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纲R27）丑角

　　事实总是喜欢那么狗血和蹊跷，一定要在一切快要尘埃落定的时候，来一个该死的可耻转机。

　　夜晚一如既往的笼罩在这海雾茫茫的上空，而那昏暗的灯光照亮的账本上清清楚楚的缺了一个个位数。

　　格林洛因为烦躁而不断伸手抓挠着油腻腻的头发，粗大的指节敲打着账本，吭吭作响：“你们真是要死的，说！是哪个蠢猪记的帐？啊？！”

　　一边沉默的众人不太敢应声。

　　格林洛又是一声咆哮。

　　多摩畏畏缩缩的站出来：“是我。”

　　对方一脚就踢了过去，还要扑上来揍他，一边几个水手连忙从后面抱住格林洛的腰，使劲的把他往后拖去：“冷静点啊船长！”

　　“冷静你妈啊！这种时候他妈的出什么岔子！你眼睛长鸡眼了啊？！”格林洛壮硕的身躯还在那里挣扎着，乱踢的腿一下蹬到了一边的橡木桶，里面的德州啤酒膨化的从没盖严的桶盖缝隙里漫出金黄的泡沫来。

　　这香气莫名其妙的浸润了几个人之间紧张的关系，突如其来的沉默淹没了这里。

　　确实，这令人窝火。

　　这次应该运输到货的２４０名黑奴儿童，预计上死亡人数，最低应该保证１８０名的存活到货率，也就是说他至少应该保证活生生的交到那个老板手中的要有１８０名，可是该死的船只还有几个小时到岸的情况下，处于警戒心再次清点了一下人数，居然少了２位！这可真是该死的几率！这样看起来是这些儿童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在哪个节骨眼上逃掉了一小批。不然按照这个死亡率来说也不可能少于１８０这么低的数。

　　仅仅是少了一个数目，就要付上８００美元甚至更多的违约金。就像一块完整的玉石，摔破一个小角。都会让价格大跌。

　　“就是两位而已，抓个凑数不就是了嘛。这里现成的有，上岸后再弄一个来，就算不成，也少了一半罚金。”一边咬着香肠一边望向这边，说话的是船上一位平时很寡言的家伙，４０多岁，一副人精的样子。

　　闻言，大家突然都心照不宣的笑了一下。

　　“那好吧，”格林洛哼了一声，没好气的扫了一眼那人：“如果成了就给你违约金的３／１０怎么样。”

　　“乐意之至。”

　　舱门外准备进来拿点橡胶的瑞尔全身的血液如同凝固住了一般，他稳住自己的脚步，尽可能无声息的快速离开这里。回到房间里，打开抽屉拿出一把还算锐利的水果刀塞在袖子里，然后飞快的锁上门离开那里。

　　这一个用来凑数目的倒霉鬼除了他估计就没别人了。

　　整艘船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只有躲在暗处的杂物堆里，祈祷快点到岸。

　　手心里的冷汗慢慢沁出，他清楚自己所在的杂货堆——摆放废弃锚绳和帆布的地方不可能呆太久。不然一定会被那些家伙搜到，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断转移以自己所在地点，而且是转移到那些之前被搜过的地方，因为至少可以保证短期内那些家伙不会再一次去搜寻那里。当然，如果那群猪头有着这种反向搜查思维的话，自己就完了。

　　但是没有选择了。

　　努力的用听觉去捕捉一丝一毫的声响，模糊的传来了撬门的声音，果然，那些家伙怀疑自己还在之前自己用来当卧室的舱房里。很快他们撬开门会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这时候必定会顺路找过来，期间会经过索拉的房间、船长本人的狗窝还有厨房，然后就是这里了。

　　去船长房间那里和厨房都是寻死路的行为，因为那些地方被这些人光临的频率很高。自己也没把握一直维持不动不发出声音的姿态，任何一点小动作或者失误都是致命的。

　　这时候只有选择相信，相信他的运气和魅力。

　　相信愚蠢的人类还有着包庇和爱护这回事。

　　听那些嘈杂音越来越近，很好，看样子已经在检查索拉的房间了。尽情的搜查吧，最好把我稍后每一个可能窝藏的地方都搜索个遍。

　　一边想着一边悄悄的向着另一边的房间后墙移去，那是另一个入口。那些人离开以后，他单手撑着窗户一下子翻进了索拉的房间！

　　正慌乱搓着手的女人被他吓得张大了嘴，不过下一秒她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看来她已经完全明白事态了。

　　“他们……”索拉急忙要去拉上门帘，被瑞尔摇手制止了，这种行为会让外面那些人产生警觉的。

　　竖起食指放在嘴唇前，瑞尔眨了眨眼睛，转身要去拉开衣柜的门——

　　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胳膊，回头看见那女人掀开了床单，不住的招手示意他爬到床底下。

　　这样子未免太像偷情的奸夫了吧。

　　不过没时间顾及这些，瑞尔点点头爬进了床底下。

　　女人对他露出一个示意他安心的笑，那形状姣好的唇无声的开合做出的口语：“放心吧，我会保全你。”

　　放下了床单。

　　他听见一个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透过薄薄的红色床单，能够隐约看到女人的长裙褪下，掉落在脚边，纤细的小腿暴露在夏季有些灼热的空气中。

　　瑞尔抿了薄唇，他大概明白了这家伙打算做出怎么样的牺牲了。

　　手指忍不住紧紧抠向了潮湿的橡木地板。

　　突然感到自己的耻辱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他看不起女人，心里没有爱，却一次一次的靠着女人的出卖□□来获得苟且偷生的机会。

　　恍惚间他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７岁那年的冬天。

　　搜寻不到瑞尔的行踪，可想而知船长是有多暴怒，他的每一步踏进来都带着可怕的怒气，震得地板嗡嗡作响。这禽兽看见赤裸的索拉似乎更加的激怒，拽着她的头发死死的往后拖，然后将她的脑袋撞在墙上，砰咚一声，女人吃痛的呜咽了一声。

　　“臭婊子！说，是不是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呜……”女人眼角闪烁着恐惧而吃痛的泪水，她挣扎着：“不，我没有，放开我，让我把衣服换好……”

　　“换衣服？”船长又是一巴掌打过去，现在的他正好满腔怒火没地方发泄，看见这贱女人马上就会想到那个不知道躲藏到哪里去的死小子！还有他那即将亏损的最后一笔生意！

　　床底下的瑞尔无声的笑了，他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就是抑制不住，手指轻轻摩擦着锋利的刀锋，血珠慢慢溢出。很好，很好……

　　一把将索拉按在床上，一边重重的扇她耳光，直到女人的嘴角漫出了鲜血。

　　“你给我脱掉它！”站在床前的肥胖男人指了指自己的紧勒着肚皮的皮带，那家伙看上去好像随时会被肥肉给崩断。

　　接下来的事情瑞尔闭紧了眼睛捂上耳朵，也无法杜绝的发生。

　　那些痛楚的呻吟，床摇动的咯吱声，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异样的气味都深深的在瑞尔的灵魂下打上烙印，独一无二的，耻辱上更加耻辱、伤口上更加狰狞的烙印。

　　他捂住眼睛，趴在地上无声的笑个不住。那些就发生在他头顶十几厘米的地方。

　　干涸的眼眶里没有半点湿润。

　　可怕的过程如同几天几夜一样的漫长，两眼昏黑的他只有不断的将刀片切进自己的拇指里才能保证清醒。

　　索拉喜欢他，他知道。

　　他知道。

　　谁都可以看不起我，我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放荡，唯独你，唯独你瑞尔，你是我喜欢的男人，我要在你面前保留我最后的尊严。你不可以看不起我……

　　而如今，在自己最喜欢的男人面前，以这么近的姿态遭受侵辱，完全无所遮羞。

　　真是彻底啊。

　　那个满足了□□的家伙终于提上裤子走了，走时还重重的甩上了门。

　　瑞尔麻木的四肢稍微恢复了一点活力，他打算从床底下爬出来。一双苍白的手从床沿上垂下来，轻轻挡在了他的面前。示意他不要动，不要出来。

　　“瑞尔……”他听见那个虚弱的女声几乎是用气声在轻微的说着。

　　“你想当什么职业的人。”

　　他沉默，半晌后低声回答：“杀手。”

　　“从我开始吧。”那个女声居然带着点笑意，温柔的近乎乞求：“给我几分钟，让我清理一下，然后……我们就开始。”

　　清理一下。

　　抹掉自己身上恶心的痕迹，遮好自己污秽的身体。然后让自己最后作为他的一块踏脚石。

　　“你别想让我永远记得你，用这种方式。”他阴霾的语气低得不成调子。

　　“不，彻底的忘记我吧，我不过是个肮脏的妓女。”

　　——“你不过是个肮脏的妓女。”

　　“恩。”

　　他终于站在床前，她带着微笑看着他，动手扒开自己的衣领，原本白皙的肌肤因为饱受蹂躏，胸口紫红一片，袒露出这个最靠近心脏的位置，索拉终于绽放出一个微笑：“来吧，走上这条路吧。”

　　她闭上了眼睛。

　　我祝福你，亲爱的瑞尔。

　　你让我的生命承接了一个传奇的开始。我坚信。

　　刀锋深深的插进那块柔软的肉块里，虽然中间因为摩擦到骨头而卡了一下，但是他没有迟疑的仍然推了进去。

　　血花迸溅。

　　黏糊糊的腥热液体溅到了他的脸上。

　　女人倒了下去，带着几分痛楚的笑意。

　　瑞尔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拔出刀后血如泉涌的创口，闭了闭眼睛，转身离开了，船已经快靠岸。

　　这是我最后向人类一本正经的表达我的爱意和关怀。

　　通过结束一条生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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