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主春秋之美人相

　　“司蔻大人来了！”

　　随着尘土飞杨，飞骑将至，士子们兴奋大叫，又忙慌乱避让。

　　来者一行不过五人，为首之人膀阔腰圆，一身黑色蟒袍，腰悬镶金墨刀，气势威严冷肃，正是卫鸾司新上任的司蔻大人 - 青烁。

　　旦见灯火逆射下，青烁面如刀刻，冷若冰霜，凌厉眉骨一道骇人疤痕，为他平添几分阴森邪气。

　　面对士子呼声，青烁目不斜视，径自策马而去。

　　众人被他气势所慑，纷纷噤声，只拿目光追随。

　　未到卫鸾司门前，便有两个强势冲出的刺客挥刀来袭，众人未等见青烁如何动作，便觉寒芒一闪，墨刀出鞘，两个刺客已瞬间倒于血泊之中。

　　立时，战局大定，剩下的反兵刺客尽数被擒，守门士兵见首领归来，立刻整肃列队，肃穆相迎。

　　青烁勒缰停马，冷眼俯视，一士兵上前对他拱手说了什么，又忙恭敬退下。

　　他略一颔首，控马挪步，站定在一受擒士兵面前。

　　下一刻，刀光闪过士兵脖颈，顿时鲜血喷溅，那人也无力倒地。

　　士子们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耳边传来对方冰冷无情的喝令，“未听司命而出者、滥杀百姓者……斩！”

　　随他话落，守门士兵纷纷举刀，不消一刻，便将所擒反兵全部斩杀完毕。

　　带着那群士兵出来的官员吓得浑身一颤，瘫软在地，几个刺客冷硬站着，却都低头不敢抬视。

　　夜风阴凉，红光摇曳，血腥刺鼻，如冰丝般死死缠绕住每个士子的咽喉，又自脊背寒芒般刺出。

　　众人这才倏忽惊醒，真正明白他们面对的是怎样一个真实而残酷的世界，而他们的所作所为，又会对自己对他人有着怎样的影响。

　　孟月看得心惊胆颤、目瞪口呆，不由自主向赵日靠了靠，赵日忙近前一步，用胸膛抵住他后背，柔声低语，“别怕，他是在替陛下立威呢。”

　　孟月似懂非懂，只觉背后暖热一片□□可依，居然真的就不怕了。

　　“换班！等赏！” 随着青烁一声令下，守门士兵振奋呼应，列队转身，步入司门。

　　片刻之后，又现出一队森严士兵，有的拖拽尸体，有的泼水洗地，有的手按腰刀，站定守门。

　　青烁身后两人，明显也是司内要官，跟着他一起下马后，便指挥士兵押着瘫软官员和刺客一齐进入司门。

　　青烁则一人走向士子，脚步沉稳，无声威压。

　　士子们回过神来，不敢乱动，只有赵日带着孟月主动拱手迎前。

　　“在下赵日，拜见司蔻大人。”

　　“在下孟月，拜见司蔻大人。”

　　“免礼，二位受惊了。” 青烁拱手言道，面上冷硬依旧，声音却明显多了点温度。

　　又转向众人，“诸位士子受惊了。”

　　士子们受宠若惊连带吓得不轻，忙拱手还礼，一阵尴尬的沉默后，齐齐看向赵日。

　　赵日一笑开口，“听闻司蔻大人赏罚分明，治下如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青烁略一点头，丝毫不准备谦逊，只一丝不苟道，“承蒙王上恩典，卫鸾司用人不拘，群贤毕集，但也不免玉石混杂，有小人作祟。陛下给我三月时日按军严治，我自要还陛下一个秩序井然，绝无杂质的卫鸾司。”

　　闻言，赵日一脸敬佩，“在下久闻大人曾在三县为官，皆因执法公正而被当地百姓尊称为“青天大老爷”，后被陛下破格提拔入京，入宁理司从低做起亦是办案有神，深得人心，更在宁理司大案中大展奇能，稳司有术，正是无数实干之功，方累出如今赫赫之位。王上这般知人善任，选贤用能，大人又这般能力出众，善恶察明，可见卫鸾司将来定能不愧国法重器之称，护赫鸾朗朗乾坤之明！”

　　孟月听得正气澎湃，热血上涌，不由跟着重重点头。

　　青烁看看赵日，又看看孟月，眸光微动，露出淡淡赏意，“陛下用人，确不会错。”

　　又扫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士子们，“如今陛下尊国相之谏，朝堂内外皆践行用人不拘之策，既不避嫌也不计往，更不计出身，想必这点，诸位士子也是深有体会。”

　　士子之中有不少出身卑微者，借才子之名方有入宫学之机，此刻听他一说，皆是如梦方醒，忙不迭点头附和。

　　有聪明的更是反应过来，所谓的不避嫌，就是指国君母族出身的青烁自己。

　　青烁面色无波，又道，“今日城东有诡异命案突发，郑义带人亲自去查，仍是未归，诸位找他？”

　　士子们一呆，只顿了片刻，便纷纷摇头，“没事、没事……”“误会、误会……”

　　青烁了然颔首，道，“我听士兵说，是有人想让郑义出来解释，他当过囚犯又是如何当上的司理官？”

　　士子们瞬间噤声，各个紧张。

　　青烁却毫无愠色，只不疾不徐，讲述了郑义当年是如何查破祸害多人的绑架幼童案，如何救下被绑走的幼童，又是如何一时激动错杀了有背景撑腰将会逃脱制裁的罪魁祸首，又讲了前司蔻行事随性擅自将做满刑狱的他破格留下，反而成就了一个惠民惠国的优秀理官，以及宁思司案件后，君相二人是如何亲审卷宗，细查档案，广泛审调，才使得像他这样的带瑕能人也能破格录取，继续为赫鸾司法效力。

　　士子们皆没想到，他一派冷酷严肃，却能这般平和耐心地为他们讲解一切，一个个既感动又惭愧，更觉卫鸾司公正严明，又能礼待文人，确是要比当年宁理司好上许多。

　　见众人皆已信服，青烁庄重又道，“不瞒诸位，我虽治下如军，却也难免管理疏漏。今日我和两位司官被兵部叫走议事，却不知为何被冯大人武力关押，若不是赵普大人带人去寻，又严正以抗，恐怕今夜我等未必能归。我出发前，特令司内之人严守待命，不可惹事伤人，没想到却有人借机生事，图谋造乱。带头的司官和那几个刺客已被压回刑狱，今夜必能供出幕后主使。至于冯将军一案也是疑点重重。如今陛下不在冯氏拒不配合我未来时也只能待命行事。我懂诸位士子公正护国之心，此次让你们无辜受牵，险些丧命，实在是本司之过，尔等若有任何不瞒或其他诉求，大可此时说来，本司定当成全。”

　　听他说得公正体恤，士子们心下生热，更觉惭愧，不禁怨怒大减，恢复理思。

　　说起来，这一次确是他们先行生乱，如今事态扑朔迷离，那么无论他们诉求为何，按卫鸾司程序来走才是最为稳妥的。

　　不过，有人仍心怀质疑，不肯轻易罢休，“那官员一旦进了刑狱，严刑逼供下还不是大人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怎么证明卫鸾司和那些刺客无关？！”

　　青烁看着那人，点了点头，“确实不能。那只能请你一起回去配合调查了，有你提供证词，监督刑讯，必能还一个让诸位皆服的真相。”

　　那人身子一颤，微微瑟缩，却只能硬着头皮道，“那、那就让我们都一起配合！我们方才都在，各个都是人证！”

　　此话一出，有人赞同，有人反对，有人哀叫连连，有人更添质疑。

　　虽然卫鸾司开设不久，恐怖名声还没能压过旧时宁理司，但看如今司蔻作风和方才行径，想必刑狱之内，也必是血雨腥风人间炼狱，进去一次……谁保证不也得掉层皮呢……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眼看又要升起一片不公激愤之情时，孟月攥攥拳头，咬牙站出，“我、我可以配合调查！”

　　众人一听，齐齐盯住了他。

　　孟月面色一红，有些紧张，“我、我是说……我方才亲眼见到了刺客要行……行凶，所以我可、可以替大家……替大家进去作证！”

　　不少人目光一动，闪出一片感动敬佩。

　　柳叶眼忙挤到他身边，亢声道，“还有我！我也可以替大家进去！”

　　说完对孟月一笑，说不出的讨好谄媚。

　　当然，讨好谄媚只是赵日的个人想法。

　　他暗哼一声，揽过孟月肩膀，“我跟孟月进去就行，誓必为大家讨回公道！”

　　说完手指一点，精准指向正恨不得缩进地下的苟莽，“还有他，也一起去！”

　　有他这番表态，不少人也跟着热血沸腾，齐齐站出。

　　青烁默默颔首，嘴角露出一丝激赏笑意。

　　不远处的民宅院墙上，正有几个脑袋争相探出，拼命瞪眼细瞧。

　　“啧啧，原来咱司蔻大人还会笑咧！”

　　“也不看人家对着的是？那可是如今咱赫鸾最受宠的士子！对着咱肯定就没这待遇咯！”

　　“我看他是又可以正大光明杀前司余部，一时太爽没忍住！别忘了人家还有个青面獠牙赛阎罗的美名呢！”

　　听着几人小声嘀咕，靠在他们头顶大树上的布衣青年叼着跟草叶不屑道，“哼，这有啥稀奇，他又不是真怪物，还能不会笑？我平时随便两句就能把他逗笑！”

　　听他开口，一人立刻接腔，“那当然，我们石老大如今是司内第……第七把手！那司蔻大人当然要给面子！”

　　一人木讷挠头，“难道不是看在老大上面的沈……唔、唔！”

　　他话没说完，已被另一个人捂住了嘴。

　　石甘掏掏耳朵，就当没听见，第三个人则哀怨问道，“老大，咱守了这么久，你也没让出手，这不啥功劳都没了？”

　　“这你就不懂了，没有功劳……就是最大的功劳。”

　　“唉，那你跟司蔻大人说去，咱回去肯定又得挨罚了…… ”

　　“哼，我怕他？我上面有人，他敢动我？”

　　“可他上面那位不还在你上面那位的上面？那他肯定也在你上面那还有什么不敢动你的？”

　　“啊呸！” 石甘一口吐掉嘴里草叶，“什么上面来上面去的？你信不信我马上就让你去我下面！”

　　那人看看石甘树下的大水缸，吐吐舌头，乖乖闭嘴。

　　“唉，麻雀安知鸿鹄之志！” 石甘摇头叹息，目光艳羡地看向远处士子。

　　还是他们遇上好时候了啊，哪像自己那时……读了再多书又有何用？

　　若不是有幸被沈大人慧眼识珠引回正途，兴许自己如今还在靠卖假秘籍给那些傻公子哥来混饭吃呢！

　　而他今夜迟迟没有出手，也许就是出于这点微微酸涩的小心思。

　　其实，他早就领了沈大人密令，若今日城中有异，便开始密切关注司内动态，一旦发觉有士子来闹事，便带心腹扮成百姓混入人群，保护士子和百姓安全。

　　但沈大人信中也说了，“士子气盛，不可温室养之，入世明智，还须直面风雨”，此话在他看来就是……要让士子们狠狠锤炼一番，以助其入世明智！

　　那这活儿……他可就太喜欢了。

　　所以，当有人要对士子下黑手时，他看到沈大人让重点保护之人也有所察，便没再出手，当刺客暴露怒而全攻时，他看到士子尚且有些悍勇血气，便直接带人“逃”回民宅，只手握箭弩静观事态。

　　反正……士子们只要死不了，那随便被砍几刀也算无伤大雅。

　　毕竟，少年人嘛，就该多历练历练，省得天天被人当刀使。

　　没受过伤留过血，怎知世道艰险，命之可贵？

　　何况，按照大人的另一层意思就是，既然有人给搭好了戏台，他们也可顺势而为，将计就计，莫要浪费。

　　看，这不正好就让青烁那家伙把风头都给占了嘛！

　　哼，等他回去，可得好好说道说道，让他知道什么叫宦海沉浮、朝堂诡谲，资历大的压死人！

　　就算他是陛下的人又怎样，我还是国相的人呢？谁不知道如今陛下什么都听我们国相大人的……

　　石甘正自狐假虎威笑地得意，突然浑身一寒，手脚发软，差点没从树上跌下。

　　原来，是转身要带士子入司的青烁竟不知为何，猛地朝他看来，一双锐利眼神仿佛刺破黑暗直戳过来。

　　好在那眼神稍顿即逝，石甘颤颤巍巍抱紧树干，这才默默擦了擦冷汗。

　　话说……这感觉怎么似曾相似的？

　　他郁闷皱眉，蓦地想起对方上任那日，宫中来人与他私会，他心血来潮溜去偷看，也被青烁这么盯过。

　　但他偷看，却不是为了看青烁，而是看那日所来之人 - 卫鸾司背后的真正首领斐安、何叶辰，外加一个威震边关极少露面，却不知为何会过来凑热闹的卫勇大将军。

　　传闻陛下征战多年，最信任的除了少傅陆飞之外，就是身边四大心腹 - 卫勇、斐安、何叶辰、冷言。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四人随王归朝后，除冷言担当王前近卫，卫勇早早统领烈焰军外，斐安与何叶辰却是一直隐于暗处，默默为陛下构建着卫鸾司和暗鸾司两大监察机构。

　　如今卫鸾司正大光明代替了宁理司，两位幕后首领却是功成身退，一个要回烈焰继续给卫勇做副将，一个要回去继续做他的相府总管，只是听说烈焰密训也从未拉下，看来一旦开战，也是要回战场的。

　　如此神秘莫测的王前红人，石甘自然忍不住想一睹风采。

　　于是，在那个月黑风高夜，他躲在山石密林间，遥见三人一身精武，负手端立，威压冷肃，当即涌上一阵激情澎湃、热血沸腾，仿佛透过他们，看到了君王霸气，看到了千军万马，看到了强将林立赫鸾征霸！

　　随后，青烁缓缓走向三人，一身冷硬气息竟是完美融入三人气场。

　　只见三人之中，面容最为秀气温和的斐安大人从怀中掏出一令牌举在胸前，青烁只目光一闪，便面色坚毅地盯住那令牌站定。

　　眼看卫鸾司最神秘庄重的交接仪式即将开始，石甘不禁屏息凝神，竖耳细听。

　　然而，他却什么也没听到，因为青烁刚要动作，就被人突袭了。

　　突袭者，正是离斐安最近的卫勇。

　　旦见他掌风如电，迅猛狠辣，一双鹰隼般的目光如刀凌厉，青烁纵是反应敏捷，身手不凡，也还是实实在在地挨了几记重拳。

　　“卫将军？” 青烁困惑询问，下一刻就被一肘击胸，连退数步。

　　卫勇勾唇睨他，一脸邪气，“想拿走他的东西，就得先问问我！”

　　青烁微一挑眉，显然不能理解。

　　斐安揉揉眉心，似颇为无奈，却也只是扬扬令牌，平和一笑，“此乃陛下御赐令牌，有越级后奏之权，不要，不碍你当好这个司蔻，若要……那就自己来拿！”

　　青烁双眼微眯，咬牙攥拳，开始猛攻卫勇。

　　卫勇久经战场，凶悍无比，又出招诡谲，毫不留情，青烁肌肉紧绷，拳拳带风，左挡右突间，却是连败下风。

　　好不容易等他主动挨下一击，换得空隙冲向令牌，却刚一近身，就被斐安一个猛踢，后退数步。

　　斐安将令牌丢到地上，仍是笑意温和，“来拿吧。”

　　青烁略一皱眉，倏地跃起，正欲踢飞令牌伸手去抓，却被卫勇狠攻膝窝，扭住胳膊按在地上，斐安顺势一脚踩在他头上，“我是说……低头来拿。”

　　青烁擎着脑袋，手指插地，坚决不低。

　　卫勇猛踹他后脊，逼得他嘴角渗血，也依是咬牙硬撑，死死不动。

　　何叶辰本来一直在旁悠然看戏，此时也捡起令牌，一脸笑容和煦，居高临下道，“我可以帮你拿到令牌，只要……嗯哼……你以司蔻身份，帮我一个小忙……”

　　青烁不去看他，只用尽力气无声抵抗，眉骨疤痕愈显狰狞可怖。

　　石甘躲在暗处，气地浑身发抖，没想到自己心中叱诧风云的英雄，竟转眼就成了仗势欺人的狗熊！

　　虽然他武功一般，但此情此景……绝不能坐视不管！

　　他握紧拳头，深吸口气，刚要探出身子，就被青烁猛地转头一盯，定住了身型。

　　青烁仿佛能看见他一般，锐利眼神透出股坚毅平静，像是让他不准出来。

　　卫勇似察觉到什么，倏地抬眼也看了过来。

　　石甘浑身一激，吓得忙缩了回去。

　　好在何叶辰身子一晃，故意举着令牌在青烁眼前乱晃，挡住了卫勇探究的眼神。

　　石甘恢复些神智，这才想到若让这三位大人物知道自己在此偷听，还不知会遭到怎样酷烈的惩罚。

　　他拍拍胸脯，十分后怕，却还是耐不住担忧，小心翼翼探出些视线。

　　眼见青烁在斐卫两人的强力压制下满脸通红，青筋暴起，突然猛地一喝，脖子一扭，趁斐安碾压踏空之时，借着卫勇施力方向，主动卸下右肩，滑出桎梏，又朝何叶辰冲去。

　　他看不清青烁的具体招数，只看见何叶辰沉稳后退后，略一失神，便被青烁左手一闪，拿到了令牌。

　　“很好，你已通过最后一道试炼。”

　　这就是一场暴力较量后，三人对青烁的解释。

　　“永不低头。” 斐安笑着掏出颗药丸给他。

　　“永不放弃。” 卫勇一个豪迈出手，为他接上手臂。

　　“保护弱小。” 何叶辰似有似无瞥来一眼。

　　石甘吓得缩回身子，只听三人中不知是谁最后说了一句，“……如此，正可算是位合格司蔻。”

　　面对这般轻描淡写，被打出一身伤痕的青烁竟真欣然接受了。

　　眼看上一刻还生死搏斗的四人，下一刻已是谈笑风生、相约喝酒，石甘软绵绵地抱住山石，望着自己过于激动挠破的指尖，哀怨叹息。

　　原来真正受伤的……只有他一人啊……

　　跳出回想，目之所及，依旧是青烁那冷硬古板的无趣背影。

　　他收回视线，撇了撇嘴。

　　算了算了，陛下的人看着都挺邪乎的，他还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吧。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最后不仅招惹了青烁，还招惹的……很深。

　　而他也因自己的并不作为，害得孟士子涉险，而被日后知道真相的赵大公子瞅准机会“一报还一报”，最终与其“不打不相识”，反而与两位士子成就了一段乱世中弥足珍贵的深厚友谊。

　　所谓人之机缘，便是如此神奇。

　　不过对洛京百姓来说，今夜最神奇的，却是一场尽显国相文臣定国的兵器司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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