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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 箜篌三十三引
“唔... ...”嬴稷有些支支吾吾。
一看他这样子范雎就知道嬴稷没有搞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哦，可能是故意装没有搞清楚也是有可能的，他突然发现自己费尽心力要来辅佐的竟然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人物。
“唉，大王清楚也好，不清楚也罢，总之事实就是如此，百姓就是如此，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可是有时候他们就要装作没看到呢！他们不清楚其中的曲折关系，只能看到是大王下的令，所有的能看得见的厉害损失都是大王一力承担，所以他们怨的也只能是大王。”范雎说的很是无奈，又很是浅显易懂。
“先生所言极是。”嬴稷陡然严肃了起来，锁着英眉不知看向何方，一派郑重。
范雎虽然纳闷儿这厮为何突然严肃起来，但是当即也不敢怠慢：“大王可有应对之策？”
“沉默处之，还有更好的办法么？”嬴稷幽幽说道。
“有，打一场让老百姓看得见实惠的仗便能够将此事翻篇儿。”范雎沉声道。
“翻篇儿？给寡人惹了这样大的祸事，岂是如此容易翻篇儿的？”哪知嬴稷心中竟是早有打算。
“大王的意思是？”范雎眯了眯眼。
“明日也是立秋了吧？”嬴稷突然从桌案前的灯蕊上移开了视线，看向四面沉沉隐藏在帷幔下的窗户。
范雎眯起的眼睛更紧了，恩？这是秋后算账？
“难道方才大王所说并没有耍笑范雎？”他有些诧异，方才他还以为嬴稷只是威胁他留下的托词，原来他早已经想好了对策，胸中韬略也不比他少多少。
“既然先生上了寡人的船，寡人又岂能耍笑先生，只是希望先生诚然告知如何打那一场百姓能看得见实惠的仗，把寡人的体面挣回来。”嬴稷言语突然十分得体，一副标准的君主礼贤下士的模样，甚至还从窗台上收回视线，对着对面的范雎点了点头。
“臣下方才所言之中已有答案。”范雎拿捏的很是到位，不卑不亢。
“嗯？”嬴稷满脸庄重的表示不解。
范雎很想使劲儿的翻个白眼，感情这家伙当时只听到了拜臣为相这句话？其余的都当做耳旁风吹走了？
“清除四贵，掌握实权，拜臣为相，远交近攻。”耐着性子，范雎又重新说了一遍。
“竟是远交近攻？”嬴稷略略有些诧异道。
“正是。”范雎丝毫没有含糊。
“大王可知大王听从穰侯建议这次攻打齐国叫做什么？”范雎接着说。
“什么？”难道是脑袋缺根筋么？嬴稷暗搓搓的想，这张禄他要是敢如此直白的说他脑袋缺根筋，他便直接就地将他拿下！太欺负人了，一晚上就知道明里暗里的损他！
“远攻。”范雎不知道嬴稷心中所想，还以为他还是表面上那般严肃。
嬴稷突然就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
“何以见得。”嬴稷按照套路一步一步的引导着范雎往下说，礼贤下士的模样。
“说，前几年，有这样一个故事，主角也是这齐国，说的是齐国因着某事隔着千里之地攻打楚国，杀了若干楚将，占了若干楚地，霸了许多楚城，抢了许多楚用，然而，却是功成退守齐国，并没有真正占得楚地一分一毫，大王道却是为何？难道齐王不想开疆拓土么？”范雎开始讲起故事。
“那自然不是。”嬴稷一副行家模样说道，却是往下无话可说了，庙堂韬略，他却是也在那乌烟瘴气的朝堂之上小有成就，可是若论这大局之策，他还真是甘拜这张禄的下风。
“说得对，自然不是，而是形势使然，齐国虽然大胜，却除了兵民疲惫之外，一无所得，其邻国三晋还趁人之危，率兵攻之，弄得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尽得诸侯耻笑而已，稍加分析不难得出，齐国劳民伤财不远千里攻打楚国，正是壮大三晋之举，纵然三晋并没有做什么，可是自己的示弱不正是敌人的强大么？
韩赵魏三家又怎么可能放过如此大好机会？被齐国欺压许久，破鼓不捶一把，心中实在不过瘾，可是也不是如此道理？正所谓辎重资敌，稻米到盗，如此看来，远远不只是便宜穰侯这般简单的事情。”范雎自认分析的鞭辟入里，入木三分，定定看着仿若走神了的嬴稷。
“确实如此呢！那便要听从先生的韬略，实行远交近攻了。”嬴稷恍然大悟状。
“此言不差。”范雎颇为得意。
“那明日朝堂之上，寡人便同白起将军说来可好？”嬴稷很兴奋。
“此事需要从长计议，又怎可操之过急？如今四贵还端坐大殿之上，虎视眈眈觊觎着大王的王权，又怎会轻易的自己剥掉自己到手的权力，任由大王差遣调任？”范雎皱了皱眉，仿若看一个正在换牙的孩童。
“先生绕来绕去如此之多，也不过就是一个战役韬略罢了，就这么一场仗，值得先生从魏国跑来咸阳？”嬴稷突然有些轻视范雎了，他看他也没有什么别的谋略了，难道大老远跑来，装神弄鬼的就是为了说这样一场战役的策略？
嬴稷话音刚落，二人食案之间的空气突然诡异而又微妙的颤动起来，不像是风，倒像是水波涟漪，嬴稷慌忙揉了揉眼睛，再看，却是一切如常，仿若刚才的一切是幻象。
范雎也微微有些诧异，可是他转念一想，便是释然了。
想必因他久久未归，箜篌大概是不放心他过来了。
自从点兵台一游，他虽然还不能完全的理解箜篌的行为，但是也能隐隐察觉到她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想到此，他特特再次看了一眼方才那空气涟漪处，却是早已风波平静了。
于是二人也不再纠结这一瞬的插曲，再次纵横捭阖，运筹帷幄起来，食案上的灯蕊像是也感染了慨然氛围，跳跃的分外摇曳。
说来，正是在家候范雎不着的箜篌。
她急急捏诀而来，却不想是看到这嬴稷小儿鄙视他家官人的一幕，实在是气愤难平，于是袖中乾坤抖动的厉害，差一点她就忍不住将拳头掷了出去，可是，可是，为了她家官人的前途伟业，她还是憋得脸通红的忍住了，只不过让空气多多抖动了半晌。
她一直觉得她陪伴范雎这一路走得实在是艰辛。
开始是历尽千辛万苦等着盼着寻着，足足耗费了十年光阴才好容易和这范雎汇合了，可是随之而来的便是你来我往的多方试探，多方太极擦掌，实在是让人心焦的很。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以前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挺有耐心的，不然也不可能就那样在一切未知未定的情况下坚毅的等了范雎十年。
可是自从见到范雎之后，尤其是确定自己那啥他之后，自己突然就变得急不可耐起来，生怕女娲娘娘突然有一天冲她摆摆手说“行了，你任务完成了，你回来吧。”之类的话，只要她和范雎一天没有定下来，她就一天不得安生。
她近来频频出现那种当初一见范雎，为何自己要假正经，为何不一下搞死他，然后替他活一世远交近攻的人生呢？非要把自己搞的现在这般失心疯了，她才知道自己根本狠不下心来了，可是事情就这么缠啊绕啊的，解不开了。
可是今天她才明白，自己好像错了，其实就不应该找什么范雎，或者是不应该为了接近嬴稷小儿去什么齐国，自己舍本逐末，舍近求远的浪费了那么多的时日，实在是自己脑子坏掉了，她本应该一早就把嬴稷小儿换成自己的，就算是阿念也成，然后自己搞好远交近攻之后，然后等着范雎来，直接封他为相国不就完事儿了吗？
好吧，恋爱中的她脑子智商是负的... ...
再说范雎，方才被箜篌一阵打岔之后，他的思绪是有些断了的，但是亏得他这个人记性比较好，胡乱比划着运筹帷幄之间，感觉上来了，竟然真的就回来了。
“大王难道真的以为禄只是为了区区一场战役来到咸阳的？”范雎收拾好情绪，颇为沉重的沉声道。
“如何？”嬴稷挑眉，他还没能从那空气的涟漪中回过神，频频看向那处可疑的地方。是故注意力也不再范雎身上，至于自己说了什么，他也是有些晃神。
“大王还是专心一些吧，时候也不早了，再如此下去，臣下恐怕是要打哈欠了。”范雎对他这般心不在焉的样子很是不满，难道就因着这一个小小的猜忌，所有的尊重和礼贤下士的态度通通就去了九霄云外了吗？
别说，他此刻心真的有些隐隐作痛。
嬴稷心虚的看了一眼范雎，口中还嘟囔了一声，但是声音太过含混，分贝又太低，范雎并没有听清，于是只能明目张胆的白他一眼以示抗议便作罢。
“臣下所说的远交近攻之策，是要大王当做国策来推行的。”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范雎朗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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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道歉，两个文文混了，已经全文替换。鞠躬，鞠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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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