未来老攻是校霸

　　为期七日的卧床修养结束，季邈捏着自己越发软下去的手臂，第一次有了和陈诗凡一模一样的苦恼。
　　“虞泽，你说我是不是胖了？”
　　“哪里胖了？我来检查下！”某人立刻眼冒狼光。

　　季邈又一次将虞泽踹开，颇为心累地想，他们没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发觉虞泽是个废料带师，——脑子里十二个小时都带着颜色？

　　就当虞泽锲而不舍地又一次扑上来时，寝室的房门倏忽被敲响了。
　　季邈一慌，担心是校职工前来查寝，便连忙推着虞泽去开门。
　　从虞泽那里得到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季邈才反应过来，今天是自愿留校的周日，估计校职工都还没有上班。

　　房门打开，捏着一沓打印纸的蒋乐文窜了进来。
　　“虞哥，邈哥，你们猜我拿到了什么？”

　　季邈看着他手中的纸，捏着下巴想了想，“是月考成绩单？”
　　由于上月的考试，是二中与阳安市内近十所高中共同举行的联考，不同学校交换阅卷，所以成绩没有如八月底那一次出来得迅速。只要没拿到分数，季邈总会一直挂念着，这时候，第一个想到的自然会是成绩单。

　　没料到，蒋乐文竟真的点下了头。他说：“没错，是我从老顾那里拿到的成绩单！刚打印出来，还热乎呢！”
　　季邈惊讶地看向他，心情多了点忐忑，“我……考得怎么样？”

　　蒋乐文也不卖关子，将那一沓a4纸递给了季邈，“邈哥你当然还是那么厉害！是全市前二十呢！”
　　季邈抿着唇，将最上一页的白纸黑字从第一行读到自己名字处，又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他自己考的试自己清楚，这一次月考绝对没有第一次状态佳。虽然他排在名单的第十九个，但只按二中的名字数下来，却比第一月的成绩还倒退了两名。
　　分析完自己的排名，季邈没有再看各科细节，反而将成绩单往后翻去。——他准备找虞泽的排名。

　　“邈哥！先别看！”见到他向后翻页的动作，蒋乐文突然探身过来，抢走了那一小叠纸，“你们猜猜，虞哥这次考了多少名？”
　　季邈分析了一下蒋乐文的神情，目光带着些惊喜，向虞泽投去。

　　被季邈的眼神注视着，虞泽心底格外美滋滋。一向对成绩没什么感觉的他，突然也期待起这一次联考排名来！
　　他走到蒋乐文旁边，按住这人的肩膀，“快说！别叫你嫂子等着！”
　　然后就被季邈斜了一眼。

　　感受到武力威胁的蒋乐文，却没想这般轻易妥协。他将告饶的目光越过虞泽投向季邈，嘴里嘟囔着：“我的哥哥们，我辛苦拿到成绩单，你们就猜一下吧！求你了，邈哥！”
　　“好好说话！”虞泽收手，搓了搓汗毛倒竖的胳膊。

　　不忍再逗蒋乐文，季邈抓着虞泽的袖子，把人带过来。说：“我猜，出了倒数十名？”
　　蒋乐文得意得晃了晃食指。
　　“还差一点哦！”

　　虞泽也略思索了一下，毫不犹豫道：“全班倒数二十。”
　　蒋乐文骤然瞪大了眼，一句“雾草”脱口而出，“虞哥，你真是神了！怎么猜到的？”
　　虞泽绽开一抹得意的笑，“大概因为，你上次是倒数第十九？”

　　蒋乐文蔫了下去，像只被放了气的气球。
　　“虞哥厉害，这都能想到。不过我这次不再是倒十九，我变成倒数十八了……”

　　只是，从听到虞泽的确切排名后，季邈就暂时再顾不上关心被打击到的蒋乐文。
　　六班七班成绩和人数都相近。季邈和虞泽转来后，六班共五十八人。他清楚记得，八月底虞泽的成绩还排在七班倒数第五，如今却在六班第三十九名。
　　几乎可以说，虞泽在一个月的努力下，由倒数行列，冲到了班内的中游。

　　季邈面向夕阳下的虞泽，细看他一如往常的平静表情，不由得庆幸当初拉虞泽一起复习的这个决定。

　　也许，季邈的眼神太过专注，竟使得一抹红色爬上了虞泽的耳廓。
　　他扯过蒋乐文手中那沓纸，找出自己的名字，细看了一会儿。然后，竟谦虚道：“我觉得，主要是语文提分了吧。143……恐怕，批作文的老师给了59分？”

　　怀着翘尾巴的情绪抬头，就扎进了季邈满是笑意的双眼。
　　“真的很厉害，虞哥。”
　　来自季邈口中的，明明是熟悉称呼，但给了他会心一击。

　　下一刻，“报喜鸟”蒋乐文同学就被他虞哥赶出了寝室。

　　虞泽凑到季邈面前，脑袋里想入非非的都是，季小猫会给他怎样的“一对一”奖励。结果，却听到季邈毫不相干的下一句话。
　　“我们要不要，带上蒋乐文一起复习？”

　　从高空被抛至低谷，虞醋包委屈极了，甚至上手掐上了季邈的脸。
　　“季小猫！蒋乐文那小子根本不用你关心！”
　　丝毫没被掐痛的季邈乖乖任他动作，只为先听完虞泽的话。

　　虞泽反而自行放开了手，还小心抚了抚季邈脸上浅浅的红印。然后，他为没了影子的“奖励”叹着气，还任劳任怨地给季邈解释。
　　“他高中毕业就出国去读商科，连明年的高考都不会参加。蒋乐文待在二中，不过是因为这里认识的人多，比较好玩罢了……”

　　季邈彻底明白，心中还余留的对蒋乐文的担心便消失无踪。放下心头的一件事，季邈又着手他步入恋情之后的每日修行——哄他吃醋的男朋友。
　　……

　　夜幕之下，寝室里并排着两个伏案学习的身影。两人各自进行着自己的部分，并不交流，却只显融洽。

　　这时，季邈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季邈拿起，看到来电显示写着“季女士”。他冲虞泽翻手展示了下，然后点了接听。

　　“小宝呀，你……最近好不好？”
　　季邈听出了季女士话语里的纠结，因而很是诧异。他从来都以为，快三十岁还没“长大”的季女士，永远不会有对他纠结的时候。
　　“我很好，你直说事情。”

　　“那个，你父亲……是你亲生父亲，他来找我了，说想要你的联系方式。”电话似乎响过一个男声，过了片刻，季云菲才继续道，“小宝，我可以给他吗？”
　　季邈沉默了很短时间，“可以。他要就给他，让他来找我。”

　　“好的！”通话那边的人似乎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电话的来意谈完，季邈和季云菲竟也无事可以寒暄，互道了句告别就挂断了通话。

　　只等了没一分钟的虞泽凑过来，“咱妈有什么事？”
　　季邈没管这人的称呼，直上正题，“杜旭找她，要我的联系方式。”

　　“杜旭”这个名字，在虞泽脑海中滚了几圈，才找到相对应的身份。
　　重生以前，季邈很早就对他说明了身世，两人都不是惯于纠结原生家庭的人，后来便很少提及相关的事。因此，季邈的亲生父亲，与“杜旭”这两个字，虞泽需要花上点时间思索才对得上号。

　　十八年了无音讯的男人突然冒出，让虞泽心底生出些警惕，“他不是一开始就放弃了抚养权，现在还来找你做什么？难道是良心发现后，决定给予补偿？”
　　季邈也心有疑惑，但他摇了摇头，“杜旭不是这样的人。”

　　虞泽听出季邈言语中的意味，他咬了咬牙，“那就是想要利用你，你不要联系他了！”
　　“不行。”说出两个字的拒绝，接着季邈慢慢抚上虞泽的后背，给人顺毛，“如果我拒绝和他接触，他就会去骚扰季女士。”

　　虞泽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无比清楚季邈的为人，即使是生身母亲这样亲密的关系，季邈也绝不会愿意给她带来麻烦。

　　想着季邈的母亲季云菲，虞泽脑海里突然窜出一件事。只是他踌躇着，不知道怎样对季邈开口。
　　双唇开开合合，最终还是出了声：“邈邈，有一件关于季女士的事，我想提前让你知道。”

　　季邈看向他，一时没有理解他话中隐藏的含义。

　　“在我重生前，你十八岁这年的年底，季女士怀上了一个宝宝。”

　　季邈的双目微微睁大。他没有想到，虞泽竟然是要告诉他未来的事情，而且还是有关季云菲的。

　　“你的靳叔叔，他一直对季女士很好，这个宝宝也让他们更加和谐。”虞泽观察着季邈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说，“有了这个儿子后，季女士渐渐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母亲。她也慢慢明白了对你童年的亏欠，所以在后面几年里，一直想要补偿你……”

　　听到这儿，季邈不赞同地蹙起了眉头。
　　“我不觉得，她该这样想。”说完想法，季邈又亮明自己的决定，“她有了新家庭，我不会回她身边。”

　　季邈早已从刚来到阳安时，那种舍不得、想不通的时段完全走出了。他已然想清楚，季云菲离开自己，正是因为身为儿子的他，给不了季女士想要的完整家庭。

　　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总有去追寻希求的自由，就算是血缘联系，也不该阻止。所以，季邈并不认为，季女士该对自己生出愧疚。她是给予他生命的母亲，而非背负他整个人生的人。
　　而今，他们都拥有由自己掌控的人生，对彼此的亲情也并没有耗空，这已然是一个圆满结果。

　　从自己的想法中回神，季邈正对上了虞泽亮晶晶的双眼。他歪了下头，不解虞泽为什么用这样灼人的视线盯着自己。
　　虞泽笑着解释：“你刚刚的话，还有神情，和我记忆里向我转述这些事的你，简直一模一样啊。”

　　这个说法引得季邈挑高了眉，他盯住了虞泽的眼睛，“这不是理所应当的？”
　　虞泽一时不知道答复什么。他错开目光，不敢和季邈有些逼人的眼神对视。心里胡乱想到：这还不是怕你吃自己的醋？

　　然而，季邈必然是要叫虞泽失望了。
　　他没有虞泽那样曲折的脑回路，因此，也从未把虞泽记忆中二十三岁后的自己，与这时的他视作两个人。

　　季邈从来想到的，只是庆幸——
　　庆幸虞泽这样温暖又耀眼的人，前世今生都跌到了他的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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