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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手冢转过了头，走近黑暗的客厅里，双手握着拳手，紧紧闭上眼睛，努力要求自己冷静再冷静。不去想身后那个人，不去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不要去想为什么他没有能回答出自己的问题。
由于只在门厅里亮了一盏灯，更衬显出客厅里的黑暗。迹部站在门口，门厅的灯光从他的头顶倾泄下来，在泛着紫色银芒的发丝上轻柔而缓慢地跳跃着。手冢的身影被橘色的灯光拉长得有些过份，长长的影子一直投射到挂着的褐色窗帘上。
没有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静得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手冢知道自己应该上楼去，完全可以当迹部不存在，他应该上楼洗个澡然后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一大堆的工作要做，他必须要保持充足的体力。可是他的双脚却像是牢牢的粘在地上，提不起来，怎么也无法迈步往楼上走去。他还在等什么？
沉闷的空气被突然响起的门铃声划破，把手冢和迹部都吓了一跳。手冢转过身，视线越过迹部注视着那扇深褐色的木门，他实在想不到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找来。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现在已经是圣诞节了，就算是节日问候也不该这个时间吧？更何况知道他回来D市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
迹部侧身让开，让出一个位置给手冢开门，同时自己也往客厅里走了几步，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中。手冢皱了皱眉头，伸手扭开了门把。一个人几乎顺着门就倒了进来，手冢急忙伸手扶住他，借着门厅里的灯光，手冢认出了来人同时低声叫他的名字：“藏之介！”
白石身上满是酒气，斜斜靠在手冢身上，居然手上还提着一本笔记本电脑。他轻轻笑了两声，摇摇晃晃地提了提手里的东西：“国……国光，我把笔记……笔记本……给你带来了。”手冢急忙伸手接过自己的笔记本，同时用力扶住白石往客厅里走：“干什么喝这么多酒？”
“啪”客厅里灯光大亮，迹部替他们打开了灯，免却了手冢和白石踉跄摔倒的危险。手冢扶着白石倒在沙发上，灯光下白石的脸不是因为喝酒而变得发红，而是透出一种青白的颜色，不知道是因为被夜风吹了，还是他实在喝得太多了。突然变得明亮的光线令白石眯起了眼睛，同时转过头看着那个高高的身影：“你……是……是你！”伸出一根手指，白石颤微微的指着穿着黑色大衣的迹部。
迹部紧紧抿着唇，唇线几乎压成一条直线，他只是看了看醉得说不清话的白石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但是当白石手的指指着他的时候，仍然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白石似乎想站起来，身体晃了晃，跟着打了一个酒嗝，又倒进了沙发里。
手冢伸手按住他的肩，让他靠着：“你老实躺着，我去给你倒杯热水。”刚要起身，却听到白石外套口袋里的手机猛地响了起来，手冢伸手掏出他的手机一看，是谦也的来电，于是按下接听键，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谦也焦急的声音：“藏之介，你在哪里？你到哪里去了，你别吓我！”
“谦也，藏之介在我这里，你不用担心，他平安无事！”手冢急忙开口让谦也放心，电话那头的谦也长长舒了一口气：“在你那里就太好，真是吓死我了！他喝了那么多酒，居然开车出去，又没跟我说去哪里，我真怕他出事。”“你是说，”手冢的声音突然降了温度，“他喝了酒然后一个人开车出来，你为什么不看着他？”谦也顿了顿：“我看不住，我哥他……也喝醉了，他们两个，我拉住一个拉不住另一个……”谦也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跟着手冢听到电话那头“哗”的一声大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摔碎了，然后谦也大声叫着，“侑士，小心……手冢，对不起，你帮我看着藏之介，我明天再联络你……侑士，那里有碎玻璃……”电话跟着被切断了。
手冢看了看手里的电话，轻轻咬了咬唇，该来的怎么也躲不过！把电话放回白石的外套口袋里，转身看着迹部，迹部的眼光不断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来回移动，手冢不明白他眼光中的不满和担心是怎么回事。
微微张了张嘴却又闭上，手冢顿了顿才开口：“谦也打电话来说，忍足喝醉了，你最好……最好马上回去看看。”说完，不再去看迹部一眼，走进厨房，打算给白石倒一杯热水让他暖暖胃。幸好饮水机里他中午出去的时候注了水，然后开着。找到干净的水杯接了半杯热水，端回客厅。
回到客厅，手冢抬起头，却看到本来站在客厅中间的迹部侧身坐在白石身边，用单手扶着白石的肩，白石低垂着头软软的靠在他怀里，迹部低声在白石耳边说着什么。手冢有一瞬间的错觉，这两个人似乎做这个动作驾轻就熟，那种熟悉姿势和亲昵的感觉，不会让人感觉到他们中间有一种奇怪的情敌关系。
手冢甩了一下头，竭力甩掉自己脑海里荒诞的想法，然后走到白石身边另一侧坐下，轻轻揽着喝得有些醉眼迷朦的白石：“喝点热水，你灌了一肚子酒又喝了冷风，喝点热水会好受些。”白石有些机械的转头看了看手冢，身体却仍然靠着迹部：“景吾……迹部……迹部景吾……国光，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茫然的瞪着眼睛，看着手冢：“为什么景吾会在这……你这里？你们……你们……”突然使劲揪住手冢的衣领，“你……回来就……就是为了他……你疯了……是不是……为什么还要见他……呕……”突然弯下腰，白石整张脸变了颜色，跟着张口大吐特吐起来，幸好手冢眼疾手快，抓过一旁的垃圾桶递到白石口边，要不坐在他身边的自己和迹部，当然连同他自己本人都不免被秽物溅一身。
圣诞节的上午，手冢照样去委托公司那里过滤资料，到达的时候还没有多少人，保全人员事先得到过指示，直接让手冢进入了公司。会议室的资料仍然是昨天他离开时的样子，没有人动过的痕迹。
今天早上六点的时候，手冢准时醒了过来。看了看床上躺着白石，耳边响着他均匀的呼吸声。由于宿醉，白石睡卧不宁，一会干呕得难受，一会儿又要喝水。为了方便照顾他，手冢没有回自己的房间睡觉，白石睡在客房的床上，手冢就在旁边斜靠着坐着睡了一会儿。幸好到了下半夜，白石安安稳稳地睡熟了，手冢才能够稍微休息一下。
手冢其实不清楚白石的酒量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印象中他心情好时，在抢7吧一杯接一杯的喝，仍然可以跟大家谈笑风生，没有多少醉意；心情不好时，一两杯酒就可以把他放倒。可是白石的酒品一向不错，喝多了不会不停的说话和吵闹，有时候蒙着头大睡，有时候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抽烟。
昨夜吐了两次后，手冢和迹部一起把白石扶到楼上的客房。一路上白石嘟嘟囔囔不断地说着话，银亮的发色在迹部和手冢颊边来回摩挲着。手冢低着头，但是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迹部一边托着白石一边紧抿着唇，手冢发现他的眉头一直没有展开过。
安顿好白石后，迹部离开了。走之前，他把那封信塞回到手冢手里，“本大爷不想要的就不会要，啊！”迹部昨天的话似乎没有说完，可是被白石突如其来的出现打断了，既然被打断了，手冢轻轻促着眉头想，那也就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
手冢离开的时候，白石仍然紧裹着棉被睡着，不知道是喝了酒不舒服还是做了什么梦，手冢发现他连睡着的时候，眉头也是紧紧皱在一起的。出门前手冢没忘了给白石留了张字条压在床边的小柜上，叫他醒来后联系谦也。
手冢手里捧着一大堆的资料，但是却发现自己没办法静下心来。昨天迹部的出现，白石的酒醉，迹部紧锁的眉头，白石青白的脸色，在他眼前脑海不停的打转，心里没来由得觉得一阵阵的慌乱。似乎有什么事被自己乎略了，但极力的思索，却总是想不起是什么事情。
走到窗边，手冢拉开滑窗，大团的冷空气扑了进来，手冢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窗外凛冽的寒风肆虐着，吹乱了手冢额前的刘海，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呼出的白雾般的热体瞬间就被吹了个无影无踪。闭上眼睛，手冢微微仰着头，仍凭寒风将他整个包裹。寒冷的空气有助于他集中精力，这里的工作不能拖太长时间，尽快办完了他要回到B市继续那边的工作。
十几分钟后，室内已经被寒意充满，手冢觉得脑子里清净了许多，这才满意地拉上滑窗，继续过滤文件。上午的时候，委托公司也派了人来给手冢当助手帮他一起整理资料，有人帮手，速度就快了许多，到中午的时候，文件已经被整理了一半，手冢叫人将有用的东西一边扫描存档，一边把重要的内容给在英国的学长传真过去。
也许是会议室不再那么安静，也许是吹了冷风真的有效，接下来的时间手冢全神贯注在手里的工作上，直到口袋里的手机不断的震动起来。顺手掏出电话，没来得及看来电人，手冢就按下接听键：“我是手冢。”
“国光，是我！”电话里是白石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点酒后特有的干涩，“昨天喝醉了，给你添麻烦了吧！”手冢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于是叫助手先去吃饭，助手打手势问他要不要带午餐回来，手冢点了点头，然后才对着电话说：“添麻烦只是小事，你为什么要酒后开车，有多危险你不知道么，如果出了事情怎么办？昨天谦也急得声音都变了……你有没有跟他联系过？”
“不用操心我的事，我自己会安排的。”白石似乎低低地叹了一声，“你在哪里，我过来陪你吃午饭。”手冢沉吟一了下：“我赶着把手里的工作做完，好早一点回B市，中午就在这里吃了。”“好吧，”白石顿了顿，“你什么时候可以回B市？”手冢扫了一眼桌上的文件和放在旁边的自己的电脑：“最晚后天就可以结束，有什么事吗？”“谦也很担心你的背，这次你的复诊期完全被打乱了，而且又有一次长时间的驾驶，怕你病情会有反复。”手冢轻轻“嗯”了一声，心里有些庆幸这是在日本，如果是在英国，估计又会被扬医生跳着脚骂了。
“晚上早一点回来，我叫谦也过来给你看看。虽然没有仪器，不过检查一下，终归可以放心一些。”白石接着说，“而且我和谦也都不急着回去，既然你在这里的时间不长，那就等事情办完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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