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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如隔世1+2
否则你永远只能是只猪。
头痛欲裂,像是有人在我脑门上钻了个洞一样。
折腾了无数回,我现在已经有了一种觉悟。人醒来,不是因为太阳出来了,而是因为有事该要做了。
我站在镜子面前,默默地看着里面那个人,恍如隔世。
打开窗,看着清晨的院子被薄薄的雾气所笼罩,花坛中的蓝色小花都已凋谢,似乎再也不会盛开,只剩下一堆杂草。
朦胧中,我又看到那个紫红色的身影蹲在那里,他回过头来,朝我微笑。
阳光照进院子的时候,雾消失了,他也消失了。
其实除了我,这个宅里已经没有其它人。
它就像被主人遗弃,荒凉,残破。
没有生气。
也许,我经历的那些,只是我的一场梦。梦里出现的那些人,随着梦醒而消失。
所以,我并没有觉得悲伤,只是有一丝惆怅。
我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呆呆地看着墙外的天空。
好想,好想回家。
可是,哪里才是我的家,哪里才是我能去的地方?
一直到天黑,我却离开了千宅,即将合上大门的时候,我似乎在缝中看到了一个淡淡模糊的人影,我愣了一下,闭上眼,将门完整的关上,然后转身,朝着某个方向一直前行。
华灯初上,临斗城的街道似乎在夜晚更显昌繁。
两旁的小贩推销着自家商品,天花乱坠。
我停在一个年轻人的摊子前,慢慢蹲下身,看着那一对对摆放整齐的憨态可掬小泥猪,我不禁笑了。
“那那……”我用食指戳着其中的一只,对着年轻人笑。
年轻人似乎看出我没钱,所以没有理我,却用奇怪地眼神看着我,我似乎看到他也笑了,眨了眨眼,又似乎没笑。
我抓了抓头,不好意思地看看他,然后移了移蹲着的步子,突然抓起那只小泥猪,站起身就跑。只是一回头便撞到了行人身上,我傻傻地跌坐在地上,有些窘迫地看着行人,看着身后那个站起的年轻人。
“我……我……猪……”我将小泥猪藏在怀里,有些害怕他会将它抢回去,又害怕他会打我。
周围有人对我指指点点,我什么也听不清,只是惶恐地看着大家的眼睛。
年轻人走到我身边,伸出手。
“不……给……”我咬着唇,用哀求的眼神向他讨饶。
年轻人哼了一声,直接将手伸进我的衣服里,嘴里不停的说:“死疯子,敢当街抢东西!给我拿出来!”
以前别人骂我是死猪的时候我很生气的,可是这个人骂我死疯子时,我却是害怕,一害怕,我的身子便不停的在抖,却还要死死地攥着怀里的小泥猪。
“求……求……”我应该是哭了吧,否则视线不会这样的模糊。
年轻人的脸像是抹了一层又一层的面粉,眼睛和眉毛在脸上扭曲成一团。我张开嘴,咬在什么东西上面,便听见那个人很痛苦的叫了起来。
啪——!
伴随着一声脆响,我的右脸突然又辣又烫,还有些麻麻的。
啪——!
这次多了左脸。
我听到许多人在叫:“不要脸。”
是啊是啊,现在真的是没有脸了。
可是,如果年轻人能不抢回小泥猪,让他多打两下也没关系吧。
这么想着,我便没有再掉眼泪,反而炯炯地看着他。
“打……”我的嘴巴只是张开一个小小的缝隙,却疼得我不住地抽气。
“咝咝——”
那个人一定是生气了,手扬得高高的,就要飞快地落下。
有个好听的声音说:“住手。”
那人真的停了下来,似乎和我一样迷茫。
那个声音又说:“我这里有一百两银子,谁给我打这男的一百巴掌,这银子就归谁。”
我听不明白,却看见许多围观的人冲了上来,然后有无数双手抽在了那个年轻人的脸上。
我吓了一跳,心想,他们一会一定会来打我的。像只兔子一样跳起来,疯狂的跑了。
没想到我跑得这么快,没想到啊。
可是后面的人追得也很快,即使没有回头,我也知道。
于是我继续跑,两只手摆动起来似乎能擦出火花。
“喂喂,别跑了!”
我听到后面那个人在喊,声音有些喘,却依旧很好听。也不知怎的,我反而跑得更快了。大概这一幕有点熟悉,我脑子里热烘烘的,就是什么也想不到。
啊,进了死胡同。
我刹住脚,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前面那堵两人高的墙。
应该很难爬,可我也得试试。手不断地在墙上扒,腿也使上劲了,可人还在地上。
“站住别动。”
那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我一惊慌忙回过头去。
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原来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子,眼睛长长的,像两条狐狸尾巴。
一想到狐狸,我就想到坏人,想到坏人我就害怕。我看到旁边有只竹篓,什么也没有想就跳了进去。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我闭着眼睛拼命祈祷。
一只手将我拎了起来,一直拎到那双狐狸尾巴眼睛前。
“我不是坏人。”他歪着头对我说。
我咬着唇,然后死命摇头。
他似乎有些不开心,好看的眉毛都皱了起来,又说:“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
我看了他半天,又摇摇头,家在哪里,我怎么知道呢。
他嘴里咕哝了一声,我竖起耳朵都没有听清楚。
后来他才说了一句我听得清楚的话:“那跟我回家。”
我啊了一声,有些不明白。
他根本不管我明不明白,拉着我的手就往胡同外面走,我一开始迷茫,后来害怕,想挣脱他的手又没有他力气大,最后他回过头来,似乎很温柔地说了声:“乖,听话。”
我就真的乖乖地跟他走了。
在一个地方,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姐姐,还有八个高高大大的年轻人站在一座很大的颜色鲜艳华丽的轿子旁,他们看到我们,声音很响很恭敬地叫了声“尊主”。
我被吓了一跳,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在那个人一只拉着我的手,没有松开。
有个人掀开了轿子前面的纱帘。
抓着我手的人便将我推了进去,转身又对那个漂亮姐姐说了些什么,她点点头,冲我笑了笑。我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我蹲在椅子旁边,没有去坐,因为它们看起来又漂亮又干净,而我身上很脏。
那个人走上来时,顺手将我拉了起来,按在了椅子上。我扭了扭屁股,感觉有针扎在上面一样。
他用手指轻轻拨开我额前的头发,低声说:“知道为什么要带你走吗?”
我眨着眼睛,茫然地看他。
他叹着气说:“总觉得你和我心中的一个人很像,可是……我却记不得她是谁,连样子也记不得了。”
我更迷糊了,要是连样子也记不得了,还会觉得我像吗?
“我叫浅,你叫什么?”
“猪……猪……”我抓了抓头,从怀里掏出小泥猪,摆给他看,再对着他傻笑。
他摸了摸我的头,狐狸尾巴的眼睛似乎有点点愉快:“你叫猪猪?”
我迟疑了一下,然后猛点头。
他转过头,看着窗外,自言自语地说:“我会治好你的。”
我不明白,没再看他,专心地拨弄手里那只好不容易才抢来的小泥猪。
它在对我笑,我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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