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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魂冢
三十几人分了四组一组组的爬上藤蔓,中间隔了十几米。
元珉所在的差不多就是老弱病残组了。
一个脑中还昏昏沉沉的她,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陈千羿,一个医师赵统,一个徒弟周巡,一个手臂还有伤的白先生,再一个直接断了手的地龙。
赵统也不遮掩,默默的看向地龙。
其实这些人也很想看一只手的地龙到底能解锁什么样的攀爬新姿势。
地龙扫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从腰后卸下一个炮筒模样的木质武器,也就手臂大小,武器的一头露出大半铁爪,元珉一看那铁爪就胃疼了。
地龙冷笑,手上机括运作,铁爪便是飞掠出去,那力道很猛,哗啦啦的扯出炮筒里的锁链,很坚韧纤细,也有几十米长了,铁爪直接掠过三分之二的山壁稳稳的钉在上面。
众人:“……”
可以的你有外挂你牛逼。
其余人没有这么牛的外挂,也只能呼哧呼哧的爬,当元珉他们爬到一半,下面第三组第四组的人也陆续动作了。
“奇怪,我怎么感觉这些藤蔓在动。”
说话的人就在元珉头顶几米高的位置,旁边人笑。
“别闹,想多了吧。”
“可能是。”
很短暂的交流,元珉却是抬头,皱了皱眉,又转头。
正巧陈千羿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两双眼都仿若盈光。
天上的月亮映照着山崖上的巨佛,那月亮很大很圆,看起来就离地面很近,悬挂在巨佛之后,露出三分之二,像一个巨大的轮盘,皎洁而明亮。
月光洒落下来,泠泠惨白,借着月光,元珉垂了眸,看向陈千羿抓在手上的藤蔓。
“松手。”
很克制的语气了,像是怕惊醒什么。
陈千羿自然也感觉到手里的触感似乎不对,略微坚硬了些,细细的很硌手,根据她的经验来看,这很像某类动物的鳞片,反正不似植物,可外表看又与藤蔓无异。
到底还是挺信任的,所以陈千羿轻轻松开手掌,也是这一刻,元珉猛地撞了过来,很突兀,像是情况紧急下的退避。
她手一转淡定的换了根藤蔓抓紧,也用空闲的手伸手一揽,两人稳住身形。
呼的一道风声从头顶坠落下来,直接摔在下面嶙峋的山石上,尸体姿态扭曲,一根半长不长的骨刺从脑后穿过左眼,身上缠绕着翠绿的一条藤蔓。
众人难免惊异。
“啧,这人死的蹊跷,一点声音都没有。”
赵统抓着藤蔓下看,刚一这样说,爬在最后的一个人就已经跳下山壁,大概是检查尸体去了。
结果他稍一靠近,正低头的人都看见原本缠在尸体上的藤蔓唰的弹射起来,灵活如蛇,獠牙尖锐,嘴一张就咬住那人的脸。
那人大叫,整张脸都被洞穿了,咬进了骨头里面,惨叫声无比凄厉,身体剧烈地抽搐一下,他放下手,很快没了生息。
有毒!
白先生脸色一黑,忽见整片山壁的藤蔓都有了躁动之相。
“这些藤蔓里藏着活蛇。”
很多很多的蛇,最后连顶端的平台都被占据。
赵统大骇,手都哆嗦了:“我道这群畜生之前怎么那么安静,这是诱敌深入,想把我们全留下啊。”
闭嘴,你这个老头子这种时候可以不用想的这么明白!
有人骂他,也一边骂着一边放弃藤蔓,只能去抓从上头垂落的绳子。
这几条绳子太稀疏了,和爬上顶端的人不成正比,负重也不高,抓到绳子的人便是很少,很快惨叫声起了一片,一个个的人从山壁上掉落下来,噼里啪啦的跟下饺子没啥区别。
赵统心头感慨,同时眼疾手快手脚并用死死的扒住一根绳子。
“徒弟啊徒弟,快来为师这里!”
周巡:“……”
其实他是拒绝的。
不过也有反应快的,比如白先生,藤蔓中睁开了一双双翠绿的眼,有蛇扑射过来,他眼底一冷,右手扶了下腰。
唰!
一道血光,残影一现。
元珉刚好拉着陈千羿躲过一条蛇的攻击,回头一看。
“用的可爽利?”
白先生笑:“削铁如泥,神兵利器。”
这是用的很爽利不打算还了。
元珉的目光淡淡的扫过断剑,再不理会,体内的元气又轻微运作起来,转头对陈千羿说:“看着我,莫抓错了。”
陈千羿斜斜的挑了下眉,她这人向来不肯落人下风,即使好意都很难接受,不过对象是元珉的话。
看了看这人的眼,她还是淡道:“你只管走便是了,我会看准。”
这些青蛇长得与藤蔓几乎无异,夜色下很难分辨,稍一惊动就会灵活过来,反咬一口,更可怕的是这牙中□□,咬一口差不多就死翘翘了,不死也会神经麻痹摔落下去,最后还是个死,属实凶险。
不过运作起体内元气的元珉简直是开了外挂,分分钟把青蛇的血肉骨骼都看透了,一路能躲则躲。
躲不过就伸手掐死,隔着皮肉直接把毒囊捏爆。
太凶残了。
割韭菜也不过如此,一茬茬的,冒头就死。
下面白先生的身手确实不错,左手忍着肩上的痛抓着藤蔓挂在半空,右手剑光轮转,血肉横飞,这么半天还没有一条蛇能近他身,可也有些杀不过来了,抬头一见元珉如此轻松,他想都不想,脚下蹬了内力直接飞爬上来。
至于后面的人,总之能看出端倪的基本都跟上来了。
包括赵统两人。
看不出来的,必然是死也活该。
白先生心无波澜,只是有些犯愁死了这么多人,那传说中的祭祀该如何补救。
却不知这已经是祭祀的一部分了。
收了机关,站在悬崖边的地龙垂下眼眸,冷冷看着这众生百态。
不过转过头来,身后一条条藤蔓似的青蛇已经将他包围,从蛇鳞表面生长出的枝叶张牙舞爪,又缠绕着一具具的尸体,也从一堆堆的骸骨中穿梭出来。
事实上,这里有太多太多的尸骨了,放眼望去几乎是个骸骨尸坑,比悬崖下的多了几倍不止,并且都是人的。
并且都没有头。
地龙不怕,反而笑了笑:“青丝怨,青魂冢,原来你们都还在。”
青丝怨,是芦苇荡的水下长丝。
青魂冢,是青魂守卫将闯入者留下的埋骨之地。
这些都属于古格。
属于古格的东西,自然不会伤他。
“快了,你们就能回家了。”
他弯起眼笑的更深:“当然,我也是。”
目力无端收缩,地龙抬头望向佛山之顶,那繁琐累赘的宝冠之处,画面便是放大,同样山石嶙峋,崖壁陡峭,上面栖息了一个巨大的鸟巢。
恍然一双白骨嶙峋的翅膀从巢穴中伸展出来,尤其宽大,月光落在它的骨架上面,却也透过了它的翅膀。
因为上面没有皮肉。
地龙隔空看了一会儿,又一笑,抬手吹起了他的古埙。
这埙是黑色的。
却还有另一枚,是象牙白色。
并不在他的手上。
爬上来的元珉正好看见这幕,一跃上了平台,也抬头看见远处飞来的鹰。
一只硕大又苍白露骨的鹰。
枭声嘹长。
展开的双翼薄如利刀,足有三四米长,骨爪勾刺。
放下埙,地龙转过头来,背着月光和展翅枭戾的鹰,眼角余光轻轻睨了上来的元珉一眼。
何其冰冷又意味深长的一眼啊。
元珉看见这偌大的青魂冢都静止似得,不论是爬在她脚边的,还是缠绕在尸体上的,盘绕在石碑上的,所有的蛇都不动了。
可它们又是活的。
所以才毒牙森白,嘶嘶吐着信子。
“原来祭祀从这里就开始了,那要在何处割头?”
元珉的淡定可谓入骨,那双眼静静看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这世界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急切的。
即使她觉得自己可能会死。
地龙抬手,修长的手指指了下天:“与其好奇这点,不如想想眼下如何对付。”
他冷笑自嘲,又有几分幽怨的味道:“我可不信你会死在这里。”
天上的骨鹰已然飞掠长空,不足百米的距离,转而扑射下来,那骨翼撩长,在地面刮起了风。
面对敌人咬牙切齿又莫名其妙的信任,元珉的反应是轻轻点了下头。
“过奖。”
“……”
地龙一点都不想呵呵,他表示自己已经习惯了。
然后元珉又说:“其实还不必对付。”
果然,幺蛾子又来了。
目光从骨鹰收回,又落到地龙身上,元珉的语气仍是缓缓:“我可以解你的毒。”
地龙一怔,然后呵了声:“意思是你比陈千羿厉害?”
这话说的。
不信就不信,你冷笑什么,一副我侮辱了你女神的样子。
而且你怎么就知道陈千羿肯定比我厉害,你很了解我么,还是很了解她?
地龙也觉得这反应好像很有歧义,不过补救怕是来不及了,对面人已经发挥脑洞若有所思。
看他的眼神也渐渐古怪起来,最后更是有些难为自己口不对心的憋出一句。
“你眼光……不错。”
“???”
正好下面的陈千羿爬了上来,莫名感觉到一股淡淡的氛围,她动作一顿,看看地龙,又看看元珉。
其实这山顶风声太大,之前两人的对话她并未听清什么,可就是很机智敏感的get到点子上了,一秒反应,她目光锁定元珉。
“怎么感觉你又在黑我?”
“……”
你这么了解我不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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