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我自横刀向天笑

作者:掌柜的今天更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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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3 章


      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裴长卿再次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黑漆漆的房顶。

      刚睡醒意识还有些模糊,裴长卿眨巴着眼睛看着房顶反应了几秒后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她先是闭上眼默数了十秒后再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丝毫未变的景象忍不住瞳孔微缩。

      什么情况我怎么会一觉醒来就出现在监察院里了?!

      甚至有一瞬间都以为自己还没睡醒,裴长卿在想翻个身再睡一会儿的时候,闻到了自己肩膀处的衣料上传来的那股淡淡的味道。

      裴长卿在仔细辨认了一番肩膀处残留的味道后,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了一种自己十分熟悉但是却从未用过的毒:丙七号。

      辨认出了毒素裴长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抬起手用手背用力拍了拍额头让自己清醒后转动头部想要打量一番自己所处的这个房间的情况,就看到了床榻边缘系在柱子上的那两根深色绑带,不由得一愣。

      一句骂人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裴长卿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若有若无的檀香气息,瞳孔地震到几乎失声。

      毒素似乎仍有残留,裴长卿晃了晃自己昏昏沉沉的大脑,她感受着身下传来的坚硬的质感,不由得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开始突突突的跳。

      所以这就是昨天晚上右眼皮跳的原因吗?

      裴长卿就着现在的这个姿势活动了两下自己有些僵硬的脖子,她听着筋被拉开的声音还没想好接下来自己应当怎么做,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轮椅碾过石板的声音。

      重新闭上眼睛保持刚刚醒来的姿势一气呵成,裴长卿甚至还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刚刚因为想要坐起来所以改变了姿势的双手。

      裴长卿在确定自己的姿势和刚刚醒来的时候几乎毫无差别后,她放慢了自己的呼吸声听着轮椅的轱辘声和推开房门的声音响起,又听着轱辘声逐渐靠近自己停在了一个离自己应该很近的地方。

      闭着眼睛暗暗猜测陈萍萍接下来会做什么,裴长卿装作是自己还在睡梦中的样子慢吞吞的翻了个身子把半张脸都埋进了身上的被褥中,想要借着这个姿势来掩藏自己接下来可能会穿帮的动作。

      也就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陈萍萍身上的那股檀香气息离装睡的裴长卿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轻轻的叹息:“我的小姑娘怎么还不醒呢?”

      ……不好意思?!我刚刚听到陈萍萍在叫我什么?!

      什么叫我的小姑娘?!

      这是陈萍萍?!

      那个在我下江南之前轰我走然后现在还说想要追我的陈萍萍?

      怕不是被人掉包了?!

      裴长卿表面上虽然依旧保持着入睡的表情和姿势,她其实在暗暗庆幸自己刚刚把半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因为这样就可以掩饰她骤然紧绷的身躯和抽搐的嘴角。

      然而不等裴长卿继续震惊下去,一双微凉的手轻柔而小心地覆在了她紧闭的双眼上,紧接着自己的唇角似乎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后又立刻分开。

      陈萍萍缓缓直起身,他看着仍旧在沉睡中的裴长卿唇角的那块湿润不由得弯了弯眼睛,忍不住又弯下腰再次亲了亲自己刚刚亲过的地方。

      “哒哒哒”

      门突然被影子从外面敲响,陈萍萍略带可惜地抬手蹭掉裴长卿嘴角的那一抹湿润,随后把自己刚刚扒下来被子重新拉上去,又替她掖了掖被角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房间。

      裴长卿听着轮椅声逐渐远去直到自己听不见后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上下左右地扫视了一圈,在她发现整间屋子里除了自己就不剩别人之后猛地坐起身抬手摸了摸仍旧还残留着几分湿润的嘴角,倒吸了一口冷气。

      条件反射地想要去摸自己腰间的画卷,她在摸了个空后把自己腰间堆着的被褥往下推了推,眼中的那抹急切和焦躁一闪而过。

      裴长卿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腰间想了半天还是没明白怎么就到了现如今的地步,她随手抓了两把散乱的头发,在摸到自己还未被人拆下来的护腕的时候略微松了一口气但随之又变得极为警觉。

      连画卷都没收了她的护腕怎么可能还会没有被人拆下来查看过,更何况这种打结的方式虽然和自己并无不同,但是剩余的带子的长短似乎较昨天而言有所变化。

      用指节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来保持清醒,裴长卿微微歪头看着散落在自己的肩头和后背上的长发下意识地摸了摸头顶的位置,却没有摸到原本藏在发间的硬硬的长针。

      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裴长卿咬着下唇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她深吸了一口气后先是侧耳听了听窗外的动静,在确认外面没有任何人经过后快速地摸遍了自己身上所有装着暗器的地方,随后果断地一把掀起被子就要往外跑。

      裴长卿在抬脚的一瞬间就感觉自己的脚腕一沉,同时还有一股力量在拉扯着自己不让自己离开床榻。

      保持着跪坐在床上的姿势,裴长卿直愣愣地瞪着自己右脚地脚腕上多出来的那只虽然被人用厚厚的棉布包裹住但是仍旧能够感到丝丝凉意的镣铐,活生生的被气笑了。

      裴长卿一手抓起铁链放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她咬牙切齿的想要把链子直接掰断,一边掰一边恶狠狠地自言自语:“这一天天的都什么情况?!陈萍萍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私自囚禁他人是犯法的?”

      也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不可能让陈萍萍听见,裴长卿烦躁地甩下怎么也扯不断的铁链听着它磕在床榻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翻了个白眼。

      裴长卿抬手揉着自己的眉心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一点点收敛了自己周身环绕着的暴虐的气息,重新拉起了自己脚上的镣铐放在腿上仔细地观察。

      咬着下唇把自己心底腾升起的疑惑压下去,裴长卿手脚并用的把自己挪到床尾,从肚兜的绣花里捻出一根细到几乎看不清的银针。

      裴长卿调整着自己捏针的手势,她看着自己脚腕上沉重的镣铐抿了抿唇,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可能是自己浑身上下仅剩的一个不算武器的武器了。

      一想到这根银针的来历,裴长卿无意识地吞了吞口水,连捏着针的手指都微微有些泛白。

      她至今还记得那天那个人要把手伸向自己的时候,原本应该一直在陈萍萍身边的影子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把对方的手直直砍断。

      那时候她的反应是什么来着?

      哦对,那个时候自己被突如其来的影子吓得一个激灵,跟个二傻子一样还是被人夹在腋下拎回监察院的。

      她还记得那个人被砍断双手时飞溅到自己脸上的血迹,滚烫到仿佛要把自己灼伤。

      蹭了蹭脸颊仿佛要把上面的血迹蹭下去,裴长卿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后让自己正对着窗户,借着外面的日光把针插进了刚刚摸索到的那个细小的孔眼里。

      裴长卿弯着腰认认真真地捅了半天也没有听到自己预想中的那声“咔哒”,她不由得有几分烦躁地拧眉暴躁地又捅了几下。

      再三试过发现怎么也打不开后裴长卿放开扶着镣铐的那只手揉揉自己有些酸痛的腰,她咔吧咔吧地活动着脖子瞪着那个镣铐有些困惑地自言自语:“怎么回事?我这开锁技术应该没退步才对。”

      “长卿想打开这个吗?”

      陈萍萍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笑意,却让裴长卿险些扔了手中的针。

      “你怎么在这儿?!”

      一个向日葵猛回头,裴长卿惊恐地瞪着不知在门口看了多久的陈萍萍,一个激灵把自己手中的银针藏在了自己的护腕内。

      裴长卿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抓着堆成一堆的被褥,她盯着陈萍萍脸上极为刺眼的笑容看了几秒,浑身紧绷地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轮椅,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

      “我一直都在。”陈萍萍仿佛看不到裴长卿对自己的敌意一样,他摇着轮椅慢慢来到床榻边停下,看着裴长卿脚腕上的那个镣铐唇角绽开了一抹满意的笑容,他轻声问道“长卿不喜欢吗?”

      裴长卿也猜出可能是因为自己的伪装不够好导致陈萍萍早已发现自己醒着的这个事实,她右手微微往回勾用指尖的位置蹭了蹭自己的袖口,指着自己的脚腕面无表情地问道:“陈院长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并没有直接回答裴长卿的问题,陈萍萍先是伸手拉过对方一直放在身后的那只手,不容拒绝的把裴长卿藏在护腕里的那根银针抽出来,冲她晃了晃:“长卿不乖。”

      看着自己最后的武器被陈萍萍收进一个小盒子里,裴长卿颤抖着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在他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恐惧,冷声问道:“陈院长难道不知这样做有违庆国律法吗?”

      陈萍萍并没有因为裴长卿的这句话而做出什么反应,他当着她的面把盒子落了锁又把钥匙收进自己的怀里,这才轻声问道:“长卿,难道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陈,陈萍萍?!”裴长卿在陈萍萍开口的瞬间胳膊上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皱着眉头盯着对方眼中逐渐倾泻而出的偏执,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却直接撞在了床角。

      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裴长卿挺直脊背努力让自己此时显得更有气势,她指了指桌上的盒子,又指了指自己的脚腕,用舌头顶了顶自己的上牙床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陈萍萍看着裴长卿眼中的戒备也不急于上前,他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闻着空气中的那股混杂着草药香气的檀香味,眼中无声地划过一抹满意的神色,他把自己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长卿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停顿了一下,陈萍萍赶在裴长卿再次开口之前故作委屈的说道:“明明长卿之前还说心悦于我,只是过了一小段时间而已就不做数了吗?”

      裴长卿撇开头盯着被褥上一直蜿蜒到床板下的铁链,她一直等到自己的心情略有平缓之后,才重新抬头看向正在等着自己回复的陈萍萍,嗓音有些沙哑而干涩:“现在说这个,是不是有些不是时候?”

      “难道长卿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回答我的问题吗?”陈萍萍看着裴长卿始终不肯看向自己的举动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摇着轮椅来到床边身体前倾地盯着对方看了几秒,眸光在她脚腕处的镣铐上一闪而过。

      “不是。”裴长卿满是小心翼翼地回答着陈萍萍的问题,她抱着双膝上下打量着自己面前这位看似正常实则处处诡异的陈萍萍,倒吸了一口气后试探性的把自己的一只手顺着床榻挪过去“你……真的是陈萍萍吗?”

      直接把裴长卿伸出来的那只手裹在自己的手心里,陈萍萍看着她脸上警觉而疑惑的神色突然笑的有些无奈:“你觉得整个庆国有什么人敢冒充我?”

      裴长卿低头看着包裹着自己的那只手,突然感觉自己的头顶被人轻轻地拍了拍。

      “长卿,别怕我。”

      闻言裴长卿慢慢地抬起头,随即便闯入了一片浩瀚星辰中。她抬着头怔怔地看着那片星辰中流露出的显而易见的温柔,满脸茫然地吸了吸鼻子。

      “让你受委屈了。”柔和了自己的声音和眉眼,陈萍萍轻轻地拍了拍裴长卿的头,满是疼惜地哄道“这次江南的事,我都听说了,你也做的很好。你受苦了。”

      裴长卿咬着下唇感受着自己头顶上传来的轻柔的触感,她直愣愣的看着陈萍萍眼中仿佛能溢出来的温柔刚想说些什么却感受到了自己脚腕处传来的凉意,无声地吞下自己刚刚想要说的话。

      抬手直接把陈萍萍放在自己头顶的手拍开,裴长卿往相反的方向挪了挪后收敛了自己脸上原本萦绕着的茫然,又收回了自己被对方握在手里的那只手冷声问道:“怎么,陈院长现在想起来要补偿我了?”

      “不是补偿。”把手放回到自己腿上的毛毯上,陈萍萍摇了摇头像是在告诉自己也像是在告诉裴长卿一般地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话间陈萍萍抬手用粗糙的指腹蹭过裴长卿的眼角,留下一抹湿润的色彩:“你在江南受了苦,回来好好休息也是应该的。”

      “陈萍萍你什么意思!”裴长卿跪坐在床榻上偏头躲开陈萍萍伸向自己的手,她一手扯住陈萍萍的衣领另一只手撑在床板上支撑着自己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咬牙切齿地逼问“凭什么我当初喜欢过你就要一直喜欢你,我现在不想喜欢了我想换个人喜欢不行吗?!”

      一手揽住裴长卿的腰身,陈萍萍把另一只手放在裴长卿揪着自己衣领的手上,他的眼中逐渐充盈着淡淡的无奈,声音依然轻柔:“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本根就不想听陈萍萍的解释,裴长卿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她红着眼眶甚至都有些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当初心心念念的全是你,然后呢?然后你自己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你都跟我说了什么!你说的是让我走!让我去给范闲传话,让他在北齐的时候要自己小心!”

      陈萍萍感受着裴长卿说话时喷在自己脸上的热气,他试图想要把人往自己的怀里带:“对不起,是我不好。”

      听完陈萍萍的这句话裴长卿脸都黑了,她愤怒地扯开陈萍萍本就有些松垮的领口戳着他的锁骨说道:“你说你自己不好有个屁用!我现在都告诉你我放弃了我不想喜欢你了,你凭什么把我绑过来?你是不是觉得这样你追我赶的特别有意思?”

      陈萍萍在听出裴长卿的声音中带上哭腔的时候不顾她的挣扎和反抗强硬的把她带到自己面前,又用虎口卡住对方想要逃避自己的脸,在抽泣声中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允许有别人娶你。”

      听到这句话的第一时间裴长卿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她怔怔地注视着陈萍萍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在过了几秒后才明白陈萍萍刚才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你疯了!”

      抬手一把就拍开陈萍萍的手,裴长卿压下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有些语无伦次:“陈萍萍你要干嘛?是,我是很感激你把我接到监察院来抚养。但是我扪心自问说这二十二年,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然后你现在还要把我锁在这里你到底要干嘛?能不能给我一个痛快?”

      陈萍萍放在裴长卿腰间的那只手挪到了后背,他感受着手掌下传来的剧烈的起伏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用另一只手给她整理着被抓乱的头发,声音轻柔地问道:“长卿留下来可好?我已经派人去了二皇子府说你这段日子要住在监察院。我可以把这间屋子做成你喜欢的样子,我记得你很喜欢地暖,我改天派人装上地暖可好?你看看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都可以帮你弄到,不好吗?”

      裴长卿听着陈萍萍又是询问自己想要什么,又是在跟自己畅想着这间屋子应当再添什么装饰,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怒气诡异地消散在了陈萍萍的声音中。

      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又用指甲掐了两下,裴长卿抬眼看着陈萍萍担忧的目光忍不住心头一软,她撑着对方的肩膀重新坐回到床榻上试图想要整理自己繁杂的思绪。

      裴长卿最终还是没忍住把自己的头埋进了膝盖中,她感受着后背上传来的那股热意声音发闷地开口:“你这又是何必?”

      陈萍萍看着缩成一团的裴长卿眨了眨眼睛,他伸手把对方散落在床上的长发绕在手中缠了几圈,看着手中刺目的白色细细地叹了口气。

      “别碰我。”感觉到头发上传来的轻柔的力度裴长卿噘着嘴把头往里面偏了偏,她从臂弯中露出一双带着水光的眼睛瞪了一眼带着笑意的陈萍萍。

      满脸无奈地看着裴长卿的小动作,陈萍萍按住自己有些蠢蠢欲动的手指,费力的用胳膊肘支撑着自己的身躯半趴在裴长卿面前,用刚刚绕过头发的那只手轻轻地碰了碰她露在外面的小腿:“长卿?”

      没有回答陈萍萍而是往后挪了挪,裴长卿还没想好应当怎样回复他的问题就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声响和一声闷哼。

      “怎么了!”裴长卿在听到声响地第一时间从膝盖中抬起头,她还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陈萍萍的脸突然在自己面前放大。

      陈萍萍在裴长卿抬起头的一瞬间伸手勾住对方的脖子,他用一只手吃力地撑着床榻让自己不要滑倒,满足的把自己的唇印在了对方的唇角上后才松开手。

      “陈萍萍!”在看到陈萍萍往后倒去的时候裴长卿脸色瞬间变得奇差无比,她一手扯住陈萍萍的手臂不让他往后倒,另一只手拎着他的腰带直接把人带到床榻上。

      气急败坏地想要掀起陈萍萍的衣服看看他到底磕在哪儿了,然而裴长卿的手刚抬起来就被对方握住了:“长卿心疼我?”

      裴长卿瞪着他眼中盈满的笑意愣了两秒,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伸手直接撩起陈萍萍搭在腿上的衣服,看到被绑在对方腿上的那一块块厚厚的足以抵挡所有磕碰的棉布。

      和在看到脚上的镣铐一样愣是被气笑了,裴长卿指着那一层层的棉布转头看着陈萍萍脸上的笑意,她气到直接伸手掐住对方的脖子给他按在床榻上,把指甲抵在陈萍萍的脖子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你是疯了吗?你是不是觉得我担心你的样子特别可笑?!”

      “我就是疯了。”陈萍萍直接把裴长卿按在自己的肩膀处,他说出来的话令想要坐起来的裴长卿一时间有些毛骨悚然“你要是嫁了别人,我会更疯的。”

      裴长卿撑在陈萍萍肩膀处的手顿时停了下来,她当然听出了陈萍萍话语中潜藏着的杀意,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那个在酒宴上信誓旦旦的说要娶自己的小公子。

      “你若是看上谁了,我就把他丢到七处去好不好?方七最近跟我说好久没有新人了,我把他们送过去好不好?”让自己呼出的气体打在裴长卿的耳朵上,陈萍萍故意用气声像是征求意见一般地问道。

      裴长卿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无声地攥紧了拳头,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没有动弹,只是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位小公子端着酒杯看向自己时亮晶晶的眼睛。

      没有听到裴长卿的答复也不着急,陈萍萍一直按在她后背上的那只手从后心的位置一代弄点往上移,最终拨开她脖子处的长发停在了脖颈处不再动。

      眼神有些晦暗不清,陈萍萍感受着手指下传来的温热的触感,忍不住在想,如果从这个位置用力拧下去,是不是他的小姑娘从今往后就会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并不是没有感觉到陈萍萍浑身散发出的诡异的气场,裴长卿在拿掉后脖子的那只手和保持原状这两个选项之间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她知道现在的陈萍萍看上去心情和状态都极为不稳定,她怕万一要是哪句话或者是哪个动作做错了刺激到了陈萍萍那她可能这辈子都出不去这间屋子了。

      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裴长卿重新露出一个微笑,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话说,陈院长最近感觉身体如何?”

      “萍萍。”眉眼温和,陈萍萍说出来的话却不容置疑“你之前都叫我萍萍的。”

      “……好,萍萍,你最近身体感觉如何?”并不打算在这上面和陈萍萍较劲,裴长卿顺从地叫了一声后坐起来,她看着躺在床榻上冲自己笑的陈萍萍他呢口气,又问了一遍自己刚刚的问题。

      没有回答只是伸出了自己的手,陈萍萍把裴长卿的手和自己的放在一起,轻声回答:“感觉很好,长卿要不要再给我看看?”

      裴长卿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那只手默默地咽下了那句“费叔也可以”,转而扶着陈萍萍坐起来。一只手托出陈萍萍的手腕另一只手搭在对方手腕处脉搏的位置,她微微合起双眼认真的感受手指下传来的一下下跳动。

      陈萍萍看着裴长卿此时安安静静还有几分认真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他极为自然的等着裴长卿两只手都诊完脉后把那只手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极为镇定和自然地看了一眼陈萍萍,裴长卿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你的身体确实有在好转,然后需要我把方子改一改吗?”

      说到这儿的时候裴长卿因为坐姿的缘故往后挪了挪,但马上又被陈萍萍拉了回来。

      “做什么?”皱着眉看着陈萍萍圈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裴长卿想把手抽出来却被人攥的死紧“放手,我得给你改方子。”

      “你想躲我。”根本不会信此时裴长卿说的任何一句想要离开自己的话,陈萍萍眯着眼睛盯着裴长卿脸上的表情,声音平静地警告“长卿若是想要躲我也可以,不如,就把这双腿折断了吧?”

      做人要懂得能屈能伸。

      反复告诫自己这句话,裴长卿满脸都写着“我很乖”地保持在原地不动甚至还往陈萍萍的方向凑了凑,乖巧地问道:“这样可以吗?”

      陈萍萍忍不住伸手盖在了裴长卿那双明亮的眼睛上,他看着自己的手掌覆盖住的地方声音有几分喑哑:“长卿,别这样看着我。”

      我怕我会忍不住想把你的武功废掉然后带走,带到一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地方关起来,你一切的依靠就只有我一个人。没有神庙,更没有你肩上的那些职责……

      裴长卿感受着眼睛上传来的凉意迟疑地眨了眨眼睛,她随后把自己的手极为自然地抬起来握住陈萍萍的手腕,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努力让自己扮演一个听话并且还十分善解人意的人,裴长卿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夸自己心大,还是该夸自己识时务。

      想到这儿裴长卿用一种征求意见的语气说道:“萍萍,你看你能不能把这个打开?这个真的有点沉,我保证我不会跑的。”

      “这可不行啊。”轻笑出声,陈萍萍似乎像是直接识破了裴长卿的伪装一样低声哄道“长卿不想着它就不沉了,不要摘好不好?”

      可是事实证明这玩意并不是不想就不存在的……

      像是知道裴长卿有些不太乐意,陈萍萍转头看了看从窗户缝里溜进来的天色,知道自己现在该去批改那些公文了。

      陈萍萍收回自己一直遮盖着裴长卿眼睛的那只手,他用指腹在对方眼角的位置轻轻划了两下,抬手直接往裴长卿的后颈一捏。

      接住晕过去倒向自己的裴长卿,陈萍萍一脸满足地伸手圈住对方细瘦的腰身微微低头看着倒在自己肩膀上的人,用嘴唇碰了碰她的额头。

      仍旧觉得还有些不满足,陈萍萍微微把人扶起来,用自己的嘴唇在对方的额头、眼睛、鼻尖的位置分别落下一个个轻柔而珍重的亲吻,随后像是害羞一般地闭上眼晴在裴长卿嘴唇上一触及分。

      终于得到了满足,陈萍萍又把自己的脸埋进裴长卿的肩头,他闻着充盈在鼻翼间的那股久违的草药香满足的深吸了一口气。

      陈萍萍动作极为温柔的把裴长卿重新放回到塌上,他在又确认了一遍裴长卿身上已经没有利器存在后,才伸手把堆在床脚的被子拉上来给人盖上。

      仍旧有些不放心地点上一根安神香,陈萍萍回过头用目光描绘了一番裴长卿的容颜后,摇着轮椅离开了。

      裴长卿再睁开眼的时候下意识的往窗户的方向看去,在看到从缝隙中透露出来的红色后她发现时间已经从早上改为了傍晚。

      睁眼看着天花板之后微微动了动脚,裴长卿在毫不意外地感觉到脚腕上传来的沉重之后非常佛系地叹了口气,试图保持着平躺的姿势活动自己的脖子:“这都什么事儿啊~”

      连带着又活动了几下自己的腰,裴长卿爬起来盘腿坐在床上活动着自己满是酸痛的肌肉,目光在房间内游移着。

      裴长卿的目光转了一圈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她又拎起脚腕上的镣铐看了看,伸手丈量了一下自己最多能到那儿的距离。

      用手指比了一个长度,裴长卿转头看看自己左边的那只手,又看看自己右边的那只手,咂咂嘴拍拍自己的脸颊而后下床卡着床沿部位活动自己的各种关节。

      听着关节咔吧咔吧的响,裴长卿在感受着自己浑身上下传来的酸痛感的同时得出了一个结论:明天要是再这么睡下去,她当真离抽筋不远了。

      基本上把自己的筋骨都活动开之后裴长卿往后仰了仰脖子,她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叹了口气,随后坐在塌边够着手去揉自己蝴蝶骨那一块仍旧隐隐作痛的肌肉。

      裴长卿在暗自盘算着自己已经待了多少天的时候,门外传出了轻微的脚步声和对话声。

      “院长,那属下就先告退了。”朱格停下脚步对陈萍萍行了一礼,他抬起头的时候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紧闭着的大门,并不打算把自己的问题问出口。

      “嗯,这件事你盯一下。”神色冷淡地点了点头,陈萍萍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暖炉,一直等到朱格转身离开之后才挥退了一直在给自己推轮椅的影子,独自一人摇着轮椅进了屋。

      在屋内的裴长卿停下自己一直按摩着肌肉的手,她有些挫败的抻了抻脖子又挑了掏耳朵,仿佛是在疑惑自己为什么连门外说了什么都听不到,随后便听到了轮椅的轱辘声。

      等着开门之后裴长卿瞟了一眼正往自己这个方向来的陈萍萍,随口就问了一句:“回来了?累不累?”

      在这句话脱口的一瞬间裴长卿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她面容僵硬地拍了拍自己的嘴,轻咳一声试图想要解释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话:“咳,那个……”

      “长卿,我很高兴。”陈萍萍并没有给裴长卿解释的机会,他直接上手接替了裴长卿的工作力度适中地揉着她刚刚揉着的位置,柔声问道“是这里疼吗?”

      裴长卿沉默不语地感受着自己酸痛的地方,她在觉得略微有所好转之后迫不及待的把陈萍萍的手从自己的后背上摘下来:“够了,已经不疼了。”

      “咚咚咚。陈萍萍,你的东西。”

      影子的声音打断了屋内静谧的气氛,陈萍萍转过视线不再去看仍旧有几分戒备的裴长卿,他转动轮椅来到门口接过影子手里的托盘打开看了一眼后又重新合上,重新关上了屋门。

      把托盘和暖炉都放在毛毯上,陈萍萍重新回到裴长卿的面前笑着问道:“你睡了一天了,是不是有点饿了?”

      裴长卿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陈萍萍腿上的那个散发着食物的香气的托盘,还没说什么就听到了“咕噜噜”的声音。

      瞬间从脸红脖子粗,裴长卿在陈萍萍极轻的笑声中涨红了脸,捂着肚子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有什么意见吗?!”

      “过来吃饭吧。”把托盘里的饭菜都摆到床榻旁的案几和上,陈萍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这些菜都是你爱吃的。”

      裴长卿在绝食抗议和补充体力之间犹豫了几秒,她看着案几上散发着极为诱人的香味的饭菜,抬眼注视着陈萍萍问道:“我要是不吃呢?”

      “长卿是想让我喂你吗?”陈萍萍笑眯眯地转头看着面露挣扎之色的裴长卿,他伸手用筷子加了一些菜放在碗里,想要摇着轮椅上前来喂。

      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陈萍萍的请求,裴长卿活动两下之后找到一个还算是舒服的姿势直接探身把案几整个端到自己的面前,看着案几上的菜式不由得愣了两秒。

      陈萍萍端坐在轮椅上不错过裴长卿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他在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动容后满意的弯起了自己的唇角。

      并没有注意到陈萍萍此时的愉悦,裴长卿在尝了两口饭菜口莫名觉得今日的饭菜格外的可口,可口到她都开始怀疑是监察院的掌勺是不是换了。

      低头把最后一口菜夹到碗里,裴长卿趁着往嘴里送之前问了一句:“今天这个饭做的不错啊,监察院换厨子了?”

      陈萍萍看着裴长卿嘴巴鼓鼓的努力咀嚼的样子,笑着用手指点了几下自己毛毯上的暖炉,扔下一颗地雷:“长卿若是喜欢的话,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可好?”

      一口菜在嘴里咽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裴长卿梗着脖子好半天才把嘴里的这口饭菜整个吞下去,随即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陈萍萍立刻把手中早已备好的清茶递过去,他还拍了拍裴长卿的后背,略带责怪地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咳了半天才缓过来,裴长卿一手抹了吧自己的嘴角另一只手指了指陈萍萍又指了指自己手边的空碗,震惊的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什么合适:“你,您,你,这是你做的?!”

      “对啊,长卿不喜欢吗?”伸手拿过一旁的帕子把裴长卿嘴上的油光都擦掉,陈萍萍理所当然地说道。

      “没有没有!我只是没有想到而已。”求生欲极强地否认,裴长卿尬笑着往后挪了挪解释道“我就是真的是没想到而已,没别的意思。”

      “你在怕我,长卿。”陈萍萍坐在轮椅上扶住裴长卿的头,陈萍萍声音平缓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害怕?”

      并没有料到自己的演技竟然被陈萍萍依言就看出了端倪,裴长卿无声地咬紧了自己的下唇不打算回答陈萍萍的问题。

      陈萍萍看着裴长卿抗拒的表情叹了口气,他用手帕把自己的双手里外都擦过一遍之后伸手把裴长卿咬的发白的下唇拯救出来,轻轻的用指腹擦过唇上的牙印,又问了一遍:“长卿,你为什么要怕我?”

      无意识地绞紧了自己的手指,裴长卿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抬眼瞟了一眼陈萍萍此时的表情之后迅速的收回目光,就着这个姿势轻声开口:“你应当知道小师叔同我说过你和叶轻眉的事。她是你的光,我代替不了她在你心里的位置,所以你没必要把我当成她。”

      裴长卿在说完这段话后并没有听到陈萍萍的回答,她低头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当年的叶轻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我现在也不想知道。我本身没有什么跟她相似的地方,你要是想找个像叶轻眉那样的人也不能找……”

      话还没说完裴长卿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只手,她原本低垂着的头被一股大力强硬地托着抬起来,紧接着陈萍萍那张突然放大的容颜充满了她的整个视野。

      裴长卿瞪着眼睛看着陈萍萍的容颜,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反抗。

      由着陈萍萍在自己的唇上辗转研磨,裴长卿在回过神来之后双手反握住对方的手臂猛地用力推开,却又害怕真的把陈萍萍连带着轮椅推翻,只能在双唇分开的下一秒再抓住对方的小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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