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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思南开车载着千鹤去了医院。
半途中电话响起，千鹤接起，只听得电话里有人气喘吁吁的说“族主，有100多个黑手党分子袭击了医院……”
千鹤双眼一黑，紧紧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的味道，痛感直冲大脑，她才镇定下来。打电话
给惠子长老让她做好实验室的防卫工作，再联系威尔帝的家族请求支援。
“啊……这个……我们家族有点困难呢……我最多只能派给你们20人，三条族主你看怎么样？”
千鹤冷笑，这些人的小算盘她何尝不知道。
“可以了，非常感谢你能对我们伸出援手。三条日后定然回报。”
等千鹤和思南到达医院，医院已经被毁的差不多了，门口熊熊大火燃烧的是病房里的被褥什么的，门窗凋零，所有的高精尖设备砸的稀烂，地上全部是玻璃设备残骸，一片狼藉和颓然。伤员颇多，所幸的是没有成员死亡。
千鹤突然想起一直安置在特殊病房的哥哥，她大步跑进病房。病房里也是一派惨象，伊藤长老和两个护士正在安顿三条凛原，千鹤的心这才安稳下来。
伊藤长老看见千鹤便朝千鹤包容的笑了笑。
千鹤在这个长者面前几乎落下泪来，但是她没有。她不能在这个家族危难的时候，在整个家族唯她马首是瞻的时候哭泣，她也忘记了落泪的感觉。她觉得再也不会又比三条阑珊被复仇者监狱带走自己被迫继承三条那时更让人绝望悲伤的事情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痛惯了，就不会觉得痛了。
千鹤随着伊藤来到唯一幸免荼毒的办公室，伊藤长老像小时候一样从抽屉里掏出几颗柠檬糖给千鹤。千鹤摇摇头，伊藤长老直直塞进千鹤的手中。
“叔叔，我不是小孩了。”千鹤无奈的笑道。
“十几岁的孩子都喜欢说自己不是孩子。”伊藤长老伸手抚摸了千鹤的头发。
“我哥哥，怎么样了？”
千鹤满脸期待的看向伊藤长老。
“幸好在刚刚袭击事件中没有受到重伤，不出意外短则一年长则两年就能醒过来。”
千鹤又是难受又是高兴，难受的是自己还要再等一两年才能见到生龙活虎的哥哥，高兴的是三条凛原还能醒过来而不是躺在床上当一生的植物人。
“谢谢您，叔叔。”
“叔叔，是芬克斯对吗？”随后千鹤镇定的问道。
伊藤长老点了点头。
“看见了熟悉的老面孔。幸好我这张脸还有几分面子。”
千鹤顿时明白来人必然是原三条长老之一，如果不是因为伊藤长老的缘故，恐怕现在三条的损失远远不止这些。
“千鹤，是不是后悔当初没有毁了他们所有的研究所？”
千鹤摇摇头，苦笑道，“思南也问过我这个问题。但是叔叔我现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后悔。”
伊藤长老点了点头，
“千鹤……”
千鹤看向伊藤长老，他眼见闪过一丝犹豫，继而转开眼光，严肃道
“芬克斯蓝汀在业务上的拦截和对家族暴力报复，威尔帝的家族的冷眼旁观，再加上，阑珊那些年飞扬跋扈结下的敌对家族，三条本身的力量只剩下原来的两成，而且是最弱的两成。整个家族岌岌可危啊。”
千鹤知道，伊藤长老原本要说的不是这个。但是她此刻不想再去追问，眼前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家族的生死存亡。
“千鹤，现在有什么对策吗？例如和彭格列结盟？”
千鹤摇了摇头，想到依旧善良还有些懦弱的泽田她苦笑了出来。
“现在的形式和彭格列结盟是不可能的，芬克斯能带给彭格列更大的利益。”
“我看那个年轻的十代目和千鹤很密切的样子……”伊藤长老揶揄的说道。
千鹤偏头颇带幽怨的看着伊藤长老，“叔叔，我们讨论的是严肃的话题。”
“这个话题不严肃吗？那小娃毕竟是彭格列十代，要是他坚持彭格列和三条结盟未尝没有可能。”伊藤长严肃的说道。
千鹤叹了口气，“他还没那个能力也还没有那份魄力。”
千鹤觉得泽田纲吉一定能成为出色的黑手党教父，因为他身上有光芒的让人向往的特质而且他比他自己想象的要固执和坚持。但是泽田他还需要亲历多少的死亡经受多少背叛才能脱去一身的幼稚和天真登临黑手党的顶峰呢？
“叔叔，如果是母亲，她会怎么做呢？”
千鹤轻轻问道。
伊藤长老却大笑了起来，“阑珊会从开始就会选择毁掉所有叛变研究所斩草除根。所以讨论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
千鹤也苦笑着点点头，她的母亲向来都是狠绝的。千鹤查过资料，芬克斯这件事情的泄露其实并不是所谓的被三条长老泄密，因为曾经参与过这件事情的两大长老，岚姬的母亲死去多年而另一位长老也在母亲的严密监控下。
千鹤记得母亲说过，她后悔自己没有尽早动手解决这个祸害。
但是她口中的这个祸害却是勤勤恳恳为她开疆辟土，化身成为她的利刃，她指哪打哪替她扛下所有罪孽的青梅竹马。千鹤不明白三条阑珊为何能残忍到这种地步。
算了算了。千鹤摇摇头，再想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不过徒添伤感罢了。
“叔叔，不用担心，其实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伊藤脸色沉了下来，
“千鹤是说图门家族的提议吗？千鹤，你想清楚了吗？”
千鹤点点头，竭力装作轻松的说道
“嗯。想了很久了啦，虽然很犹豫。不过毕竟我是三条的族主嘛。”
伊藤长老重重的叹了口气。
“千鹤你的一生还很长。”
“嗯，但是三条如果闯不过这关，千鹤一生再长也没有意义了。”
千鹤的一生很长很长，但是三条家族的命运此时已经站在了转折点上。是存是亡，不过短短时间内的事情。
千鹤和伊藤长老都陷入沉默，两人默默的品茶。良久伊藤长老突然说道，
“千鹤，你有没有想过让三条家族散了？”
千鹤大惊，身形一震，杯中茶水撒了一身，她怔怔看向伊藤长老。
“……伊藤长老说什么……”
伊藤长老面目沧桑，满眼饱经风霜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悲哀，他慈悲的看着千鹤。即使知道伊藤长老并不是要背叛家族，即使是最疼自己的长老，即使这些都是为了自己好，千鹤依然感到悲凉和气愤。
她努力想要保护的东西她不想就这样被否认。
这是近10代三条先辈浴血守护的家族，是生她养她爱她疼她的三条。三条家族早已是每个三条子孙的血管里流淌的鲜血。
血都流尽了，人还能活着吗？
千鹤站起来，凌厉的说道“伊藤长老，这样的话千鹤可以当做没有听见。”
伊藤长老先是一愣，随后了然的苦笑，整个人似乎瞬间老了很多，千鹤一阵心酸。她在这个长辈面前从来不想以族主的身份自居。
伊藤长老长叹一声，“千鹤啊，三条家的这趟水比你想象的深。”
千鹤走过去，半跪在伊藤身旁，双手覆在长老的手上。
“水深的地方，不是有叔叔在一旁扶着千鹤吗？”撒娇却是异常认真的说道。
“哎！千鹤啊，千鹤你对自己太狠了，对别人太慈悲了。”伊藤长老怜惜心疼的说道。
千鹤一怔，随后认真的笑道 “人对自己狠了自然也能对别人狠了。对于威胁三条的存在，一年，两年，三年，十年，我一定会抹杀掉的。”
伊藤长老只是摇摇头。
探完三条凛原，千鹤准备去咖啡厅坐坐，路上有两个护士走在自己的前面。千鹤本不在意，但是两人谈话颇为不顾及，让千鹤避无可避。
“听说了吗，大少爷一两年就要醒过来了。”
“哎，我看醒过来还是要被气死。上代族主被抓，芬克斯脱离，还带走三条三个大长老。现在的三条只能算是个三流家族啊。这天上地下的差别，你说大少爷能受的住吗？”
思南脸色剧变，千鹤伸手拉住了他。
“一两年？希望家族还能支撑到那个时候吧。”
“你说，为什么伊藤长老就没投靠芬克斯呢？我们也……”
“嗳，小声点！”
千鹤站在那里，六月的烈日让她头昏目眩。
“族主……”
千鹤笑了笑，“没心情喝咖啡了。虽然很生气，但是她们说得也是实话呢。”
“她们说的的确是实话。”蓝汀冷冷声突然冷冷的传了过来。
千鹤偏头，满头雪丝的蓝汀正一身黑色西服站在路旁的蔷薇丛中，人如花花如人。
思南立刻面若寒霜，做出迎战的姿态。
蓝汀却走慢慢走上前来，笑道“不用这么紧张，现在的我可打不过你。”接着转向千鹤，微微笑道“我只是想和千鹤大小姐说说话而已。”
千鹤不再是不懂世事的大小姐，不会再动情的说“我都想好好的和蓝汀一起生活在这边天空下”，不会再像是受伤的孩子无辜的质问世界为何要伤害我。这个世界上何人不受伤，实在没有必要太过矫情。
“却之不恭，难得芬克斯族主有兴致。”千鹤笑道。
两人转身走回三条医院的后院，千鹤拒绝了思南的随行。
三条家族的私人医院，医院的病患向来不多。事实上黑手党家族中很少有人投入精力在家族医疗方面，三条医院除了作为三条家族的医疗机构更是一个三条研究所。
三条医院的后院是非常幽静的地方，树木参天，碧草茵茵，处处奇花，小径通幽。千鹤和蓝汀静静的走在绿茵间的石板路上，偶尔看见路旁的椅子上有人捧着资料皱眉苦思，间或有几个病人走过，看见千鹤都会笑着问好。
千鹤很欣慰，刚刚的动乱并没有扰乱一切，不怕敌动就怕自乱阵脚。
“千鹤，父亲说得对，作为族主你比我合格。”蓝汀笑道。
“谢谢芬克斯族主夸奖。”千鹤有礼的笑道。
有些人永远不会是朋友，只能站在对立面上以敌人的立场相见，蓝汀和自己就是如此。三条和芬克斯中间隔着茫茫的仇恨，谁也跨越不了。千鹤不在乎蓝汀原谅不原谅，也不想去愤恨。她所想的不过是振兴三条，救回母亲和哥哥，她还没有失去，责怪和愤恨不过徒费心力。千鹤不会对蓝汀说放下仇恨吧，她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因为蓝汀从开始就是受伤最重失去最多的人。
只是，千鹤实在不明蓝汀有什么想说的，只是为了冷嘲热讽一番？在猎物面前垂涎只会显露猎人的拙劣，千鹤相信蓝汀还不至于。
“千鹤大小姐，我该说你天真还是善良？你为何要处处护着我的支持者彭格列十代？”蓝汀淡淡的问道，但是千鹤还是听出了蓝汀的愤恨。
“那芬克斯族主为何要处处对你的支持者彭格列十代放冷箭呢？”千鹤笑道。
蓝汀冷冷笑道“这是芬克斯的事情，和千鹤大小姐无关吧。”
“这也是三条私事，和蓝汀你也无关吧。”千鹤依旧平静的说道。
蓝汀露出千鹤熟悉的妥协的无奈的微笑，让人产生被容忍被宠溺的错觉。千鹤眼睛一热，她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蓝汀了呢？
“千鹤大小姐，我说过你向来口齿伶俐，我说不过你。”
蓝汀顿了顿，笑意更深，
“不过即使这样，你也得不到任何好处的，千鹤大小姐。”
千鹤立刻稳下心神，笑道“不是任何事情都要得到好处的，想做便做了，随心而已，芬克斯族主。”
蓝汀也笑了笑，“千鹤大小姐，你果然还太天真。”
千鹤微笑着认真的问道，“蓝汀找到自己的信仰了吗？”
蓝汀淡淡的笑道，“除了自己，我不需要任何信仰。”
千鹤并未惊讶，蓝汀经受了太多，她在作为守护者路上的所经历的一切千鹤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命不由人的时候，谁都没有伸出援手。除了她自己，她的确是该什么都不信的。
“千鹤大小姐，三日红的确是很可怕的东西。”蓝汀突然冷冷的说道。
千鹤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她能说些什么。从蓝汀试图打开秘柜到斯蒂克拉瓦的试探，千鹤已经明白了蓝汀知道了一切。
她平静的看着蓝汀，“所幸的是它不存人世了。”
蓝汀冷冷一笑，眼中却是灼人的热，“这也泯灭不了它存在时的罪过。”
“千鹤大小姐，你知道我会做些什么。”
千鹤无奈的苦笑，她当然知道，刚刚破坏三条医院只不过是个警告而已。
“千鹤大小姐，还请保重。”
千鹤看着蓝汀黑白分明的身影慢慢消失，她知道三条的天又要变了。
思南怜悯、悲伤和愤恨的神情让千鹤有几分感伤。
所幸的是思南什么也没有说。
其实那两个护士的闲聊碎语和蓝汀的警告，千鹤并没有思南想象中的震惊和悲伤，家族的事情作为一族之长的千鹤自然是最了解不过的了。只是自知是一回事听别人说又是一回事儿。
千鹤知道，三条现在真正的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形势比继承人大会上还要严峻。
“族主，威尔帝的家族不是三条的支持者吗？难道我们不能求助于他们吗？”
千鹤冷笑道，“他们也想让三条成为他们囊中之物，现在大概正等着三条妥协吧。”
思南便不再言语，千鹤趴在车窗上，金黄色的头发被吹的凌乱。
“思南，现在三条想摆脱困境，有两个办法。一是短期内开发出新型兵器，在黑手党内引发工业革命般的浪潮让各大家族无法抗拒；二是寻求能和芬克斯对抗的联盟家族。”
思南蹙眉思索，说道“以三条家的实力而言，联盟才是上策。”
千鹤点点头，笑道“和我想得一样。”
人强心傲，总是强不过时势。
千鹤苦笑，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也不过了了而已。
头顶浓绿的树影在千鹤脸上明明灭灭飞快的闪过，她突然想起泽田说过，他会变强强到让三条能和彭格列结盟强到抹上一切和自己成为敌人的可能。
千鹤抬起头，路旁的高大的法国梧桐葱葱郁郁，太阳在树荫间若隐若现，阳光被无数的树叶切成点点的星光落进眼中，千鹤觉得眼睛越发的迷离起来。
“泽田纲吉，看来我等不到那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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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