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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不算尾声的尾声。
林然的新戏仍旧是和“老朋友”一起合作,除了李佩妮这位密友以外,还有乔羽和乔薇薇。乔羽自然不提,他和林然因为竞争关系的缘故,两个人反正中间是隔了条楚河汉界,更别谈私交了,没手撕对方就不错了。
倒是乔薇薇和林然的关系就有些微妙了,动不动就找林然。
乔薇薇在戏里就扮演着一心爱慕邻家青梅竹马的单纯少女,而林然刚好就扮演那位帅气阳光的邻家男孩。然后四个人再一块上演老套的我爱你,你却爱她,她红颜薄命,而她其实又爱另一个他的狗血戏码。最后该在一起的在一起,该炮灰的炮灰的追忆青春式爱情电视剧,当然最后悲剧收场。
林然一开始看到剧本的时候其实还有些犹豫,他饰演的角色其实不讨喜。
在一个爱情至上的爱情电视剧里,一个一心出人头地却因为误会失去了爱情最后选择逃离的悲情角色,或许是会引起他人的同情,但一定不是会被所有人铭记于心的那个。更何况他还辜负了另一个人,所以这个角色背负一些骂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然而人在江湖飘,多多少少有些身不由己。他虽说小鲜肉一枚,能说会道,能唱会跳,但毕竟只是新人。说起名气来,那也只是小名气,有些时候确实还轮不到他来挑剧本。
他演的人物说白了就是一个出身贫苦的寒门学子,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成为高富帅的励志的角色。电视剧是以一次老同学聚会为契机展开,却以此回忆了一大把青春时光。然后又在众人喝醉之时适时地借着一个酒醉后的玩笑,牵扯出一段错综复杂有彼此千丝万缕的四角恋情。
然而四个人最终的结局却是以林然饰演的角色一个人远赴德国留学,乔羽和林然老死不相往来,李佩妮因病早故,最后乔薇薇另嫁他人作为结束。
算是烂到不能再烂的结局了。
但是基于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接了戏的他自然也是兢兢业业。
只不过因为剧组拍摄地点在外地,中间又有两个星期是在国外拍摄。林然从五月到现在已经有好一阵子没见到梁宸了。而偏偏梁宸最近也卖掉了一部小说的版权改写剧本去了,两个人每天都只能靠寥寥无几的短信跟电话联络。况且那人太过实在,八百年也从他嘴里说不出几句甜言蜜语来。
别人是小别胜新婚,他这一小别就感觉跟离婚了似的,心里有时候也会有点不平衡。
一转眼七月就到了,林然在德国的戏份也终于也要结束了,他就琢磨着给梁宸带点礼物回去。梁宸热爱美食,而德国人热爱香肠,所以林然就偷偷买了一箱子地地道道的德国香肠打算带回去。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梁宸竟然悄悄买了张飞机票飞德国来了,为的就是陪林然过生日。其实林然自己都忘了有这一茬事儿了。
当林然惊讶地从酒店的猫眼里头瞧见外头站着梁宸的时候,那个人正拿着束鲜花站在门外有些局促不安的左看右看。
林然实在是欣喜若狂,连忙开门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林然,你压着我的花了。”梁宸笑着单手环着他的脖子,又用另一只手把玫瑰往边上挪了挪,免得林然这个“庞然大物”压坏他的花,然后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反正也是给我的,我又不嫌弃。”林然赶紧接过花,十分宝贝地抱在怀里,又嗅了嗅:“真香。”
“可是我在意啊,我挑了老半天才挑这么一束我觉得最好的呢。”
林然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都快化成一淌糖水了。
“你怎么突然来了?”
“惊喜不?不过,林少爷不欢迎啊?让我猜猜,该不是你金屋藏娇了吧。”
“没有,才没有。我现在真的是……觉得好幸福啊……”林然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猛然发力就把梁宸公主抱了起来。
“臭小子!我是男的,不要公主抱。”梁宸连忙抗议。
“抗议无效,因为你是我的。”
然后林然就把梁宸往床上一抛,接着自己也往梁宸边上一滚,然后像个孩子一样在柔软的大床垫上还来回扑腾了几下。
“祝你生日快乐啊!”梁宸躺在林然的床上,用手撑了撑半边脸看他。
“礼物呢?”
林然说着就抱着个枕头半坐了起来,摊了摊左手问梁宸。
“礼物你不是收了吗?”
“就一束花啊。”
“不然呢?”
“我还要点别的……”林然挑了挑眉毛,一脸坏笑地看着梁宸,“比如你。”
“哦,那我是该拒绝你呢,还是拒绝你呢?”梁宸倒是不以为意地拿手枕着自己的头,摆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自顾自的躺着。
“你忍心啊。我都惦记了你五年了,到现在还是个处,我容易吗我。”
“所以你倒是因为这个惦记了我五年啊。”
“嗯,其实当然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林然说着伸手放在自己地领口扯了扯,领带就轻轻松松地解了下来。
林然装着西装解领带的样子,有这种梁宸说不出的魅惑。
梁宸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林然看着他的表情,了然地咧了咧薄薄的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灯光落在他右边脸上浅浅酒窝,空气似乎有了一股粘稠的甜腻气息。
林然的十指纤长,长得十分好看,梁宸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他一粒一粒解开自己的扣子,露出底下微微隆起的肌肉。
“所以,我现在不许你拒绝。”
“可是,我现在根本不想拒绝了。”梁宸狡黠地一笑,干脆主动帮林然脱起衣服来,“动作太慢,我会给差评的。”
这句话的威力就是,两个人天雷勾动地火般抱在一起啃了十多分钟,梁宸嘴皮都快被磨破了。
“等……等……”梁宸赶紧推开林然,阻止他继续这么毫无章法地啃下去。
“怎么?反悔了?”
“我只是想说,咱俩谁上谁下?”
这一问倒是问到点子上了,林然一下子也犹豫起来,说实话他一点经验也没有,也不知道上下到底有啥区别。只是他心里还是希望能占主动权。
“我要上你。当然是,我上。”
“哦。”
林然一听差点被梁宸这句话噎得无语,原本趾高气昂的小林然也往回缩了缩。
其实梁宸本来的打算就是让林然选一个,他挑剩下的那一个。梁宸心里其实也知道林然那家伙估计一定会选上,不过反正不管他是上是下,他也照样会把林然吃得死死的。
不过,第二天梁宸就后悔了。
他几乎是被林然抱着去浴室的。
“小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要真是故意的,就我这坏脾气,昨晚就已经被我用皮带勒死,然后剁碎丢进莱茵河里去了,绝对不用等到今天。”
“很疼吗?”
“你试试啊!是真的疼!”梁宸突然就理解了夏天那时候欲言又止,欲生欲死的心情。因为此时此刻他也是一样的。
“我等会去药店看看有没有消肿的药膏。”
“你今天不是还要拍戏吗?”
“没事我迟一点过去,今天最后一场了,应该不会太麻烦。”
“哦。”
于是林然帮梁宸又重新穿好衣服,温柔地把他抱回床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沐浴乳香味,忍不住又在他脸上亲了亲。
“我可能要到下午才结束,肚子饿的话打电话叫客房服务,会有人给你送上来。”
梁宸抱了抱林然,有点舍不得放手。不过嘴硬是他的习惯。
“我又不是小孩子。”
林然一听就笑了:“哦?那是到底哪个孩子这么用劲抱着我,快把我都勒窒息了。啊啊啊……我要喘不过气了……救命……救命!”
林然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夸张,还一个劲地手舞足蹈。
“幼稚!”
梁宸嘴上骂着他幼稚,心里却开心的不行,手上还保持着拥抱的姿势,一呼一吸都喷在林然的耳根上。
“林然,我有点离不开你了。”
林然没说话,只是反手把梁宸抱得更紧了。
梁宸在经过了两天半瘫在床上的无聊生活之后,终于可以下地蹦哒了。
科隆是德国的第四大城市,这座横跨在莱茵河两岸的重工业城市前身始于公元前三十八世纪的古罗马要塞。然而在二战中科隆城几乎被战火夷为平地,所幸战后得以重建,才使得这座历经沧桑的莱茵古城能够涅槃重生。
梁宸喜欢这里,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既有着中世纪欧洲的古朴典雅,又有着现代化大都市的活力。所以这次既然来了科隆,除了看林然之外,他当然也要好好旅游一趟,毕竟机会难得。
既然来到科隆,科隆大教堂是一定要去的,当然还有边上的霍亨索伦桥,不同于大教堂的庄严肃穆,霍亨索伦桥上可是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爱情锁,承载着满满当当的山盟海誓。
两个人自然也免不了俗,跑去的商店买了把烫金色的心形锁,不过由于老板并不会刻汉字,梁宸只好向老板借了刻刀和工具台自己动手了。
所幸老板虽说是德国人,但还懂英语,听得懂梁宸说了什么。
梁宸手上刻字的功夫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从前给林然的口琴刻字那会儿就挺让林然吃惊的了,现在锁上刻字居然也没难倒他,不一会儿的功夫半边“林”字就刻得有模有样的了。
林然就在边上安静地看着,看着梁宸刻字时专注的侧脸。大概是因为太过于全神贯注,梁宸的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微的汗珠,在那一刻林然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一切就像是回到了五年前他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没有了那些曲折,两个人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爱着。
科隆的天是蓝色的,水也是蓝色的,有歌声有欢笑,一切美好的就像是童话故事。所以当钥匙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噗通一声跌入河面的时候,梁宸忍不住哭了,林然紧紧抓着他的手,一刻也没松开过。
远方广场上传来热闹的歌声,那是街头艺人们在欢唱,他们歌颂这世界上美好的爱情,而不论它们是否贫穷贵贱,是否与人不同。
“后来的故事呢?”我坐在咖啡厅的椅子上问他。
“没了啊。”对面座位上的男人喝了口咖啡,潇洒地挑了挑眉毛坏坏地笑着,露出半边浅浅的酒窝。
“我说!你就这么对待听众的啊。”
“那你想要怎么样的结局。”男人依旧是笑。
结果这回是我被他问倒了。作为一个听众,其实大概就是想从他嘴里亲耳听到一个结局,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结局写的那样,从此王子与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诸如此类。
“那说说后来,你还有他。”我有些不死心,只好追问他。
“后来啊,因为前老板陪女朋友出国去了,我就成了这家‘茶座’的老板,然后就被你这个小鬼缠着讲故事了啊。”
“我说你这个人啊!”
“好啦好啦,不逗你玩了。”男人清了清嗓子,满脸认真地说:“后来啊……其实我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
“嗯,因为故事还在继续啊。或许再过十年、二十年我还可以说给你听,因为生活永远不会结束啊。”他笑着说,然后又顿了顿:“哦,当然如果到时候你还感兴趣的话。”
“也是。”我从包厢的窗口望出去,外头晴朗一片,而心境似乎也悄然有了一丝改变。
正当我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男人就这么敲门走了进来。他穿着米黄色的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在手臂上,笑起来有着春日里阳光一样的温度。我是第一次看见笑起来这么温暖的人,那是一种透到心底的温暖。
坐在我对面的男人立马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笑得满脸得意:“小鬼,别看着迷了啊,这可是我的人。”
“切!看一眼都不行,小气鬼。”
“对了!”他说:“我们下个月结婚,当然如果你愿意付去德国的往返机票的话,欢迎来参加。”
然后他抬头看他,相视一笑。
因为我实在不想当他们的电灯泡,只好早早就告辞出了“茶座”。
我本来还想问他故事里的他们后来都怎么样了,可我终究还是没问。就算知道了那又怎么样,万一有个什么遗憾,我不是还要难过半死。
结果回去的路上我就一直念念不忘他和我说过的话。
他说,后来怎么样了他也不知道,因为生活永远不会结束。
是啊,生活永远不会结束,但是故事就让它到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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