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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
杞薇生产后元气大伤,躺在榻上好生将养多日才稍有好转,且歌政务繁忙,却也时常来看她,抱着孩儿陪她说话。
那小小的人包在襁褓之中,白白嫩嫩的,每次且歌抱他,就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惹得人发笑。
待婢女端上药来,且歌便把孩子交给奶娘,亲自接过药碗。
“大王,这种事情…让白冰她们来就好了……”杞薇靠在榻上靠枕上,依旧是无甚气力,连说话也是低声细语。
且歌笑了笑,将一勺药汤吹了吹,送到她嘴边,“孤见你如此,实在担心。”
杞薇忆起那日且歌果决地让御医务必护自己性命时的神情,纵有千头万绪,理到最后,自己依旧是感动不已。
时常在午后醒来,看且歌抱着霖儿,坐在榻边,那眉目舒展着,见自己醒了,眼角的又上了一个弧度,便忙说:“霖儿,快给母后问安。”
“霖儿还未满月呢,您就这么着急……”她笑着打趣。
“是啊,”且歌笑道,“孤盼着他快快长大,可以带他骑射,教他诗赋。”
“……”
七月初,玄清受命,潜伏邶国都城,重金买通看守秦苩的廷尉,在饭食里下药迷晕了秦苩,偷偷将其送出大牢,又抓来早就准备好的街头乞丐做替身。至天亮,玄清以伪造令牌过城门,免于搜查,兵不血刃挟其离开都城。
行至途中,秦苩悠悠转醒,见手脚多了镣铐,心里不由得一颤。
“长歌侯,您醒了?”玄清坐在她身侧,窗外的阳光和微风都透过马车的窗,轻抚着脸。
啊……许久未见天日了……
秦苩虽然不知道现下发生何事,但眼睛却离不开沿途风景,清风徐来,这旷野的味道,竟与她阔别十年之久。
她手上还新戴着重重的镣铐,仍然行礼道:“敢问阁下,这是……”
“我等奉偈王之命,来营救长歌侯,眼下车马正前往偈国,”玄清点了点那冰冷镣铐,淡淡地说,“这也是无奈之举,望长歌侯宽恕。”
“无妨。”秦苩放下手,悲哀笑道,“想不到我秦苩,为邶国鞠躬尽瘁,有一日,竟会以这种方式落入敌国手中。”
“时移世异,”玄清递上一壶水,“当为自己考虑了。”
【章华殿】
亲信得到密信,速来禀报邑后,“公子与归来信。”
递上帛书,他便恭候在侧。
邑后细细读了读,面上神情逐渐由波澜不惊,转变为错愕不已。
“冰室?”
她怔了怔,眼泪几乎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喃喃道:“姐姐……”
“邑后?”
“……”
沉默良久,她无力地放下手中帛书,心里却有一个更强烈的念头腾升而起。
“我让你去给韩大司马传话,是么?”
“是。”
“他是什么意思?”
“大司马说,一切听从您的旨意。”
“他的孩子如今怎样?”
“在宫中好生看押着,但照您的意思,每日都是上宾之礼,且有秘密请来先生,教授课业。”
“那就好,”邑后冷笑道,“他那儿子,是亡妻独子,当年还是我把那孩子从鬼门关救出,韩大司马不敢有所违逆,自然对我言听计从。”
“只是,眼下军权有一部分,已经交归大王手中,只怕……”
“不必担心,我和大王的志向,并不相悖。”
“邑后何意?”
“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
密送秦苩三日,将要离开邶国境内,玄清刚松一口气,却遇上了盗贼,一群人将车马团团围住,拔刀相向。
他皱了皱眉,跳下车去,将手握在腰间短刃上,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废话少说,交出钱财,爷爷我饶你一命。”为首的汉子膀大腰圆,举刀直指玄清眉心。
玄清看看周围的人,见其已经挟持了自己车马随行的几人,叹了口气,将身上财物全数交出。
“打发要饭的呢?”那人接过,清点了一下数目,怒道,“车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统统拿出来。”
玄清挑了挑眉,冷声道,“不要得寸进尺,我随时可以取你性命。”
那汉子仰天大笑,身后众人也跟着起哄。
玄清刚想一刀结果了他,身后便传来铁链声,是秦苩下了马车,缓缓走到他们跟前。
那汉子见了她,顿时惊诧不已,居然马上放了刀单膝跪地行礼,“将军!孟勤拜见将军!”
身后的人也都纷纷跪下行礼。
他看见秦苩手脚的镣铐,质问道,“你们敢挟持我们将军……”
“不要冲撞了贵人。”秦苩忙婉言劝道,“你们当年白白受屈,本是无辜,我不愿再见你们走错棋了,这是偈国的车马,你们都离开吧……”
“偈国?”孟勤横眉怒对玄清,腾地站起身质问他,“你要把我们将军带去偈国做甚?”
“长歌侯眼下是邶国犯人,不是什么将军。我们大王爱才,不愿明珠暗投,特派我来救之于水火。”
孟勤再进一步,几乎与其四目相对,怒气冲冲。
“孟勤,”秦苩无奈,“你们走吧,偈王救我一命,我不见他致谢,实在无礼。”
“将军!”孟勤气愤地将刀收鞘,“您就这么甘心受偈人摆布?”
“摆不摆布的,也不重要了。”秦苩淡然一笑,又回身走上马车,对着玄清说,“公子,我们走吧。”
孟勤气恼地一挥手,让手下人放了车马随从,自己则带着一队人马,在暗中保护。
“这孟勤,曾是我的旧部,当初我被关进大牢,他曾带人劫狱,只是大牢森严,没能得手。”她解释一句,又转头看她的山水去了。
多美的邶国,北望是皑皑雪山,如今眼前,还有残阳染红了绛霄,四处是绿树成荫,鸟鸣不断,流水潺潺,不时有空谷传响,惹起心头无限哀情。
秦苩的侧脸被落日映红,每一缕光线都在勾勒着她的轮廓,是那样柔和,却又刚毅,风吹动她散乱的头发,一时间又凄凉不堪。
眼前这样狼狈的女子,居然是十几年前让人闻风丧胆的沙场活阎王,若不是玄清知晓自己没有劫错人,几乎不敢相信。
岁月不败美人,或也不败骁将,只是败了她那颗桀骜的心罢了……
【永宁宫】
且歌处理完政务,披星戴月地前往无忧的寝殿,想到在她怀里一解心中疲乏,便觉得这暗蒙蒙的夜,也分外可人。
她踏入寝殿,问了殿中婢女,她们只说良人在沐浴,便被且歌遣出殿去。
永宁宫内有一浴池,宽敞快活,四周水汽氤氲,偏偏有屏风挡了她的去路。
“大王,”无忧身子的轮廓透过那屏风上的轻纱,仿佛印在上头的美人图,婀娜多姿,柔若无骨,“可愿与臣妾共浴?”
且歌哪里抵挡得住此等诱惑,当即推开屏风,端站在池边,看着满池花瓣,和池中红了脸的美人,轻轻蹲下身来,抚上她的唇,绛红如血。
嗅到一丝酒气,她再往周边看了看,几壶酒东倒西歪在池边,见那酒樽,和酒壶,明明是她藏在津阁的美酒和用具。
无忧笑着,她锦缎般的青丝挽在脑后,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簪,却衬得她更加美艳不可方物。
她趴在池边,拿起酒壶再往酒樽里倒酒,狐狸般的眼睛轻轻上扬,睨了且歌一眼,将酒樽举起来,断断续续道:“大王……宽厚仁爱…福泽后宫……臣妾拜服……敬您一杯……”
且歌听着她说胡话,无奈地抢过酒樽,轻轻一嗅,暗道不好。
这酒乃特制,调男女之情,助周公之礼用。
这个胡来的妖精,平日那么聪明,今儿怎么糊涂得一通乱喝。
无忧见酒被夺,佯装不悦,便不理会且歌,自顾地走出浴池,唤着缘儿的名字,却无人应答。
池水一滴滴从她白皙透亮的肌肤上汇集落下,各处关节因温热的沐浴水而泛红,且歌盯着她,再次领会了秀色可餐的真谛。
无忧酒量不加,拿起楎上的衣物,一件薄薄的素锦,披在身上,沾了身上的水,身子的曲线也变得若隐若现了。
且歌笑着叹了口气,上前去搂着她,以防这酒鬼摔倒。
“且歌……”无忧的手臂却攀上她脖颈,搂紧她后趴在她颈窝,缓缓道,“我好想时间慢些…或许干脆回归往昔…有父亲……有兄长……有弟弟……那时候的你,身边也只有我一人……我和你…夫妻伉俪…鹣鲽情深……”
“少年时代的日子,总是最率真无忧的。”且歌迎面抱起她,只觉得她身子滚烫得很,肤如凝脂,自己腹上湿漉漉的,不知该说是浴池水,还是这妖精的盈盈春水。
“无忧,不擦干身子,放心着凉。”她搂着无忧的腰肢,大步地走进寝殿里,无忧只是紧搂着她,趴在她肩上,意识还迷迷糊糊的,却一直哼着说难受。
无忧拉起她一只手便往自己心口上放,狐狸般眯着眼自顾喘着气。
且歌哪里受得了,也不管是不是会沾湿被褥,将她放在塌上,伸手取下了她的玉簪,三千青丝随机倾泻而下,如同飞瀑,又似华锦。
无忧眨眨眼,红着脸道,“不知这酒性烈如此……难免失态……”
“我只觉得你这副模样,当真是叫人难以自持。”
许久未如此亲热,且歌的手稍稍动弹,无忧便忍不住咬着唇,手抓着且歌的衣裳不肯放,却还放任她的造次。
“大王……”无忧觉得这样唤她,自己的心会止不住颤抖,“今夜,想让大王一而再,再而三…”
且歌许久未听过她如此直白,耳朵倒是烧了起来。
身下的被褥早就狼狈不堪,她又怎能把控……
直到天朦朦亮,殿前的小内侍眼下青黛都快掉在地上了,里头的动静才算消停了下来,不然还要让他抓心挠肝,咒骂上天不知多久。
待到缘儿来,他才诉苦道:“缘儿姐姐,这良人在里头…额……从夜深到天亮,现在才安静了……”
缘儿忙敲他脑袋,“你真是呆傻,大王和良人呆在一块,还要你守在这儿做甚?”
她又细细思考起小内侍的话来,只能叹道:“唉,这回良人又要行动不便了……”
“不过,也都是常事。”她欣慰地笑道。
那小内侍听罢,只能暗暗叹了叹,羡慕大王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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