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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溪树山庄的经营模式有点类似于轰趴(Home Party)。整个山庄有四间主屋,均是三层外加一个地下室的结构,每间主屋的内里从游戏机房、桌游房、台球房、KTV房甚至到小型曲棍球场一应俱全。秦忆书这回订的是南面的溪水屋,屋体仿照传统日本建筑的格局,外围一圈是古朴的架空平台。溪树山庄的“溪”几乎是因循着南面的回廊蜿蜒向东流去。此时雨势减小,江鎏和宋绵两人挪了软垫并排跪坐在南面的回廊上,听着雨滴从屋檐上坠落至面前的小溪,发出类似环佩伶仃的响声。
手里捧着精心烹煮的茶水,远远地眺望出去,是烟雨朦胧中苍翠的树木与远山。身后的和室拉门只留了一道缝,隐约能听见室内的笑闹声。
宋绵品了一口茶,道:“秦忆书对你是真的上心。”
“怎么说?”江鎏歪着身子去够身后的一盘茶饼,闻言停顿了手上的动作,回头看宋绵。
她慨叹道:“这样一间屋子啊……一天的租金可不便宜哟。”
“那又如何?”江鎏指指里间,“再加上我们两个,统共得有十四个人。”意思很明显,享受到这等环境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宋绵一个毛栗子敲到她头上,睨着她说:“真傻假傻?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今天的主角儿是谁?”说着拿走她快要触及的盘子,从里头取出一块绿豆馅的茶饼,掰成小块送到嘴里。
江鎏收回白伸去的胳膊,一下没一下地扣着膝上毯子的的毛边。忽而她噗嗤一声笑倒在宋绵的膝盖上,顺手把膝盖上的毛毯兜头一罩,闷在里面叽里咕噜讲了一大通。
大约恋爱期间的人都是这样痴痴的,宋绵想着,抬手揭开那块毯子。这次江鎏的眼里澄澈一片,语气也很郑重,她说:“我仔细想了想,发觉我心里面其实很得意。”
江鎏不得不承认,秦忆书把她的心态拿捏得十分准确。他没有在朋友面前用一个头衔将她捆束住,可在细枝末节的地方又处处尊重她,让人无法轻视她的地位。这是一个女人的虚荣心,她也毫不例外地享受着这种虚荣心带给她的快感。“也许这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状态。”她想,假如有一天她和他都厌倦了这种暧昧,分别的话也能说得干脆利落些。
身后的拉门哗啦一声拉开,江鎏回头,见小凯从缝隙中伸出脑袋朝宋绵挤眉弄眼道:“美女,借江鎏一用。”
江鎏被他拉到楼梯拐角,“什么事儿?”她也没看到其他人,心想莫不是要玩整人游戏,便又追问说:“其他人呢?”
“在三楼玩桌球。”拐角处光线不足,显得小凯那双小眼睛忽闪忽闪十分聚神,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道:“妹妹,你跟秦忆书……是不是在一块儿了?”
要不是秦忆书今天古怪得很,小凯也断然不会这样发问。那人一早把江鎏带过来,大家伙儿都以为他要公布脱单的消息,可等了半天也没听他讲出“女朋友”三个字。更古怪的是面前这姑娘,似乎比秦忆书还要淡定。一群大老爷们儿八卦起来比女人还厉害。兄弟多年,哪回聚会见秦忆书带过异性出席了?连只母苍蝇都没有过!说其中没有猫腻,谁信?
在没在一块儿……不是江鎏不想回答,她是实在答不上来。那日在C市情到浓处不由自主,两个人都是行动派,肢体上确实是亲昵了几分,然而严格算起来,他们中并没有任何一个表示要进一步交往。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并没有。”江鎏斟酌许久后给出一个最中肯的答案。
小凯扶着墙壁大呼哎呦我去,蓦地,像是想起了什么,贼兮兮对江鎏说:“不过妹妹啊,我给你透露个秘密。”
“什么?”江鎏有些跟不上他跳脱的思路。
“秦忆书的钱包里头有一……”
“你们两个干嘛呢?”忽听得脑袋上头传来一声呵斥般的询问,小凯一个激灵差点咬到舌头。抬头一看,秦忆书支着胳膊从楼梯扶手上探出身子望着他,脸上表情怪怪的。江鎏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地理位置太过微妙,楼梯拐角黑咕隆咚不说,刚才小凯为了营造悄悄话的氛围,几乎是把脑袋凑到她耳朵边上。
“人呢人呢,俩姑娘呢?都去哪儿了?凑凑齐吃饭吧!”楼上咚隆咚隆传来一阵脚步声,小凯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飞也似的跑出去,道:“我来洗菜!”
于是,只剩下两个人隔着楼梯扶手大眼瞪小眼。
江鎏看他面色郁郁,心里有些不痛快,小声念了句:“莫名其妙。”正要走,却只觉得眼前一暗,如同乌云压顶般,秦忆书撑着栏杆翻了下来。
“冰箱里的牛肉快拿出来解冻!我今天带了我家老头子珍藏的茅台过来,待会儿好好咪几盅。”江鎏被压制在坚硬的木质墙壁上,说话声和脚步声仿佛轧着她头顶过去。
她费力地动了动脖子,不出意外地换来身上那人更牢固的钳制。
“我饿了,要吃饭。你把手松开。”她不想让人发现自己现在的窘境,只好贴着他耳语。
秦忆书那肯放手,暌违了一个月之久温香软玉啊。他闭上眼耍赖,“不松,坚决不松。这一松手又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抱到。”
这厮好生直白。
江鎏心直口快:“说得好像我待会儿就插上翅膀飞走了。”明明一个月之前不告而别的人是他。要不是听他的兄弟说起,她还不知道自己牵肠挂肚的人根本就不在淞川。
闻言,秦忆书藏在阴影处的眸子像猎豹一样倏的睁开,终于找到这妮子闹别扭的症结所在。他喟叹一声,徐徐解释道:“之前接到紧急任务,我走的时候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收拾。还以为顶多两天就能回来,所以才没跟你说。”他松开她换了个姿势,垂下手牵住她微冷的左手,两人并排背靠着木墙站立,“谁知道半当中出了点状况,罪犯在火车站劫持了一名人质,原先的捕获计划只能告吹。我们跟了他一路,从南到北跨了三个省,最后还是在Z省的一个小县城里,趁他去买烟的空挡解救了人质,才成功将其制服。”
若要说这一个月内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显然是骗人的。
“对不起,江鎏,是我忘了。”忘记联络你。
秦忆书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发挥他舌灿如莲的特长。一路追踪日夜兼程,他的神经高度紧张,很少有时间能顾忌其他。加上这是他入职以来首次参与这么棘手的案件,私心想要借此获得局里其他人的认可,是以更是投入了十二万分的精力。他把自己坦白地摊开在江鎏面前,的确有自己的考量。两个人都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没必要刻意做美妙的畅想。现实就是现实,他是刑警,他的工作性质势必没办法给她时时刻刻无微不至的呵护。硬撑着迎合彼此,到最后只能两厢生厌,倒不如一开始就开诚布公,也免得让情感最后变得不堪。
想归想,秦忆书还是惴惴不安。只因为对方是江鎏,他突然失了信心,生怕自己做足了准备要跟她长久下去,她却没有这个想法。这会儿他不由放缓呼吸,专注地看着她,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江鎏心中惊若鼓擂。她万没想到秦忆书想要传达的情谊竟然这么重,相形之下她自己的企图倒显得薄情寡义。是,她没有秦忆书想得那么长远。之所以默许他走入自己的生活,也只是因为他锲而不舍地在她面前博取存在感的行为让她有过一瞬感动。她忽然对自己产生了质疑,那样贸然打开心门将他迎进来,到底是对是错?倘若最后她回报不起他的期待,难道要再狠心将他驱逐出去吗?
秦忆书喜爱她的眼,此刻又是这样恨着她的那双眼。他没有错过她眸中泄露出的惊慌失措。做过的最坏的打算居然当着他的面应验了,他的胸腔起起伏伏不能平静。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他转身覆在她身上,拳头攥得死紧,“不过你别想得逞。我七年都熬下来了,还有什么是熬不过去的。”
他衣领处的金属拉链头戳在她的脸颊上,那一刺一刺的冰凉强硬地拽她回来面对现实。她费了好大劲儿越过他的肩膀,目光穿梭过檐廊与云层中那一缕灼眼的光线相接。
完了,她好像惹了个甩不掉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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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审是啥啊啊啊完全不懂。。。。还一审老半天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