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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试药
凌若雨澜演轻功一使，先行到了青石街。
气氛有些诡异，低低的呻吟声变成回音，在石墙上来回撞击，震得耳膜突突的，疼痛。她放慢脚步，一瞬间，有些害怕面对。
肩上一只有力的手搭上来，“走吧。”
凌若雨讷讷点头，也只有往前走了，不能逃避。
走进弯弯的石拱门，眼前的景象让凌若雨倒退一步。屋内已经挤满，外面地上铺了些草席，上面草草搭了些草棚，破布漏洞，阳光如注中毒之人平躺在席上，男的女的，都是一脸痛苦，一些侥幸未中毒的，干坐着，却什么也做不了，空洞洞的眼神，不知道该看哪。看人，望天望地，看手指，现在还可以相信谁指望谁？
强烈的压迫感袭来，每一步都像灌了铅，沉重而痛苦。她小心穿行在那些空隙间，淡绿的裙边簌簌，一双双眼睛聚焦在她身上，无助，连恨意都没有。却让她更难受。
她看见小猫儿，平日里活泼好动的她，现在乖乖躺着，眼角的泪痕未干。她蹲下去，轻轻抚摸她的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姐——姐——好痛——”还没到勉强自己的年纪，诚实地说出自己的痛，一字一字，像针般扎在凌若雨心伤。
倏地一个背影挡在她面前，手也只能缩回来，“大婶……”
眼前却像挡了坐山，黑黢黢的，一动不动，微微颤着。
“娘……亲，痛……”
“小猫儿乖，都是娘亲不好，都是娘亲不好！”
凌若雨站起身，无力感铺天盖地袭来。
一步步朝深处走去，洛飞忙着把脉安抚，洛云则忙着煎药。
“洛飞。”等他忙完了，她才出声叫他。
角落阴影处。
洛飞面色凝重，“这是一种新毒。”
“你可能解？”
“可以……”洛飞略一沉吟道，“但是需要有人试药。只怕他们……”
受过一次伤害，再也输不起了吧？人之常情啊……
“我来。”凌若雨淡然道，目光却是坚定异常。
“若雨！”洛飞低吼道。
“只要喝了那水，我便也中毒了。这样可以吧？”
“夫人！不可以！”
品荷刚刚赶来，气还没定下来，却听她这样一句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夫人，你又要做甚？要试药，我来就可以！”
说着，便一个箭步上前舀起一碗水便要喝，却被飞来的玉簪打落。
长发泄了一肩，橘黄的夕阳下熠熠闪光，“如果只是试药，随便抓些阿猫阿狗来不就行了？”凌若雨顿了顿，软语解释道：“现在他们已经不再信任我们，以前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你们甘心么？如果我和他们中了一样的毒，与他们同进退，至少能扳回一城。但是品荷你就算试药成功，又能怎样？你还不够资本来试药，明白么？”
最后一句却是严厉至极的，品荷愣了愣，随即缓过神来，“那也得王爷同意之后——”她知道王爷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他一定会同意的。一步错满盘皆输，他输不起，我也输不起。还有，他们——”凌若雨指着那些命在旦夕的人，“他们更输不起。”
她望向洛飞，“我相信你。”
洛飞望入她的眼睛，深深的，像海底的颜色，平静着，流动着，只能纂紧自己的双掌，沉声道，“好，但你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
神啊，原谅我吧……天知道为什么，即便在这个时候，脑子里想的还是那个问题。洛飞只觉得已经快疯了，一日不问清楚，心里魔障一日日壮大，吞噬着他。走火入魔也不过如此吧？
“恩？什么问题？”
“那日，你问我杨旭喜欢什么样的女人，究竟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实在太出人意料，凌若雨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两件事究竟有什么关系？愣怔了一下，有些莫名的看了看洛飞，才回答：“我想帮杨旭觅个心上人啊……”
怎么感觉怪怪的呢？究竟有什么关系啊？任她发挥自己强大的臆想功能，还是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洛飞怎么变得这般不知轻重？
蓦地靠上一个坚实的胸膛，心跳的声音清晰回荡在耳边，微凉的锦缎贴在耳畔，眼前一片蜜色肌肤，药的清香混着苦涩，凌若雨一时没反应过来。
耳边却是洛飞释然的低语：“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品荷闭上眼，轻不可闻叹了口气。澜演看好戏一般看着，浅浅笑着。
凌若雨心里却有种异样的感觉，她不是笨人，但她宁愿自己迟钝一些。哪怕，是装的也好……就让她像那些小白女主一般迟钝一番吧……
“洛飞，你怎么了？好热啊！”
他慌乱松了手，凌若雨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拍了怕他的肩，“放心吧，相信自己的医术！”
洛飞神色复杂，心里却松了一口气，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是他却不能肯定，聪慧如她，又是否看出端倪。他没有把握，只能顺势而为罢了。
“好，相信我……”
他知道，杨旭是绝对不会同意她这么做的，但是从一开始，他就和杨旭不一样，站在她身边，支持她，是他唯一能做的，这次，也不例外。
品荷还想说什么，却咽了回去。王爷不在，九头牛也拉不回她来，就算在，照夫人的脾性，也必是依着她吧？哎，究竟什么时候，她才可以好好爱惜自己呢？
破屋前台阶上，凌若雨当着众人的面将两大碗水一饮而尽。
“各位，今日我凌若雨饮下这毒水，便与大家共进退，今日起，我便在这里住下，直到这里每一个人都恢复为止！若有违背，有如此碗！”
手里的碗应声而碎，溅起细小的碎瓷片，啪嗒落在脚背上，又滚下去。轻细的声音，此刻却像山间瀑布，绝地河涛，震撼人心。
一时鸦雀无声，那些坐着的，怔怔望着她，嘴唇蠕动，却一言不发。
凌若雨也不气馁，至少没有赶她走，是吧。她朝小猫儿那边望去，大婶跪坐在一边，神色凄凉，侧过头来看一眼她，却又急急撇过头，低压的双眉，密密的鱼尾纹，凌乱发丝，凌若雨觉得她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何况是患难中的真情。
凌若雨垂眸，走下台阶，这药果然毒，才一会便有些头晕，手脚也有些沉重，不知道的话，一定以为是中暑了。
品荷扶她到新辟出来专为病患煎药的角落坐下，“夫人，没事吧。”
凌若雨定了定神道，“你回去将这件事告诉尚尧，让她派几个贴身的丫头来照顾他们，记得，不要叫彩云，那丫头只会添乱。杨旭大概已经在着手调查了吧，叫他查出来之后不要急于公开，务必先告诉我……还有，洛飞，你和洛云两个人不够，你拟个名单出来交给杨旭，让他出面安排一些人过来照应，你潜心制解药。差点忘了，品荷，寻人在这里搭些凉棚，你看那些歪歪扭扭的，不砸死人才怪，再购些草席巾帕，现在卫生清洁十分重要，其余的，听洛飞安排吧……”
“是。夫人，我先回去传话了，你千万别勉强。”品荷眉头紧蹙，难掩担忧之色。
“恩，放心吧，有洛飞在呢。”
待品荷走了，洛飞才低声问道：“你怀疑有内贼？”
“恩。就是为了防备这种情况，我已经叫品荷用银针试过毒，方才我又用簪子试过，有明显的反应，所以这些水是到达这里后才被下的毒。但是我真的想不到，究竟会是谁？”凌若雨抬眸向不远处扫过一圈，谁也不肯能，这里都是拖家带口的，现在，每家都有人中了毒，她谁也怀疑不起来……而且，就算把那个人揪出来了，又能怎样，也不过是替罪羊罢了……
“罢了，等杨旭那边查出结果再说吧。这几日，澜演就呆在清薇草堂，不要随意外出，多事之秋，小心为妙。”
澜演摇了摇头。
“怎么？”
“事有蹊跷，我还是留下来的好。”
“你觉得和你有关？”
“只是太巧。不确定。但是我回去了语言不通，再出事就麻烦了，还是跟在你身边比较好。”
凌若雨思量了一番，“也好。我现在中了毒，武功施展不开来，你便以护卫的身份留下来吧，倒也合情合理。”
凌若雨将澜演的意思说与洛飞听，他淡淡看了一眼澜演，“也好，好好保护她。”
澜演点头。
这边条件不够，洛飞为了尽快研制出解药，带了些毒水回了清薇草堂，准备先用小鼠试药，再给凌若雨试。一夜无眠。
当晚，尚尧很快派了人来，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彩云来，却偏生见到了那张不想见的脸孔，凌若雨真是一时语塞。
“夫人……王妃说彩云她已经知错了，要历练她，我阻止过，但是……”
凌若雨不由蹙了蹙眉，品荷一个丫头，能耐再大，王妃要是坚持起来，也拗不过她。
“罢了。要是她真能照顾好人，就让她呆着。”
“是……”
凌若雨先在外面巡视了一番，才回去躺下。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真是逍遥啊！”凌若雨透过那些茅草，看着稀疏的星辰，说与一旁的品荷道。
“这天易下雨，可别下雨才好。”
“是啊……明日叫他们赶紧完工……”
品荷静静看着她的睡颜，多么荒诞啊，昨日的嬉笑，今日的怒目，一片心被撕成两半。
依旧漫不经心的笑着，也许旁人觉得矫情儿戏，可是其中的艰难，除了她，还有谁懂。
万千苦涩都做了戏语，有谁怜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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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觉得那种很紧张的气氛没有写出来，功力不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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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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