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泪过天亦晴

　　“病情加重了吗？我去喊医生。”说着云母就起身。
　　云父拉住了她，喝了水，漱了口，脸色没有那么差了。云母只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什么。
　　“可惜了小艾的一片心意。”云母看着保温食盒里，还有一些汤，“亿丰，刚吐了，饿了吧。这里还有一些汤，是温的。”
　　“不了。”云父调整了呼吸，“现在她已经住进来了。”
　　“嗯？”什么意思？
　　“你去取来她的血液样本，她可是蕖佳最后的希望了。”这样的话像晴天霹雳，让云母久久不能合上嘴巴。
　　如果这样的话，让苦艾听到，她应该就会明白，为什么，这个所谓的父亲，前后的态度会这么大吧。
　　可是……
　　“亿丰，你是想……”只要一想到他可能有的想法，云母就感到心寒，“小艾可是我们的女儿呀。”
　　捐肾这种事情，换作陌生人，她会觉得理所应当，可是换作小艾……
　　“蕖佳就不是你的女儿了吗？”义正言辞的话，让云母无法反驳。是呀，蕖佳也是她的女儿，每次，尽管她不说，可是，血液透析的痛苦又岂是常人可以想象的。看到从医院出来，蕖佳那脸上的苍白，她恨不得生病的人是自己。
　　那苦艾怎么办？手心手背都是肉呀！
　　“再说，少一个肾，又死不了。”冰冷冷的话，不像是一个亲生父亲所说。而此时的坚持，更不像是一个病怏怏的老人该有的。
　　这或许就是父爱吧，对蕖佳的，不是苦艾的。
　　真不明白，同样的女儿，为什么，对待如此的差别。
　　可这样的话，却击垮了云母的坚持。蕖佳！苦艾！一个肾，是可以活下来的！
　　对于云母，都是自己的女儿，可是，一个是养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在外二十年的，难道真的不会有偏颇吗？
　　心里的平衡已经开始倾斜了。
　　——
　　云家
　　苦艾回来这边，去总是找不到路，太大了。今天她是直接从收留所回来的，坐的是公交车。这种别墅就是不好，公交车都不到这个站，她走了好长一段路，才走到别墅门口，可是，这里距离住的地方还有很远。
　　唉！还不如以前的那个小窝呢。这不，几个连着的花园，转的人晕头转向，完全找不到方向。不过，风景倒是很不错。
　　终于走回了家，家里的人都还没有回来。云母应该还在医院，蕖佳，这几天很忙，应该是公司里的事情。
　　“二小姐，你回来了。”家里的阿姨说。
　　“嗯。”
　　“二小姐，需要现在晚饭吗？”对于这个二小姐，佣人们还是接受的挺快的。一来，本来就跟大小姐长得像，根本不会有嚼舌的心，二来，二小姐比较亲和。苦艾跟家里的佣人很亲近，没事打打招呼，也不会把她们当下人看。当然这不是说，蕖佳很刻薄。但是作为一个生下来就衣食无忧的大小姐，清高。一般无事时，不会跟佣人有什么话说。
　　这就是环境！
　　“等等他们吧，姨，我都说了好多次，叫我小艾就好了，不要二小姐二小姐的，听着怪别扭的。”从小就是朴素的，现在过不了公主的生活。
　　在天将黑的时候，云母回来了。
　　看到苦艾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取来毛毯，轻轻的为她披上，这是她第一次为女儿盖被子。她这个母亲，是个不合格的母亲。生下她，从未给过一丝温暖。现在，还要为了另一个女儿……唉，我可怜的孩子。云母轻轻的将苦艾脸上的头发拨到一边，她的眼睛动了动。
　　“妈，回来啦。”眼睛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蒙蒙。
　　“把你吵醒了。累坏了吧，小艾，以后你就不用去收留所那边了。”本来收留所就是为了留住苦艾，才建造的。现在她回家了，就没有必要再去了。当然，她会找别的人，去代替小艾。
　　“妈，那我不是就成了无所事事的人啦。”苦艾接下身上的毛毯，坐了起来。其实，会睡着，主要不是因为累，就是等着等着，无聊，就睡着了。她也不好意思说。
　　“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事呀。对了，小艾，要不，你去上学吧。”云母越觉得这是一个好方法。虽然苦艾从来不跟她讲，她以前的生活。可是，她可以想象，那肯定不是一种好的生活。
　　“上学？还是算了，我的知识跟不上了。”都这么多年没有上学了，恐怕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
　　“大学！大学不需要太多以前的知识。”
　　“我高中都没有上完，怎么上大学呀。”苦艾显然还把自己当做以前那个一无所有的自己。
　　亲耳听到她讲她的以前，云母的心很疼，高中都没有上完吗？眼眶一红，赶紧撇过头去。她也资助过几个贫困儿童，可是竟不能解救自己的亲生女儿。
　　不行。她想要弥补。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云母脸上含笑，“傻丫头，有妈妈，你怕什么？”云母紧紧的抱住苦艾，拍着她的头，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别担心，妈妈在这里，什么都不要担心，你只需要告诉妈妈，你想到哪里上学。”
　　不得不说，苦艾很心动。当年，她不得不辍学回家的时候，老师竭心挽留。过不了多久就要高考了，她的成绩在班上是数一数二的。就这样放弃了，很可惜。
　　当时，对于所有高中学生来说，高考就是人生最大的一个转折点，是生命中最大的一次机会。放弃高考，就等于放弃人生。
　　可是，她还是毅然决然的放弃了。因为她知道，即便她拿到了开启大学之门的钥匙，她也不会有机会打开。一个很简单的原因，钱！
　　坚持，无非是给满目疮痍的伤口，撒上一把盐而已。
　　而时运流转，今时今日，有人告诉她，可以继续完成学业，就相当于给她点亮了希望。
　　苦艾很开心的笑了，这是她的家人，可以提供她休憩的港湾。以后她再也不用一个人了。不时，蕖佳就回来了。
　　身上带着疲倦，走进来了。
　　佣人们看到人齐了，就开始上菜了。
　　“妈，你们也没有吃吗？”看到大家在等她，蕖佳问道。
　　“快过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云母拉着苦艾坐到饭桌上。
　　蕖佳坐下，揉了揉太阳穴。“你们不要等我，我说不一定的。”看着女儿的神色，“蕖佳，公司很忙吗？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呀。”
　　管着苦艾的事情，又忽略了蕖佳。亿丰在医院，整个公司全落在蕖佳一个人的身上。云母真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三份，方能面面俱到。
　　“妈，没事。只是最近一个英国上市的大公司，想来中国发展。选择了云氏为合作对象。忙了些而已，这段时间过了，就好了。”
　　其乐融融的气氛中，大家开始吃饭。期间的聊天自然是围绕苦艾的。
　　“妈，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见你们聊的很开心。你们在说什么呀！”蕖佳说。
　　“我说，我想给小艾找个学校，让她上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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