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贴贴

　　飞机上她靠着椅背，回忆梦中的细节，不像刚醒来那一刻，画面愈加模糊。过了一会儿，她将此事抛在脑后睡了过去。
　　晚上八点飞机落地，沈妍下了飞机给沈母发了条信息，出了机场大厅打了辆车回家。
　　她拖着行李从电梯里出来，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蔡喵喵：“回来了？”
　　“嗯，刚到家。”
　　“那地方还挺美的，我都想去了，你怎么不多玩几天？”

　　这两天她没少发朋友圈，挑拣的都是仙境一样的美图。
　　“不习惯在一个陌生地方待太久。”沈妍说着走到自家门口，看见地上放着一个快递盒子，她微微诧异，快递一般放在小区内的快递驿站，怎么直接放门口了？

　　“那好吧，你在家好好休息。”

　　蔡喵喵的话一打岔，她没再究其原因，下意识嗯了一声，挂了电话，拿钥匙打开门把行礼拉进去，顺便把快递盒子拿了进去。
　　洗完澡草草收拾了下行李箱里的东西，旅途的疲倦上来，她懒得去拆快递，估计是她在仙居县买的特产，明天再看也一样。
　　回到房间便睡了。

　　翌日。
　　沈妍九点半多起床，简单给自己煮了碗面。
　　她端着碗从厨房走出来，瞥了眼客厅茶几上的快递盒子，想着一会儿吃完饭把东西拆开，正好去花店给母亲拿过去。

　　吃碗面，沈妍洗了碗坐到客厅的沙发开始拆快递。
　　这盒子跟普通笔记本大不多大小，不知道是里面是杨梅仙还是仙居三黄鸡。

　　她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把小剪刀划开胶带，打开快递盒。

　　沈妍愣了两秒，本能地将盒子扔了出去。
　　快递箱子落在茶几旁的空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全身的汗毛竖起来，后背发凉。

　　映入视线的画面太血腥又太突然，极度的恐惧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僵在沙发上，喘着粗气，双手微微颤抖，缓了大约十分钟才想起报警。

　　-

　　在警察局的调解室，沈妍双手捧着一杯热水坐在椅子上，被警察小姐姐安抚了一会儿，神经已不似之前那么紧张。

　　女警官看她脸色不像进来时那么惨白，询问道：“沈小姐在这一行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沈妍摇摇头，“应该没有。”
　　她人又不火，不可能挡人家的路。

　　“朋友、以前的恋人或者家里长辈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亦或是跟亲戚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矛盾，”

　　不知怎么，沈妍突然想起陈萱。
　　之前没想起来是因为在她的视角，陈萱一直是那个用行动得罪她的人，但对方不一定这样想，如果陈萱把自己的遭遇全算在她头上，尤其因为造她的谣断送了自己的演艺事业，完全可以做出这么恐怖又恶心的事。

　　至于亲戚什么的，母亲是独生女，外婆去世后，那边的亲戚都不怎么走动了。生父那边的亲戚小时候就不怎么联系，不可能存在什么矛盾纠纷。
　　最可能的就是陈萱。

　　沈妍把和陈萱之间发生过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女警官做完笔录又安抚了她几句，门被人从外面敲了一下，刚才接警的男警官站在门口，“监控里放快递的人出现了。”

　　沈妍和女警官起身往外走。
　　旅行这两天有陌生人专门到她过家门口送那个东西，有点毛骨悚然。

　　沈妍跟在女警官身后，有些紧张，垂着眼，没注意走廊对面走过来两个人，直到余光瞥到一件黑色羽绒服。
　　她木然地收回视线，反应了两秒，感觉款式有些熟悉，不由又看了一眼，这时，与迎面而来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马上擦肩而过。

　　她微侧头看过去，余光感觉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眼，林赫俊朗的面孔映入视线。

　　这人太高，距离太近她平视的范围内看不到他的脸。
　　如此接近又如此突然，沈妍微微一怔，很快收回视线。

　　林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有可能一早就看到了她，也有可能她的出现无法引起他丝毫情绪。

　　不管怎么，她那个梦多少有点对不起他。
　　心虚地低下头，快几步跟上女警官到了男警官的工位。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她家门口楼道的画面，很快出现一个黑衣黑裤的高个男人，带着黑色鸭舌帽和同色口罩走到她家门口，抬头看了下门牌号，低身把东西放下转身离开消失在画面里。

　　沈妍两年前租住汀兰苑时知道这边的治安管理松散，特意在门口装了摄像头。
　　之前乔姐劝她搬家，找个好点的小区，她现在确实也有能力住好点的，可能住习惯了，虽然小区物业管理不怎么样，也没发生什么事，她把找房子的事也就抛在了脑后。

　　穿黑衣的男人早已消失在画面，她依旧死死地盯着屏幕，后背一阵一阵冒冷汗。
　　她好像被人盯上了。
　　家是没法住下去了。

　　-

　　林赫跟着小刘警官到了档案室。
　　方宏远在自己管辖的辖区并没找到一个外号斑虎豹的人，随后让在刑侦的同学帮着找了下资料，说来也巧，同学刘海峰所在的安城区警局发现了一个外号叫斑虎豹的人。

　　七年前这个人在安城区犯过事儿，因打架斗殴在看守所关了半年多。

　　小刘找了一会，终于在第三排的架子找到。
　　“不巧，当年办这件案子的老范前几天执行任务受了点伤，在家养伤呢，不然你可以亲口问问他。”

　　小刘走到门口将文件袋递给林赫。

　　他接在手里，快速将细绳绕几圈解开，打开文件袋，“没关系，还请你把范警官的地址电话给我，我去找他了解一下。”

　　“行，没问题。”

　　林赫拿出里面的案件资料，用手机拍了一遍，又原封不动地放回去。
　　小刘把电话地址发到林赫手机上，“你过去之前先打个电话，老范这个人向来在家闲不住，没准带着伤还在外面转悠呢。”说着，回身把文件放回去。

　　“多谢，回头方宏远叫你喝酒，记得一起出来。”

　　小刘看他要走，“好嘞！诶，等会我送送你。”
　　“你忙。”
　　小刘走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果然，没有一个办案子的人是慢性子。”

　　林赫从当时出来，穿过走廊时，下意识瞥了眼沈妍出来的房间，走到办公区，没看到她人。
　　他站在原地片刻，走到之前和沈妍一起的女警官，“请问，刚才那个女生去哪了？”

　　女警官抬头看着他，顿了两秒，“她……不是，你们认识吗？打听人家做什么？”
　　“嗯，朋友。”

　　女警官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是朋友，应该有联系方式吧，你可以自己打电话问问。”

　　林赫像被人戳中了痛楚，敛眸，薄唇紧抿，被堵得一句话说不出。
　　这边的对话引起了其他警官的注意。

　　刚才大家都在忙，没注意这人是来警局干什么的。
　　这时，小刘走过来，看到林赫微微诧异，“嗯？林赫，还没走？”

　　女警官尴尬了一瞬，“你们认识？”

　　小刘玩笑道：“那当然，帅哥的朋友自然是帅哥。”
　　女警官哼笑了声，“人家是帅哥，你看着不像。”
　　小刘：“闭嘴吧你！”转头问林赫：“你们刚在说什么？”
　　女警官接过话茬，“哦，在说刚才来报案的女生，做完笔录走了已经。”
　　林赫犹豫了一瞬，“她，因为什么来报案？”

　　“估计惹了什么人，有人往她家门口放血娃娃。”

　　小刘微惊，“血娃娃？我记得三年前有个没破的案子，也是先往受害者家门口放什么血娃娃，凡是收到娃娃的女生都被残忍杀害了。”
　　当时这个案子很轰动，大家都有印象。

　　坐在女警官对面的男警官摇摇头，“我看过娃娃的对比图，不太一样。”

　　林赫自觉有些多事，“走了。”
　　小刘转过头，看他没了兴趣，疑惑地颔了颔首，很快收回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照片血腥阴森，长发的布娃娃精致的衣服上，像被泼了身鲜红的血液，看上去很脏很恐怖，胸口插着一把微型的金属小刀，更显的布娃娃嘴角的笑意诡异吓人。

　　男警官点了下面几张不同角度的图，“我到的时候，那女孩吓得差点说不出话，手还抖呢。”

　　小刘吐槽：“这他妈太恶心了，猛得看见谁都得吓一跳。”

　　林赫走出来，没再听到后面的对话，到路边临时停车位，打开黑色越野车门坐了上去。

　　黑色越野呼啸一声上了大路。

　　没走多远，公交站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视线。

　　沈妍宽松的家居服外只罩了件米白色大衣，身形纤瘦高挑，长发散在背后，不时被风吹得飘起，在侧脸捣乱似的浮动，半掩的侧脸过于苍白，没一丝血色，目光下垂，整个人看起来恹恹无力。

　　不知是天冷还是时间点不对，除了她没人等公交车，周围连来往的出租车也没有。
　　他淡淡地收回视线。
　　车子驶到公交车专用停车位的后方，挣扎一番停了下来，
　　他薄唇紧抿靠着椅背，双手无奈地搭在方向盘上，隔着一层车窗玻璃看着公交站台上单薄的身影。

　　沈妍低着头，并没注意到那辆越野车的存在。
　　她从警局出来，心有点慌，本想跟乔姐打电话，身心有种无力感，不太想说话，于是发了几张图片在只有她、乔慧珊和蔡喵喵的群里。

　　蔡喵喵正在接她来的路上。
　　汀兰苑暂时没法住了，她去蔡喵喵那暂住几天，找到新租房后再搬。
　　即便都这样安排好了，还是觉得整个人在空中飘着没落地，有种摇摇欲坠的无措感。
　　刚刚沈美欣打电话来问她怎么没过来时，她咬着唇把眼泪憋下去了，拐弯抹角地撒谎说要跟朋友出去玩。

　　沈妍站在冷风肆虐的公交站，冻得没了知觉，心情差到极点。
　　倏的，一阵鸣笛声兀自响起，她下意识抬头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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