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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唯一的机会
邱宇推门进来时,阿静站在窗口,临近中午,窗外却依旧一片阴沉,太阳在云层后面艰难地寻找出路。她的面色融在身后低沉阴云中,邱宇看得不是很清楚。
分别近半年,相思之苦本是长绵,但这次邱宇却庆幸阿静看不见他此刻消瘦、疲倦的面容。他陷入的麻烦太大,若不是她看不见,他根本不能瞒她这么久。
他还没有开口,她已经轻唤着他的名字,朝他的声音走过来,脚步踉跄。邱宇迎上去,朝前摸索的双手很快就被他握住。
阿静想沿着他的手、肩,往上探,也被他躲闪和阻挡。邱宇握紧她的手放到唇边。
“我来迟了。”邱宇一边柔声地说,一边狠狠地吻着她的柔弱的手指,同时很小心地不让她触及自己面庞。小心地拖着阿静的手,与她并肩在沙发上坐下。阿静的双手仍被他紧紧地钳住,想抽也抽不出。
“你的声音有点哑,没休息好吧?”
他清了清嗓,“现在好些了吗?”
还是听得出嗓音中的嘶哑,她没再说,只笑笑。
邱宇揉了揉她的头发,凑近她的耳边:“我带了你喜欢的东西。”然后一叠盒装的Ritter Sport放到阿静的手边。
“够不够?”
手指从上往下依次划过。“这么多?”
“补上之前的。”他低声应着,“而且各种口味都买全了。”他说着双唇就贴上了她的额头,好像哄孩子一样。“喜欢么?”
好久没有如此亲昵,她不由得倾着身子,闭上眼,淡淡的笑还挂在嘴角。“喜欢。”
“那,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呢?”
“有啊。”她立即伸手去找行李包,打开来,取出那只盒子,递给他。
邱宇打开来,看到了一片CD,还有那叠照片,每一张上面都有他最想念的笑容。
“唔,这把琴好配你。”
“是看我拉琴的那张吗?”
“是。”
她笑着说:“那天,只选了一位幸运的观众可以试拉,因为那是把很名贵的琴。”
“哦,是么?难道不是选最美的观众去试拉的吗?”
阿静咯咯地笑。
“哈哈,瞧你,什么这么好吃?沾了满嘴奶油,十足小馋猫。”他宠溺地看了看身边被说得羞涩起来的阿静,“恩?这位是谁?和你们说话的这个人?”
“和我们说话?是不是制作人?他人很好,我们带了DEMO过去给他听,他听完说很喜欢呢。”
“哦,DEMO?这张CD里有吗?”
“有的。”
“还去了不少音乐会呢。”他继续看着。
“恩,音乐节就是各种大PARTY嘛。”
他细细的看过了每一张照片。
“阿静,要是我去的话,也能听懂音乐会吗?”
阿静扑哧笑了,“当然啦。”
“可你总说我五音不全。”
“笨呢,听音乐,有耳朵就全了。”
他笑着,托起她的腮。“那以后,让我陪你去吧。”
“恩,好——”
“好”字还未说完,一对宽厚的唇就吻了上来,正堵住了她的樱唇,一只大手揽住了她的肩,她不由也紧紧搂住了他的背。她觉得两条小鱼在彼此的齿间不停的交错,游弋,近半年来的思念都融化在了这个吻里。
开心和幸福。可是阿静眼角还是悄悄渗出一滴眼泪。
“唔,怎么哭了?”
“没有,高兴的。”
“我最怕的就是你哭了。”他双手扶着她耳畔两侧,大拇指在她眼角轻轻一抹,扫去了淡淡的泪痕。“对,就是这样笑着,更好看。”
阿静羞涩的冲他眨眨眼。
她失焦的双眼就那么近的在他眼前。他第一次发现她两只眼球的表面都蒙着一层淡淡的泪膜,但泪膜下的眼球却看着比较粗糙,不像常人的那样的晶莹剔透,看得他心疼,可是他并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大宇?你在想什么?”阿静似有觉察,迅速从他的双手中挣脱开脑袋,低了低头。
“没想什么。”他说,“就想多看看你。”
阿静也若有所思。
邱宇不仅看她,还用指尖划过她的头发,她的耳廓,她的两腮……手指轻柔地表达他的疼爱。
他又握起她的手。看她纤纤柔指中好几个指尖的茧子好像又厚些了,是因为拉琴,还是练习摸读盲文书?
“怎么了?大宇。”他的沉默,叫她焦虑。
他抬起头来,她的视线正缓缓移向他,含着期待和祈求,停在他耳畔的某处。
“没什么。”
“最近都会很忙?”
“唔,是……有点忙。”
“所以买了那么多盒Ritter Sport?是不是以后买不了了?”
“恩?”假装没有听清。“胡说,只要你想,我随时买了寄过去,怎么会买不了了?”
她仍把他耳畔的某处当成他,眼中带笑地仔细看着。“是么?大宇,没什么事瞒着我?”
她看不见,她这样看着问他,叫他很不忍心。
他揉着她的手,低声说道:“只有一点小麻烦而已。”
“麻烦”两字刚说完,被箍在他掌中的小手就要挣开。他急忙握紧,急切地说:“真的没什么大事,很快就能解决!”
她安静下来。
“相信我。”邱宇低声道。
长睫掩落。“是什么样的事,能告诉我吗?”
他沉吟片刻,“丢了一份文件,影响了后面的工期,公司催得急。”
“严重吗?”
看着她无处着落的眼神,邱宇绷紧双唇。“不严重,会解决的。”
“真的?”
“真的,只是必须要应付警方调查,不过都是正常程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捏了捏她的掌心。“知道了?”
阿静的视线落在他胸前的某处,嘴角微微翘了翘。他淡定从容的口气,真的很让人宽心,若果真如此,那就太好了。就不用担心他要陷入官司,不用理会丁露提出的条件,更用担心要离开他了。
窗外很远处的天空中,似乎响起了一身闷闷的春雷。
“让我看看你吧,大宇。”手在他的大掌中间转了转,想要挣脱开来。
他想了想,松开了手,她的手指摆脱了禁锢,便抬起向上,就快要碰到他的面颊时,邱宇还是往后一躲,但转眼看到她一脸疑惑,又不忍心地向前凑上去。
她的指尖终于触到邱宇的面颊。可才刚刚滑了一寸。
“好了。”邱宇就又急急地躲开了。
可是这2秒钟里,就已碰到了他凸显的颧骨,凹陷的两腮。
“怎么累得这么瘦?”水雾马上弥漫上她的双眸。
“没有。”他着急了,他掰出她的一根手指头,朝自己鼓起的腮帮子左右戳了戳,“这儿,这里,不全是肉吗?好着呢,哪里瘦了?”
原来丁露说的没有错,没有错——“这么久了,你看不见他日渐消瘦,你看不见他的视频背景早已变得不同,现在,你即使坐在这里,也看不出这间屋子空得有多么奇怪。”
邱宇看见她满眶的眼泪就又要漫出来,急得不知该怎么办好。
突然之间,“咚咚咚!咚咚咚!”传来敲门声。
阿静被吓了一跳。
紧跟着外门还有一个男人在说话——说的是地道的德语。邱宇看看阿静,搂住她的肩:“宝贝儿,别怕,等我一下。”
阿静只有点头,绞着双手,听到他站起来,离开了沙发,走过去开了门,门外的那个男人立即同他说起话来,邱宇边回答着,边关上了门。
他们不像是在吵架,邱宇更像是在用简短而生硬的德语急切地跟对方解释和请求。慢慢地,那陌生男人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好像他想进来,却被邱宇拉住。
阿静慌忙站起来,扶着墙壁走过去,走到门边,她蹙着眉头仔细地听。
终于,有一个词,她听懂了一个词。一个被邱宇提到几次的词,是她在来的路上从德语会话录音中听到过的词——警察!
“你根本不知道,马上他连自由都快没有了。警方就要正式批捕他。”
阿静的双手颤抖着找到门把手,“哗”一下把门拉开。那陌生男人正气冲冲地说话,被她一下打断了。
“别带走他!”阿静抬手去找邱宇,触到的却是那陌生人的身体。
一旁的邱宇急忙将她的手拦住了。“阿静,我在这儿!”
“大宇,他是谁?”
陌生人谨慎地往后让了一步,邱宇已经紧紧地搂住她,却没有回答她。
“告诉我!是警察吗?”阿静痛苦地茫然地问着他。“我听到了……”
邱宇依然不说话,而是回头向那人说了一句什么,那男人看看他们,终于点点头,转身走开,站到了楼梯口处,远远地看着。邱宇拉着她的手,带她回到了屋里,一手搂着她,一手关上门。
“我听到了……”阿静依在他怀里,两片嘴唇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在不住的哆嗦。“他要把你带走吗,大宇?”
邱宇看到泪珠就挂在她的睫毛上。
“不是。”
“你还瞒我……”阿静眨眨眼,眼眶边积蓄已久的一串泪滴马上掉出来。“我看不见,可是我听得到!我听到你说话了!”
他难过地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摇晃着她,柔声地说:“没事,真的没事。警察不会吃了我啊,小傻瓜。”
“都是真的……她说的都是真的……”阿静几乎绝望地在他胸前喃喃自语,眼泪浸湿了他的胸口。
“谁,谁说的?”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止住泣意。“大宇,是不是得找个律师?”
他帮她擦着脸上的泪。“恩,别担心。”
“要找,马上!”
“恩。”
“给你们公司打电话,让公司帮你联系!”阿静说着就要去找手机。
邱宇握住她摸索的手。“已经联系过了。”
“联系过了?”她惊讶地呆住了
“恩。”他地回答。“阿静,我有找律师。”
有律师?早就做了准备,原来他早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律师在哪儿?律师怎么说?”
邱宇深深地叹了口气。“律师今天没跟我过来。他认为我多少都需要承担责任。”
“多大的责任?”
邱宇沉默着。
“都告诉我!”阿静着急地喊。
“丢失那晚,我不舒服,昏睡了一夜。”
“那也是你的责任?”
他笑笑。“我是项目的责任人,而且,我还得证明自己,也需要人帮我证明。”
阿静像一尊雕像一样僵住了。
“阿静?”邱宇皱着眉,晃着她的肩。“你怎么了?”
她觉得心口变得很冷。
“哪里不舒服?”邱宇扶着她走到沙发那里,感觉她的手指正变得冰凉。
“没什么。”她勉强的笑着,回答道。
邱宇扶着她,两人再次并肩坐下来,这次是她紧紧拽着他的手。她静静地坐着。邱宇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邱宇。”
“恩?”
“证明很重要是吧?”
“是。”
“有人为你证明吗?”
“律师在取证,会有的。”
“把律师的电话告诉我。”
“阿静,你不用……”
她拿起了自己的手机递到他手里。“把律师的号码存进我的手机里。”
邱宇默默地照做了。“唐律师,就是。”
她收好电话。“只要能帮你证明,无论是怎样的机会,都不要放过。好吗?”
“我知道。”
“也不要在乎我……”
“恩?”
“会有人照顾我,别担心,我会好好的。”她的脸色很灰暗,笑容很勉强。她松开他的手:“让我再看看你,大宇。”
以后,你的手指想要再碰到他,就很难了。
实际上,他的模样,她已经记得不太清了,甚至连自己的样子,她都已经快淡忘了。手指再次探上他的面庞,指尖在他的额头、眉间、眼眶、脖子、肩膀、手臂……每一处细细地游走,小心地来回触摸,用力地要记住每一处。
“咚咚咚!”
敲门声又来了。邱宇低头深深地吻住她,她的唇边积满了泪水,她忘情地回应着,舍不得停止……
他又絮叨地叮嘱了她很多话,她胡乱点头应着。
他最后说:“别担心,等着我,阿静。”
泪水沾了一脸,但她仍在笑。他的手从她的手中滑脱开,他起身了,他走过去了,他开门,关门,离开了。
屋里回复到一片寂静。
她找到了沙发上自己的那只行李包,她又触到了他送她的巧克力,来来回回地摸着它们。默默地坐了很久,忘了时间。
“我的证词,也许能帮他,也许帮不了他。我可以说或者不说,我还可以选择怎么说,你明白这其中的差别吗?”
“要我帮他,那你该怎么做呢?”
“不,这样还不够,我希望不仅仅是你离开他,我还要他不想再看到你。”
“苏小姐,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
她打了几通电话,讲完电话时,她几乎心力憔悴。远处的天空又传来一声闷雷,似乎隐约地都能听到一点雨声了。阿静再次拨通了黄山的号码。
“黄山,你还在吗?”
“我在,阿静,我在等你的电话。”
“对不起,黄山。”
黄山沉默了片刻,“你真的想好了?”
“恩。抱歉,还要把你扯进来。”
“不,我没有关系。可是这样……这样,你怎么跟他解释?”
阿静忍住眼泪。
“肯定还有别的办法!”黄山想劝她。
“我怕她会害邱宇。”
“阿静,德国人不是那么容易忽悠的。”
“可刚刚律师告诉我,她的证词真的很重要,一点偏差就会让法官怀疑邱宇……”
“……”
“对不起,黄山。”
“别说对不起了。”黄山只得叹了口气。“那我现在就开车过去,停在这边大楼门口。”
这幢小楼在项目组发生失窃案之后,更换了一套全新的安保系统,其中包括在楼前楼后的公共区域加装了360度全新摄像设备,系统硬盘中可以储存长达半个月的监视视频资料。
这天下午,天空乌云密布,开始刮起了风,从北至南飘起了雨,到傍晚时已经越下越大。黄山驾驶的银色轿车原本停在与项目楼相隔约200米的路边,他不知道在他一直等待阿静消息的那段时间里,他已经被丁露悄悄拍下了图片,连租车的牌号都拍得一清二楚。
现在,丁露手上关于黄山和阿静的组图数量已经累积得不少。在她跟随邱宇来德国之后,公司里她的铁杆好友,以及她聘用的一位私人摄影师每个周末也都在继续着她的任务。她几乎每星期都能收到他们发过来的新图片。其中有几张在街头“随意”拍到的黄山和吴阿姨一起陪阿静外出的照片,她曾经悄悄地让公司的同事好友先在公司内部传播,待公司八卦组成员都全都知道后,再从某个同事那里转寄到邱宇的邮箱中。她确定,邱宇看到了,可是看到后,他未置一词。
丁露清楚,几张街拍图片不足以让阿静离开邱宇,但是在邱宇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却是足够的。虽然现在他不置一词,但当他一气看到所有的照片和证据时,他真的不会沮丧吗?他真的不会怀疑吗?而且她相信,她马上还将拥有有一张最厉害的牌——就在那栋楼的监视视频里。
丁露觉得自己的计划已经离成功已经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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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承认,还木有结尾~~~
评论,说个话,冒个泡,是对码字的娃最大的鼓励了,你们鼓励下行不呀?总之多多吭声嘛,好啊坏啊,骂啊赞啊,有木有虫啊,哪里写得不清楚啊,说啥都行啊都行!
唔,下一章,大家得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