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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举杯敬太平
昨晚的后半夜下了场极大的雪,清晨方起,就已经是满地雪光耀进窗子,缩在棉被中犹自觉得寒意侵身。
好不容易才挣扎着起来了,身子实在是懒洋洋地提不起精神,吩咐下去要了一小坛子黄酒,搬了个红泥小炉子,再盛了一碟子青梅,顺了一坛子糟凤爪,悠悠然地坐下,端着热乎乎的黑米粥,有一口没一口地就着小菜和酒香,实在是惬意。
正享受着呢,师父来了,通身黑底描金的料子,墨黑的长发白玉束环,腰上悬着的是稍微识玉的人都能惊觉的上好羊脂白玉,足上蹬的是羊皮软靴,还有个人一路撑着羊皮大伞小心翼翼地护过来。
一进来就脱了披风挂到一旁的衣架子上,更是显得身段修长美好,袖口颈子腰间各处缀着白绒绒的貂毛,举手投足间漫不经心的艳丽,这做派倒是像皇家人。
肖书涟斜眼瞥他:“今日大风大雪,难得皇爷爷肯放你出来扫上这么一圈啊?”
肖傠的动作顿了顿,在爱人面前做小伏低无甚,在自己孙子面前对爱人做小伏低却还是有一点儿心理障碍的。
苏提也不见在意,笑眯眯地坐下来:“当有一天有个人对你管头管脚,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你又心甘情愿被他这么管着的时候,你才知道这当中有多少乐趣呢~”
身子向后靠,唇角儿勾起,看皇爷爷一脸喜出望外的表情。
“是么?”心甘情愿倒是不见得吧?“师傅你不是一天到晚地要往外跑折腾我皇爷爷么?”不过一个周瑜一个黄盖愿打愿挨,确是不争的事实。
慢条斯理地拍开泥封,然后掀开盖子,快准狠地捉出一只爪子,啃。
两声叹息同时响起。
“提儿,天凉……”
“师傅,旁边有筷子的……”扶额,可以说这个人不是他的师傅么?
吃得极快,那凤爪转眼间就成了干净的骨头,拉过一旁盛着温水的铜盆边沿挂着的手巾,擦拭干净手,方才抬头笑:“心甘情愿被管和乖乖受管可不是一件事情。”
自然是要跑出去的,他可是苏提!天天被关着,足不出户的养身体的人怎么能叫苏提,想当年,他还在咳得要死的时候站在城墙上指挥军队打败肖傠,还在大败肖傠之后丢下帅印摆脱当年的大皇子肖佑大军严密的监控,从肖佑的眼皮子底下一飞而起掠走肖傠,而在肖傠安全后却孤身奔走千里只为了赴一年一期的约。
过那种日子的苏提才是真正的苏提,刀头舔血的日子才能让人真正精神。
肖书涟似笑非笑瞥过来一个眼风:“精神是么?那你再去啊,这天下总有能让你吃点刀子的地方的。”
被肖书涟眼风扫到的肖傠徐徐地勾起了唇角:“不朝着危险的地方去的苏提,也就不是我认识的苏提了。”径自寻了张凳子坐下,挽起袖子,青梅煮酒这种风雅事当年他也是做来熟练的,只不过配上这糟得正好的凤爪却是新鲜事!
看肖傠熟练地斟酒,苏提就笑:“想当年,你连点个火都不会,还说什么不让下人来打扰,结果弄了半天,炉子没点着,倒是把房子给点了,差点就是大烤活龙~”边笑边说话的苏提利落地往嘴里送凤爪,不时吐出一节节干净的骨头。
肖书涟也笑,悠然神往:“据说当年苏提师父你嫌弃小城镇的厨师手艺不好,抛下一锭黄金,买了个小酒楼准备自己动手,当然,没烧了酒楼,不过厨房却炸没了,要不是师父这术法好啊,可真是殃及这周围的一片木板房啊~”
“……”苏提默。
肖傠开口:“提儿的术法可真是好啊,提了镇外一河道的水来灭小小一个厨房的火,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明明是一本正经的夸奖,肖书涟笑倒了。
“自然自然,那是自然,总比某些人把皇宫的厨房和一大片宫女们住的平房全一把火干净了的好。”笑眯眯地接过肖傠递来的酒杯子,一口两口细细地啜饮,不时舒服地叹息一声。
肖书涟只管歪着,听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其乐融融地相互揭短,懒洋洋地扯来一旁的毯子盖到身上,原本想正儿八经地赏个雪的,还费心思弄了个小泥炉,结果这唧唧歪歪的两个人一来,被搅和地全没了正经意思,听着听着笑了几声,渐渐觉得是想睡了,眼帘子也渐渐地合上了,翻了个身,倏地被惊醒!
“……”扶额,“有话说,有屁出去放,我说师傅你到底想做什么?和皇爷爷不是聊得挺开心的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软榻,硬是和他挤着的师傅笑眯眯地说:“聊的是挺开心的,不过少了个鼓掌的人。再说了,让你白听了这么多,连声谢谢都不说?”
“提儿师傅这话可不对,你们俩要斗嘴,这我酒也备上了,火也正好,还配了下酒的绝妙好菜,说来师傅和皇爷爷倒是该给书涟些小钱儿,毕竟这些物什也不是凭空变化出来的不是?”
“你瞧,我说这孩子必定是不落半点亏的,你偏不信。”肖傠笑着站起来,袖子里掏出一罐子蜜饯,拈了一颗送到师傅嘴边,“你呀你呀~”
这一声含笑的你呀你呀,倒是叫肖书涟心中一动,当年,她那好友的男友就是常这么看着好友,笑着指责一句“你呀你呀”,之后继续为好友做牛做马。肖傠毫无疑问是爱极了苏提,那么想来好友的那男友也是爱极了好友,才会这么心甘情愿看着她胡闹,那声“你呀你呀”不过是甜蜜的抱怨罢了。
思及此,肖书涟笑了:“师傅的脸皮儿什么时候这么嫩了?”伸手去揽师傅的腰,看他蛇缠棍一样地缠上身来,“师傅是想来说声谢么?嗯~怎么?很难坦率地说出口么?”
那明丽的眉眼顿时红艳艳地,简直是快恼羞成怒了,就要发作,肖傠把他抱了起来,低笑开口:“提儿的性子就是这样才可爱。”
苏提楞了楞,登时大怒:“肖傠你说谁可爱!!”
肖书涟掩面笑倒,全身颤抖个不住:“师,师傅哈,你,你说除了说你,皇爷爷还会说谁可爱啊~”
苏提大怒,一把推开肖傠:“别笑了!我跟你说正事!”
“哈,好。好,正事,说正事,师傅你说,你说,哈……”
“咳!”苏提脸色一整,“你再笑,信不信我揍你!”
拉高毯子蒙住脸,肖书涟放肆的笑声传了出来,苏提是真要扑上去打了,被肖傠笑着圈在了臂弯里:“好了好了,提儿不气,咱不跟小孩子计较。”
一刻钟后,肖书涟翻身坐起,正色:“师傅请说。”
“留下了么?”师傅笑着踱步过来。
“自然。”回答的人也是笑眯眯的。
“他会猜到是我说的吗?”师傅坐下,支颌,与他一道拨弄小泥炉里的炭火,酒香悠然自得地发散了出来。
“他以为是皇爷爷吧?”捉了颗青梅丢进去,“哪里能猜到皇爷爷才是真正不想管事的,师傅才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
“……有你这么说师傅的吗?”拎起银质的小酒壶,细细的壶嘴盈盈斟满一杯酒,“长痛不如短痛,相宜那小子会变成什么样,我是管不了,你,我是要好好看护的。”
“这天下真乱起来的时候,师傅,你就不要插手了吧?”端起自己的酒杯敬苏提和肖傠,“你和皇爷爷,都该享受自己的人生了。当年你们已经给了我们一个太平的时代了,维护这太平的事情,就由我们这一辈来做吧。师傅,皇爷爷,我敬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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