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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处
厝墟,位于浮衡岛之西,无月城西北方。小岛周身常年充斥着白雾。有传说,厝墟岛四角常年有凶兽把守,岛上居民为凶兽奴役,且长相奇特。那地方没有人会去。所以厝墟的人,几乎与世隔绝。
白日里,林桐才看清,整个厝墟的边界果然充斥着白雾。好似海外的仙山一般。二人没有马上进到国中,而是去了郭觞的尚洛侯府。尚洛侯府并不在厝墟本岛之上,而是在它旁边的一座小岛,看上去十分像厝墟的附庸。
还是那座莫负楼,依然是宫婢模样的女子迎了出来。二人被请到了正堂。有人奉上了好茶,便退下了。久不见郭觞出来,端木舒便向宫婢询问。哪知郭觞早已出岛,不知去向。端木舒沉默了片刻便向宫婢打听田处的情况。
原来田处一年以前便因失职下了大狱。听到这样的消息,端木舒手中的茶杯差点滑落。他进而细问方知,上次田处被召回国都是因为国中邹家新添了嫡孙,国君想为邹家举办宴会。国君亲自下令,故而身为采买官的田处立即出岛,为邹家举办宴会准备一应物资。
哪成想宴会当天,刚刚呈上看台的乐汀鱼,还未供人观赏便突然死掉了。没一会,那些鱼又蜕了一层皮下来,原来是假的乐汀鱼。那邹家嫡孙的生辰正好与国君是同一天。这一下事情严重了。鱼未央当场命人拿下了田处以及其他经手过乐汀鱼的人。一下子好些人受到了牵连下狱。
“阿处他们被关到了哪里?”
“起先国主下令将他们囚到夏台。结果没几日,邹家的小嫡孙突然暴毙死了。再加上那日田大人当场咒骂鱼总管。这下不光是失职之罪,还有谋害邹府嫡孙之罪。现如今其他人都还关在夏台,唯有田大人被鱼总管下令关到了石林。”
一听到石林二字,端木舒早已坐不住了,手里的茶杯被捏成了碎片。
“无人替他申辩么?又或者他自己没有任何解释么?”
“没有,听说田大人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不断咒骂佞臣当道,昏君误国。”
“那日君上说了什么?”
“国主坐在上首,掩了珠帘,未发一言。”
端木舒冷笑了两声。又问道,“侯爷那日可曾亲自道贺?”
“我家主人那日去了,放下贺礼便走了。我与几个姐妹还需登场献艺,所以留下了。”那宫婢回答得十分仔细,见端木舒脸色甚为难看,又接着说道,“端木大人,我家主人的性子您也清楚,惯常不理会这些俗事。除了大人您,他一向不与国中臣僚来往。田大人的事,主人没有发话,我等也无能为力。况且,婢子多嘴。眼下朝中的局势,波谲云诡,我家主人又是这般性子。我等伺候主人一场,他的安危才是我们这些人心悬的大事。还望您能体谅。”
端木舒点了点头,道“侯爷生性耿直,远离朝堂方是上策。”
“婢子观端木大人并不是那贪享富贵之人,与我家侯爷倒有些相似。这厢田大人与您关系匪浅。侯爷临走时留下一样东西,让我交给大人。又嘱咐婢子带给大人一句话,”说着,那宫婢呈上了一样东西。端木舒拿在了手里,不禁叹道,“郭觞啊郭觞,你始终侠义。”
林桐凑近了一看,原来是一枚铜钱,十分残破,已看不出上面的纹饰。端木舒拿了铜钱,与那宫婢招呼了一声,便带着林桐出了侯府。此时的莫负楼上正有一个矮小的身影目送着他们离开。
端木舒本不愿带上林桐,可林桐执意前往,她如今一心系在他的身上,玲珑那日的话始终在她的心头萦绕。端木舒没有阻拦,又将辟水珠交给了林桐,并嘱咐她莫要声张,只需扮作婢女即可。
二人坐着小舟进了厝墟的地界。
传说中的四方凶兽,不过是厝墟岛四角城门前的四个石像罢了。再加上厝墟岛周围弥漫着浓雾,那石像又极为高大,一半的身子伫立在一片白茫茫的浓雾之中,神秘又惊悚。
林桐经过的这个城门口的巨大石像是一个人仗剑长立,另一只手指着远方,一脸的不屈。他身旁匍匐着一只巨兽,那巨兽长牙舞爪,虽然匍匐在地,但是立马就要扑将而来。林桐看了那石像一眼便觉得有些面熟。想了半天才发现,那石像的眉眼之间与田处有些相似。
二人下了船。走在厝墟的陆地上。林桐觉得自己到了仙境一般。城门把守的兵卫见是端木舒,赶忙为二人放行。进到了城中,早已没有浓雾。林桐只觉这与一般的城镇并无二样。街上的行人也不是传说中的三头六臂。他们与端木舒、林桐一般无二。只是那些人见到了端木舒便有些刻意地让道,身形都通着谦卑。又见到端木舒身后的林桐都有些微微的讶意,那些人大都盯着林桐看。林桐赶紧低下了头。可还是有不少声音溜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是哪家的小姐?”
“没见过!”
“看那样子倒像是尚洛候府里的女人。”
“那也不稀奇。只是端木大人一向独行,这女子竟然能跟着,难不成是尚洛候送他的宠姬?”
“别瞎说,谁能配得上大祭司。”
这些议论声,端木舒一定是听到了。可如今的他已然不是当初的大祭司。
只因他早已不在乎了。
他们没有进宫,而是向着城中一处山林走去。那山虽不算高,但十分陡峭。等林桐爬上去时,已经快瘫坐在地了。
山顶是一处高台,像古时候的校场一般的空地,前方大书着“夏台”二字。正在高台上巡逻的锦狱官见了端木舒赶忙跑了下来。
“下官拜见大祭司!”
端木舒微微点头,“带我去看看他们!”
“您是指?”
端木舒没有说话。那锦狱官赶紧站了起来,为他们引路。大祭司不常来这种地方。今日能来,一定是为了田大人。那锦狱官不是傻子。赶紧将他们领导了关押那日宴会上所定罪的犯人牢前。
只见,男男女女还是分开关押,足足有上十人。那些人见了端木舒,一下子围拢来。
“大祭司,我们是冤枉的。”
“大祭司,我什么也没做呀!”
一通乱嚷。他们之中大多都已受过了刑法,但都算轻刑。锦狱官跟在一旁一直没有作声。
端木舒待他们嚷够了,才一个一个地询问当日的情形。当然,也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因为所有人都能说清楚自己经手的事情。这样的说辞恐怕已经说了不下百遍了。
“我要见田处!”
“这……”锦狱官一听端木舒要见田处便十分为难。
“你只需带我到桥边即可!不必为难!”端木舒明白锦狱官只能管夏台的事,过了桥便是石林,那里归卢生管。卢生是那人的名字,石林归他一人统管。外面的人,听到卢生这个名字只会觉得是一个人的名字罢了,说不定是个温润如玉的书生。可是里面的人一听到卢生,便觉生不如死。
锦狱官带着二人在山洞中穿梭。这山洞斜斜地通向地下。到了深处,走不多远,那锦狱官就停了下来。
“大人,前方就是石林了!我只能送您二位到这了。”
端木舒挥了挥手,那锦狱官仿佛得了特赦一般,刺溜就踩着小碎步原路返回了。
已经到了这里,端木舒不打算留下林桐原地等候。他低低的在她耳边说道,“一切小心。”
听到这话,林桐摸了摸怀里的辟水珠,又握紧了袖中的飞刀。
前方果然是个桥。昏暗地架在一条小河上。那河水的颜色也看不太清。
林桐紧跟着端木舒走过了桥。一路上她总想着这真像那奈何桥。林桐也没见过奈何桥,但此情此景,没有别的名字可以想到了。
还没走下桥,林桐就看见桥下站着一人。林桐忙拽了拽端木舒的袖子,她莫名地对那有些模糊的背景升起了恐惧。
端木舒回头拍了拍她的肩,向着那人走去。林桐望向了身后,亦是一片昏暗,林桐加快了脚步紧跟着端木舒。
走到了近前,林桐看清了,那人身着宽大的绣袍,虽然看不清颜色花纹,但却有着些仙风道骨的感觉,林桐觉得这人这打扮与这牢狱之所十分不搭。
“下官见过大祭司。若不是为着这姑娘,无根火对于大祭司而言恐怕算不得什么阵仗吧!”
这说话的人定是卢生了。卢生,卢生。林桐总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又没什么头绪。
“我要见田处。”
“大祭司,到了我这里的都是大奸大恶之徒,哪里还能有名有姓。见不得!”
“如何不能?”说着端木舒扔给了卢生一枚铜钱,正是郭觞赠与他的那枚。卢生拿在手里把玩了几下。嘿嘿干笑了几声,没有说话。
“你可看明白了?”端木舒指着那铜钱,冷冷地看着卢生。
“看是看明白了,不过端木大人,我听说你早已请辞大祭司之职,何必又来趟这浑水?”卢生一把将那铜钱扔进了河里。
“让开!”
卢生一听这话,赶紧让开了道,一脸玩味地看着端木舒。而后林桐走过他身边时,他拱着鼻子仿佛在她身上闻了几下。林桐赶紧加快了脚步贴着端木舒向前走去。林桐回头时,只看见卢生冲着她一脸的怪笑。
照着卢生所说的方位,他们果然找到了田处。
然而,田处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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