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灼灼
烛光暗弱,寝殿里微光覆盖在被褥上,无忧喘着气趴在且歌怀里,气愤地打她的肩。
“无忧身子柔若无骨,暗香惑人,任谁也忍不住要吃干抹净之欲。”且歌的手轻轻覆在她后背上,闲不住想在她凝脂般的肌肤上画一幅偈国地图。
“食色性也,”无忧的指尖在她锁骨上轻抚,支起身子来说,“倒也不能怪你。”
指尖划过且歌胸前的绷带,她心疼地说:“早和你说,来我这就寝,又何必束着这碍事的东西,本违逆身体之理,需抓紧时间给自己寻寻轻松才是,呼吸不畅,定是好生难受。”
且歌看着她笑了笑,不加思索,便坐起身来,将薄薄中衣脱下。
无忧知晓其意,便伸手替她解了这束缚。
懒得起身去挂衣物,且歌便将它们随便一抛,又搂着无忧不放。
“今日早朝,果然不出所料。”
“如何?”
“他们对放弃庸南之地极力反对,武将尤甚。”
“倒也正常。”无忧闭上眼靠着她,“庸南之重,无人不知。且欲暂时化岚国为友,也不是易事。他国不是暗弱受岚国所迫,就是远僻难以助我大偈,唯有邶国,或许可以成为另一个选择。”
“我已派出使臣,前往岚国商议,”且歌回想着朝堂上的唇枪舌战便头疼,“你曾和我说,岚国令尹,身居高位却酷爱财宝,此行我让使臣带上丰厚礼物,希望能让他稍微松口,替我偈国多帮衬。”
“令尹爱财不假,但关键还在于使臣之口舌,与庸南偈军之盛势。”
“不更言子衿,率人出使,庸南那边,我军仍在步步紧逼,但一时让岚国就范,却也是个艰难之事。”
一听到言子衿的名字,无忧不由得皱了皱眉。
“尽人事,听天命。除此,也只能祈求神明庇佑。”
“王后今日说过几日要给岚王送寿礼,我恰有一物,赠予岚王,定能表我之意。”
“何物?”
“岚国先王,昭武王之佩剑,晗光剑。”
【凤栖宫】
杞薇喝下药,把书简卷起,淡淡地问:“你可看仔细了?”
“奴婢……”白冰细细回忆着无忧的长相,“奴婢觉得,温良人一对眉眼同那纪家小姐,倒是别无二致。别处,虽说有借术改容之嫌,奴婢也不能确定她就是纪小姐。”
“罢了。”杞薇摇摇头,起身道,“是或不是,如今倒也不重要了。”
“王后。”采艾忙说,“那纪清漾同邑后有血海深仇,不如禀告邑后,请邑后除之后快。”
“姑姑糊涂,母后若有意,又怎能留她至今。”杞薇皱了皱眉,叹了口气说,“再者,若她真是,才更要护她,旧国相之女纪清漾,才情冠绝王城,轻易命陨宫墙内,实在可惜。”
“王后……”
“好啦,切记害人之心不可有。大王虽专宠她,那也是她的本事,王儿即将诞生,我不想废心于此。”
“是……”
【章华殿】
“邑后,王后来请安。”采薇走到邑后跟前禀报道。
“让她进来吧。”邑后将手中的冰镇莲子汤放下,命人端下去,又说,“你派人去膳房,叫他们炖一碗山药薏米粥来。”
“是。”
杞薇走进来,一下就被殿中香气吸引了注意。
沉香之末,似有一股幽幽清香。
“母后。”她刚要行礼,便被邑后叫住。
“你身子不便,免礼吧。”
邑后注意着她的肚子,便叫人多拿了一块厚垫子来。
“你这孩子能成长至今,也是幸事。”她叫人将宫殿里避暑的冰块撤远了去,又说,“想必下个月也快临盆了。”
“御医说,依胎像看,是个男孩。”杞薇将手轻轻覆在肚子上,笑着说,“这孩子在肚子闹腾得很,日夜不停。大王当初在您腹中,也是如此吗?”
邑后有些恍惚,忆起当年怀娠,便如鲠在喉。
当初被御医诊出喜脉,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屡屡派人将安胎药换成堕胎药,却始终未能成功。
母子连心一说到也是有理,那时她心中有仇要报,不愿让自己的性命随这个孩子交代了,因而堕胎药性并不烈,并未从根本上伤及胎儿。
直到生产之时,她才真正明白何为鬼门关。
“大王当初在邑后腹中,却是安静得很,出世后也是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甚是懂事。”采薇见邑后沉默,便代她回答了杞薇。
“小孩子,本该是闹些好,说明气力旺盛。”邑后想起年幼且歌那因为堕胎药而羸弱的身子,心里莫名有些发酸。
孩子本是无辜,年幼之时自己虽护着,但多盘算着其作用,却鲜少给予她母亲般的疼惜。
只是没想过,那般虚弱的身子骨,竟也能被南宫见恒培养成偈国难得的将才,有勇有谋。
忆及这些,她却不由得想起那与且歌争夺太子之位的公子令,当初若不是且歌屡屡背着她向先王表示,只想在大偈得一块地盘封侯,能有他什么机会。
“母后?”杞薇见她出神良久,便疑惑地唤了她一声。
“前几日我派人给父王送去寿礼,大王还借此,将晗光剑归还岚国……”
“大王这是想借你向岚王求和。”邑后云淡风轻地,仿佛事不关己,“眼下灾情惨重,她当是如热锅蚂蚁,也顾不得什么庸南之地了。”
杞薇听着邑后的话,心里确隐隐觉察异样,邑后之言,似乎并不为大王忧心。
“臣妾无能,不能为大王解忧。”
邑后却看着她笑了,故意悠悠地说:“王后何须挂心,大王虽然专宠狐媚子惹后宫不快,但这人心思缜密,智计倒不少,有她在,你好好照顾身子便是。”
杞薇听罢,垂了垂眸,“温良人才情不凡,大王看重,也是应当的……”
“好了,不提这件事了。
邑后只是瞧着她,便不忍再这般让她失落。
她摇摇头,可只是深吸一口气,回忆深处的一幕幕却又浮现在眼前。
“瞧这眉眼……真的和姐姐像极了。”
杞薇点头道,“父王也总这么说,所以自幼就最疼惜臣妾,日日将臣妾带在身边,诗赋等也都是亲自教导,可对兄长却颇为严苛……”
听到这些,一旁的采薇便知道邑后又该犯头疼了,恰巧这时内侍端上膳房做的山药薏米粥,她忙接过呈上,打断了杞薇。
“王后,这是邑后让膳房做的,对养胎有益。”
“谢过母后。”
“……”
烈日当空,就这般又暴晒了十几日,宫里分配的冰块也日日变少,不少宫奴在办事时中暑晕倒,却被无忧的一帖药方减缓了大部分症状。
“父王那儿,还没有派人传信来。”杞薇晨起,每每想到此事都忧心忡忡。
采艾替她梳头,缓缓地说:“岚国那边没有消息,估计是言不更与岚王谈判不下。不过,邶国那儿却有来使。”
“这个我知道,邶国是邑后的母国,邶王是其同母胞弟,二人感情极好,若是出手相帮,也不奇怪。只是邶国势微,尚且自顾不暇,眼下又能帮得偈国多少?”
“不是这个。”采艾放下梳子替她绾发,“我殿前小侍说,那邶王秦参好色,久闻温良人姿色倾国倾城,竟说要大王拿她换两千车粮食。”
杞薇皱起眉,愠道:“怎会如此荒唐?”
“大王当即动了好大的怒,若不是天下不斩来使之约,差点就命人杀了那使臣。”
“大王宠爱温良人,自然恼怒别人觊觎她。”头发绾好后,杞薇在首饰盒里又挑了几只簪子递给采艾,“这邶王,看来也不是诚心要与偈国交易。”
“好了,趁清晨凉快,陪我到处走走。”
“是。”
【云梦台】
“良人,让婢子来抱小公子吧,您别累着。”
“无妨,这云梦台凉快得很,我也带淇儿到处转转。”无忧抱着公子淇,不时逗弄他的小脸,“淇儿还未百日,便如此好看,简直和他娘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公子满月十几日了,虽说是早产儿,如今倒也没什么大碍了。”缘儿看着无忧怀里的小人儿,笑说。
小孩是最有灵气的,无忧一唤淇儿,他便伸出小手摸无忧的脸,咿咿呀呀地回应。
云梦台绿意盎然,处处生机,长廊旁修竹摇曳,透了风来,倒也不至于暑热难耐。
“好些日子未给王后请安了……”无忧抱着孩子,似有所思。
“良人忘啦?王后怀娠,又常常犯头疼,不喜人打扰,因而早就让后宫嫔妃不必日日请安。”
“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她是王后,是淇儿的母后,我该常常带淇儿去拜见她。”无忧看着公子淇的小脸,笑道,“王后即将临盆,早闻御医诊脉,说是个公子,日后……这两个孩子,若能情同手足,不似大王即位前那般相互残杀,我也就安心了。”
“那现下可要去凤栖宫?”
“嗯,走吧。”
前去凤栖宫的途中,日光逐渐微弱,大片大片的乌云聚集遮天蔽日,狂风阵阵,不时有雷声滚滚。
“良人,这是要下雨了!”缘儿张望着天,喜上眉梢。
“这几月也不时有乌云团聚,可就是不降雨,想必这次也是一样。”
到了凤栖宫,寝殿门前却有婢女内侍们进进出出,端着水盆毛巾。陆续有后宫妃嫔赶来,立侍在殿门前。
无忧知道发生何事,便叫缘儿把公子淇抱回永宁宫。
“哎呀,听说王后今早想去御花园走走,还未走出寝殿多久,突然说肚子疼。”
“大王还在早朝,恐怕一时半会不能赶回来。”
无忧望着殿门,汐元生产那日的回忆又涌上心头,一时间眼眶发酸。
天色越来越暗,又是一声闷雷,轰轰隆隆。
她抬头看天,忽然,一滴一滴的雨落在脸上,冰凉,却又那么喜人。
“下雨了?”
“真的下雨了!”
人人脸上喜色难掩,一边躲着雨,一边又伸出手来想承几滴这难得的甘霖。
身边的婢女忙用手帮无忧遮雨,“良人,和众夫人一同避雨吧……”
“大王呢?”
她一步一步走上长廊,再回头,殿外的地上早已湿漉一片。
“已经有人去通报了。”
话音未落,只见且歌快步赶来,走到殿门口,召来御医问道:“王后怎么样?”
“大王,王后难产,且胎位不正,恐怕凶险。”
且歌的眉狠狠皱起,骂道:“王后身子弱,平日里叫你们多注意王后,好生调理,你们是废物吗?”
“大王息怒……”
“平日里少见大王发这么大的脾气。”
“这是大王的嫡子,自然在意。”
“……”
无忧听人议论,淡淡地说了一句,
“关心则乱,也是人之常情……”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