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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的委屈
熹微的阳光爬上窗子时,林羡鱼没睡下多久,理所当然的他起来时候已经晚了。见时间不早,他急忙翻身下床。马可还没遛,这是最重要的。
他三下五除二穿上衣服,风风火火地“噔噔”踩着楼梯下楼,奔向阳台。令他吃惊的是马可并不在,阳台连根狗毛都看不见。
难道沈君周去遛狗了?
林羡鱼转身大跨步走向一楼卧室,推开门,除了床铺收拾的整整齐齐,里面阒无一人。
他终于垂下肩膀,喘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在沈君周的床上呆坐了一会儿,回过神才发现没多少时间了。
此时,他听到了客厅的开门声,还有马可的“哼唧”声。他起身从卧室里走出来,径直走向门口,去接沈君周手上的早餐。
“以为你拐马可跑了。”林羡鱼调侃道。
沈君周见林羡鱼顶着大黑眼圈,便知道对方熬夜没睡好。见对方还有心开玩笑,心情变得轻松了些,直接开口道:“要拐也拐人!”
话一出口,才发觉有些不对,他顿时变得困窘起来,他扔下马可,都没看林羡鱼一眼,直接走向餐厅,扔给对方一个背影。
沈君周洗完手转身回到餐厅,只顾坐下来埋头吃饭,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林羡鱼见对方不抬头,又故意逗他,“那你快点儿,我等不及了。”
小绵羊闻言,让豆浆呛了一口。林羡鱼连忙起身,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拍完后背的手,不经意间从沈君周的脊柱轻轻滑了下去。
沈君周的后背一麻,绷得紧紧的,像冬天里冷冻的带鱼一样僵直。他抬头看了眼林羡鱼,对方也低头看他,又是近距离。沈君周不想移开视线,虽然小时候记不清这张脸,但现在他记住了。
他开始觉得对方长得好看,高鼻子,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即使对方总板着咸鱼脸,偶尔还和他耍耍脾气。
小绵羊突然觉得人长大了,竟然变得可爱了些。这同林羡鱼小时候的性格完全相反,小时候对方像个小大人,总是在耳边唠叨,这里有车要避让,那里容易摔跤,他的活动范围只能在对方三步距离内。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那段时光极其可贵。
他没有想到两人会再次相见,四驱车躺在他的书架上二十多年,每每看见他都要慨叹逝去的时光。他和对方的缘分真是不浅,想到这里他又想到对方对自己的情意,心下又开始戚戚然。
林羡鱼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沈君周承受不住对方看他的灼灼目光,垂下眼,低头喝手里的豆浆。
“什么样叫喜欢?”沈君周问。
林羡鱼愣了一下,静默了一会儿答道:“天天想你,算是喜欢了吧!你不是恋爱过吗?怎么还问我?”
沈君周顿了一下,说:“都是她们追我的,我觉得不错就答应了。”
林羡鱼:……
还说谈过恋爱,这和白痴也没什么两样!他在心里吐槽了一顿沈君周。
“还有呢?”沈君周问。
林羡鱼沉吟片刻,轻声说:“想为你做任何事,想对你做任何事。”说完自己有些脸红,他埋下头使劲咬了口包子,来缓解自己的尴尬。他怕小绵羊生气不理他,又情不自禁地诉说出自己的心意。
沈君周转头深深望了他一眼,见林羡鱼竟然脸红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收拾完早餐的塑料袋,故意坐着不走。
林羡鱼见对方吃完不走,故意看他笑话,几大口吃完,站起来,把吃完的垃圾直接收走,扔进了厨房垃圾桶。
见沈君周在还站在餐桌旁边笑,他脸色一黑,没好气地说:“你这罪魁祸首还有脸笑?”
沈君周扶着桌子起了身,知道自己理亏,便主动碰了下对方的胳膊,“不气了,我的错。”见对方脸色稍霁,又十分嘴欠地说:“你生气的时候满可爱的。”
林羡鱼:……
小绵羊这是要翻天!竟然敢调戏他!
“临临你死定了!”林羡鱼扔下话,连忙上楼换衣服,再不走两人就要迟到了。
沈君周觉得林羡鱼就是吓唬他,自己可不是吓大的。他回浴室冲了个澡,又连忙换了衣服,穿得一身为人师表模样,肩上挎着休闲包,换好鞋,两手插着裤兜站在客厅门口等林羡鱼。
林羡鱼见对方如此迅速大吃一惊。“怎么这么快?”
“我也挺好奇的,我还冲澡了呢。”沈君周一边说一边开了门,状若认真地说:“可见你的脸洗起来挺费时间。”
林羡鱼:……
竟敢嘲笑自己脸大!
他气不顺得把车钥匙往他手里一塞,“开车去!”
到了学校,沈君周仿佛进了战场,忙得脚不沾地,上课,开会,批卷子,写教案,迎接检查,没一刻清闲。相反,林羡鱼在办公室睡得昏天黑地。昨晚他只睡了三个小时,奋战大半个晚上才把漫客杂志要的内容交了上去。
林羡鱼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三节课下课了。对面的张猛,看他这模样直摇头。其他体育老师都上课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二人。
“昨晚干嘛了?困成这样。”张猛一脸坏笑。
“你想多了,要是那样我会兴奋地睡不着。”林羡鱼意有所指地说。
“林老师在吗?”伴随着敲门声,门口有人问。
“请进!”
一班体委的脸皱成苦瓜,班任交给的任务太难了,让自己把数学卷子交给体育老师,这和上赶着找揍没什么区别。
他抱着一摞数学卷子走进体育组办公室,见到林羡鱼,紧张地话都不会说了。
“呃,我们……我们老师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林羡鱼看着一摞数学卷子,愣了半晌。半天说道:“你们老师还说什么了?”
一班体委怔了怔,自己老师啥也没说啊。但林老师的表情就是他的老师一定说了什么。他脑筋一转,直接说道:“嗯,只说了四个字,论功行赏。”
林羡鱼摆了摆手,让他出去了。他靠着四个字战胜了困意,接下来一整天,都精神振奋,像时钟上了发条,干劲十足,卷子批的又快又工整,连成绩单都誊写好了。
其他几位回办公室见了,都睁大眼睛,一时间群情激奋,催促他赶紧换办公室,不要在体育组碍眼。
唐夷甫下来视察的时候,见他桌子上放着数学卷子,一看卷首班级,高二一班便明白了一二。
他背着手,探着头,站在林羡鱼桌边望了望,本想夸几句,瞧办公室其他人的表情,他心里叹了一声,还是不要为大侄子树立太多敌人的好,否则以后不好开展工作。
他沉吟片刻,瞬间转了态度,冷淡地说:“林羡鱼,帮忙是好的,但不要忘了本职工作。”
“嗯,知道了,主任!”林羡鱼说。
唐夷甫听完放了心,背着手,迈着方步,慢悠悠地出了门。办公室里有窃喜的,有看热闹的,表情十分玩味。
数学组其他老师见有机可乘,便闻风而动,也伺机找体育老师帮忙批卷子,但张猛等人也不是吃素的,沈君周的关系能和他们一样吗?在他们眼里沈君周已属于半个体育组的人,不要说让咸鱼帮忙,就是喊张猛和其他老师也是好使的。
更何况张猛还经常为沈君周摇旗呐喊,增加人气,一时间沈君周在体育组的人缘一路飙升。
这些办公室政治,林羡鱼早有耳闻,尤其学校,从小父母身边耳濡目染,见得多了。他也在校园里长大,和沈君周家庭类似,也住在学校的家属区,只不过是GD的家属区。
这种捧着铁饭碗的职业,一进来就是一辈子的同事关系,领导像大家长,员工就像大家庭里的孩子,凭各自本事往上爬。
能力、权势和金钱,总要至少具备一样,才有拼杀的资本。
办公室里都在声援沈君周的时候,他未作声,风头太过总是不好。他看得出沈君周在学校里刻意收起自己的存在感,看似单纯,其实很有些大智若愚的意思。
林羡鱼四点半下了班,指望沈君周准点下班是不可能的,他自己去生鲜超市买了活鱼、各色青菜和馄饨皮外加一堆调料,提着塑料袋子往回走。
“下班了?”电梯口王珩见林羡鱼提着袋子说。
“嗯,你也挺快的。”林羡鱼笑着说。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一楼,两人进了电梯。“南哥没回来?”林羡鱼问。
“他今天加班,要晚一会儿。”
“要不来我家吃饭?鱼肉火锅。”林羡鱼见对方一人,主动邀请。
王珩眼睛一亮,“好啊,我会使刀,我来帮你切鱼片!”接着又道:“我先回家换衣服,一会儿过来找你。”
林羡鱼这才想起对方是位大夫,笑着应了一声。他进了家门,换了衣服,扎上围裙进了厨房,不多久,门铃响起,他连忙去开了门。
王珩拿了一瓶红酒进来,“顺便给你们拿瓶酒。”
林羡鱼看了一眼酒瓶上的标志,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酒,便开口道:“太贵重了吧?”
“酒就是用来喝的,尝尝,挺好喝的。”王珩笑着说。
林羡鱼接过酒,心下有点儿忐忑,他怀疑南哥控制了对方的喝酒权利,在家没有机会喝酒,跑这儿来喝了。他把酒放到餐桌上,两人进了厨房。
林羡鱼刚才已经把鱼洗完,就差剔骨切片了。
王珩拿过菜刀,“我来吧!”
林羡鱼也没谦让,直接递了过去。见对方刀法娴熟,鱼骨头剔得干净齐整,肉片切得又薄又匀,然后把鱼肉片按顺序码在白瓷盘里。
林羡鱼把鱼骨头先放进锅里熬汤,准备一会儿火锅用。在熬汤的间隙洗完了青菜。
“在BJ也常做饭?”林羡鱼问。
王珩“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是不是看我像个花瓶?”王珩转头朝林羡鱼自嘲地笑了一下。
“人都这样,喜欢看外表评价人。不过还是你太帅了,长相盖过了能力。”林羡鱼笑着说。
他一面同王珩聊天,一面把熬好的汤做汤底,往里加了葱姜等调料,最后把锅放在电磁炉上,调了中火。中间两人还包了鱼肉馄饨,以便吃火锅的时候备用。
“君周什么时候回来?”
林羡鱼看了眼手表,说,“快了。”
“你们快放暑假了吧?”
“嗯,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王珩闻言笑了笑。
“很多人羡慕我们的假期。”林羡鱼说。
王珩笑着接道:“嗯,有人羡慕我的白大褂,有人羡慕江南的警服。我们都活在羡慕别人的世界里。”
“是啊,我也羡慕你,能……能轻而易举的就让周周喜欢你。”林羡鱼小声说道。他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木汤勺舀掉锅里的浮沫。
“他人很有趣。”王珩转头看向他,继而笑道:“不过你既然喜欢他,就应该多等一等。”
林羡鱼停下捞浮沫的手,放下汤勺,开始摆上调料和碗筷。他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开始下鱼肉,还有各类丸子,通通扔进锅里。
“君周快到了吧?”王珩问。
“到楼下了,马上上来了。”林羡鱼说。
王珩起了酒,林羡鱼见状,拿了高脚杯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林羡鱼连忙起身去开门,王珩转头望向他的背影笑了笑。沈君周早饿得饥肠辘辘,腿脚发软,浑身没一点儿力气,见林羡鱼来开门,如遇见救星似的,把手里的包直接递给林羡鱼,“接下,饿成纸片人了。”
他抽着鼻子,嗅了嗅,“这么香,做什么好吃的了?”
“鱼肉火锅,珩哥也在。”林羡鱼手里拿着包,扶着沈君周进来。
听到珩哥在,他笑了起来,直接走向餐厅,“珩哥!”他笑着打招呼走进餐厅,肚子的饥饿感疏忽不见。
林羡鱼眸光暗了暗,但脸上仍不动声色地说:“先去洗手。”
沈君周出了餐厅,走进卫生间,洗漱妥当,在卧室换了家居服又回到餐厅。
见他坐下,林羡鱼把碗筷递给他,“快吃,肉好了。”
“还有酒?”沈君周看见桌子上的红酒惊讶地问。
“嗯,珩哥拿的。”
沈君周看向王珩,笑了起来。王珩心虚地说:“我有酒不是正常的嘛!”
王珩讲BJ在医院的见闻,林羡鱼和沈君周讲学校的趣事,三人边吃边喝,推杯换盏,闹到九点多。
喝得正酣,客厅外的门铃猝然响起,三人都吓了一跳,门铃响得又快又急。林羡鱼从餐厅出来,大步跑去开门。
只见门外江南一脸黑气,仿佛升堂的黑脸包公,一脸威严相,手里拿着手机就像包公手里的令牌,扔下去,人犯便人头落地。
顷刻间,林羡鱼觉得小绵羊的男神即使不人头落地,也要挨一顿衙役板子,遭一遍罪。
“王珩!”江南在门口大喊了一声。
沈君周在餐厅听见喊声,吓了一跳,只见旁边的偶像“噌”地起身,奔向了门口。他还从来没见过,偶像见了南哥能像耗子见猫似的,动作这么敏捷,没等自己反应过来,人已到了门口。
“出门连手机都不带?”江南鬼气森森地站在门口,又在对方身上闻到了酒气,脸色更黑了,“还喝酒?”
江南没等对方回答,拽着人,便对门口的林羡鱼说:“给你们添麻烦了,人我领走了。”
林羡鱼见王珩像孩子似的被拎走了,沈君周更是伸长脖子朝门外望了望。见他的珩哥像狐狸似的一脸谄媚在后面讨饶。
“老公我错了……”
“南哥哥……”
林羡鱼扶了扶额头,对后面的沈君周一本正经地说:“看见没?你的男神也有志短的时候。”
沈君周在门口也看见了,他眨了眨眼睛,“嗯,我珩哥就是能屈能伸。”
林羡鱼:……
他看了沈君周一眼没说话,悻悻然地直接回到了餐厅。沈君周见林羡鱼像一只气鼓鼓的青蛙,就知道对方又不高兴了。他没有哀矜林羡鱼的心,反而有些幸灾乐祸,对方生气的脸可比面无表情的脸好看多了。
“你喜欢他哪儿?”林羡鱼问。
“高富帅、幽默风趣、温和大度、博学,总能找到聊的话题,让人一见心情就好。”沈君周说。
林羡鱼原本觉得自己是颗蒙尘的珍珠,小绵羊早晚会发现自己的好。此刻他推翻了这种想法,原来他是珍珠上的尘埃,连自己都想把自己抹去。
他拿起面前的酒杯,仰脖猛灌了一口酒,然后“啪”的把酒杯放在桌上。
沈君周起身坐到林羡鱼身边,拿走他眼前的酒杯,“别喝了。”
“那我呢?”林羡鱼带着酒意问道。
“那我呢?”他又重复问了一遍。
“那我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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