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35
笑问最近很高兴。因为他有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父亲,而且这个爹不会要求他写字背书,不许这个不许那个。这个爹还会用剑跳舞,可好看了,会抱着他飞得高高的,还会教他打架,把以前欺负他的小朋友都欺负回来。还有就是他会跟他玩打水仗,不过只要爹爹一瞪眼,他就会乖乖地抱他起来。所以,他知道了,家里还是爹爹最厉害。
尉迟然最近很烦恼。这个萧绝夜不知哪来那么多的精力,每天忙着跟问儿培养感情,照顾那个猴子一样的调皮蛋之余,竟然还有空闲对他眉目传情,动手动脚,跟上跟下,像块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掉。天哪,你为什么不让他多病几天!
小庄他们最近很困惑。怎么公子救回来的那个人就成了小公子的爹了?难道公子是别人的侍君,小公子是大房夫人的孩子?为这,他们没少给萧绝夜脸色看,不过后来看他跟在公子后面,端茶倒水,温言细语的,公子又无动于衷,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多了几分同情。
萧绝夜最近很苦恼。他软磨硬泡了大半个月,然还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虽说不至于冷淡,也可以跟他说笑、聊天,但就是不肯让他越雷池一步,看得到吃不到是很痛苦的,更别说要说服他跟他回宫了。
今天尉迟然带着笑问去药庐,当然后面是摆脱不掉的萧绝夜。问儿快一个月没来了,还没到就急匆匆地奔了进去,高喊着“疯爷爷,疯爷爷”
“问儿这样叫,好像乱了辈份。”问儿叫的疯爷爷是谁,萧绝夜当然知道,凡是出现在尉迟然身边的人他都查了个遍,当然也知道了疯老跟医杀宫的渊缘。
尉迟然捂着耳朵退开半步。这人真是,说话就说话,用得着靠那么近么,还对着他耳朵吹气。他死瞪他一眼,磨牙道:“谁去计较这个,而且疯老嫌叫‘疯姥爷’不好听,不让叫。”
萧绝夜早已被他的“媚眼”勾了魂,根本没去注意他说了什么,只饥饿地盯着他张合的菱嘴。心动不如行动,他一手抬起他的下巴,一手困住渐升警觉的人。
“TNND萧绝夜!大街上的你发什么情?!”手抵在他胸口,想推开些距离,却如蜉蝣撼树。
萧绝夜却觉得骂粗口的尉迟然像极了只竖了毛的猫,可爱得紧。低头,他迫不及待地想攫获那份甘美。只剩0.01厘米的时候,脑后掌风呼啸,还伴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喝斥:“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调戏良家妇男!”
萧绝夜抱着尉迟然,脚下急转,避开了那掌风,见来的人是一个胡子眉毛一把抓的老头,不过倒是精神矍烁。这人不是疯老是谁?尉迟然满头黑线,还良家妇男呢。萧绝夜的心情更好不到哪去,好不容易避开了笑问,眼看就要亲到了,还冒出个搅局的。
两人都互看不顺眼,先是在空中用眼神厮杀,到最后噼叭地动起手来。他们动作太快,尉迟然跟可看不清楚,只能在一旁干着急。既怕疯老不知轻重,伤了萧绝夜,又怕萧绝夜年少气盛,下手不知轻重,伤了老人家。
“爹爹,爹跟疯爷爷怎么打起来了?”笑问拉拉他的袖子,眼中却不见担心,只有浓浓的好奇跟兴奋。
尉迟然叹了口气,又一个好战分子。抬头对酣战的两人喊道:“都住手,别打了。那只是误会!”
话音刚落,两个人就都齐齐停了手,各据一方。疯老更是对着尉迟然挤眉弄眼的,“哦?原来是误会。你们是打情骂俏,是我老头子不识风情煞了风景罗。”说完也不看尉迟然是气是羞红的脸,转头对萧绝夜说:“嘿,我说,笑问那不负责任的爹,你是江天还是萧绝夜啊?”
萧绝夜潇洒地拂拂衣袖,一拱手,“疯老有礼了。在下萧绝夜,然这几年受您照顾了。”
“唷,原来是萧宫主。好好好!小子,老头刚才打不过瘾,再来?”
萧绝夜笑得去淡风轻,“晚辈正想讨教一番。”
尉迟然对着又交起手来的人翻了个白眼,拉着不情不愿的笑问先进了屋。三盏茶过后,才见那两个人施施然地走了进来,脸上都带着尽兴的笑容。
疯老一进屋,见尉迟然面有愠色,想,不行呀,萧小子怎么说都是萧老头的孙子,而且也对他的胃口,可不能因为他让他们小两口吵架。
他清清嗓子,故意责怪说:“尉迟啊,你怎么这么久没来?你不知道吧,万俟那小子最近可惨了,失恋不说,乌纱都快不保了,说不定还得坐牢。“
“什么?!”尉迟然一惊,站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到底怎么回事?!”自那天后,他由于愧疚,也不敢主动去见万俟谦。万俟谦也没来,他也以为他需要时间平复,却没想到是发生了这样的事。
疯老对萧绝夜邀功地眨眨眼,萧绝夜却暗自摇头,他可别好心办坏事才好。
疯老撸撸蓬乱的头发,嘟起嘴说:“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下边有人记恨他不开方便之门,上边有人不悦他不懂孝敬,上下勾结,上奏说他贪污受贿。上次见他,整个人都瘦了。”
萧绝夜在心底直叹气,疯老,你害死人了你。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尉迟然急得团团转。他突然一个站定,上光直射从刚才就一直沉默的萧绝夜,怒火在他眼中跳跃。“萧绝夜!是你动的手脚是不是?是你指使的是不是?你什么时候能把你那变态的独占欲收敛一下!难道你想把每一个接近我的人都整死吗?!我是人,不是物品,不是你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的,别把你的思想强压到我身上,也别强迫我接受你的决定。你要放手就放手,想追回就追回。我讨厌你的霸道,讨厌你的自以为是!”
尉迟然一时激愤,胸膛剧烈起伏着。疯老早已在意识到自己闯祸的时候就捏着耳朵跑了。
果然,萧绝夜苦笑,他就这么不能信任?他静静地看着尉迟然,一字一句地说:“不—是—我。”
可尉迟然没听到,就是听到了也不会相信的。因为发生得太过凑巧,他也是最有动机的人。
“你知道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是万俟他爹唯一的遗愿,所以他纵使不喜欢,但还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地做自已的事,现在你却还想剥夺他的这最后一点孝心。你……你简直,简直恶质到不行!”
唉,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现在连骂人都不会了。尉迟然气急地冲出门,跨上疯老的马,直奔织造府。所以他不知道留下的一大一小有着这样的对话:
“他怎么就是不不相信我呢?还骂得我那么不堪。”
“这不是很好吗?你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挺高兴的吧?”
“臭小鬼,要是你爹爹看到你现在笑得这么奸诈的样子,不吓死他才怪。”
“怎么会?爹爹说问儿最乖了。”说完还可爱地眨眨眼。
两人相视而笑,像狡诈的狐狸,正等着他们的猎物自动送上门来。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织造府尉迟然不是没来过,每次来都惊叹于它的朴素。五六个下人,都是打扫清洁的,生活上的事都是他们兄妹两个自己动手的。偌大的府砥虽然人气不旺——歆儿出嫁后更是如此——也简朴得惊人,却有份别样的清雅。但现在,这里处处透着颓败,连零星走过的下人也都无精打采,惶惶不安的。
尉迟然直冲书房,推开门,就见万俟谦坐在窗前的棋秤前摆着棋谱。还是那身白衣,只是消瘦了许多,精神却看不出有什么不同,还是一样的从容淡定。
见来人是他,万俟谦淡淡地笑开了,“你来了。”
尉迟然看他神态依然,也不像强言欢笑,也就放心了。不过还是为萧绝夜的作为感到愧疚。“万俟,你还好吗?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都是因为我,真对不起。”
万俟谦困惑:“我会这样只是因为那个两江总督看上了歆儿,我没答应,他记恨在心,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现在有个布商来搅局,他还不好好泄愤一把。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道歉呢?”
啊?尉迟然错愕,真的只是这样吗?那他不是错怪萧绝夜了?想起刚才还那么骂他,就觉得自己很不应该。
“然,然,你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我是说真对不起。”现在这个道歉意义可不一样。
万俟谦也听懂了。他宽容一笑,只是不免黯然,“没关系,感情的事本来就不可以勉强的。”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随时有可能锒铛入狱,又有什么立场再去坚持?“你也别再说什么对不起,那会让我觉得我的感情很兼价,而且也不是一句对不起,我付出的感情就能够收得回。”
“对……谢谢。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万俟谦惨淡一笑,“还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呗。没门路,没后台,想全身而退都不可能。早知道以前就不那么自命不凡了。”
“呵,早知道啊,你也不会同流合污的。”
万俟谦眼中一亮,胸口暖暖的。这就是知已么?“我是个没什么欲望的人。如果当初没我爹那个遗愿,我也许会浑浑噩噩过一生吧。原来一件原本不喜欢的事做久了,习惯成自然,若是突然停止,也会怅然若失,恋恋不舍的。我想我爹就是看出这一点,才会留下那个不像他遗愿的遗愿吧。要是我爹地下有知,不知他会不会怪我。”
“一定不会的。我相信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尉迟然坚定地说,他已经打定主意了。
“哎”万俟谦看着风风火火跑出门的人。他并不想尉迟然因为他而去求那个人。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嘴上说得坚定,行动起来却不那么容易,尉迟然就这么在萧绝夜房门外徘徊了好久,很多时候手都举起来了,就是敲不下去。才把他骂得狗血淋头,现在又又去求他,他还真没那个厚脸皮。
就在他想离开,等鼓足了勇气再来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面沉似水地萧绝夜就站在门内。“你在我门口转了这么久,就这么想走了?”
尉迟然只能摸摸鼻子走进去。客房小小的,不知他住在这里会不会觉得委屈。房门一关,他就局促起来,无意识地玩着手指,这点笑问挺像他的,嗫嚅了许久才挤出“对不起”三个字。
萧绝夜倒是大马金刀地坐在房内的小椅子上,连这个狭窄的房间都因他变得有了气势。只见他挥一挥衣袖,“没关系,我不信你一次,你误会我一次,我们扯平了。”
尉迟然迟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云然居那次。那是可同日而语的吗?不过现在理亏的人是他,人家怎么说他就得怎么听。
“那……万俟的事,你能不能帮个忙?我看你权利挺大的,而且万俟那可是个大清官,在苏杭一带也是有口皆碑的……”
后面的话消失在萧绝夜阴沉的眼神里。“我看你对他倒是挺了解的。对于我这个你说过爱的人你好像也没这么了解,你甚至对我没那个好奇心。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利吗?不知道吧,或只是一知半解。但自始至终,你一句也没问过。还是就像你所说的,我的一切于你而言都是无关紧要,可有可无的。我有时真的怀疑,你真的有你自己认为的那么爱我吗?”
“不是的,我不问只是……”
“你不是想救万俟谦吗?可以,不过,我有条件。”萧绝夜不听他的辩白。他知道,也了解他,他不问,只是觉得身份、地位都不重要,他认定的,始终是他这个人。但为了以后,他必须利用一切可用的筹码。
“条件?”尉迟然眨眨眼,没想到有一天萧绝夜也会跟他变条件。
“是啊。”萧绝夜硬起心肠,“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可是你说的。”
“那,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要带问儿回去。”
“什么?!不行!”拒绝后是无可抑制的心痛。他要的始终还是孩子吗?
萧绝夜避开他伤心欲绝的眼睛,心疼与欣喜共存。他维持着平稳的声调,“先别激动,我只是想让他认祖归宗。程序过后他是想留下还是离开都随他。你要是不放心,可心跟他一起,事情办完了,我保证绝不强留你们。”
“这……”他知道古今对子嗣问题都看得挺重的。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对笑问姓什么没那么执着,但萧绝夜不一样,他有责任有义务有压力,没了笑问他也许会另外制造一个。想到这,心就堵得发慌,不,他不答应。
“好,我跟你们一起走。”刚说完,就意识到不对,他怎么有种掉陷阱的感觉。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