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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
然而对方的营救过程并没有白先生想象中的激烈,恍惚有山风刮过,这场隐隐约约持续十几分钟的烟雾终于散尽,除去最开始的枪声,剩下的时段可以说是安静的十分诡异。
这是什么套路?
清点人数之后,有人犹犹豫豫的上来报备:“先生,刀哥和图哥都不见了。”
白先生愣了下,微微思索,然后笑了:“不在人质方面下功夫,反而想着架空我的左膀右臂,好一个叶大队长。”
元珉也没想到还有这手。
不过那人还没说完,额头上的冷汗唰的下来:“其实,其实我们也死了五个兄弟,其中三个枪伤,一个抹喉,一个死于暗器,人质之中,除了先生亲自看管的这两人,也都,都跑没了。”
呵呵,真是奇耻大辱。
那人报着报着嘴都瓢了,声音越来越小,唯恐白先生一个不爽将自己就地处决。
好在白先生不太惊讶,便也不算生气,只叫人把五具尸体都抬过来,其中四个就是看守秦羽和陆榆的人,剩下一人是老图的小跟班,银针正中眉心。
白先生的队伍里也是有医生的,两个并不算少,似乎是师徒,其中中年的医师蹲下身来,摸了摸这人颈处的刀口,又看了其余的尸体一眼。
“枪肯定是消过音的,不过能在抹喉同时枪杀三人,这人很强,枪法也准,沉得住气,隐蔽的非常好。”
“没可能是两个人么,一人抹喉一人用枪,或者别的什么配合。”
年轻的徒弟表情古怪:“一刀抹喉同时枪杀三人,这太难了。”
医师摇了摇头:“基本是没可能的,子弹的角度原因,从当时现场的反馈来看,四人呈四角向外站立,那人先是从正面突击了其中一个,拉着他迅速反身,挟持的同时已经一刀抹喉,用的是右手,然后左手开枪,打死两个,右手弃刀拔枪,打死第三个,据我推测,整个过程不会超过两秒。”
乖乖,这双枪用的不要太溜。
当然这医师也很厉害,医学痕迹学法医学一手抓。
元珉忽然想让陈千羿跟这人比较一下。
不过以她对陈千羿的了解,那人听到这个提议,肯定每一根头发丝都会张扬出她的冷傲不屑,一副你侮辱了我的样子。
也是呵呵了。
话说那女人又浪到哪里去了。
“是叶璃。”
白先生的语气终于有些发沉,不过很快又笑,他想到之前元珉的一个举动,用地图保全陆榆的举动,便看向她。
“叶队长亲自营救,难保这两人之一就是最后的线索,是想让我怀疑自己的判断,从而放弃陈医生反去追寻那个叫做陆榆的年轻人么?”
元珉双手环臂,淡淡睨他一眼:“白先生太多疑了。”
意思是你想太多。
白先生不置可否,也固执己见:“我确实多疑,如此就更加确定陈医生的重要性了。”
“仿若听见有人提及到我。”
被提及的陈大医生眉眼闲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飘了出来,反正她出现了,手里还捏着一包肉干,眼下正站在尸体旁边,眉眼微垂幽幽淡淡的吐出一句。
“真少。
就死这么几个人,真少。
白先生觉得自己涵养真好,尤其这次行动之后,那耐心简直提升了好几个层次,放下屠刀都能立地成佛了。
于是他走了,大长腿虎虎生风。
白先生一走,元珉却皱了皱眉,仿佛感觉一道慑人冰冷的视线飘然落下。
她转头,什么都没有。
“你也被盯上了?”
陈千羿走了过来,身高腿长,眉眼平淡,不婀娜,只素寡单薄,衣袖飘飘。
轻轻倚靠着一棵大树,元珉的脸色有些苍白,环臂点头。
“应当是的。”
“哦,那你的本事也不如何嘛。”
“……”
元珉不说话了,心脏有点疼,陈千羿缓缓瞥她一眼。
“疼不疼?”
哪疼,心脏?
元珉差一点就说漏嘴了,反应过来才发现对方正看着她的手指。
原本苍白的指骨又青又紫,她微微握下手掌。
“不妨事。”
她倒是没有骗人,皮肉下的淤血已经被气流梳理干净,骨头也接好了,只是看着吓人罢了。
身为医师,陈千羿自然看出端倪,也就不再管,随手把肉干扔她。
“那你可以自己吃了。”
失去乌生指路,白先生也只能派手下地毯式的搜索这片山头,眼见着天都黑了,他们在林外的空地处生起了火,地龙坐在空地旁的一块大石头上,整个人非常安静。
事实上,从之前的骚乱开始,他就安静的太过分了。
“龙先生,就在刚刚,我失去了一些人手,包括我最忠诚的两个手下。”
“你自找的。”
地龙低头把玩着埙,面上平淡:“你想怎么试探我不管,别死太多人了。”
如果之前还是晦涩的态度,那么如今地龙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火光跳跃,映在白先生的眼里。
他此刻已经脱了外套,露出干净的白色衬衫,衬衫下固定着伤筋动骨的药。
手上拿着外套,他苍白静立,望着火光,那眸色渐渐幽深。
“你也是,甚至叶璃也是,虽然杀了我一些人,但都最大程度的保留了我的人手,不然以叶璃的风格和手段,不至于打我一下就跑,思明这点,我感到很惶恐。”
“仿若我的人手成了你们博弈的棋子。”
地龙懒洋洋的抬起头来,也没看白先生,目光穿过半个空地,他看见了远处坐在火堆旁的元珉。
半晌他问了一个问题。
“所以死多少手下,你在意么?”
不在意。
只要最后的赢家是我。
所以白先生拿着衣服走了,不说不问。
不过刚一走他就很隐秘的跟一个人传递了一个消息。
——传说古格王朝被发现的遗迹之中,有一个祭祀用的无头洞。
“四方合作,包括韩笙在内,对这个古墓都是有了解的,其中徐家老头更是个老狐狸,虽然借着古玩营生的幌子也做着灰色买卖的事,但手下能用的人就那么多,自然不会派来送死。”
火堆旁,元珉吃着肉干,和陈千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其实也是分析。
对面的医师抽抽眼角。
暗道这两个女人可是够心大的,敌营里还能这么淡定。
“韦公也是爱惜羽毛的人,又跟徐老是死对头,他不愿做的事,韦公就更不愿做。”
元珉眨了眨眼:“所以这才是制定一方一人合作的根本原因。”
每一方都想进墓,又不愿出人去死,可通关副本的条件就摆在那里,最后竟只能地龙去拉炮灰。
这是怎样的心路历程,元珉都替他心累。
于是认认真真的评价一句:“其实你们官方也挺黑的。”
自个做不出牺牲手下这种为人诟病的事儿,转头就把一个盗墓贼逼出去了。
陈千羿眼皮都不抬一下,淡道:“这不是四方默认的结果么。”
“包括你哥。”
“……”
她还是别说话了。
火堆里添了根柴,陈千羿抬起眼来,偏头,看了看元珉的侧脸,很苍白消瘦,但也精致,火光映在她的面上,却不见一丝温度,整个人冰凉的像一块石头,可又眉眼温润。
看着看着,她忽然叹一口气,抬手拍她一下。
力道不大,元珉眼前一黑,然后又明亮回来,火光充斥眼底,她转过头目露疑惑。
陈千羿幽幽问她:“你不晕么?”
“似乎是有一些。”
元珉放下肉干,一双眉似蹙非蹙,表情很认真,也怔怔的,好像是在思索自己为什么会晕。
对面的医师终于看不下去了:“先生的武器上从来是有毒的,我见你手臂上有一道刀痕,都发黑了,便确定你中了毒,可你之前都不见征兆,我心觉纳闷才过来看看。”
他又急哄哄补上一句:“当然只是看看,我是不会救你的。”
这句话你可以不用说的。
抬了眸,元珉无言的看来一眼,火光撩人,她眼底冰蓝,医师觉得这一眼真是莫名的惊心动魄。
他撒腿跑了。
不远处路过正好看见这幕的徒弟:……
师傅也真是挺怂的。
之前交手时元珉确实被白先生伤了一刀,在手臂上,刀口很小很小,便是忘了,之前察觉到身体不适,她才反应过来这伤口可能是有毒的,但也没说,眼下撩开袖子,可不是都发黑了,黑里透红的肿了一片。
元珉有些郁郁。
陈千羿问道:“怎么不说?”
“白先生下的手,自然不会给我解毒,这样反而更好控制一些,说也无用。”
陈千羿不吃这套,只用眼角瞟她,瞟的她抿了抿嘴,心底莫名发虚,于是软了一丝语气,缓缓平和。
“所以陈医生会帮我么?”
“之前你说就会,现在不会了。”
陈医生想都不想,元珉也不意外,甚至已经习惯了,因此淡定,放下手来。
“那便随它去吧,左右应当不是致死的毒。”
陈千羿转头盯她:“你是不是就笃定我会心软救你?”
没有,真没有。
谁不知道你陈大医生上天入地冷血无情。
陈千羿冷笑了下。
终于在元珉昏昏沉沉几乎要倒过去的时候说了一句。
“伸手。”
她面无表情,元珉垂着眸的浅浅笑下。
“闭嘴,太丑。”
“……”
你还是别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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