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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尔登湖
两人换完衣服,忙三火四地下了楼。
林羡鱼破天荒地没让对方开车,自己拉开车门先上了驾驶位。沈君周愣了一下,才上车。
“怎么不让我开车?”
“先把包子吃了,你不是第一节课有课吗?”
“你怎么知道?”
“我都找你多少年了?好不容易找到,还不得时刻关注着,准备英雄救美?”
沈君周的包子差点儿噎嗓子眼儿,对方老虎吃天,说话完全不着边际。“谁用你英雄救美?”他瞪了林羡鱼一眼,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
林羡鱼同情地看了眼包子,开始给沈君周灌迷魂汤,“好临临,你看看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咱们都学校院里长大的,在一起还有共同语言。我还有一些积蓄,咱们以后肯定吃喝不愁。我知道你也不少赚,听学校老师八卦,你的课外价格都一节课三千了。你看咱们在一起多般配,你就别考虑了,再考虑下去,我们都老了,我们得趁着大好时光,赶紧把恋爱谈了,把婚结了。”
沈君周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他还没同意,对方已着急结婚了。他在车里抽了张纸巾擦了下嘴,偏头看着对方。
“羡鱼,我们活着为了什么?”
林羡鱼在等红灯的空隙中诧异地望了沈君周一眼,“反正我是为你活的。以前我总梦见你,梦见你来找我了,让我相信我肯定能找到你,更何况我爸爸拿着你的生日去算过,更是深信不疑。以前我也试图喜欢别人,甚至设法去认识和你长得相像的人,但不行,总觉得你不会是那样的。”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临临,现在见了你,你真的和我想象的没差多少,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沈君周把脸扭过去:“你多高兴我不知道,反正我挺不高兴。”
“你怎么不高兴了?”
“怎么高兴?追我的人都换男人了,能不愁?”
林羡鱼听着话不对味儿,“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你喜欢不喜欢我!”
沈君周望着车窗外,沉默半晌才出声,“羡鱼,我不知道我是否喜欢你。”
“没关系,多久我都等。”林羡鱼鼻子发酸,声音低如蚊蝇。
闻言,沈君周有些不忍,他甚至想冲动地抱下对方,安慰几句,然而到嘴边的话却变成了,“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所以着急结婚?”
两人已经下了车,林羡鱼呆立半晌,紧接着上来就是一脚,哭笑不得的对沈君周骂道:“沈君周!你大爷!”
沈君周往后一跳,堪堪躲过了对方的攻击,顿时笑了起来,“咸鱼!不能说你大爷!”
两人在停车场正闹,便听见高阳老远的喊了一嗓子“咸鱼”。
“你俩一起来的?”他跑过来,气息微喘,抹了把头上的汗。
沈君周和林羡鱼对视一眼,齐声说:“偶遇!”
他们走进书声朗朗的教学楼里,偶尔有路过的学生朝沈君周招呼:“看见没,都是跟沈君周打招呼的,充分体现了我们体育老师地位的卑微!”高阳笑着说。
林羡鱼忍不住自嘲一番:“地位卑微算什么,我爱得更卑微。”
沈君周在前面走,迈台阶的脚步顿了一下,差点儿被台阶绊倒。他若无其事地仍继续往前走,低头用眼角余光瞪了臭咸鱼一眼,林羡鱼则故意躲避小绵羊的视线不看他。
高阳压低声笑个不停,“咸鱼,不对啊?你这一表人才的,还有人瞧不上?”
“人家不看我的脸,非要看才华。”林羡鱼意有所指。
沈君周听不下去了,快走几步直接进了办公室,把两人扔在后面。
张猛早到了办公室,正在拿塑料喷壶满屋绕着浇花。窗台上的鸿运当头花朵依然红的像旗杆上的国旗,在阳光里摇曳。他见高阳和林羡鱼一起走进来,喊了一声“早”。
“快安慰安慰你咸鱼哥,”高阳快速迈进办公室,带着夏季阳光的气息,拉开椅子,往上一瘫,朝张猛摆了摆手,“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脸都不好使,非要看才华。”
他又转头看向林羡鱼,“咸鱼,你看上的是什么人?干什么的?要求这么高?”
张猛一听,瞬间便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咸鱼没说人是谁,他也不便透漏,他笑着安慰:“咸鱼,人最怕的是长时间的陪伴,你加把劲。”
他起身走到林羡鱼面前,朝着对方的脸比划一下,“看!脸不差,再看性格也不差!想让别人知道你的优点,需要长时间的接触,所以不能着急。”
张猛转念又一想,离三哥那么近,这时间长了去了,心里开始为林羡鱼担忧起来,不经意间蹙起眉头。
林羡鱼观察人也算细致入微,便知张猛想到了他三哥。他心里忍不住长吁短叹一番,窗外大好春光,他却只能看着美景惆怅。
高阳见他坐下,靠着椅子不吭声,催促道:“说说,让我这情场老手给你分析分析。”
“其实不用分析,我知道他顾虑什么,不能说他一点儿不喜欢我。即便我生病了,他照顾我,我不高兴了他会送我一束花,也不会承认他心里有我的。对他来说,这点儿喜欢还不足以抵消他的顾虑。总得来说,就是他对我的爱还不够深,不值得为我付出一回。”林羡鱼说得很慢,他条理清晰地分析着小绵羊的心里状态,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感情。然而,他的心脏有种被尖刀割裂的疼痛,鲜血满溢。
张猛从椅子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言不发倚着桌沿站着。
高阳也不知如何安慰了,自己一向流连花丛,女朋友换了好几个,从没想过结果会怎么样,听咸鱼的话音明显奔着结婚去的,是动了真心的。他沉默半天未说话。
忧伤的情绪开始办公室里蔓延,只有窗台上绿萝和鸿运当头仍然在阳光下热情地舒展着枝叶。
林幼文进来办公室的时候,已经第三节课下课了。办公室里寂静无声,他走进来,便觉气氛不对,整间办公室的空气里充斥着若有若无的伤感。
“怎么了这是?”他风风火火地回到坐位,“老唐下来了?挨批了?”
“没有!你怎么才来?”高阳问。
“路上和一辆车擦上了,才处理完。”他拿起水杯走到饮水机前,接了半杯凉水,猛灌了一口:“宋老师总去数学组,我看见好几回了,刚才又去了?”
“那个宋老师?”张猛问。
“就是教英语的宋老师。”林幼文担心大家认不清,又解释道:“前一阵和男朋友分手的那个。”
“数学组就徐老师和沈君周没结婚,肯定不能去看徐老师啊!”高阳嘴快地接道。
“你要这么说,挺有道理。”林幼文赞同的点了点头。“明显奔沈君周去的!”
高阳懒洋洋地接话:“反正比体育老师抢手!”
“主要沈君周根红苗正,名校毕业,教学水平高,咱学校的红招牌,人又帅,未婚的女教师不都趋之若鹜么!你看看徐老师都盯多久了,沈君周愣是没搭理。”林幼文说。
“徐老师怎么不照照镜子,还想盯沈君周?”高阳露出鄙夷地神色。
“我去把门关上。”林幼文说,“这还了得。”
“不用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高阳说,“我也不想看长相啊?但没办法啊!你要能看得下去,才有下一步的可能。就像一本书,书皮都遭烂不堪,还有看下去的欲望吗?沾吐沫翻页我还怕中毒呢!”
张猛听着他们八卦,中间抬头看了林羡鱼一眼。林羡鱼心里的疼劲还没过,又被浇上了一股酸醋。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在屏幕上滑了几下。
咸鱼:干嘛呢?
小绵羊:吃巧克力。
咸鱼:哪里来的?
小绵羊:宋老师买的。
咸鱼:放下,不准吃。
小绵羊:凭什么?
咸鱼:我不高兴!
手机没了声音,林羡鱼有种想把手机扔了的冲动。
与此同时,林幼文笑得直喘:“你这总结的挺有意思,如果封皮好看,里面内容不好看呢?”
“那还用说吗?即使再漂亮的封皮,里面的内容粗俗不堪,也没读下去的欲望。”高阳靠在椅子上高谈阔论,又转头问林羡鱼:“你喜欢的那个人是本什么样的书?”
林羡鱼沉默了一会儿,说:“像蓝色封皮的瓦尔登湖。”紧接着他朝大家问到:“我看起来像一本粗俗的书吗?”
“你哪像粗俗的书!要说粗俗怎么也得幼文这样的!”高阳笑着拿林幼文开涮。
“嗳我说!你说谁呢!”林幼文从椅子上起身,绕过办公桌,照着高阳后背捶了一顿,“让你埋汰我!”
“打一下行了,我这分析林羡鱼呢,让我这高手给你们分析分析。”高阳见对方还要下手,拿胳膊挡了下。
“咱们咸鱼像精装的诗集,但是一般人读不懂,受众面太窄。”高阳摊了摊手说。他还没忘对方的瓦尔登湖,又八卦地问:“咸鱼,透漏下你的瓦尔登湖信息,好看吗?”
林羡鱼想了下,说:“好看。”
“性格好吗?”
“好。”
“工作呢?”
“好。”
“人品呢?”
“好。”
林幼文受不了高阳的慢条斯理,直接上来问:“有钱吗?”
“不穷。”林羡鱼看了他一眼说。
高阳在旁边笑开了,调侃道:“我就说你粗俗,你还不信,上来就问钱!工作好,当然不穷了,这还用问吗?”
林幼文不服气地反驳,“你那么问多慢!”
高阳和林幼文都被对方是谁勾起了好奇心,咸鱼喜欢的人,简直完美啊!
张猛则起身路过林羡鱼身边敲了敲他的桌面,悄声说:“你的瓦尔登湖来了!”
林羡鱼扭头往门口一瞧,便见小绵羊站在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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