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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十一)尚小,谋端妄成
祁欢这些天早就充分了解,在有些人面前,教养是没用的。
倘或他们怎样说自己没教养,他也就当不过听到几声狗吠,可连带骂柏烨和柳白,别说打一顿,就是再多打上几顿他也一定要让这些人长长记性。
他去找沈宣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几日凝神修行没有人带他入门,充其量只是爬墙的时候熟练许多。沈宣像往常一样打算把窗户关上,祁欢在墙上吼道:“喂,你都得了我的诗,倒是说两句啊,不会是因着我那句‘斜枝无可援’记恨我到如今吧。”
沈宣压根儿不打算理人,正要去关窗,祁欢忽然猛地从墙头跃起,竟直直从墙处翻越进木窗里边儿。沈宣先是一惊,接着侧身避开为其腾出地方。祁欢厚着脸皮调侃:“我就知道你怕我摔死了。”
“……祁——欢!”
沈宣抿紧唇满头黑线,他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一掌之间劈过去被祁欢堪堪躲开,才一会儿工夫就掐起架俩,再没一会儿,两个人滚作一团儿,打地叫一个难看。沈宣一身雪白锦缎的居家常服衣领横斜,本来柔顺的头发被祁欢扯成一个鸡窝,祁欢也没好到哪儿去,眼圈儿青了一个,嘴角也破了,明显比沈宣要吃亏一些。
沈宣着实没受过这种气,一缕头发还被祁欢扯在手上,他手还捏着祁欢的手腕儿:“祁欢,哪有这样打架的,你给我松开!”
祁欢痛地不行却又在那头笑地得意:“你怎么不松,你先松我再松!”
沈宣紧皱眉头眼中一时窘迫,握住祁欢手腕儿的力道更重,不甘心道:“好,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松!一、二、三……你怎么还不松?”
祁欢轻蔑道:“当我傻子啊,你不是也没松吗?”
就这么翻来覆去折腾半小时,祁欢着实累了,两人几乎同时放开。一放开,沈宣赶紧起身收拾皱皱巴巴的衣服,祁欢躺在司青阁的地毯上歪头去看那人。
他“噗嗤”一声笑地张扬:“反正都脏成这样了,还整理什么。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你有超越同龄人的做作吗?”
沈宣气地发了狠,居高临下看地毯上同样狼狈不堪的人,直接半点儿不客气踢上一脚:“君子重礼仪而正衣冠,祁欢,世间怎么有你这种人!”
“切,世间你这种人都有了,有我这种人有什么好奇怪的。”祁欢擦掉嘴角的血迹,忽然问向沈宣:“你当时听到那首诗很生气吧,斜枝无可援。”
沈宣提起人就要一顿揍,祁欢却笑道:“啧,被我说地恼羞成怒了?你的君子重礼仪呢,喂狗了?”
“……喂你了。”沈宣被祁欢说中心事,死不承认,靠在平时看书的花梨木椅子旁。
祁欢躺地上不愿动弹,只喃喃问:“和同龄人格格不入,其实很难受吧。”他早已是二十岁的年龄,柏烨柳白再好,能够一起玩闹的也无非是孩子的玩意儿,况且如今他们两个还去入学了。沈宣看诸般事物比他还要通透许多,所以说到底这个人肯定是很难受的。
沈宣理好自己衣服下摆,冷淡回应:“夏虫不语冰。”
只是这次整理好后,沈宣并没有像平时那样一语不发地离开,反而留下来瞥一眼地上不再像平时那样笑地没心没肺的人,转了目光放空到别处,出口冷言:“你有心事?”
平日祁欢再如何调笑于他,断然没有像今天这样直接扑上来就掐架的道理。如此反常,只能说祁欢心里有事。
祁欢嘿嘿一笑:“我就等着你问我呢!”
被祁欢戏弄一番,沈宣摔了袖子就要走,祁欢忙在地上用一只脚要去把人勾倒在地,没成想沈宣早就注意到,一脚踩下去疼地祁欢龇牙咧嘴:“有事有事,我真的有事!”
祁欢道:“沈宣,你听说徐念的事了吗。”
“不曾。”
祁欢只想翻个白眼,他为什么要在这人面前给自己找不自在。当下,祁欢将徐念首战告捷、立有军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你说,我那个便宜爹自我生下来后也没瞧上我一眼,反而把徐念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我既然真不是他亲生的,干嘛不生下来之后掐死算了。”
沈宣微蹙起眉宇:“就为这事?庸人自扰。”
祁欢:“……”我特喵,怎么想把这小东西拉出来再打一顿?算了,弄不赢他,到时候自己身上少不得又要挂彩。
他忽然兴致缺缺,连怼回去都不知如何是好。祁欢难得服了软,沈宣正思虑是否应假装劝慰他一番,哪知祁欢眼底兴味儿道:“就是可惜了,某些人连这样自扰的苦恼都没有。你不是丞相和他夫人所生吧。”
沈宣僵在原地,眸底闪过一丝暗芒,目不转睛看着已经从地面坐起来的人。四目相对,良久沉默,千头万绪闪过,他这才对祁欢道:“你要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永安王所生,大可以去找他当面质问。永安王徐武阳所在地,一则漠北边疆,二则该在其封地——永安郡,离此地不甚远。”
很多年后沈宣想起这个这个场景,当时为他年少急中生智,把祁欢调离盛京而稍有得意,可过后再想,那个时候的自己,所有惶恐、不安、无措、害怕,占据了胸腔,为他和祁欢,出了个自以为是的下下策。
可是这些现在的他们都不知,所以祁欢听到时眼前一亮,一手锤在掌心间惊喜肯定道:“你说得对,我应该去找徐武阳问个清楚!”
祁欢回去时嘴角笑出了朵花儿,沈宣这建议的确非同凡响。当然,其实他并非真要去找徐武阳,就算是徐念又与自己有什么相干,他只是想切切实实地逃离这里。不是谁的私生子,也不是什么世子,他只想当祁欢。
东西都是现成收拾好的,祁欢当夜就跑了。没人知道那个才不到七岁的少年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混出盛京的。就连家仆徐三七也是过了两天才发现,而且还是通过柏烨他们知道。祁欢给两人留了信要出去几日,归期不定。那两小子天真地以为他们的世子殿下在外边儿混地很好,当时祁欢也是这么以为的。
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一年不离州四国的战争都打地极为惨烈,尤以青靖两国为甚。虽然战争已到尾声,可出盛京再行两三百里,处处是战火掠过的痕迹。这还不算,等还没去到一半路程,祁欢已经明显感觉到有人跟踪自己。
身后的人,是要杀他?
祁欢走在小树林儿里边,脚下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开始飞奔起来,可身后的人却总是不紧不慢地跟着。特么的,杀人诛心,想把他心理搞崩溃了才下手吗?哼,我让你跟!
祁欢一路奔逃,身后人一路跟,直到祁欢靠近河岸,眼看着无路可逃了,却猛然一个回头,厉声喝道:“再不下手,我看你就没机会了!”
那人真是没见过祁欢路子这么野的,以为祁欢已经直接把他发现了,这么一诈,人果然阴测测从树林那头出来——“都传永安王府的祁欢世子机敏过人,同龄人中或可只有丞相之子能与之相争,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呵呵,祁欢就差没有给人甩个白眼儿,不是只有沈宣能与他相争,而是这人实在是太蠢了些。
他假装害怕地试探,弱弱道:“叔叔,你跟着我做什么,我没银子……”
“银子?杀了你要多少银子有多少银子,你还是自己下去问阎王好了!”蒙面人不多说,轻身朝祁欢本来,一剑刺去,以为能封喉,哪知道祁欢直接下腰躲开,像是脚下一滑,惊叫一声,倒进了河中,水底靠近凸岸,深不可测,边上的人倒是冷笑一声,得来全不费功夫,还以为这小孩儿有多机灵,到头来不过死地窝囊。
等感觉人完全去后,河面上那节空心芦秆子从河中心一路游离,祁欢从水下一头浮到面上来,大口大口喘气儿,呼,这方法虽说是笨了点儿,但是显然以自己现在的武力也不可能打地过那个人。
听那话,看来不是深仇大恨,而是自己被人买凶杀人了。祁欢正拼命往岸边游去,却有一个声音自他头顶出现:“啧,是比其他孩子会耍些小聪明,可惜会耍小聪明就不用死了吗?”
祁欢心底凉半截,一屁股坐在河岸,抬头见刚才追杀自己的蒙面人在他头顶抬起了刀,所谓杀手,原来不见死尸便不归。不是吧,难不成真的要死在这里……他心底有些复杂,又有些平静,只是千头万绪,闪过沈宣那张稚嫩淡漠的小脸儿。
祁欢不便多想,却从蒙面人□□一钻,那人的剑砍在水中,祁欢钻过去后想也不想给对方屁股来上一脚,可惜的是——没把人踢到水里!
被一脚踹在屁股上,对方恼羞成怒道:“你他妈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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