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时光善待你我

　　看到顾容与回来了，后面却不见陆雨霁，华清韵顿时着急了：“人呢？找不到吗？”
　　顾容与摇摇头：“现在只能等她自己回来了。”
　　同学们开始回忆陆雨霁的好。
　　她会准时写好班级日志的总结，让班主任签字；她会监督值日生把卫生搞干净，虽然有时候很烦，但他们班的卫生从来没扣过分；她会照顾教室后面的小草，不让它们缺水枯萎；她会把所有活动安排的明白周到，她们班每学期都是全校优秀班级。
　　其实，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她都是大家的班长，因为她的努力，已经渗透进了四班的每一个角落。

　　校医查看了陆雨霁的手，对她进行了包扎：“还好伤口只是面积大，并不深，不然我这儿就处理不了了，得去医院。”
　　“您看看她的左膝盖吧，她一直没来开病假条，有时候甚至坚持跑操，感觉严重了不少。”韩潇然补充道。
　　校医直接跳过班主任，给陆雨霁开了请假条：“以后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行就说，不要强忍着硬来。”
　　韩潇然体内的复读机功能开放了：“听到没，不要硬来。”
　　陆雨霁乖乖点点头。
　　走出医务室，陆雨霁端详着包成胡萝卜的大拇指：“都成这样了，怎么写字嘛~”
　　韩潇然拉着她的左手：“还说呢，不用去医院就已经算你运气了，以后小心点。我送你回去吧。”
　　陆雨霁条件反射似的一句“不行”把韩潇然吓了一跳。
　　“班已经是别人的班了，没有我的立锥之地，我也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狼狈的样子。”陆雨霁故作轻松，但是难免透露出内心的苦涩。
　　韩潇然看着雪花在陆雨霁的眼睫毛上化成一颗晶莹的水珠：“好，那我们就不回去。”
　　“你下午没课？”陆雨霁估计是孤独太久了，听到“我们”，特别敏感而不适应。她不想亏欠任何人，更不希望韩潇然为了她浪费时间。
　　韩潇然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舍命陪学姐。”
　　陆雨霁盯着他，他正义凛然的样子保持不了很久，忍不住露出笑后，干脆全面崩塌了，憨憨笑起来看着她：“嘿嘿，舍命陪女票。”
　　陆雨霁不理他管自己走，韩潇然跟在后面，笑容一直挂在脸上，估计是忘记收回了。
　　韩潇然终于切身体会到了徐晨意当时的感受，和他比起来，徐晨意还算得体。他们两个“半斤八两兄弟”还真是哪里都像。

　　行政楼向来人烟稀少，并不是说行政组老师都旷工了，而是这些老师也要担任一定的教学任务，故下午，是行政楼最空的时候。雪花从巨大的天井飘落，办公室成了里外可赏景的“雪景房”。
　　陆雨霁和韩潇然靠在一起，他们曾经在同一个地点欣赏了去年冬天的初雪，没有想到，今年，也可以。
　　“怎么不许愿？”韩潇然低头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陆雨霁。
　　陆雨霁仰头一笑：“去年我对着初雪许了一个愿望，是想要一个人，今年的初雪把他送到了我身边。有了他我就感觉有了全世界，不需要别的愿望。”
　　“我去年学你也许了一个愿望，就是希望我和你都能拥有好的前程，这个愿望，只能等明后年再来还愿了。”韩潇然转头看着茫茫大雪，“一定能实现的。”
　　“潇然，想听我以前的事吗？我们不讲恭维和那些虚的，我想让你知道一个真实的陆雨霁是怎么一步一步变成今天的样子的。”
　　韩潇然：“你所有的话我都愿意听。”

　　小学二年级的陆雨霁坐在座位上安静地写作业。
　　“雨霁，你的橡皮能借我用一下吗？”陆雨霁的同桌小楠戳戳她的胳膊，因为缺牙，他讲话都漏着风，不过不影响倾听内容。
　　陆雨霁从铅笔盒里拿出橡皮：“给你。”
　　小楠接过橡皮就开始擦：“雨霁，听老师说我们要换位置了？”
　　“是的呀，现在来了两个新同学，所以要让他们坐进来。”
　　“我们以后是不是不能坐同桌了？”小楠把橡皮还给雨霁。
　　“不知道欸……”
　　小楠很认真地对陆雨霁说：“雨霁，不管以后我的同桌是谁，你都是我最好的同桌，你不嫌我脏、不嫌我笨，什么都帮我，我会记住你的。”
　　雨霁灿烂地笑了：“我也是。”
　　下午，班主任对全班的座位作出了调整，雨霁和新来的女同学小诗坐在一起，个子不高的小楠被分到了最后一排，他当时可能只是觉得老师看他不近视才这样做，殊不知从小学开始，成绩就是王道了。
　　“你好，我是陆雨霁。”雨霁热情地伸出手，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想回话，雨霁只好把手缩回去。
　　别看小诗对她不冷不热，她和老师口中“不要好”的同学关系特别好。陆雨霁暗自告诉自己她也许不是个好人，离她远一点。
　　然而有时候逃避伤害并不是远离就有用。有一天，小诗主动凑了过来：“陆雨霁，你的裙子挺好看的，能借我看看吗？”
　　雨霁很奇怪：“我不就穿着吗，你想看就看啊？”
　　突然那些坏男孩聚集过来，拉住了陆雨霁的两只胳膊，小诗一下把陆雨霁的裙子掀了起来。
　　“哈哈哈……”“看着陆雨霁狼狈的样子，一群人大笑起来。
　　陆雨霁涨红了脸：“你们……你们这样是不对的！”
　　大家继续笑，根本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小楠想帮她说话，被他的新女同桌扇了一巴掌：“脏鬼闭嘴。”
　　“老师，小诗和一群同学经常掀我裙子，还给我设置‘密码’，不让我从位置上出来。”办公室里，陆雨霁求助班主任。
　　班主任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她真不信，一群小孩子能弄出多大的动静：“雨霁，他们弄你，你可以据理力争嘛，和他们好好说，大家都会听你的。”
　　“说过了没有用啊。”雨霁小朋友很无奈。
　　班主任显得有些不耐烦：“那是你自己能力不够，好不容易有个锻炼的机会，就要勇于尝试。如果老师这次帮你出头，别的小朋友会怎么想？”
　　灰溜溜地回到班里，一群人围了上来：“学会告老师了啊，你好厉害啊，叛徒就该死，大家一起弄她！”
　　陆雨霁被一群男生和小诗拉拉扯扯，撞到墙上，扯破衣服，摁在地上，困在座位里，一开始，她的眼中还有光芒，后来是看不到尽头的麻木，光芒，是在等待中，一点、一点熄灭的。
　　从那时候起，陆雨霁同学不再说笑，她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学习上，被别人说成“作业狂”，她也不在乎，因为没有什么比当众扒掉衣服更丢脸的事了。
　　“雨霁，这个学期你进步很快，已经是班里最出色的学生了，我和其他任课老师商量后决定：我们班的大队委员候选人名额，给你。”班主任欣慰地看着面前自信微笑的女孩，殊不知从前的她是不会做出这样的表情的。
　　陆雨霁的心逐渐被耻辱和复仇掩盖，为什么善良的人就该死，而恶人可以长存于世上，肆无忌惮、横行霸道？这到底是不是个惩恶扬善的时代？
　　她忽然就感觉不到恐惧了，比恐惧更重要的事正在催促着她。
　　她成为了年龄最小的大队委员，当她站在司令台上，校长亲自为她戴上三道杠的那一刻，她俯视台下的所有人，对她好的，苛待她的，她都会报以回应，她不是懦弱，只是把所有人都想得太善良，现在，是清算的时候了。
　　放晚学，同学们都陆陆续续走了，老师把小楠留在教室里。小楠的成绩实在太不理想，尤其是数学，他总是能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而长时间只字不写，好像认真了老师就不会骂他，事实上，老师只看结果。“不把错题订正好，今天你就不准回家。”
　　“雨霁，我感觉你有不一样了。”雨霁向从前一样留下来教小楠数学题，他对她说。
　　陆雨霁轻轻一笑：“怎么会呢？”
　　“就觉得，有点厉害起来了，”小楠难以描述那种感觉，“电视里那样，凶凶的，也不是，你对我当然好……”
　　“先把题目订正好吧，别的先不要说。”
　　一个人影闪进班里，小楠在咬着铅笔订正题目没有注意，而陆雨霁死死盯着她。
　　小诗悄悄从另一个同学的抽屉里拿出一本笔记本，放进自己书包里。陆雨霁想起自己的几只彩色笔在最近不翼而飞，难道也是……
　　“哎呀，我的笔记本怎么不见了？”第二天，那个同学着急地翻找。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纷纷开始找，出人意料的是，大部分人竟然都发现自己少了东西。
　　“老师，最近同学反应总是丢东西，而我碰巧知道一点线索，我亲眼看见了偷东西的人，您从前说学生的事情就要学生自己处理，这件事我去解决。”陆雨霁站在办公室里，有条不紊地对批改作业的老师说。
　　“雨霁，你真的成长得很快，老师相信你能处理好。”班主任笑了，陆雨霁也笑，只不过两人的笑，包含着截然不同的情感。
　　陆雨霁推开教室的门就走到了小诗身边：“赵悦诗同学，我听说班里最近频繁失窃，所以我想看一看你的书包。”
　　小诗马上警觉起来：“全班同学，凭什么只翻我的书包？你怎么不翻你自己的？”
　　陆雨霁丝毫不乱阵脚：“这个问题不应该我来问你吗？这是班主任的意思，至于你为什么会在班主任心中留有这样的印象，我也不知道了。”
　　小诗抱紧了自己的书包，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陆雨霁直接确认她就是贼：“如果你让我翻，这件事情就不会让班主任知道，但是如果你拒绝，我让班主任亲自来查，到时候知道的就不止同学了。”
　　班里同学的舆论一边倒：“让她翻！”
　　陆雨霁抢过她的书包，特意缓慢地拿出一本笔记本。
　　“这个是我的！”一位同学马上站起来拿走。
　　再次缓慢地，她抽出一支亮蓝色钢笔。
　　另一位同学拿走的同时用鄙夷的眼光扫了一眼小诗。
　　翻书包的过程就像是尘封许久的失物招领处突然在一群失主面前开放了那样热闹，大家纷纷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忘向这个全班公认的贼表示出憎恶。
　　陆雨霁最后抽出了几支笔，终于没有人来领了。
　　“差点忘了，这是我的。” 她说。
　　小诗终于忍不住了，趴在桌子上，肩膀不住地抖动，换不来全班人一丝一毫地同情。
　　“陆雨霁，以前是我们不好，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对付我们啊？我们真的错了！”翌日清早，曾经欺凌过陆雨霁的男生纷纷到陆雨霁面前认错，态度一个比一个诚恳。
　　“我本来不是一个喜欢对付人的人，她受到惩罚是她罪有应得。我可以原谅你们，但是以后应该跟谁混，我希望你们想清楚。”陆雨霁用手掌根部拖着脑袋写题目，看都不看一眼身边的男生。
　　“老大，您是最大的！”
　　陆雨霁左臂的三道杠在斜斜的夕阳下闪着鲜红的光，它象征着着正义，陆雨霁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韩潇然听着似乎不可能发生的一切真真切切发生在了陆雨霁的身上，不由得抱紧了她，那种恐惧，他都不敢说自己能想象得到。
　　“那时的我只不过是惩恶扬善，而初中，是我最后的坟墓。”陆雨霁把手放在韩潇然的手上，让他保持镇静听下去。

　　下午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响，却还是不见陆雨霁的踪影，大家开始着急了。有人甚至把这件事告诉了班主任。
　　班主任也没有实质性的办法，若要查监控，必定会惊动校方，不管查没查到，陆雨霁的旷课处分是逃不掉了，但是处分又会对班级考评产生影响，她不会轻易让自己班出这样的事情。
　　“如果她回来了，让她直接到办公室找我，真是太不像话了。”

　　韩潇然抓着陆雨霁纤长的手指：“难道小学受的苦还没有结束？”
　　陆雨霁：“不，这才刚刚开始。”
　　“各位家长晚上好，很荣幸能作为学生代表在本次家长会上发言，我是初二七班的陆雨霁，也是这次期中考试第一名的获得者，下面我将和大家分享一点我的学习经验。”
　　启航初中内此刻灯火闪烁，马路上的停放的汽车占用了一个机动车道，从这个十字路口停到下一个十字路口。所有初二学生的家长坐在他们孩子的位置上，倾听着广播里陆雨霁的发言。
　　如果说所有优秀的同学，都是“别人家的孩子”，那么陆雨霁就是“别人家最强的孩子”。年级第一不说次次能拿，但是班级第一从不落下。
　　这次发言也不是她自己想要，而是老师的要求，目的是给全校同学做一个榜样。
　　她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但是如果这样意味着嫉妒和朋友的离散，她宁可不优秀。
　　“陆姐，双休日去唱歌吧？”小萱从前排转过身。
　　小萱就和小学时的小楠一样，是个成绩不理想，但是人特别好的朋友，记得初一时陆雨霁生日，她想不好送什么，就偷偷跑到小区的花丛中，给她摘来沾着晨露的鲜花，被保安一路追，直到跑出小区。
　　“我作业写不完了，还要补课，你们去吧～”陆雨霁不好意思地笑笑。
　　“哎哟，你都已经班级第一了，就不要这么认真了，给大家留点活路怎么就这么难？”
　　“是说咯，每一次考试过后，你的名字就会时不时出现在我爸嘴里，听的我都要疯了！”
　　一听说陆雨霁还要学习，小萱来不及说话，同学们表示了抗议。
　　陆雨霁非常清楚，同学们早就在心里恨死了她，因为她太优秀，如果是她，也同样不能容忍父母一而再再而三提一个优秀的同学。但这个真不是自己能掌控的，她甚至在演讲稿中都反复强调让家长们拒绝攀比，看起来没什么用。
　　她们之所以隐忍不发，勉强与自己保持良好的关系，不过碍于她在班主任面前能说的上话。
　　人就是这么奇怪，对于能力距离自己近的人，他们嫉妒，如果是能力远在他们之上的，就会羡慕，如果无法超过，但是那个人又在自己的生活中狂刷存在感，那就转变成恨意了。
　　那天她的一位同学没有来上课，直到中午才姗姗来迟，抱着班主任号啕大哭，她接受了所有人的问候，唯独对自己的关怀回应以充满恨意的眼神。陆雨霁在转身的一刻看见了她手脚上的淤青，后来小萱告诉她，她爸爸昨天酒喝多了，看到她的小测验成绩，把她一顿毒打。
　　最致命的是，他爸爸一边打口中不时涌现的，是陆雨霁的“优秀事迹”。
　　“班长，老师有事找你。”
　　办公室里，一群同学在雨霁英语老师的桌子重新听写，桌边站不下了，就把本子贴着墙壁；科学老师正在修改她明天上课要用的课件，还一边对电脑性能提出不满；语文老师的身边也有一群同学，是上课抽背课文背不出来的，现在正在挤牙膏一样断断续续背《出师表》：“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卒……”
　　这是司空见惯的场面，每天下午放学都会有，好像在刻意提醒自己，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不公平，并不是努力就一定会成功，还有这么多的人，在金字塔底苦苦挣扎，而她，何其幸运。
　　“你的作业为什么放着C组题不做？”陆雨霁想想也知道身为数学老师的班主任找她，肯定就这么点事情。
　　“我看了看，太难了，是竞赛题，考试肯定不会考的。”陆雨霁随意地说。
　　班主任直接把本子摔在桌子上：“你这是在发昏！我布置的，都是会考的，你带头不做，别人都跟着学坏。”
　　陆雨霁笑了笑，她看着那个到现在为止还在“中道崩卒”的男生，她想给他们留活路，怎么就这么难？
　　“自己去补好，明天我亲自检查！”班主任就当她认错了，“最近省里有一个教育联会，校长让你去发言，讲你自己做的公益。”
　　校长从高一开始就认识了陆雨霁，那一次，学校组织同学参加省里唱响和平的海报比赛，陆雨霁班里的同学都交不出作品，班主任让她救场，她的作品最后得了省二等奖。她后来选上了校长助理，在当着全校的面给她颁发聘书时，校长特别对她说：“希望你能在后面的比赛中大放异彩。”

　　在初中她第一次考试就考进了年级前二十，班级第一，机会纷纷向她涌来，而她从不放过任何机会，对机会的利用率之高使得校长对她印象极好，把展现学校形象的活动都交给她。
　　她时常代表学校参加各种活动，她尽情地展现自己，演讲结束，全场总是掌声雷动，
　　然而现实不会让她每次都“全身而退”，一次校际交流活动后第二天，她就感冒了，直接影响了她的期末考试。
　　符合所有人愿望的一幕终于发生了，陆雨霁不再是班级第一，有人取代了她的位置。
　　放寒假前，班中一群人围着那个新的第一，有人甚至喊“晚上大家开个派对，我请客，庆祝大家农奴翻身！”大家有说有笑，好像静静站在门口的陆雨霁不存在，或者说，故意表现给她看。里面，有她曾经的朋友，有憎恨她已久的人。
　　她知道，以她的形象，现在应该大大方方走过去，祝贺别人超越自己，但是以她的真实性格，她做不到坦然。
　　“陆姐，我陪你走吧，别看了。”小萱能明白她的感受，让她离开。
　　两个人消失在熟悉而又陌生的校园里。
　　那是陆雨霁第一次狼狈逃窜，也是最后一次，从那次开始到中考，她再也没有让第一旁落，而且不复顾惜别人的感受，泄愤似的炫耀。
　　我没有错，但是你们纷纷说我不可原谅，到底是谁原谅谁？
　　既然关系挽回不了，那就让你们彻底恨我吧，这样我就不会愧疚了，因为做也是错，不做，也是错。
　　初三刚开学，陆雨霁参加了市里的评比，入围“美德少年”后，直接出现在了电视上，向全市观众展示自己的优秀。
　　从市电视台回来的后一天，陆雨霁和小萱留下来搞卫生，班主任单独把陆雨霁叫到了教室外面的走廊上。
　　“陆雨霁，”班主任向来叫她的全名，让她总是没有亲切感，“最近我想开展班级的精神建设，就是以你为核心‘班魂’，大家都像你学习，像你靠拢，这样我们班才能一起进步。”
　　陆雨霁对于这种空泛没有实质的活动无感，她知道，如果这个活动真的能开展起来，一群人也只会学习并发扬自己的缺点，至于优点，一点都不会学。
　　班主任再次把沉默当认同：“还有一点，既然我们准备开展这个活动，你就应该和好的学生站在一起，而不是和成绩差的学生混日子。”
　　陆雨霁马上知道班主任的指代对象：“老师，我个人认为，成绩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品行，‘见贤思齐’也不一定指学识，我与善良的人交朋友，没什么问题吧？”
　　班主任一口反驳：“如果你陆雨霁贤良淑德，但是成绩不好，重高可能破格录取你吗？”
　　陆雨霁被这种丝毫不讲道理的思维惊到了，一时语塞。
　　班主任继续说：“初中就是要成绩说话，就连素质教育也是先成绩后品德。我也就明说了，你经常和张萱走在一起，和我们精神建设的目的不符，你能不能做到，只和好的学生做朋友，而和后进生保持距离？”
　　陆雨霁被班主任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小萱是她心里最后一个柔软的角落，如果失去她，她就会彻底被所有人架空，成了一个放在展柜里的花瓶，围观的人众多，但是没人能接近她，倾听内心的苦涩。
　　空气在一瞬间静止，她发现，就算自己被所有家长吹得神乎其神，自己终究还是个普通人，但是，老师并不想让她看起来有一丝一毫的平庸。
　　“可以。”她最后说。
　　说好等她的小萱背起书包就从教室里冲出来，摔上了门，班主任只是满意地看着眼前似乎自带光环的陆雨霁，一眼都没看那个跑远的差生。
　　从此之后，那个会在小考中偷偷转过来看她答案、会给她摘来散发香气的栀子花、会一直站在她身后，说要做永远的朋友的小萱，留在了回忆里，陆雨霁无法回去，她却不愿出来。
　　而陆雨霁真的抛开杂念，做起了“七班的传奇”，她冷酷无情，眼中只有学习；她能力极强，一个人包揽所有班级事务；她孤傲任性，拒绝一所重高的保送名额，只为考上更好的学校。
　　她得到了一切，也失去了一切。
　　没有人能够伤害她，就像所有人都没法斩断彩虹。
　　韩潇然的出现，让她终于有了一点“烟火气”，然而，也给了别人伤害她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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