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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
幽幽忘川,阴风飒飒,数万魔兵驻扎,剑指天界,蓄势待发。魔界大帐内,魔将啬宁正伏在案上,查看着地图,一排魔界将军立在大帐内。
“啬宁将军,妖界一群乌合之众都能打上天界八重天,看来天帝是真的不行了,不如我们趁势而上,灭了天界。”帐下一名将军对妖界攻入八重天眼馋至极。
另一名将军附和道:“是呀,妖界都可以,我们魔界更不费吹灰之力。妖界都已到八重天了,天界重兵应当都去抵御妖兵了,此时忘川守备必定薄弱。据探子来报,领兵的还是个花界精灵,一个姑娘,能有什么能耐。将军下令发兵吧。”
反驳的声音传来:“末将觉得事有蹊跷,不可发兵。这一次妖君长驱直入,直接挥师八重天,损失伤亡微乎其微。要知道上一次他们打上七重天,那可是伤亡惨重,损兵折将。”
“是了,领军的虽是个花界精灵,可据末将所知,此人善用兵法诡道,阵法变幻莫测,所经之战无一败阵。”
帐下将军们各执己见,争论不休,也没个定论,啬宁一直看着地图,迟迟不发一言,直到有一前魔尊信件传来,他才下令:“鸣兵收金。”在旭凤所来的信件里头就一个字:计。不言而喻,这是天界之计,天帝重病不治的消息是假的,那这对岸天兵自然不止表面看起来那样,不堪一击。况且他们此次出征,并未做好十全准备,如此贸然攻打,得不偿失。
一身鹅黄劲装,甲胄加身,身后披风猎猎,云姜单手抱着头盔,是与往日可爱模样大不相同的一本正经,威风凛凛,巾帼不让须眉。她站在一方不起眼却视线极好的高处,看着黑压压的魔界大军迅速撤离,无不可惜道:“这都还没打呢,就走了,好没意思,我新练的阵法又不能派上用场了。”她的身后,跟着的是倍数于魔界大军的天兵,蓄势待发,只要魔界大军敢来,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刚历劫回来,就被天帝抓来镇守忘川的力神不知打哪随手扒了一根青草条放在嘴里叼着,他极没正形的坐在一块巨石上,单脚架在上头,手中拿着一个琉璃花瓷的酒杯,他“呸”的一声将嘴角的青草条吐了,拿着酒壶,仰头大饮一口,琼浆玉液顺着白皙如玉的脖颈流进了他金黑的甲胄之中。他伸手抹了抹下巴胡渣上头的酒液,笑道:“也不知道这魔界是从哪得来的消息,就这么偃旗息鼓了,确实没意思。”
“军中禁酒你不知道?!”云姜闻着酒香,立马回头,就看见力神举着酒壶,满身的酒气。真是要气死了,这人打第一天来忘川就没个正形,整日里吊儿郎当的,今天竟然还敢偷喝起酒来。
也不管什么前辈不前辈的问题了,云姜冲过去一把就要夺他的酒壶,他不肯,高高的将酒壶举起,云姜个头不过刚到他的肩膀处,自然够不着。他笑嘻嘻道:“魔界大军不是已经撤离了吗?你别这么正经了,也来喝口酒。”说罢,随手施了一个定身术,就将云姜给定住了,给她灌了一小口的酒后,解了术法,拎着酒壶,扬长而去。
“咳咳…”云姜咳嗽了两声,跺了跺脚,朝着力神如酒远去的背影,大喊道:“你就仗着法术比我高!领军打仗不止要法术高强,还得阵法高超,有本事我们来比阵法!”
如酒头也没回,扬了扬手道:“等你打的过我再谈比阵法的事吧,小丫头。”
泠风并未依言去往前线,而是避人耳目上了玉群峰之巅,去了上清天。穗禾早知道他会来,早早坐在了褚桃树下,就等着他来。
阁中境,万里无云,碧草连天,满树朱果的褚桃树显得尤为惹眼,穗禾一袭艳丽的红衣,坐在石桌旁,与朱果争辉,桌上搁着两盏清茶,还冒着轻烟。小昙一早抱着穆凡领着魇兽去了上清天内镜,此刻阁中境里只有穗禾,再无他人。
“妖君西沉恢复如初,率领妖兵势如破竹,打上了八重天,还重伤了鸟族大长老泱泱。这一切多亏了穗禾娘娘,赠予灵药,告知天帝实况,还将天界布防图交于我手,才能如此顺利。”泠风喜不自胜,连连感激。他起初亦怀疑过穗禾是否真心相助,亲自让人试过穗禾所给灵药,果然有效;天界布防图,亦是真的。
本来看着妖界大军长驱直入,泠风与西沉都很担心其中有诈,可直到妖君在七重天重伤了泱泱,直上了天界重地八重天,泠风他们心中那点疑虑也彻底消失。昔年天界先有火神旭凤,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后有天帝润玉,赤霄神剑抵挡千军万马。可如今战神不在,润玉重病,泱泱重伤,天界已无人可以抵挡妖军进犯。
“你也无需说这些客套话,你我不过各取所需罢了,你助我除了长芳主,我自然会回报你。记得事成之后,你登上天帝之位,必须助我生擒鎏英,我也要让她去荒原尝尝钻心蚀骨的滋味。”穗禾抬起宽大的袖子,遮挡住自己的面容,轻泯了一口茶,朱唇轻扬,请君入瓮,还真是顺利。
“那是自然。”泠风得意洋洋的泯了一口茶,香甜可口,不似其它的茶,微苦发涩,他不住夸赞道,“这茶好香。”
“此茶是名为丝菊,你若喜欢便多喝些吧。”穗禾轻轻吹了吹茶水,里头粉色丝状的茶叶在水中晃了晃,打了个卷儿。
八重天,战火纷飞,天界大军节节败退,妖军一个个张牙舞爪,自以为胜券在握,妖君西沉更是不可一世,骑着一只巨蟒,在乱军之中来回穿梭,连连大笑。
润玉一身银白甲胄,从万军之中腾云而来,手中持着利刃,一行一步是个翩翩谪仙人,眸中尽是肃杀之气,俯瞰众生,睥睨天下。
现在的他,全然不似传闻中的,瘦骨嶙峋,面色苍白,哪有半分病入膏肓的模样。方才还节节败退的天兵,突然英武威猛,杀得妖军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西沉大呼上当,可已经到了八重天,根本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西沉用尽全力发出一击,黑蓝色的光球朝着润玉打过去,润玉赤霄剑一扬,轻松躲过这一击,他再次蓄力,却突然手脚无力,一口鲜血涌上喉头,他瘫软在巨蟒之上。
泠风远远只见润玉西沉两人交手,打的难舍难分,金光四溢,看不清楚究竟胜负如何。他想润玉病重,必是全身心与西沉交战,他可以趁机施展蜃境,拉润玉进幻境。可他没料到的一切都是一个圈套,请君入瓮,自投罗网。他手中萤绿的光刚凝结,就被埋伏在暗处,等着他的泱泱擒获。
西沉所服食的疗伤丹药,确实是快速恢复的圣品,可那圣品的原料之一秕谷草被换作了荸谷草,那圣品自然就不是圣品,快速恢复法力的代价,就是全力发功之时亦是油尽灯枯之日。无须润玉动手,西沉自己就捂着心口从巨蟒上落下,跌落在乱军之中,箭矢乱剑,攒动的兵士,西沉的尸骸都不知道跌落在何处。
天军有天帝亲上战场助阵,士气大振勇猛无比;而妖军西沉阵亡群龙无首,乌合之众,个个都无心作战,四下逃窜。
此天妖一战,天界大获全胜,妖君西沉的尸首也于乱军中找到。毕竟一界之主,润玉还是叫人厚葬了他,而后让泱泱前往紫阳灵界,助新任妖君执掌妖界,自此,妖界彻底归顺天界。
而妄图以蜃境加害天帝的泠风自然被押往九霄云殿受审。九霄云台之上,润玉早已换上朝服,霜色回纹罗绡衣,月白龙纹曳地裳,白罗大带,天青色祥云蔽膝,素纱大袖外衫上日月纹样悬浮其上、雪青靴上点点星辰浩瀚,腰间是玉钩、玉佩、玉环,头戴冕冠十二旒。
九霄云台上龙座两旁摆着两个巨大的香炉,润玉并不爱熏香,所以这龙形花鸟纹的香炉一向只是摆设。不知怎么的,今日这香炉里轻烟袅袅,燃上了熏香,清新雅淡的香弥漫在整个大殿里。
泠风跪在大殿中央,高高仰视着润玉,那淡淡的香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看着大殿两旁的诸位仙家,还有那高高在上的润玉,丝毫不显得慌乱,穗禾竟然敢欺骗他,那他死也要拉一个下水。
一旁的太巳仙人,宣读着泠风的种种罪状,泱泱将他当场擒获,妄图以蜃境陷害天帝的罪名他是坐实了的。不仅如此,泱泱还拿出了云寒鸦羽,以及她在紫阳灵界搜出来的,泠风和妖君的信件,每一封都有泠风的印鉴。泠风根本无从辩驳。
“泠风,你可还有何话要说?”太巳仙人宣读完罪状,朝着泠风问道。
泠风笑了,他准备将穗禾所为一一道明,可他一张口,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嘴唇一张一合,却半个字也发不出。他慌了,挣扎着,指了指自己的嘴,无一人理会他。
“看来你也无话可说。这本也是无可辩驳之事。来人,将泠风剔除仙骨,押往诛仙台处决。”润玉站在高台之上,冷眼看着台下不断挣扎着的泠风,他怎么可能让泠风有机会说出半点穗禾的不是呢。
丝菊花茶无毒,丝菊花蕊香薰无害,可同时碰上这两样东西的人,却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了。
这六道轮回,茫茫世间,再也不会有泠风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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