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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中危在旦夕,福全一怒且为红颜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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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寿拖着腰伤,勉强坐起身来,轻轻摇着芳宜,小声喊道:“格格。格格,快醒醒。”
芳宜石雕一样,一动不动。
雨渐渐大了,棚屋的地上铺的席子已经洇湿,散发出一股腐臭的味道。
长寿挣扎着站起来,左腿一软,差一点摔倒。这都拜刚刚那个太监所赐,他朝长寿狠狠踢了一脚。原来他千挑万选,竟然选了长寿所住的棚屋。
长寿一瘸一拐,三步两喘地走到长春宫宫门口,才知道宫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他拍着宫门,希望引起别人的注意,虽然知道这是徒劳无功。廊庑里住的人被他吵醒了,纷纷咒骂他。这些人欺负弱者惯了,所以无所不狠。长寿知道他们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如今芳宜昏迷不醒,只怕会对她不利。
长寿不清楚芳宜为什么会被人扔在这里,但是肯定与争夺中宫之位脱不了干系。如今当务之急,是把芳宜格格救出去。如今宫里,能救芳宜格格的人,就只剩下二爷了。他知道二爷禁足在宝华殿,冒险也要一试。
长寿忍痛快步走回棚屋。棚屋漏雨,芳宜的身上已经湿了。长寿找了一件还算干净的衣服盖在芳宜身上,对她说道:“格格,你放心。奴才为了二爷,也一定会把你救出去。你就是他的命,他这次受罚就全是因为格格。奴才再没有见过如此情长的贵族公子。格格你一定要嫁给二爷。奴才就是死了,也甘心情愿。”
他想起二爷对他的家人的厚待,眼泪不禁涌上热泪。他擦干净眼泪,抱着必死的决心走出了棚屋。
长寿知道长春宫火灾后,有一处墙倒塌了,后只见到修葺一番。从那里可以翻墙出去。
天黑路滑,长寿因为心急,摔倒了两次,身上的伤痛倍觉难忍。他咬着牙挺着,渐渐摸到了那一处残坯。他试了几次,都因为腰伤而没有成功。
最后一次,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往上一跃,感觉自己像被懒腰截断,不过这一次,他爬到了墙上。他略一喘息,就顺着墙往探身子,双手没有抓稳,一下掉到了地上。他不禁“哎呦”叫了一声,却惊动了盘桓在宫门外的另一个人。
那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长寿咬着牙朝宝华殿爬去,就是用尽最后一口气,他也要告诉二爷。
那人走近了,问道:“是长寿吗?”
长寿一听那声音,像见了救星一样,说道:“是龚大夫吗?我是长寿。”
龚玉年忙快走了两步,却看着长寿趴在泥地里,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原来长寿这些天受龚玉年照顾,虽然隐约感觉他另有所图,但是因为龚玉年为人厚实,长寿对他颇有好感。不过,两人并非坦诚之交,长寿不知道此时他能不能信任龚玉年。
龚玉年走近长寿,要扶他起来,才发现长寿的下半身沉重,看来双腿是废了。长寿说道:“龚大夫不用扶我起来。”
“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长寿反问道:“这么晚了,龚大夫为什么还在长春宫外?”
龚玉年却没有隐瞒的意思,说道“我今天当值,傍晚时分来探望你。却看到有两个太监抬着一个姑娘进了长春宫。我想看个究竟,但那两个人却甚是紧张,好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怕被察觉,就拐了别的路。但是心里终究放心不下,所以想再来看看。谁知道宫门被锁上了。”
长寿再问道:“龚大夫不是那种好管闲事之人,为何今天这么热衷?”
龚玉年坦然道:“实不相瞒。今天被他们抬进去的那个姑娘,疑是在下的一位故人。”
长寿大吃一惊,问道:“何以见得?”
龚玉年掏出一个香袋,说道:“这是我在距离长春宫不远处捡到的。香袋是闺阁之物,姑娘们出门一定会多加注意,不会如此不小心,掉在路上。所以定是受到胁迫挣扎所致。一般女子香袋中多放香料。可是这是香袋中所放的却是薄荷叶。因为我曾向我这位故人推荐过这个方子,如果感觉气短胸闷,便可嗅薄荷叶缓解。”
长寿大致断定龚玉年可以信任,说道:“你说的这位故人,可是芳宜格格?”
龚玉年怔了一怔,声音略微发抖,问道:“真的是芳宜格格?”长寿握住龚玉年的手,诚恳地说道:“我也是为了救芳宜格格。如今我的腿废了,就只能依靠龚大夫了。”
龚玉年有很多疑惑,但是来不及问。长寿吩咐道:“去宝华殿,找二爷。他一定会来救芳宜格格的。”
龚玉年心急如焚,但又有点着急长寿的安危,意有踌躇。长寿却说道:“龚大夫,时间紧迫。芳宜格格现在昏迷不醒,只怕性命堪忧。一切都仰仗龚大夫了。现在后廷已经戒严,你从前廷过去。太皇太后娘娘不在宫中,只怕那边有所懈怠,也许没有关闭宫门。如果前廷也进不去,还望龚大夫能在宫门外等候。寅时一开门,便第一时间进去报告给二爷。宫里变幻莫测,耽误一刻,只怕就有无数变数。”
长寿从脖子里摘下一条玉牌,说道:“你只要出示这个玉牌,他们就会信你。”
龚玉年接了玉牌,谨记长寿的嘱托,绕过前廷进入后宫。果然如长寿所说,那道宫门只虚掩着,他一推便开。他又走过了两条街,到了宝华殿。
龚玉年上前叩响了宝华殿大门的铜环,在细雨“沙沙”中尤其惊人耳目。
过了一会儿,有人前来看门,只从门缝里露出半张脸,问道:“来干什么?”
龚玉年把玉牌递了上去,说道:“在下受人所托,前来有要事相告。”
那人看了玉牌,脸色一变,没有多说一句话,掩上大门。过了好一会儿,龚玉年心急如鼓,正欲再敲门时,大门又被人拉开一条缝,来人提着一盏灯,说道:“里面请。”
龚玉年松了一口气,跟了进去。沿着廊庑走了很长一段路,方走到一间小小斗室里。那人进去禀告过之后,方请了龚玉年进去。
李景德手握着玉牌,说道:“就是阁下前来有要事相告。”
龚玉年也顾不及虚礼,只匆匆一拜,便说道:“在下前来,是受长寿所托。芳宜格格有难,现在正在长春宫的一处棚屋里。长寿让我前来禀告二爷,让二爷设法相救。”
李景德将信将疑,迟疑不定。
龚玉年知道,自己一个陌生人冒然前来,肯定不能让人信服。他略微定了定神,想起自己的名牌,就摘了下来,双手呈到李景德面前,说道:“我在太医院供职,这是我的名牌,上面有我的履历。”
李景德在灯下仔细看了一遍,问道:“阁下的父亲是前太医龚思贤?”
“正是。”
李景德终于放下悬着的一颗心,问道:“你说芳宜格格有难,可否详细说来。”
龚玉年愣了一下,不知为何李景德突然相信他,但他也顾不得许多,把自己知道的情形一一告诉李景德。李景德的脸色越来越黑,如同落了阴影。
叙述完毕之后,龚玉年长长舒了一口气,问道:“不知谙达可有对策?”
李景德陷入深深的思考中,一动都不动,若不是眼睛还睁着,旁人还以为他睡着了。龚玉年知道不能贸然惊扰,只能按捺着焦急不安的心情,耐心地等待着。
过了许久,李景德叫了一个人进来。那人附耳在旁,李景德悄声嘱咐了一番,那人把退了下去。
龚玉年也欲起身跟出去,李景德却让他留步,为他斟了一杯茶,说道:“龚大夫,外头雨大,既然来了,也不急这一时走。”
龚玉年笑道:“谙达还是不信任我。想留我在这里对质?”
李景德微微一笑,神态安详,说道:“你方才说芳宜格格昏迷不醒。情况特殊,我不能请御医来给格格看病,所以一会儿还有劳龚大夫。”
龚玉年很是惭愧,忙起身做礼道:“玉年小人之心了,还望谙达见谅。”
李景德摆摆手,并没放在心上,说道:“令堂曾是索府座上宾,与索府渊源深厚。所以我相信龚大夫。”
龚玉年面有惊讶之色,莫名的有些后怕,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李景德静静地看着他片刻,仿佛等着他悟破玄机。龚玉年额头上渗出了冷汗,说道:“谙达,莫非……”
李景德点点头,说道:“我都能从你的名牌中得到讯息,何况别有用心之人呢?”
龚玉年举起袖口,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道:“我……”
李景德问道:“你在宫中可与芳宜格格有接触?”
“我给格格诊过脉……”他仔细回忆了那天的情形,并无任何可疑之处,因说道:“格格并没有与我相认。不过,”他想起了温太医,浑身寒毛直竖,“温太医让我负责给芳宜格格看病。”
“你不过是一个太医副使,并没有为诊脉写方的资格。”
龚玉年垂了头,说道:“也许问题就出在这里。我给芳宜格格写过滋补的方子。御药房隔两日就把药送过去。”
李景德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细细捋了一遍,渐渐理出了眉目。事情已然发生,只能应对,他并不担心。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二爷知道后会有冲动之举。他所能做的,就是暂时向他隐瞒这件事情。
他叹了两口气,心里默念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句话伴他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但愿这一次也能够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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