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要解甲归田

　　终于写作完成《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庭桑手捧那一叠稿纸掂了掂，“写了这么多，其实比原著还少了一半。”一方面很多细节他不记得了，另一方面有些情节不好改编就直接删除了。
　　“走吧，送信去，思长兄这回该等急了。”
　　顾钧道：“这小说很好，但那人那样的状态下，恐怕看不进去吧。”
　　“嗯，所以我建议思长兄去找人改成现场表演，说书或者舞台剧都行。”
　　“哦？要来个当头棒喝？”
　　“嘿嘿，好言相劝不行，骂一骂总可以吧。”
　　顾钧牵出牛，给它绑上车辕。车子已经从平板升级为车厢了，是之前趁着建房子时众多木匠在场，顺手做的，于是拉车的动力也从驴改为牛。
　　顾钧伸出手想要扶庭桑上车，庭桑却摆手，“我不进车厢，我跟你一起坐车头。”说完伸手往车头座位用力一按，脚下一蹬，就坐上去了。
　　顾钧自然是随他的意，坐好，抓起缰绳轻甩，牛迈步缓缓向前，车轮碾过地上积雪，发出吱吱声。
　　“嗯，咱现在也是有车有房、成家立业的成功人士了，嘿，还有专属司机。”庭桑晃荡着两条腿，身体随着车子摆动。
　　“嗯。”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雪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他们自由自在地生活在那白色的大森林……”
　　“这是你们那边的歌谣？”
　　“对，一首儿歌，叫《蓝精灵》。”
　　“……你刚不是唱雪精灵吗？”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今日放晴，路上积雪没有人行痕迹，四处寂静没有虫鸟啾鸣，庭桑四处张望，看得兴起，又开始背诗了，“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顾钧看他这般兴奋，想起他许久未出门了，九月以来，先是忙着秋收，然后是盖房子，最后是写小说，两个多月就在那方寸之地忙乱着。
　　“闷了吧？要不今天玩得久一点？”
　　“行啊，赶在天黑前回到家就行。”庭桑应了，顿一下又道，“你提醒我了，难得来到这个世界，我还挺想到处看看的，之前是生计所迫没办法，现在地里没活又不急着挣钱，所谓有钱有闲，正该去旅游一番啊。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来了这里一年多了，也就在村里和镇上转悠，连县城也只去过一次，着实对不住穿越大神把我送来。”
　　顾钧倒是对于出行没多少兴趣，当然如果是身边有某人陪伴着，那也是不错的。“去玩可以，路引我能弄到，不过家里没人看门。”
　　庭桑一听就有点泄气，总是委托福婶子照看也不好，而且两天一夜包来回的话，也没能跑多远去玩。
　　顾钧想了下，“要买个人在家里吗？”
　　庭桑被他吓了一跳，“大佬，你真当咱们是封建乡村土财主吗？再说了，作为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新世纪青年，我是从心里抗拒人口买卖的，这是封建糟粕。”
　　顾钧微笑，“我大概能明白你的意思。”
　　可是这样一来，看家的问题就没法解决了，庭桑叹气，“唉，可怜我们连蜜月都没有。”
　　“蜜月是啥？”
　　“就是成亲之后去玩一段时间。”
　　“……”顾钧看他叹了两口气，忍不住道，“要不咱们再去一回县城，这回专注于吃喝玩乐。”
　　庭桑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县城东西到底比较贵，咱们手里钱也不是很多，很容易因病返贫，再者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都已经是成了亲的人啦，还是勤俭持家的好。”
　　顾钧失笑，“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给你三秒钟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嗯……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嗯，乖……”摸摸头奖励下，“不过冬至快到了，倒是可以再去一趟办点年货。”
　　一路说着话，看着风景，便到了镇上。
　　先进了书肆，伙计引去后面小屋见庄老板。
　　“庄老板，好久不见啦。”庭桑跟人作揖。他们虽然一直都有合作，但自从庭桑搭上章少爷，他们真的没怎么见面了，庭桑的文稿都是给了章少爷先过目，再由章少爷派人送来书肆进行重绘、雕刻。
　　“小郎君、顾壮士，来来来，请坐。”庄老板还是一点没变，和气中带点儒雅，书香里透着商家气息。“小郎君这次，是有作品帮衬，还是有书信要带？”
　　“有书信。”庭桑递给他一个包裹。
　　“嗬，这么厚？这都比得上一部长篇了。”
　　“实不相瞒，确实是一部作品，属于书信的附件吧，你们东家正等着要用，但文稿只有一份，所以要烦请庄老板命人尽快抄一份。”
　　庄老板掂量了一下，“既是东家急需，那便直接送去，反□□城里有书肆总号，在那边雕版也是可以的。”
　　庄老板收好包裹，“那本次的润笔费应该给多少？”
　　庭桑道：“这个不急，你们内部先沟通，给多少，由谁给，下次送信的时候再给也行，反正我也不怕你们坑了我。”
　　办完正事，顾钧带着庭桑买了些东西，然后去了济孤院。庭桑来的次数极少，孩子们跟他不熟络，但他气质温和活泼，又有顾钧从旁协助，很快就跟大小孩子们玩成一片。
　　顾钧已经知道管事的在亲自教他们识字，用的正是他俩出的连环画。所以他们这次从书肆用友情价买了一批适合他们现阶段看的书籍送来。
　　玩耍了一个时辰，顾钧暗自观察，发现庭桑虽然和他们相处融洽，但确实没有收养任何一个的意思，这是缘分未到吧。
　　顾钧跟管事的聊了聊过冬问题，然后嘱咐：“若有急难，可去镇上书肆寻庄老板，他家东家之前也曾捐过款。”
　　管事的感动地应了，直叨叨好人有好报。
　　回程时天上下起小雪，顾钧就不让庭桑坐外面了，虽然庭桑现在身体结实了点，但他总还是觉得他柔弱，而且他不扛冻，容易受寒。
　　庭桑也不争了，坐在车厢里，身上盖着薄被，开一半车门，跟驾车的顾钧聊天。

　　晚上，烧了炭，上了炕，躲在温暖的被窝里，靠着结实的肩膀，天南海北地聊，听外面下雪的声音。
　　雪下了一夜，早起一看，又堆了不少。闲来无事，庭桑童心大发，决定要堆雪人。刚把雪推到一起，就看到小迅儿和几个同伴的身影一闪而过，庭桑忙把人喊住。
　　“庭桑哥哥要堆雪人，你们要不要一起啊？”
　　“可是我们要到小东儿家去，他娘做了柿饼。”小迅儿犹豫了。
　　“那你们快去，吃了柿饼，把小东儿也叫来一起玩，我这有姜糖，还有‘大糖堆儿去核儿哒~’。”庭桑模仿了一句街巷吆喝。
　　一群小孩都高兴坏了，手拉着手跑远了。
　　顾钧从牲畜棚回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就过去跟庭桑凑堆儿，“我帮你。”
　　“得嘞，我来团下面的肚子，你团身躯和脑袋。”庭桑一边拍雪一边又哼起来，“堆呀堆，堆雪人，圆圆脸儿胖墩墩。大雪人，真神气，站在院里笑眯眯。不怕冷，不怕冻，我们一起做游戏……”
　　堆完了一个，插上树枝做手臂，脸上画出笑眯眯。庭桑哈哈笑，说：“阿钧，这是你。”
　　顾钧挑挑眉，“那是不是该再做一个你？”
　　庭桑笑意未息翘下巴，“来呗。”
　　于是，等小迅儿领着一帮小伙伴回来时，就看到两个大雪人已经堆起来，一个笑眯眯，一个笑哈哈。
　　“庭桑哥哥，你不等我们！”小迅儿抗议。
　　庭桑蹲下来忽悠，“这两个大雪人是庭桑哥哥还有顾钧哥哥，我们俩堆完了，你们可以接着堆，你们要是能堆一个比我们好看的，有奖励。”
　　“啥奖励啊？”
　　“嗯……”庭桑暂时也想不出来，便道：“若是你们赢了，下次我去县城，买一个你们指定的玩具送给你们。”
　　这个奖励果然有吸引力，各色帽子凑到一起嘀咕，然后接下了挑战。只见所有人分了两组，每组三人，这样就能堆两个雪人，赢的机会更多。庭桑看懂了，笑骂一声：“好鸡贼啊。”
　　他们一边堆着，庭桑就一边在旁边骚扰，“哎呀，你们怎么堆得这么小，我们的可是很大的哟。”
　　萝卜头们才不上当，“你说的是哪个更好看，又不是哪个更大。大人堆大个的，小孩堆小个的，没毛病。”
　　“哎哟，你这小屁孩嘴皮子真利索。”
　　“呵呵，承让啦承让啦。”这个小孩爱听他讲的江湖故事，时不时就来几句江湖话。
　　不一会堆出了两个小雪人，萝卜头们对比看看，再嘀咕许久，然后跑开了，只留了一个在这里看守。
　　庭桑明知故问：“干啥去啊他们？”
　　“找东西。”
　　“那你干啥不去啊？”
　　“我要看着，不要被你破坏了。”小孩可神气了。
　　“我哪是这种人呢，不会不会，你也去找东西吧。”庭桑意图调虎离山。
　　小孩犹豫地看着他，庭桑保持人畜无害的笑脸。结果小孩一甩头，“不行，我就在这看着。”
　　庭桑哀叹：“哎呀，现在的小孩子呀，真是不好骗咯。”
　　那小孩瞪眼，“你果然是想骗我走。”
　　庭桑摊手，“你这不是没走吗？”一副无赖的样子。
　　等其他人回来了，留守的小孩立马告状，然后庭桑就被一群小眼睛逼得退避三舍。顾钧一路都在笑着看着，不去打扰。他想，庭桑有时还是挺孩子气的，所以才暂时不想要小孩吧。
　　小孩找来胡萝卜给雪人当鼻子，青菜给雪人当头发，圆滑的小石子是眼睛，树枝做的手臂上顶着不同的四只手套，嘴巴弯弯翘起。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两个小雪人完胜两个大雪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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