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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目:好久不见(下)
好久不见(下)
直到一周后,John才在一家咖啡店看见了Sherlock,他差点就要忍不住地走过去拍肩了,并且看起来Sherlock现在的情绪有些糟糕——但是不行,他们现在甚至还不认识,而Sherlock的状态也没有糟到他在正常情况下会引起关注的程度。
Sherlock先转身,John不确定他有没有发觉到自己。
有一瞬间,那种“拉住他,去他的操蛋的实验”的声音在他身体里怒吼,他定了定神,对自己鼓劲“别毁了Sherlock少有的比较可爱的实验之一”然后耸耸肩也走开了。
一直到半个月后,在Harry的街区发生了一起车祸,Sherlock接到消息的时候差不多是把正在做的一个猕猴桃毛实验囫囵倾倒入水池,并用了比他平时更快的速度抓起大衣出门。他打的直奔目的地,因为脖子上凉飕飕的(忘了围巾)而不得不竖起领子,并且在第一时间里目光热切地搜索着四周的人群。
然后,他看见了拿着医疗箱从救护车里跳下来的John。
那就是……所有俗套的小说里都会描写到的场景了。他们的目光迅速地交缠在一起,然后在瞬间交换了无数句对白。John显然意外了一下,然后坚定地点点头,与Sherlock无声地达成协议:先将这事儿撇在一边,全心全意地抢救伤者。
Any way,他们终于重逢了,在十四天又七个半小时后。Sherlock颤抖地呼出一口气,转开目光。他缓缓地审度着现场,开始从中找出这场车祸发生原因的蛛丝马迹。刹车痕迹说明它没有经历急刹车而是慢慢停稳的,受害者的鲜红的唇膏和昂贵得她显然无法负担的香水,还有口袋里鼓起的剃须刀形状……他尝试不去理会自己刚才太过明显的的生理性放松迹象,这太荒谬了。通常来说,他只有在生命威胁被解除的一瞬间会体会到这个——但这只是John。
肇事司机很快地被警方控制住,John指挥着抬着担架的护士们和哭哭啼啼的幸存男人一起坐进了救护车回医院。而Sherlock默不作声地爬进了警车。
Lestrade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调侃一句,但他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在急救室外等待的时间里,John和Lestrade互相看了好几眼,然后继续装傻。Sherlock冷眼看着那个哭哭啼啼的男人,凑近逼视着他的瞳孔,然后低声地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史蒂文先生,您的口袋里那是一张保单吗?”
男人哆嗦了一下,手条件反射地向衣袋摸去,然后在中途停住了。不……保单根本就不可能在那里,他早就已经确保它藏到房间保险柜里去了。
Sherlock直起身,露出一个冷静而扭曲的笑容。
那男人大叫了声,用一个值得夸赞的惊人速度猛地跳起来试图推开Sherlock,然后瞬间被跳过来的John打断了鼻子。Lestrade骇然了片刻,立刻上前和John合力按住他那个突然变得凶狠但下一秒就捂着鼻子在地上滚动着的“受害者家属”。
Sherlock志得意满地运用他的观察详尽地推演出这是场伪造的意外,而目的则是为了偿还给情人买香水借下的高利贷。他滔滔不绝,洋洋得意,几乎要跳起舞来——在这么久之后,他终于又有观众了。这感觉太美妙了。
John脱口而出“Amazing!”的那一刻,他们三人都如释重负。
一起回到221B的一路上,他们甚至不肯和对方走得稍微远那么一点儿,他们甩动的手臂不时擦过对方的。虽然Sherlock绝对不会承认这个。
在做了些豆子之后,John就着黄油面包和豆子把他的经历都说了出来。他们花了三个小时详细地探讨了一个变量导致的一系列变化,之后Sherlock开始试图反推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Wow。”John笑着说,同时可爱地皱着鼻子,“这半个月可真是不容易。不过话又说回来,Sherlock,你跑到车祸现场去干什么?那又不是案子。”
Sherlock说不出话。
John永远清楚怎样说出最关键的那一句。
好吧,就算那车祸最后的确“变成”了一个案子,但这的确是Sherlock的疏忽,他分得出“是”和“成为”之间的差别。他在看到司机掉漆的袖扣之前,根本都还不知道这件事儿呢。但是John有最大的可能出现在那里,不是吗?
“所以,那的确是一个失误?”John绝对是解读Sherlock行为方面的专家。他放下了黄油刀,歪着头思索了一下,“这可真难得……我想也许你会坚持要进行下一个实验,因为这个疏忽。”
Sherlock会吗?他不确定。
“这次也许会更久。”John思考着,他摇摇头,把几粒豆子塞进嘴里咀嚼,“不过这样也好,我至少得在那家诊所工作到一个月以后才好递辞职报告,如果要为它找一个起点的话,这次不如从那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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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新的变量。
比那个“小小的一个句子”更为巨大的变量。这会导致什么?
Sherlock在脑子里飞快地演算着它可能导致的结果,没有立即表态,于是John默认他同意,叹口气道了晚安然后爬上楼去了。
只留下Sherlock,有半个小时都被莫名的恐慌钉在客厅动弹不得。
他操起小提琴无意识地先拉了三十秒John钟爱的门德尔松,然后在发现后伐开心地换成了巴赫,最后想起了多诺万的嘲讽。
他还是使自己睡了几个钟头。
第二天早上,John拿着包出去了。
走之前,他沉默地在门口看了Sherlock很久,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似乎低声问了句什么,但是Sherlock正忙着从他的着装上推论出他的下一步,没有在意他说了什么。Sherlock当然会关心这个啦,这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于是John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关门下楼去了。
过了半分钟,Sherlock才想起那句话是:“Sher……这仍然只是个实验是吧?”
一个寻求着确认的反问句。John。John在为此不安,而他忙于琢磨John会去哪儿没有回答。John在Sherlock意识不到的地方先他一步发现了什么吗?
现在Sherlock也意识到了。
他们只是改变了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变量,就发现需要加倍的努力来重新走到一起(还不算Sherlock犯的太有导向性的错误)。现在他可不敢那么确定了——Sherlock的想象力和庞大的知识储存让他足以模拟出他们就此错过,并再也无法挽回的无数种可能。
一个实验的优势在于它随时都可以终止,但如果继续实验下去,它最终会变得不再是实验。下一次、或者下下次他们错过的时候,或者在前后浮动那么一点儿这无关紧要——但重要的是,随着实验的进行,随着John离开他的时间变长、牵绊住他精力的事情变多比如他的“未满一月不能离职”的诊所、还有新的人际关系的建立——John的人生轨迹渐渐偏离开他的轨道,他们相遇的概率终究将无限趋近于零,这是迟早都会发生的。
抛开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不管多么匪夷所思,那都是事实。
如果将他们的相遇设定为100%并以此建立起一个函数的话,那么按照Sherlock所推演的,随着他们改动的变量数增大,他们走到今天的概率会随着X轴的改动变量的递增呈现一个开口向下的第一象限抛物线,并且这个下降的斜率几乎呈现直上直下的状态。
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被那个可能性慑住了。
他给John发了短信:“就站在那里,等着,别动。”然后追加了一条:“不管你现在在哪里。
”
他飞快地跨下17级台阶,险些撞到端着咖啡和小熊饼的Mrs.Hudson。
John就在十步外的灯柱下,他不停地换着脚,看起来困惑不解,Sherlock衷心地感谢今天出租车并没有太快开过来然后带走他。
他慢慢地说:“John。”
John莫名其妙地打量他,放下了背包:“呃,我是说,嘿,Sherlock,怎么了?我们现在应该还在实验中,希望你不是钥匙没有拿什么的……”
Sherlock瞬也不瞬地盯着他,没有解释,反而又轻轻开口道:“好久不见。”
John的表情看上去又好气又好笑:“我不知道你是吃了什么药,没错,我见到你也很高兴。但是你看,我才离开了,大概,十几秒?好久不见似乎有些用力过度。”
“不。”Sherlock走到了他面前,停住,隔着两步向他伸出手,脸色的表情高深莫测,“再也别这样了。太长了,一秒也别。”
John不解地看着他,但一如既往的,John明白了什么。一个了然的表情随即点亮了他的面容,他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了Sherlock修长的手指,就如同他第一次主动上前递给Sherlock手机那次一样。
不留退路,全心信任。
他简短地回答:“Never。”
Sherlock主动中止了这个实验,因为实验成功的先决条件不可接受。
两周后他们出现在现场的时候,Sherlock劈头盖脑地冲多诺万扔过去一个短句:“没错,我无法证明。”然后就衣角带风地走了,留下她站立原地去困惑个够。
John微笑着,从后面追上他。
他们有那么多从未遇见、只是遇见以及再也不见的机会。
但他们已经走到了这儿,就在这儿以及永远都会在这儿。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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