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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两个女孩儿并排靠在一头熟睡的夜骐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莉莉脑子里突然冒出个绝妙的主意：“对了琬妮，这个暑假你有什么特别的安排没有？”
张琬看着她，展颜笑了起来，“我觉得我好像猜到你想说什么了。行啊，没有问题。”
“哎呀真扫兴，”莉莉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抱怨道，“你就不能等我说出邀请以后再假装惊喜一下吗？”
“哈哈，好的，下次一定照做。——刚刚你提到暑假，有什么具体计划吗？”
“我想邀请你到我们家去住个两三周，我们可以逛一逛伦敦，甚至一起计划一两个短途旅行之类的。你知道，校外相聚嘛。”
“我当然求之不得，但是你父母，还有姐姐——她叫佩妮是吗？——他们同意吗？”
“爸爸妈妈没有问题，佩妮……唉，起码佩妮听我说起你的时候不像听见其他人那样反感吧，我觉得我们已经不能要求她更贴心了。总之，你是愿意接受邀请的，对吗？”
“当然，我的荣幸。我什么时候去拜访比较合适呢？”
“八月吧，这样9月1号我们可以一起返校。”
“那就这样说定了？”
“好——嘞！”
张琬猜到莉莉的提议是为了让她散散心，虽说她也并不一定需要，但这份好意让她十分感激，因此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然而，如果她现在对莉莉来上一道摄神取念的话，就会发现这个提议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目的——莉莉又燃起了撮合两位好友的勃勃雄心。也许卢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他聊起张琬时是什么表情，但每当“琬妮”这两个音节飘进他耳朵里时，他眉眼间的愉快和柔和简直闪得莉莉睁不开眼！
“可怜的莱姆斯，”莉莉暗自叹了口气，“看来他是情根深种了。也幸好琬妮正在慢慢走出之前那段蹩脚的恋情，他们两个倒也不是全无希望。”
当然，莉莉并没有大胆到邀请卢平也上家里来住着，她只是计划在观光伦敦的时候帮两个人制造一点偶遇什么的。然而詹姆斯·波特天生是个计划破坏者，当他得知卢平竟然要在暑假里和莉莉见面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不够意思啊莱姆斯·卢平！你这是在挖兄弟墙角你知道吗？”榛子色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一头黑发狂乱地支棱向四面八方，詹姆斯的波塞冬造型重出江湖。
彼得鼓起勇气帮卢平反驳，小细嗓子颤巍巍的：“这又不是莱米自愿的，是不是，莱米？”
“谢谢你彼得，但我恐怕你没抓住重点。”卢平轻描淡写地扫了彼得一眼，矮个儿男孩儿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决定把嘴闭上。“詹姆，你冷静听我说。莉莉——（詹姆斯眼睛瞪得更凶了，卢平立刻举手比了个投降的动作）——好吧，伊万斯。就我所知，伊万斯这个暑假邀请了一个好朋友到家里去住，而她约我见面的时间正好落在那位朋友在她家的期间内。你仔细想想吧，这还能是什么意思？”
小天狼星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好奇的张希，在詹姆斯恍然大悟前抢过话头：“伊万斯想做什么，我们哪里能知道，对不对？”他把重音稍稍放在“知道”这个单词上，警告地望着差点脱口而出的詹姆斯，“而且你确定要在课间这几分钟里跟莱姆斯打起来吗？”
“那你去——（小天狼星：“咳咳！”）——我的意思是！”詹姆斯赶紧调整表情放出一句狠话：“你敢去的话！我绝不会放过你的！！今晚你给我乖乖回宿舍等着，我要先给你点厉害尝尝！”说完，他还机灵地朝小天狼星丢了个“瞧我反应多快！”的眼神。
小天狼星绝望地看着詹姆斯自以为值一座奥斯卡小金人实则相当蹩脚的演技，恨不能戳瞎自己的双眼。他真心诚意地想拎起詹姆斯的耳朵晃一晃，看能不能听见脑子里的水声！
张希挑挑眉毛什么也没说，但午饭时却十分机智地找张琬套了套话，然后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就全都猜到了。可怜的卢平当天晚上就接到了张希提出的决斗挑战。
詹姆斯还一头雾水：“你们这是要切磋吗？切磋干嘛不找我？你也知道，要论打架，我可比莱米经验丰富多了！”说着说着还莫名其妙地自豪了起来！
“谢谢提议，詹姆，”张希露出一个杀气腾腾的微笑：“然而我就想跟经验不怎么丰富的莱米来一场点·到·为·止·的友·好·切磋。”
他的笑容是如此扭曲，以至于“点到为止”这个词听起来更像是“不死不休”。小彼得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满心希望他们待会儿打起来的时候自己不要在场。小天狼星顾不上感慨詹姆斯的“豌豆脑子”，迅速和卢平交换了一个眼神。
卢平在最初的慌乱过后很快镇定下来，“如果你希望，我自然愿意接受你的决斗挑战，但作为朋友，也许我欠你一个解释。谈话可以放在决斗前或者决斗后，你说了算。”
张希“啊哈”了一声，挖苦道：“要是我没发现，这场谈话没准儿永远都不会发生了，是不是？”
小天狼星忍不住插嘴：“其实在你认识我们之前，莱姆斯就已经有他的决定了，因此我们觉得没有必要……”
“聪明一点，布莱克，如果我是你，我可不会在这种时候发出声音。”张希冷冷地打断他：“除非你想邀请我结结实实地揍你一顿——那我乐意效劳。她的快乐与否从来都不在你考虑范围内，对不对？你当然会觉得没这个必要。”
要说张希跟哪个劫道者关系最紧张，小天狼星·布莱克要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这两个人一个恣肆一个桀骜，又都有股埋在骨子里的冷厉，彼此客客气气的也许还能勉强井水不犯河水，但偏偏一个总爱在另一个的逆鳞上放肆舞蹈，这就无力回天了。
小天狼星觉得这个指控有点失真：要说他以前不关心张琬的死活他认，但最近明明一直都对那女孩儿很亲切来着！好在詹姆斯此刻终于搞明白张希可能是想行使一下大舅哥痛打妹妹的仰慕者的权力，及时拦住了沉下脸来的小天狼星，“得了小天，你就别添乱了。”
这话一出，就连张希都替小天狼星委屈得慌！詹姆斯·波特这么没溜儿的人，他也好意思叫人家别添乱？
小天狼星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不过詹姆斯似乎真有一种“乱中取序”的特殊天赋，经他这么一折腾，张希满心的杀气散去不少，起码看起来没那么想把卢平立时戳死在魔杖下了。
“那你好好给我解释解释吧。”张希一屁股坐到詹姆斯的床沿，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袖口隐约露出一截魔杖尖。
卢平看起来松了口气的样子——如果可以，他一点都不希望用魔杖指着张琬最敬爱的堂兄。“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你……”
“我有的是耐心，”张希硬邦邦地说，“不介意的话，就从头讲起怎么样？”
劫道组成员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一个接一个地在张希对面坐了下来。
“那么，就由我开始吧。”小天狼星干巴巴地说，“也许你知道，由于卡珊德拉的关系，布莱克家曾经和张家交情不错……”
四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讲了他们在宠物店和张琬的初遇（“虽然我向来不怎么喜欢黑头发，但她当时那个样子确实挺招人喜欢的。”詹姆斯捻着毛茸茸的唇髭，一副客观的样子），讲了张琬一度和他们的对立，讲了卢平教张琬守护神咒时的种种趣事，还有彼时张琬和雷古勒斯·布莱克的默契，以及卢平打算远离张琬的决心。
听完故事以后，张希沉默了很长时间。卢平诚恳地看着他：“还有疑问吗？”
“确实有一个。”张希向前倾过身子回望卢平，两只手肘架在分开的腿上，“原来小琬的守护神咒是你教的？”
“是的，是我。”
“你关心她，莱姆斯，并且这种关心不以得到她为前提。这种不求回报的关心，我想它配得上——如果作为一个哥哥的我此刻没有那么想揍你的话——配得上‘爱’这个定义。那么站在好兄弟的立场，我想问你的是：是什么阻止了你继续向前？是什么，让拥有这样高尚的爱的你，甚至连接近我妹妹都不敢？”
这真是个尖锐的问题，一下子就击中了实质。彼得缩了缩脖子，詹姆斯意外地安静下来，卢平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给他递了个警告眼神的小天狼星，平静地说：“我的条件不合适。”
“你的什么条件不合适？”张希的语气显得有点咄咄逼人。
小天狼星皱起眉头：“希·张，我知道你关心你妹妹，但你没必要……”
“没关系，小天。希，你瞧，我家里很穷，而且我的母亲……你知道的，我看得见夜骐。”
詹姆斯唏嘘地摇了摇脑袋，隔着彼得在卢平肩背上重重地拍了两下。小天狼星一直皱着眉头，目光不善地盯着张希。张希却不为所动，一双和张琬一模一样的黑色凤目灼灼地望着卢平，“当时是什么样的场景？”
“对不起，什么？”
“令堂去世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场景？”
这个问题仿佛瞬间给对面的床铺通了高压电，四个劫道者中的三个同时跳了起来。詹姆斯不知道该先捂上张希的嘴好还是先安抚卢平好，扎煞着手来回跨了两步，显得傻兮兮的。彼得扭着手指惊喘：“这可有点太……”小天狼星则刷地抽出魔杖，动作是如此之猛，以至于12英寸长的橡木魔杖险些戳进张希眼睛里！
“道歉。”
张希仍旧不为所动地望着卢平：“我会的，在我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之后。”
卢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这个问题有点无礼，不过我能理解。如果我有一个张小姐那样的妹妹，也许我会比你更强硬。——当时的场景是吗？她——我的母亲——她身体一直不怎么好，那件事情发生在我二年级的暑假里。当时父亲有事出门去了，母亲让我给她端杯水，我回来的时候她手里拿着把水果刀，左手臂上从手腕到手肘的切口正往外涌着鲜血……一切都发生得很快，我唯一记得的就是自那以后，我就能看见夜骐了。”
令人不安的沉默弥漫在五人之间，詹姆斯现在不扎煞着手了，他跨到卢平身旁搂住他，同时刻意避免和张希有目光接触。小天狼星仍然举着魔杖，那架势仿佛只等进攻的号角一响，他就能一次性扔给张希至少两打恶咒似的。彼得战战兢兢却又破天荒地对张希怒目而视，脸上完全没有平日里见到张希时那种既崇拜又敬畏的神情。
“我向你道歉，莱姆斯，我清楚这个问题的无礼程度。但是——请原谅我，你对一些事情讳莫如深，对待感情的态度也如此逃避，我不得不多想一想。以前在德姆斯特朗上学的时候，我曾听说过一个同学在他小时候不小心炸死了他的……——唉，总之，后来他一直没办法跟女孩子有太亲密的关系。我当然不是说你也有类似的情况，只是……问一问以防万一吧。你知道，小琬是我唯一的妹妹……”
“德姆斯特朗！德姆斯特朗！”彼得出人意料地尖叫起来，“别总拿你在那所学校见识过的事情唬人！我们……我可不怕你！莱米的遭遇有多让人同情你根本一点概念都没有，而且我敢说，你也永远不可能像他那样，经历过所有一切以后还这么仁慈和……和友善！我、我……”他搜包摸袋地掏出魔杖指向张希，杖尖颤抖的幅度让人以为他马上要施一个需要“一挥一抖”的漂浮咒。
“我，彼得·佩迪鲁，”颤抖的魔杖举到额前，矮个儿男孩儿郑重其事地躬了躬身，“向希·张，发起决斗挑战！”
“Wow，彼得……”詹姆斯的眼珠子都瞪得有点往外凸了。
小天狼星震惊过后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响，渐渐溢满整间寝室。橡木魔杖在修长指尖转了几圈，小天狼星走上前去用力揉了揉矮个儿男孩儿亚麻色的脑袋，“干得漂亮，小彼得！我来给你当决斗助手吧！”
卢平伸手压下小天狼星的魔杖尖，金棕色的眼睛里含着笑意：“得了，彼得的助手应该是我。——谢谢你，彼得，这份友情我将永远记在心中。——希，作为挑战接受方，你有选择决斗地点和时间的权力。那么你的决定是？”
张希站起身专注地看着彼得，矮个儿男孩儿仰起脑袋瞅了瞅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多的对手，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也许莱姆斯曾经有过特别不好的遭遇，”张希的口吻意外地带着暖意，“但他现在有你这样的好朋友，真幸运。”说着，他取出魔杖举到额前再甩下，“行，我接受你的决斗挑战。一周以后的这个时间，我们第二温室门口见。”
小天狼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真的不考虑再加个助手吗小彼得？”
彼得发出一声滑稽的呜咽，抬手捂住了脸。
詹姆斯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自我拉锯几个回合之后还是叫住了走到门边的张希，“我说，按照规矩你也得有个助手什么的才……”
张希一笑：“谢谢提醒，但这次我不想照着规矩来。”
张希离开后留下一室寂静，彼得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似的把手指全塞进了嘴里，脸都拉变形了。“我竟然向一个德姆斯特朗的转校生发起了决斗！？我……我……”他颤抖着惊叫，看起来一副快昏过去的样子，“啊——我就要活不过下个礼拜了！梅林啊，我可怜的老父亲……他就要失去我了、他就要失去我了！这该怎么办！哎呀这该怎么办！！”
小天狼星将长长的额发从眼前吹开，哈哈笑道：“别害怕小彼得，你有咱们呢！我就算用灌的也会给你灌几个咒语进去的。——就是有点儿可惜，怎么你的助手不是我呢！‘结结实实地揍我一顿’，哼，他想得倒是美！”
卢平朝已经慌得开始用指甲抓脸的彼得张开双臂，矮个儿男孩儿一头扎进他怀里，同时还响亮地抽泣了一声。卢平轻轻拍着他的肩背，柔声说：“我想希到时候会留手的，你瞧，他刻意给咱们留了一周的准备时间呢。而且——小天说得对，你有咱们呐，是不是？”
小天狼星撇撇嘴没有接话，显然还在不满意卢平抢了他“结结实实反杀希·张一顿”的机会。詹姆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表情，很有见识地开口评论道：“当然得莱米自己去挨这顿揍……我是说参与这场决斗。这样一来，希以后不就不好意思阻碍他了吗？”
小天狼星的脸拉得更长了——这对他来说难道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卢平失笑摇头，詹姆斯迅速截口道：“我们当然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希说得对，你的爱配得上任何女孩儿。你就勇敢一点嘛！”
卢平干巴巴地反驳：“希才不是那样说的，而且他也不知道我是个狼人。”
“狼人怎么了？我们朝夕相处这么些年，你不也没咬我们吗？”
“是啊，”小天狼星接过话头，“而且我也劝你别觉得那女孩儿弱不禁风。虽然我还是坚持你值得更开朗更可爱的，但我不得不说她硬核着呢！我打赌，只要她决定的事情，希根本没有多少反对的空间。”
“说得好像我会去争取似的。别忘了，两年前我就……”
“然而两年过去你不仅没有好转，反而陷得更深了！”小天狼星不耐烦地打断他，“我同意詹姆说的：你不妨勇敢一点试试。就算她回应了你的心意，那又能多糟？你俩最终能不能结婚、结婚后会不会有小孩、小孩究竟遗不遗传你那点毛茸茸的小问题，可都还没确定呢。”
“咦，你不是一直都不想莱米跟张有太深的联系吗？”詹姆斯疑惑地皱起眉头。
“这事儿轮得到我来‘不想’吗？”小天狼星没好气儿地说，“看看坐在这儿的这个年轻人，看看他脸上这副蠢得冒烟的笑容……你觉得这还有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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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统计，詹姆斯为卢平决斗x1，小矮星为卢平决斗x1，啧啧啧，卢平小公举石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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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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