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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中)
夜,悄然无声。
昏黄的烛火轻轻晃动,把墙上的影子拉得老长。
我守在十四的床边,他因高烧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在静夜里显得尤为清晰,望着他憔悴的病容,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太医来过,给十四灌了汤药,施了针灸,但十四仍是没有醒来,高热一直不退,伤口更是开始有了化脓的迹象。
太医说,十四受了外伤,再加上急火攻心,致使气滞不畅,因而引发高烧。持续的高烧对身体的伤害很大,当务之急必须先让热度退下,否则……
太医话说到这里,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我明白这个“否则”之后没有言明的含义。
皇子府上上下下因为十四的病情忙碌了大半宿,挨板子造成的伤口已经上了药,退烧的汤药强罐过了,针也施过了,接下来的关键就是要看十四的高烧能不能在今晚降下来。
遣退了看护的仆人,我执意一个人守在十四身旁。我与十四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不愉快的事,有过争执,有过冷战,到最后,我还是放不下他。
“福晋,十四爷得的是心病,您才是他的药。”
高安捧着药碗最后一个退下,他离去前的话让我沉默良久。
是我错了吗?是不是我太过固执,又太过执守自己的信念,不愿用宽容的态度去接受伊尔根觉罗氏进门的事实,才造成如今这般两败俱伤的境地?
我必须承认,十四迎娶侧室对我的打击很大,我怨他的欺骗,恨他的不忠,更无法原谅他与伊尔根觉罗氏大婚那晚对我的施暴。之前的那些日子,我花了太多时间自怨自艾,顾影自怜,此刻,我慢慢回忆着从十四口中得知皇帝赐婚的那天起,一步一步走来,最后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不禁要反问我自己,如果十四一开始就对我坦白皇帝的赐婚,我就真的能毫无芥蒂地接受伊尔根觉罗氏的存在,秉持大妻的风度,开开心心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为我娶来一位“好姐妹”?
不,我不会。
在婚姻上,十四从小受到的是三妻四妾人之常理的熏陶,而我却是接受一夫一妻的教育长大的。娶一个小老婆进门,在十四眼里是十分平常的事情,这与他继续宠爱我并不矛盾,何况这是皇帝的赐婚,并非他花心风流,于情于理,他没有对不起我。但纳妾对我而言,是对爱情的背叛,是对婚姻的亵渎,是我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
因此,可以说,我与十四之间的这场冲突是偶然,也是必然。
婚姻在我眼中应该是完美圣洁,容不得半点瑕疵的。我会怨十四,恨十四,是出于对爱情的绝望,更是出于我内心的彷徨恐惧。
有舒舒觉罗氏在先,现在又来了一个伊尔根觉罗氏,曾经自信能跟十四相守到老的我恍然发现,我无法改变十四的过去,更无法参与他的未来。这个结论令我不安,令我害怕,将我的自信摧毁殆尽,一哭二闹三上吊,求十四不要娶新妇进门的事情我做不出来,我也深知因为是皇帝的赐婚,就算我再怎么哀求也起不了作用。我试着用漠视的方式去处理这场婚姻路上的风波,但结果却是让我与十四的关系陷入了僵局。
我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要放下关于十四的一切,但事实上我发觉自己做不到,十四病了,我想守着他,就像先前那些夜晚他默默地守着我一样。
想起方才舒舒觉罗氏和伊尔根觉罗氏听闻十四病中的消息,赶来探视,也想留下给十四守夜,却都给我打发了回去,我不禁摇头苦笑,原来我潜意识里对十四的私心占有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十四是我的丈夫,我希望他醒来后看见的第一个人是我,而不是其他女人的嘘寒问暖。小美人鱼式的悲剧故事,我是决计不会让它在我身上发生的。
我心中放不下十四,可是,我同样无法忘记他曾带给我的伤害。我和十四之间究竟应该怎么办?既然我心中依旧放不下对他的牵挂,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应该紧紧抓住他,让别的女人没有丝毫觊觎的机会?
今后该如何面对十四,面对我们的婚姻,一场四个人的婚姻,我思索了一夜,仍是找不出答案,然而,就在这时,一位宫中贵客的到来划破了皇子府寂静的黎明——皇帝来了。
皇帝驾临十四皇子府是件比天塌下来还要大的事儿,接驾的人从门口跪到内院,谁也不敢怠慢。
皇帝步履匆忙,面色凝重,看上去心情很不好。“都起来吧。”他手掌一挥,叫起了众人,便径直走进了十四的寝房。
皇帝不是一个人来的,皇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还有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他们,十四的那些哥哥们都跟着皇帝一起来了。
跪在寝房门外的石阶旁,随皇子府里的人一同迎驾,我低垂着眼眸,看着一双双皂靴从我眼前走过,心不由得沉重了起来。
皇帝来了,而且是让那么多阿哥陪着一道来的,瞧这阵势,成年的阿哥们基本都到齐了,可见昨儿晚上十四进宫惹得他皇阿玛龙颜震怒,后果不是一般的严重。皇帝这时候领着阿哥们来皇子府,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
一夜未眠,身子觉得很疲乏,我揉了揉泛疼的眉心,只觉得皇帝这次御驾亲临恐怕是凶多吉少。
虽然皇帝叫了起,但没人真的敢立马起来,直到皇帝在阿哥们和侍从们的簇拥下进了屋子,众人这才纷纷从地上站起身来。
“福晋,您当心身子。”巧月托住我的胳膊,扶我起来,话语里透着担忧。我现下肚子里怀着孩子,又是一宿没有合眼,她怕我的身子会撑不住。
“等十四爷醒了,我就去休息。”太医昨天在皇子府待命了一整晚,皇帝来之前,又给十四看过了诊,十四的高烧总算是退了下去,尽管还有几分低热,但是他的体温已经不再滚烫得异常。
皇帝没有让人通传,即便我是十四的嫡福晋,即便这是在我自己的府邸,也是不能随便进屋的。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和其他人一样,在外面安静地候着,等待皇帝随时可能的宣召。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要自己勇敢些,该来的总是要来,想躲也躲不了,嫁给十四这几年,我在他的羽翼下生活,被他保护得太好,也是到了应该自己独立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了。
“珣玉。”
听到有人叫我,我直觉地一抬头,瞧见的竟然是五阿哥那张温和的脸庞。
“五……哥?”五阿哥站在我身前,我心头不禁觉得诧异。皇子们都跟着进了屋子,争相侍奉皇帝左右去了,他一个人留在外面做什么?
“你……”五阿哥的目光落在我置于身侧的左手上,眉头轻蹙了起来。他朝我伸出手,却又好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把手收了回去,背到身后,他抬眸看向我,面露忧色。“你……还好吧?”
脸上涌上一阵羞窘,掩盖在衣袖下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成拳,我不小心割破手腕被十四误以为自杀那天,五阿哥正好在场。瞧他看我的眼神带着怜悯和忧心,他大概也和别人一样以为我是因为十四要娶侧福晋,所以想不开割腕自尽吧。
五阿哥是个心善的好人,可是想想我手腕上那个伤的由来,五阿哥的关心只会让我觉得非常尴尬。唉,那个时候我把自己做足了豪门怨妇相,只怕我现在就算拍胸脯跟五阿哥保证我左腕上的伤不过是一个意外而已,他也不会相信吧。
“让五哥见笑了。”我轻扯了扯嘴角,想用笑容掩饰,却是比哭还难看。
“我没有笑过你。”五阿哥神情一肃,望着我的黑眸里流露出的是极其的认真。“这不是你的错。”
五阿哥的话像一颗石子,他用轻轻柔柔的力道,不经意间砸在我心口最脆弱的地方。
我猛地眼眶一热,眼前浮起一片水雾。
这不是你的错。
五阿哥的话也许只是善意的安慰,但他却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对我说你没有错的人……
都说豪门似海深,但豪门里的那些个风吹草动是不可能永远都闷在高墙里,不吹到墙外面去的。为了十四娶侧福晋的事儿,我与十四的夫妻关系降到了冰点,我不能容人的妒妇行径早在皇族宗室间传开了。我割腕自残的消息传进宫里,德妃只是差人到皇子府例行公事般地问候了一下,由此可见,在十四迎娶伊尔根觉罗氏这件事上,我的婆婆德妃也认为是我的不对,是我心胸狭隘,小题大做了。事到如今,更是惊动到了皇帝亲自来皇子府一趟,但即使是在这个时候,五阿哥仍是对我说:这不是你的错。
我捂住双眼,努力眨去几欲泛滥的泪意。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爱哭了呢,不行,我不能哭的,周围还有好多人在,我是十四福晋,我不能失态。
我低下头,快速用帕子抹了下眼睛,然后抬起头,露出一个微笑,对五阿哥说道:“这早晨的风真大,您瞧,一不小心就让沙子跑眼睛里去了。”
五阿哥看着我,眉间的折痕锁得更深,他抿了抿唇,似乎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却在最后化为无声的轻叹。
“十四弟的事儿你不用太担心。”五阿哥扫了四下一眼,压低了嗓音说道:“皇阿玛出宫的时候虽然气还没消,但他命人到太医院传旨要刘太医随扈,看样子应该不是来问罪的。”他略微一顿,又道,“外头的闲言碎语你不要太往心里去,等过了这阵子,他们议论够了,事儿淡了,也就没什么了。”
闲言碎语……我苦笑。看来我跟十四的事儿俨然已经成了当下京城里最热门的八卦,这“妒妇”的恶名我是注定要背着了。
五阿哥见我不说话,脸上闪过一丝焦急,不觉向前一迈,靠近了半步,正又要对我说什么,却见皇帝的近侍太监魏珠弓着腰快步走了过来。
“五爷,福晋。”魏珠行过了礼,那双眼角微微上翘的眼睛定在我身上。“福晋,皇上宣您进去。”
皇帝要召见我,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然而,真当魏珠出来宣召,我又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皇帝亲自到皇子府来,意味着我跟十四的那些不愉快已不再是仅限于我与他夫妻两人之间的矛盾,既然皇帝都来了,那这事儿也就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了。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皇帝龙颜一怒,下旨把我这个福晋给废了,抑或直接赏我一条白绫,让我自行了断。
我跟着魏珠走上石阶,步入廊檐,门刚在面前一打开,我就感觉到有无数道视线悉数往我身上投来。五阿哥先我一步进门,回到众阿哥之中,他离去前看了我一眼,那一眼中所承载的担忧告诉我,皇帝这一关不好过。
我垂下眼,掩去所有的情绪,也隔开众人注视的目光,我不在乎屋子里的这些阿哥和太监宫女们是怎么看我的,我不能害怕,我必须冷静。
“叩见皇上。”我走上前,双膝跪地,给坐在正首位子上的皇帝磕了个头。
一秒、两秒、三秒……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始终没有人说话,静得可怕。
皇帝没有叫起,我不敢妄动,维持着跪伏于地的姿势。我的眼前除了冷冰冰的大理石地面,再无他物,但是我清楚地感觉到头顶上正有一道极具压迫力的视线在看着我,我手心不觉冒出了冷汗。
“抬起头,让朕瞧瞧。”
皇帝低沉的说话声在屋内缓缓响起,我心脏突地一跳,闭了闭眼,依照皇帝的命令,慢慢直起身子。
我抬起眼,目光与皇帝的对上,然而仅是一瞬间,我便即刻低下头,不敢再与皇帝对视,因为那短短一眼的对视让我看到了皇帝眼里复杂的情绪,有怒气,有责难,还有深深的困惑和不解。
“太医禀报说,胤祯昏迷了一个晚上?”皇帝问道。
“是。”我恭敬地答道。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朕还记得胤祯小时候也有那么一回,高烧迟迟不退,德妃哭得伤心欲绝,以为这孩子就要这么去了……”提及过往,皇帝的语调中流露出一抹忧伤。
“皇阿玛!”身旁另一道嗓音响起,只见九阿哥上前一步,说道,“皇阿玛洪福齐天,遍泽苍生,有皇阿玛御驾亲临,将福泽施与十四弟,十四弟在皇阿玛的庇佑之下定会逢凶化吉,否极泰来。”
九阿哥的话说得动情,既安慰了皇帝,又顺带歌功颂德,拍了皇帝的马屁,孰料,皇帝非但没有露出欣慰的表情,反倒脸孔一板,怒目瞪视着九阿哥,一手指着内室,大声叱责道:“他是你弟弟,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没醒过来,你竟然还在这儿说这种风凉话!”
什么叫伴君如伴虎,我算是领悟到了,君王喜怒无常,纵使是亲生儿子,也不见得能完全揣摩准父皇的心思。
九阿哥一脸的不服气,嘴唇嚅动了一下,似乎还想争辩什么,八阿哥一把抓住他手臂,在他没开口之前把他拉了回去。
九阿哥说的都是好话,反而被皇帝训斥了一顿,君心难测,这下,更没人敢说话了。
十四昨晚在乾清宫跟皇帝起了冲突,皇帝盛怒之下打了十四板子,我想皇帝自己也没料到,这板子打下去,居然会把人打得昏迷不醒,这才一大清早就领着一众阿哥和太医赶来皇子府。
十四小时候身子弱,随着年岁见长才逐渐有了起色,从刚才皇帝提起十四幼时病重时的言语来看,对于十四,皇帝当年也是花了不少心力才保住这个儿子的。但是,我不能忘记,我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是康熙皇帝,是大清朝最杰出的君王,君王是不会无缘无故在众人面前说些没有意义的话的……
“皇上。”我伏下身子,又给皇帝磕了一个头,然后挺直了背脊,用最坚定的声音说道,“胤祯若是有个万一,我决不一个人独活。”
屋子里又陷入了那种连自己心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沉寂,然而,我并不觉得害怕,先前听到皇帝召见时的紧张在这一刻完全消失了。我因为爱十四,所以愿意嫁给他,同样是因为爱他,我怨恨他娶别的女人进门,可是,直到此时,我才真正恍悟到十四对于我的意义,倘若有一天他比我先走,我一定会去陪他。
内室入口的珠帘这时被掀开,蓄着白胡子的太医从里面走了出来。
“刘声芳,十四阿哥怎么样了?”未等太医先行过礼,皇帝便询问起十四的状况。
这位刘声芳刘太医是太医院的院使,太医院的一院之长,是皇帝御用的太医,平常只给皇帝和皇太后看病,除非皇帝谕旨,谁来请都是可以拒绝出诊的。
刘太医略微犹豫了一下,好像是在斟酌着该如何回话,刚才皇帝斥责九阿哥的声音不小,刘太医在里面不可能没听到。
“回皇上的话。”刘太医禀奏道,“十四爷的烧是退下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皇帝对太医只把话说到一半显得有些不耐。
刘太医抬眼偷偷觑了皇帝一眼,这才答道:“十四阿哥臀上的伤比较严重,虽然脓水已除,也已经上了药,但是依臣的判断,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才能下床正常行走。”
错愕的表情从皇帝的脸上一闪而过,皇帝倏地站起来,转身正要往内室走,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我还跪在地上。“起来吧,有身孕的人了,别跪着了。”
皇帝说完,挪步走进内室,其他人见状自然也都赶紧跟了进去,外间的屋子一下子除了侍立在角落的几个太监宫女外,就只剩下了我了。
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揉着酸麻不已的膝盖,一边也朝内室走。
皇帝这样关心十四的病情,是不是代表皇帝不会再追究十四昨晚到乾清宫跟自己大闹一通的事情了?皇帝既没有送我一条白绫了断,也没有大加斥责我一番,是不是说明皇帝这关我算是有惊无险地过了?
我的脚步停在内室入口的珠帘外便不再往前,里面的人已经够多了,不需要我再进去锦上添花。
隔着帘子,我朝里面看去,皇帝站在床边,正弯腰查看着十四的伤处,他眉头皱着,脸上没有君王的威严,有的只是老父的慈祥,还有那么一点点懊悔。
“昨儿是哪些人当的差,明晓得是阿哥,也不知道下手轻点儿……”皇帝自言自语似的喃喃传来,我忽然有了笑意,想来十四惹得皇帝大发雷霆,皇帝生气归生气,但眼见儿子被自己下令打得皮开肉绽,昏迷在床上,还是会心疼不舍。
“胤禛。”
亲自为趴卧在床上的十四盖好被子,皇帝唤四阿哥上前。
“待会儿回宫之后,到你额娘那儿去一趟,跟她说小十四没事儿,要她放宽心。”皇帝嘱咐道。
“儿臣遵旨。”
四阿哥背对着门口,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见他领命退下的时候,微微抬了一下头,朝床榻上的十四看了一眼,这才站回三阿哥身后。
“高安。”皇帝又叫道。
“奴才在。”
皇帝捋了一下及胸的长须,说道:“等你主子醒了,告诉他,他昨儿求朕的事儿,朕允了他了。”
高安闻言大喜,立即跪倒在地上,重重地给皇帝磕了三个响头。“奴才替十四爷谢皇上隆恩!”
十四求了皇帝什么?
我想不仅是我,内室里的众人同样有这个疑问。太子侧对着我,我看见他挑了一下眉,目光落在高安的身上,沉思着什么,而八阿哥则是转过头,与九阿哥和十阿哥互换了个疑问的眼神,其他阿哥们也是神色各异。
十四求了皇帝什么?不,应该说,皇帝答应了十四什么?
皇帝接着又向刘太医仔细询问了十四的病情,在确定十四除了臀上的伤势之外已没有大碍,这才领着来时浩浩荡荡的队伍起驾回宫。
刘太医奉命与昨晚给十四看诊的张太医留守在皇子府,刘太医说十四可能一时间还不会醒过来,因此,我回到自己的寝房,做了简单的洗漱,吃了点东西。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在巧月的劝说下,我决定上床小睡一会儿,但就在我正要脱下外衣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仆人来通报,说是十四醒了。
醒了,他醒了!
这个意识跳入我的脑海,我赶紧让巧月帮我把刚放下的头发重新盘起来,也顾不上再在发髻上戴什么金钗珠钿了,抬了腿就往外走。
“主子,您别走太快,当心身子。”眼看我越走越快,就快跑起来了,巧月急忙大喊。
“知道了,知道了。”我随口应着,内心的狂喜主宰了一切,只恨自己为什么没长一双翅膀,不能马上飞去十四身边。
感谢老天,十四醒了,他醒了!我——
脚步蓦地一顿,那几乎要喜极而泣的情绪像是突然被浇了一盆冰水,一刹那全部凝固住了。
我和十四的关系僵成这样,他被皇帝打了板子,昏迷了一整夜,这件事的起因在我,他现在醒了,我……要跟他说什么呢?我与他夫妻之间还有话可说吗?他又愿不愿意听我说呢?
“主子?”巧月不明白我为什么忽然间停了下来。
我勉强笑了笑。“是走得太快了,慢点,还是慢点好……”
原本健步如飞的步子,一下子如同灌了铅似的沉重,纷乱的思绪在我脑海中缠绕纠结,我见了十四,到底要对他说些什么呢?
忐忑着心情来到东院,一进拱门,却意外地看见有一抹桃红的娇影比我先到了一步,那人是……伊尔根觉罗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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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有上来露脸了,大家猜测纷纷,我只想说我没有弃坑远去。。。
写文是很寂寞的一件事,就容我在我倍感寂寞的时候稍事休息一下吧。
祝各位新春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