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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题(1)
丁懿看见陈嘉睿的时候先是微微一讶,但她的情绪很快归于平静,除了感慨世界太小之外,她还能说些什么呢。而陈嘉睿的表情就精彩多了,他咬着牙对胡喜道出一句“终究你还是古家的种,而我始终是个外人”。
胡喜笑着道:“老头看人最准,就是快咽气的时候也比常人精明三分,他的安排你还不明白吗?小姑父。”
陈嘉睿不答,然后看向丁懿,那神情极为复杂,有疑惑,有惊讶,有防备,有质问,有气恼……还有那么一点受伤。对这一切,最终,丁懿选择视而不见,但她知道,陈嘉睿的心曾经是向她敞开一点的,而现在因为她的身份,因为她同胡喜一起出现,陈嘉睿已经自然而然的把她归类为不受欢迎的人。
她不惋惜,说得更残忍一些,除了他能救小绫,这个人的死活又与她有何干?他们不是朋友,在他有权力的时候,不也是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说炒掉就炒掉了。
小会议室里,三个算不上朋友的人坐在一起,讨论一个孩子的生命和一个家族的过去。恩怨情仇、人命关天这样放在桌面上来谈,都显得有些过于轻佻,可是……
胡喜说——
他的祖父原本是姓“胡”的,生于一户小富人家,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那女子年长他几岁,因为当时受到新思想的冲击,便逃婚离家求学,于是两家关系破裂,婚事告吹。但那女子心高命薄,很快又被家里抓回,许配给她的一位表亲,匆匆完婚,一生受控于夫权之下。
虽然被未婚妻背叛,但胡景元对这个青梅竹马用情至深,在她成婚不久后,便一人漂泊香港,改姓“古”,与家里断了音讯。稍微立稳脚跟后,他曾回乡寻过那女子,或因时局动荡,最终还是他一人归来,但其中具体缘由无人知晓,不过在那样一个封建的年代,虽有爱情,恐怕也是无能为力。少年的古景元究竟是如何在异乡闯出一片天地,他自己讳莫如深,身边的人也从来不提,但凭他后来的所作所为和其性情,恐怕是不可告人之处甚多。
他钟爱美色,入了古家大门的女人有三个,一个是古月喆的祖母王氏,一个是李氏,还有一个就是胡喜的祖母范氏。李氏早年难产母子双亡,不做多提;范氏为小家碧玉,曾在教会学校读过几年书,做过钢琴老师;王氏父亲是当地的商贾,与古景元有生意上的来往,所以王氏的地位自然高一些。在外人眼中,古景元有一妻两妾,但身为他的女人,她们心里明白,他的妻只有一个,便是已做他人妇的青梅竹马。
他的这些妻妾都不长命,王氏范氏各生下一子,全在小儿未及成年之时去世,范氏稍微活的久一些,但死时胡喜的父亲也不过才十岁而已。胡喜听父亲说,祖父看上的女子必和他的青梅竹马有相似之处,比如范氏,本来已经有了意中人,但祖父看中她弹琴的手指,便将其强娶回家。
丁懿听了这话,不由得感叹,古景元一生用情至深确是难得,但却不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他既尝过有情人不得终成眷属的痛苦,又为何要棒打鸳鸯破坏他人的姻缘呢?
但人生往往如此,不可改不可为,只能使人唏嘘不已。
胡喜用“强势”和“懦弱”两个词来分别形容自己的伯父和父亲,古景元本身也比较器重具有商业天份的大儿子,但器重归器重,这个两个儿子共同的特点就是从来没有得到过父爱。即便是大伯,在祖父心中似乎也仅是个继承人,与他的下属无异,有功则赏无功则罚。旁人以为他冷情,但他并非没有父爱,他所有的爱都给了一个人——古雪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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