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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只说安瑜在永和宫中,黄太医所开的安胎药,她自然是一碗不敢落下地日日在喝。只是,也不知是她的月份浅,还是旁的什么。她竟屡屡觉得腰部酸痛,过了几日又见红了。她到底是觉得不好,报请黄太医来医治。而黄太医来请脉时,却是报喜不报忧。只说要她静心保养,用在安胎药中加了几味。她不免顿生了几分疑虑,疑心黄太医的安胎药有误。如此一来,她自然是更为气急忧心了。于她这保胎上,更是无所进益。
她倒不晓得,这黄太医乃是太后面前第一得用的太医,是太后特下旨请来为她保胎的。黄太医日日将脉案呈报给皇后、太后过目。黄太医诊完脉,自然去向皇后禀报。皇后一听,自然是忧心不已,说道:“还请黄太医全力保得这胎。”
黄太医自然不敢有误,只答说会尽力而为。他倒不是推诿职责,只是安昭仪这胎如今已然不稳,若是往后保不住,只怕皇后、太后会有所怪罪。他是太后的人,自然也不敢对太后有所隐瞒。
黄太医虽是得用,心中也是怕太后有所迁怒怪罪。他在这宫中多年,也看得分明。太后多渴盼这皇长孙。
太后一听,果然立时面色便有些不好了。“黄太医,哀家只问你一句。安昭仪这胎,是保得住?还是保不住?”
黄太医忙磕了个头,说道:“不敢欺瞒太后。安昭仪这胎保不保得住,七分靠天意,三分靠人事。”
太后听了还有希望,自然是面色和悦了一些。她问道:“怎么说?”
“禀太后,自太后下旨由下官诊理安昭仪以来,下官片刻不敢有所怠慢。不过,这几日便发觉,安昭仪的脉象是心火旺盛之症,于保胎一事无益。故而怀胎以来,下官屡屡进言安昭仪,嘱她静心保养为宜。只是,哪曾想这胎一日弱似一日。想来,定是安昭仪心绪不宁所致。下官虽是竭尽全力,却也不敢保证能否让她平安生产。”
太后沉思了一会,便抬头看着黄太医。她自然是信黄太医所言的,只是他如此说,也显见是尽了力的。“黄太医,哀家只要你尽力保到她生产。”
黄太医犹豫了一下,到底是医者父母心。他还是说道:“太后娘娘,这胎若要保住,只怕安昭仪会吃苦头……”
太后摆了摆手,说道:“无妨。”这宫里在乎的是皇嗣,又哪里在意得了一个昭仪?
“是。”黄太医听了,便应了下来。只是,他也晓得,太后这么一来,定然是要他舍母保子了。他心里也是叫苦,他已然知晓,这胎便是生了下来,只怕是也会带些胎里来的弱症了。他出了慈宁宫,便不住地摇头。可他又转念一想,这与他又有何干系呢?
黄太医也只得将这一段瞒下,回了太医院去了。
倒是这安瑜哪里晓得这一节,她气闷在心也是有缘由的。按说她是启宁帝登基以后的头一个怀胎的,应是宫中最为春风得意之人。怎知,皇后娘娘在半月前的晋封礼后,便不许各宫人等来烦扰她。就连秦璐,也竟难于来永和宫中探望一二。平日里,皇后也不过是请月娥来瞧瞧她罢了她竟生了几分郁郁,又加之胎像不稳,她也真是忧心又气急。
安瑜的侍女贞儿见了,也是不住地劝慰。怎知,安瑜到底是武将之女,性情本就如火一般。哪里又听得进劝。
安瑜躺卧在床上,却只觉得难熬。她心中哀叹,她哪里像个怀有龙嗣的昭仪?倒分明像个被打入冷宫的下人。
贞儿便也生了几分疑惑,问道:“昭仪为何如此闷闷不乐?”
安瑜只是不住地摇头,也不答话。过了好久,她才问道:“贞儿,陛下可差人来瞧过我?”
贞儿倒是摇头,说道:“婢子只听得陛下日日差了徐公公去翊坤宫,招幸季修容。”
安瑜也不知何故,听了更是气急。她怒道:“我便晓得,那季家女便是要给我眼色看!当日,她便给我难看!如今我有了孕,她不过是个修容,倒爬到了我的头上!”
贞儿一时也只是劝道:“主子,黄太医可嘱咐了,要主子放宽心的。”
她冷冷地道:“哼!你倒听他的话!”说着,便感到一阵腰酸。她忙扶着肚子,贞儿忙不迭地扶着她坐下,只听得她又说道:“我看这黄太医也不是什么好的。指不定在这安胎药中下了什么呢!”
贞儿一听,也是吓着了,说道:“主子,这怎么会?”
安瑜便说道:“贞儿,哪里又不会呢?这黄太医,也不晓得是谁的人?我岂可如此听信?往日里,我竟是如此听信,竟一碗不落地喝药。谁知里头又有些什么?”她难免多疑,又推测着黄太医许是皇后的人。
她便忆及当日,她们几个充容前去储秀宫请安,请皇后对季充容逾距一事重罚之时,皇后便多推三阻四,说什么太后娘娘已然罚过,又什么一罪不两罚的。可见,是有意回护季充容的。只怕今日,便是与季充容连成一气,要来整治她!她不由得哀叹,她们两个,一个是正宫娘娘,一个是深得陛下宠爱。陛下和太后又哪里能听信她所言呢?她抚着肚腹中的孩儿,想着,到底是苦了她的孩儿了,好好的龙嗣竟得了如此错待!
她正想着,便听得贞儿问道:“那主子,这往后可该怎么办?”
安瑜冷哼了一声,说道:“往后,便把这药倒了。”
贞儿见安瑜坚决,便也只得领命。
果然,第二日黄太医来请脉时,只觉脉象比往日里又不稳了几分,他嘴上说的仍不过是那几句老话罢了。安瑜倒是满面笑容地点头,只答说会静心养胎,又请黄太医好生主理。只是,待黄太医走了,贞儿端了药过来了。她转念便吩咐贞儿去倒了。黄太医又哪里晓得其中根究,只是日日添了愁苦罢了。倒是安瑜平白又恨上了季沐渊几分。
话分两头,只说那日季沐渊在侍寝时,无意间提及安瑜之事,本就不是偶然。她也不知从哪儿听得了风声,心里又推测黄太医为了自保计,早便把安瑜的胎与自个儿撇了个干净。想来,太后在一个昭仪与皇嗣之间,定然是选皇嗣的,只会让安瑜拖到生产,到时舍母保子罢了。她又有意无意地将其中关窍告知于皇后。皇后自然也是只会对她的胎避之唯恐不及了。而陛下又不十分看重安瑜腹中这胎,只怕安瑜难逃一尸两命的结局了。她只叹,安瑜妄自聪明,如今竟让自个儿陷入了如此境地,她白白替她生了几分可怜、可叹。
她站在窗前,不过是凭窗生了几分感叹。翠儿便将一件粉色的绣着荷花的披风围在了她身上。
翠儿笑着,劝道:“主子,怎生了感叹?如此长吁短叹,可不好。”
季沐渊也是点头,笑着说:“翠儿所言极是呢!”说着,便转身过来。这几日,也是她心血来潮,又想着上番季渌渊所赠的两柄团扇,她怎么也该回个礼。故而她预备着绣两个荷包,看往后能否在渌儿入宫时给她。
她让翠儿备好了绣线和上好的丝布,又在绣架前预备开来。只是她倒愣愣地瞧着那布一会,一时也不晓得绣些什么。
“主子,怎么了?”福儿不解地问道。
季沐渊摇了摇头,问道:“福儿,我不过是在想绣些什么才好?方不失了渌儿送我的白荷。”
福儿歪着头细想了一下,一时也不知道。福儿又转头看向翠儿,想着翠儿能说出些主子合意的。翠儿想了想,说道:“主子,不如绣兰草如何?”
季沐渊听了,觉得倒也不错,便从书画中找了些画兰草的来,又在桌案上翻开笔墨细细描摹了起来。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她的画功比不上渌儿,自然学不会她所赠的荷花那样的别致风流。只得描些图样,也不过是中规中矩罢了。
这宫中如此寂寞,也不知那王府又如何呢?她闲来无事之时,常想:为何伯父将自个儿送入宫中,又为何将渌儿嫁入岳阳王府呢?按说有她入宫,自然是大富大贵了。那便不必将渌儿嫁入王府了。虽说,这岳阳王是旁系的王亲,身份贵重,旁人自然是挤破了头也想要嫁进去的。只是,若是将渌儿嫁入寻常的官宦人家,岂不是更加便宜行事了?又何须如此苦了渌儿呢?
她到底也不明白,想来此事也只有伯父自己清楚到底为何如此作为了吧!她想起那日里,渌儿并不如往日里看着开怀。她多半也是由于王府中有事烦忧吧!如此一来,她更是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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