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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许蔚说到动情处，眼角不禁微微有些润湿。方梓颜轻轻拍了拍她：“那段时间只觉得你精神不好，没想到你内心这么挣扎。”
许蔚冲她笑了笑：“后来她就回来了，我去机场接她的那天，我连开场白都准备好了，打算很随意地说一句‘回来了，走吧。’然后冷淡地走在她前面。那天出口处的人不是很多，我特意站的有点远，她出来一眼就瞧见了我，然后傻乎乎地笑了，我脸上绷着，心里就开始难受。她走到我面前，不等我说话，从手心摊出两块巧克力，很兴奋地说‘蔚蔚，飞机上发的黑巧克力，是你爱吃的牌子，我多拿了一块！’我说‘你怎么不吃？’她说‘我什么牌子都能吃，难得遇到你喜欢的，都给你吃好了’我说‘一人一块，一起吃吧’……我们就一起吃着巧克力，一起往外面走，她开始絮絮叨叨地说澳洲袋鼠有很多肌肉，其实一点也不萌，考拉身上会长青苔……出了机场大厅，我突然发现外面的天气真好，蓝天白云，风很轻，阳光很暖，整个人懒洋洋的好想时光就这样如水一般过去，一直到老。”
许蔚轻轻闭了闭眼睛，转过头来问方梓颜：“你说是不是很奇怪，我那么多个夜晚的纠结痛苦、理性分析、决绝果断，到头来被一块巧克力轻易瓦解了。”
方梓颜笑了：“你知道吗，看到你们的时候我常常觉得很美好。我一直以为是你们共同的成长环境构筑了这种美好的感觉。因为一起长大，你们对彼此的了解是外人无法企及的。撇开小文在外人面前的冷漠疏离，也撇开你的清风朗月，她的絮叨只有你能忍受，她的跑题只有你能制止；而你的小情绪也只有她能接招，你的恶作剧都让她甘之如饴。我想所谓绝配，应该就是这样吧。现在听你说了这个故事，我觉得我之前想的太复杂了，也许爱情从来都不昂贵，就像飞机上赠送的巧克力可以拐跑你一样，无关巧克力本身的价值，也无关你读过多少书、见过多少世面，打动你的是小文对你最最自然的牵挂用心。”
许蔚嫣然一笑：“听你这么说，我觉得胃口大开，又可以多吃一个虾饺了。”
“哈哈，我来帮你夹！”方梓颜夹了一个虾饺给许蔚，又接着问，“在那之后呢？你有些什么打算？”
“嗯~~说不上打算，”许蔚边嚼边想着，“在那之后我曾经也想过，我并没有经济头脑，也许这一生都赚不了多少钱，但是当她遇到困难挫折的时候，我的专业可以开导她宽慰她，这是我为她遮风挡雨的方式。但是这一次她爸爸意外离世，我突然发现当她无助的时候，我竟然束手无策。我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沉默，一天比一天消瘦，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就在我最灰心失望的时候，她却对我说‘只要你在就好了。’那一刻，我如释重负。梓颜，也许像你我这样的性格，常常会不自觉地想很多，一个人规划着两个人的未来。但是感情真的是两个人的事，就像我一个人的痛定思痛并不能避免它一样，它能不能好好发展，也是两个人共同经营的结果。无论是因为现在的我专业技能太过稚嫩，还是因为面对着荷莘让我关心则乱，这一次我没能为她撑起这把伞，但是我陪着她一起面对风雨，这是当下我能为她做的，也是她最需要我做的。未来的每一步，也是一样，日子那么长，还有那么多问题等着我们，哪能事事处理完满，只要两个人都用心好好地走下去就是了。”
“所以，我给你的建议也是一样，”许蔚的声音突然清亮起来，“与其一个人想来想去想不通，不如就顺其自然吧。既然拒绝会让你舍不得，那就不要勉强自己拒绝了。谁知道今后会怎样呢？未必是你预设的最糟糕的结果。更何况无论是何种结果，如果不曾开始，永远不会抵达。”
方梓颜喝粥的动作停了下来：“我还沉浸在你浪漫的爱情宣言里，你怎么忽然就把话题转到我身上来了。”
“我吃你一顿早餐，当然要让你物有所值啊。”许蔚煞有介事地说，“这叫职业道德。”
“许医生您可真……” 方梓颜的话说一半，“啪啪啪~~”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然后是文荷莘焦急的声音：“蔚蔚，蔚蔚，你在吗？蔚蔚蔚~~”
“哈哈，真是一刻也离不了！”方梓颜笑着起身开门。
“啊？梓颜，你在呀，”文荷莘有点气喘，一探头看到许蔚，马上喊她，“蔚蔚，你也在呀！”
对于这样的废话，许蔚直接忽略了，问她：“你怎么这么喘？”
文荷莘径直到她书架上拿了本书给自己扇扇风：“我给你发信息你都不回，我以为你去图书馆了，就去图书馆找你，碰到你室友，她们说你可能在宿舍，我就又跑过来了。”
许蔚看了看桌子，桌上没有手机：“我忘记把手机从床上拿下来了，晚上开了静音没拨回铃声……你找我那么急想干嘛？”
文荷莘这时忽然发现有吃的，眼睛对着虾饺和菠萝包放光，一点没停顿地回答：“想啊~~”
许蔚：“……”
气氛突然变得怪怪的，方梓颜若无其事的拿起自己的包，一本正经望了望天：“我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嗯，是的！拜拜~~”转身关门，一气呵成。
许蔚也顾不上是不是隔墙有耳，一记眼飞刀杀向文荷莘：“以后听清楚我问什么再回答！”
“唔~~~~~”文荷莘刚把一个菠萝包塞进嘴里，吓得嚼都不敢嚼，含糊不清地问，“肿么唠？窝不忍吃吗？”
许蔚无奈地抚额，摆摆手：“吃吧吃吧。”
“诶！”文荷莘手脚利落地把她们两人剩的点心都收进了肚子里，还翻了许蔚库存的一盒牛奶出来喝了个底朝天，才心满意足地摸摸肚子，“啊~~好好吃呀！比我早上在食堂吃的烧麦和煎包好吃多了。”
许蔚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现在依然是早上。”
“呃……”文荷莘愣了一下，有点赖皮地用脑袋蹭蹭她，“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忽然想起来问她，“蔚蔚，梓颜怎么会过来跟你一起吃早饭啊？”
“她呀，”许蔚边说边开始收拾碗筷，“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接受欧阳，找我给她一点建议。”
“啊？！”文荷莘大吃一惊，“那你叫她回绝欧阳没？”
许蔚莫名其妙：“干嘛要叫她回绝？”
“因为她跟欧阳不合适。”
“你又知道？”
文荷莘很认真的点头：“我知道。”
许蔚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说。
“凭我的直觉。”
许蔚翻了个白眼，继续收桌子。
“蔚蔚，真的！”见许蔚完全不信，文荷莘着急地往下说，“你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觉得蕾蕾跟她男朋友不合适吗？”
“嗯……好像是说过。”
“他们今年分手了。”
“那又怎样？你不会觉得自己预测准了一次，就会一直准下去吧？”
“不是不是。我以前只是觉得他们不合适，但到底哪里不合适，我也说不上来，就是看他们在一起总觉得怪怪的。后来蕾蕾毕业了，我们也有一段时间没联系，有一次我夜里爬起来看盘的时候，碰到她也在线，我们就聊了起来，她问我毕业以后的打算，知道我要去的学校，还告诉我那附近什么餐馆好吃，我也告诉她学校附近新开了什么店……”
“说重点。”
“然后就说到她跟她男朋友分手了，是她男朋友提出来的，理由是跟她在一起，压力太大了。蕾蕾的男朋友是数学系的嘛，听说专业成绩还挺好的，可是蕾蕾那么聪明，家里又都是科学家，他那点功力估计在他们面前都跟玩一样。所以他坚持了几年之后，还是选择退出了。听她这么说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以前总觉得他们怪，因为那个男的看上去就是心胸狭隘的人。瘦，削，眼神虽然明亮但是视线狭窄。以前我爸爸说过，这个世界上能获得成功的都是聪明人，但是为什么有的人成就小，有的人成就大，关键的区别不在智商上，而在心胸。心胸大的人，有容人之量，能聚集很多能人异士在他身边，取得的成就自然就大；而心胸小的人，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他们只能和不如自己的人在一起，就很难有多大的成就了。”
许蔚思忖了一下：“虽然相由心生的说法不无道理，但是你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按你的说法，瘦子加上能聚光的眼神就成了心胸狭窄的标配了？”
“不是的，蔚蔚，”文荷莘细数了一下，“到现在为止，我见过的人里面，给我这种感觉的只有蕾蕾的前男友，地三鲜和那个欧阳。其实我也讲不清，就是一种感觉，就像我们看盘，如果不知道前情背景，突然拉出一张表来要判断是涨是跌，靠的就是盘感，没有多少道理可讲。”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担心梓颜太过优秀，欧阳以后会受不了。可是这种事情哪里有绝对的？虽然蕾蕾和她的前男友分手了，但是梓颜不是蕾蕾，欧阳也不是蕾蕾的前男友，怎么能武断地认为她们会殊途同归呢？”
“唔……”文荷莘低着头不说话了。
许蔚接着说：“我倒觉得梓颜冷静自持了这么久，有段感情冲击一下也是好的，且不说她四平八稳的性格不容易失败，就算以后真的分开了，我相信她也能处理好这些过往，以后回忆起来，也许温柔一笑，也许云淡风轻。感情终究是两个人的事，旁观者再怎么看得清，去撮合或者去拉散，该在一起的还是会在一起。”
“好吧，”文荷莘虽然不高兴，但也觉得许蔚说的有道理，“希望那个欧阳以后对她好吧。”
“再说了，”许蔚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狡黠，“她和云馨一唱一和调侃了我们这么多年，她要是和欧阳在一起了，看我不准备个大礼包好好回敬过去，嘿嘿。”
“呃……”文荷莘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说了这么多，怎么觉得最后这句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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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然希望今年能够结文啊结文，虽然没有人相信我（包括我自己），但是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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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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