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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
圣子为女皇戴冠?他们都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光明教会咄咄逼人固然可恨,好在还有可以周旋的余地,但圣子这一句可是把一切都挑明了。
如果真的再次接受教会戴冠,那就是向所有人承认教权高于皇权,女皇所有的谋划都将付之一炬,没有意义。
这个帝国谈何新生?何谈未来?
刚从先皇统治下逃脱的西维泽又将再次落入教会的魔掌。
而教会无礼的要求足以让西维泽帝国背上数年债务和割让大片国土......
但哪怕满足了这些要求,教会的贪心永无止境,下一次的要求只会更加过分,他们向来都是这么做的。
甚至埃德蒙主教都觉得一定听到了对面的兵刃出鞘声。
张狂如他,都要语言含蓄,回转一下再提出条件,因为他看得很清楚,西维泽女皇是不愿意向教权低头的。
不过,无论如何,这位在他们眼中曾经温顺至极如今一身反骨的圣子殿下肯定是不会帮教会谋划的。
埃德蒙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他拢住各种心思,问道:“殿下,您的意思是?”
江行远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既然神对西维泽女皇给予厚望,那么,我愿将神明的恩赐赠予女皇,为她戴冠。”
神明的恩赐......戴冠?
埃德蒙瞳孔骤然一缩,那件东西、那件教会用尽全力死死封锁的秘事,不能!绝对不能!
本能比思绪的反应还要快,阻拦的声音即刻溢出喉咙,“不,不......”
但主意已定的圣子怎么会听他的话?
江行远手一翻,一枚与他瞳色极像蓝宝石便躺在了他的掌心。
与圣子所有的极具亲和性的光明元素不一样,威严而霸道至极的光骤然从宝石中炸开。
它带着无可匹敌之势席卷开来,刺目的光芒让人不可直视,女皇也不由得抬手挡眼。
厚重又不可言喻的威压重重地落在每个人身上。
一如神明掌中不可逾越的权柄,璀璨的光芒彰显着它的伟力,彷佛要将夜幕彻底驱散。
确实如圣歌所唱念的,神明......驱逐黑暗的神明......
这是执掌光明的至高之神赐下的圣物,所有人都不会质疑这点。
在这道力量的冲击下,众人下意识地用着身体和衣物遮挡着这些过分张扬的光芒。
不断飘动的衣袍作为遮挡,埃德蒙的双眼才勉强张开一丝缝,在这片被神明威力所支配的领域内,他模糊地看见一道少年的身影。
他站在由光构成的风暴中心,无上的权力托付于他右掌之上,随风微晃的金发比金丝密织的圣徽还要耀眼。
他垂眸安静地望着那顶冠冕,温柔圣洁的圣子,眼底却带着如雪原般的冷漠。
埃德蒙不由得有些恍惚,他记得去年冬天有一场大雪,一场让教会感到庆幸的、足以埋葬一切的大雪。
他不知道西维泽战后少有人迹的荒原是怎么迎接大雪的,但他记得纷纷扬扬的碎雪突如其来,教会的高塔上也落上了一层白尘,彷佛神明不忍地垂泪。
他还记得,数米高的大门被一剑劈开,漫天飞舞可以将人吞没的大雪却融不开圣子衣袍上早已干涸的血。
那时,少年圣子的眼神和现在一模一样,冷,又平静。
“好了。”
极轻的一声,轻到都女皇差点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但张扬的辉光顿时收敛,如山的重压也消失地一干二净,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埃德蒙却浑身发冷。
也是这时候,众人才看清圣子手上的东西,那是一顶冠冕。
纯粹的光明之力萦绕其上,不知名的宝石与黄金熠熠生辉,淡淡的彩色光轮若隐若现,用一切与美相关的词汇赞美它都毫不过分。
而女皇身后的公爵眼神微动,他敏锐地察觉到这顶神明赐予圣子的冠冕和教皇的宝冠有些相似......
教皇是一国之主,但在他的领土上却出现了另外一位头戴冠冕的人,赐下这一切的光明神究竟有着什么打算?
“如诸位所见,”
圣子微抬右手,将依旧散发着圣辉的冠冕更好展示给众人。
“我将用神明的宝物,为女皇再添一份荣光。”
明明是和上一次相似的话,寓意却大有不同,上次说是恩赐,这次说是为女皇添彩。
但埃德蒙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不知道是圣子终于关注到了他异样的神色还是走程序,江行远江目光转向他道:“埃德蒙主教,您认为呢?”
轻飘飘的一句话,在埃德蒙主教听来却是赤裸裸的威胁。
光明神在圣子大不敬后竟还赐下冠冕,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教皇和主教们不敢想,更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
大权旁落,与他们而言简直是如末日般的噩梦。
教会方不惜一切代价拼死封锁消息,而圣子毫无顾忌地当众将冠冕拿出,还要当作礼物送给西维泽的女皇。
这简直......掌大权多年的红衣主教也不由头皮发麻。
他工于算计,善用人心,但这位圣子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别人打牌,他掀桌子!别人使手段,他炸教会!
现在这架势更是要把教会织出的“天”捅个穿。
但埃德蒙必须要把控住这个局面,必须配合他,十分自愿地咬这个饵。
于是他一脸苦口婆心:“殿下,这是神赐下的无上珍宝,怎么能当外礼送给、送给西维泽的新任皇帝陛下呢?”
主教先生咬碎牙和血吞,还要字字为他的敌人说话:“神明中意西维泽女皇、女皇对神明的敬爱之意人人可见,不需要这些外物作为凭证。”
“不需要!”
“好吧”,圣子语气还带着点遗憾,没把这个他看来中看不中用的东西甩出去确实很遗憾。
今天的事一件接一件,江行远也挺累了,于是他快速推进程。
“那埃德蒙主教,明天我们就启程,回去面见教皇冕下吧。”
“明天?”说话的是安利娜,当然有这样的疑惑想法的不止她一人。
“是的,”圣子优雅地行礼,“请允许我向诸位道别。”
猫头鹰扑棱着翅膀落在早早落叶的秃树枝上,它机敏地晃动着脑袋,圆圆的眼瞳中映着各自分道而行的人类们。
主教和圣子难得同行,他们沉默不语,看起来氛围和谐至极,但两人都知道,这是再假不过的假象。
埃德蒙经历了多次起起伏伏,自觉还有什么是他承受不住的?
这会也直接问了:“圣子殿下,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嗯?”圣子疑惑,“我能有什么事?”
江行远随意地把玩着手里的那颗蓝宝石,反倒有些好奇地问他:“沃登主教怎么不在?”
教皇国来的主教自然尊贵无比,但执掌一方地区的大主教实际权势更甚,更别说盘踞西维泽帝国数十年的沃登主教了。
但凡碰到个傲气不肯让步的,两位主教都得先掐起来。
但沃登向来是个狡猾谨慎的老狐狸,所以他对此次教皇派来的使者们毕恭毕敬,百依百顺。
这么大的事他不在确实很奇怪。
埃德蒙生出不好的预感,来之前他明明通知了沃登,但直到结束都没见到他的影子。
他心中怒火起涌,难道对他卑躬屈膝、主动献上令他都动容的供奉的沃登,又是个叛徒?!
但圣子却突然说:“哦对了,我想起来了。”
埃德蒙追问:“他怎么了?”
圣子望着皎洁的月,语调平平:“他死了,埃德蒙主教。”
猫头鹰大而深黑的眼珠警觉地动弹了一下,它张开丰满的羽翼,飞腾而起。
话音落下,埃德蒙定在了原地,干涩的眼珠有些古怪地弹动。
圣子好心地为他解惑:“贪污数十年,侵吞人民与帝国的财富数不胜数,数额之大连生性爱财的巨龙都会为他侧目。”
“无论是教会的规章还是帝国的律法,他都罪无可恕,女皇陛下仁慈,赐他绞刑。”
“......绞刑?”
贵族们以断头台进行处决,以示其高贵的身份,绞刑多用于处决平民,可笑的是,这通常被贵族视为一种耻辱的死亡方式。
圣子好像对他的反应很不解,“我以为您很清楚的埃德蒙主教,剥削的人总比被剥削的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不是吗?”
埃德蒙闭了一下眼睛,呼吸声在一瞬间变得粗重无比,但再次睁开眼时,他仍然稳重自持。
但他依旧不知道这么接话。
圣子真是个好心人,他可没有折磨犯人的癖好。
于是他好心地开口:“不过您不用担心这件事,沃登的罪行和新主教的继位我会亲自说与教皇冕下听。”
“现在嘛,我听女皇陛下说,正在进一步核对被贪污的数额,希望明早这账能对得上。”
说到这,圣子又问:“明天你要和我一起动身吗?埃德蒙主教?”
埃德蒙终于听明白了,他扬起有些僵硬的笑容:“当然,殿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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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雪了,我透过玻璃向外看,觉得雪并不厚,但它其实已经给屋顶铺上了一指厚的新衣,好巧,也快要写到一个冬日的故事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
另:字数每次都写超,章纲,有用但不多。
还想继续写,但我的腰不允许(累到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