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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跟漪澜阿姨从房间出来后我跟苏城就准备跟她告辞,但她却想留我们吃饭,说是今天林叔叔和林沿都不回来吃晚饭。
我在想,也许苏城内心是希望可以跟自己的母亲多待一会儿的,便答应了。
饭桌上,漪澜阿姨一直都在给苏城夹菜,而苏城,虽然连句谢谢都没说,表情照旧是冷冷的,却是乖乖地把这些菜都给吃了。
只不过,林沿喜欢吃辣,所以漪澜阿姨习惯性地烧了好几道川菜,我忍不住提醒她,“漪澜阿姨,苏城胃不好,你还是给他夹点清淡的吧。”
漪澜阿姨面露尴尬,对他道:“怎么不说呢,快别吃了,尝尝这个炒蛋吧。”苏城这才说了他对漪澜阿姨的第一句话,“没事的。”
吃完饭后,我们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冬夜的风着实冷得可以,即使我把自己裹得很严实了也还是冻得打哆嗦。漪澜阿姨家的小区不是在市中心,打车并不容易,而公交车的末班车也已经过点了。苏城想要把外套脱下来给我,被我给阻止了。
“到时候你生病了还得我照顾你,我才不要。”
“不会。”
“什么不会,你自己说是不是每次去医院都你是病号,还好意思在我面前逞强。”
苏城没有再吭声,我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说得过分让他觉得我是嫌他麻烦了,正在做思想斗争要不要拉下面子跟他解释解释,他却是一闪身挪了个位置,正巧替我挡了风。这个白痴,我简直想要挑战一下自己过分的极限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叫生气。
虽然我最终没有实施这个方案,但也许是我的心声被上帝给听到了,所以他还是用生病来惩罚了我。
本来终于坐上了出租车后看到他不时拿手压着胃的时候还教训他:“让你再吃那么多辣得刺激的菜,胃又不舒服了吧。知道自己胃不好就别逞强啊,你是有多想把我当老妈子时时刻刻注意你的饮食啊?”
“抱歉。”
“道歉有什么用,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
“你确定?可别半夜跟我求助再让我从床上爬起来送你去。”
“恩。”
“不去拉倒。”我看他确实不像有大碍的样子便也不强劝他去医院,不过想了想还是说:“要是真疼得厉害还是得告诉我,再想第一次那样死闷在房间里被我发现的话你就死定了。”
“恩。”苏城应道,看起来心情似乎比来时好得多了。
能够这么轻易地发现他心情的变化,不得不说苏城跟我刚认识他的时候真的不一样了。脑海中隐约浮现出当时林嘉说他的改变全是因为我。
应该,不可能吧?
回到家,苏城找了两片药吃就没什么大碍了,反而是我开始觉得脑袋有些沉沉的。不过我也并未在意,只当自己是犯困了。因为还等着一档电视节目,便叫苏城到点叫我,自己则是在沙发上将就睡了。
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些冷,想要抓过被子来盖上却怎么也摸不到,便在嘴里嘟囔着要被子。可是真等到被子盖到我身上,却又觉得热,其实我也说不清是冷还是热,似乎是一阵阵地在交替。
“顾行颜,顾行颜——”
听到有人叫我,我费力地睁开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苏城。
“干嘛?”我觉得浑身不舒服,连带着心里也不舒服,便不满地问道。
“你在发烧。”
“哦。”
怪不得一会冷一会热的,脑袋还发疼。我找到了问题的根源就想着再躺会儿,苏城却是把我拉了回来,“我送你去医院。”
“不去。”我拒绝。
“我帮你去拿件外套。”苏城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我的话,径自去拿了衣服给我披上。
“我不要去医院啦。”再一次拒绝。
“走吧。”
“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
“听到了,走吧。”
既然听到了还这样,难道是听不懂我的话吗?
我瞥他一眼,人却是被他带着走向门口,欺负我发烧没力气哦。我忿忿地想。
到了医院,医生说是挂个盐水就可以尽快退烧,闻言我立刻道:“配点药就好了啦,挂盐水要等好久的呐。”
“我陪你。”
“谁要你陪,都说不来医院了你非要来。”
“那,让医生帮你打针?会快一点儿。”
“不要,配药配药,不就是发个烧嘛,我自己在家捂捂就退了。”
“小姑娘,还是打针吧,又快又省事,发烧你不觉得难受嘛。”医生劝道。
“当然难受,可是那也没打针可怕啊。”我小声嘀咕,却不小心被苏城给听到了。
“你……怕打针?”
这年头,有人怕老鼠,有人怕高空,有人怕考试,我怕打针很奇怪么?
虽然心里这么腹诽着,但嘴上却还是不承认,“怎么可能!”
“那就打针吧。”医生适时地劝我道。
“……”
我不情不愿地伸出胳膊,虽然在心里告诉自己“没什么不就是扎一针么千万不能在苏城面前丢脸”但当医生拿出消毒棉花往我手上擦时我还是很没有骨气地往后缩了缩。
小时候被一个实习医生扎了好几针的惨痛经历让我印象深刻,即使多年没有打针早已忘了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痛,但当时哭闹着要走的自己的惨状却是难以忘记。
苏城扳过我的身子,让我转向他,对我说:“不看的话就不会怕了。”
我还想正分辩几句我才没有怕,他的手却覆上了我的眼睛,他的手指修长,并一如既往地泛着些许凉意,却让正发热的我觉得异常舒服。也只是在这短短一分钟内,我感到手上有一点些微的刺痛,然后医生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笑意,我讪讪地跟他道了谢,起身就往外走。
太丢人了,几乎没什么感觉的事情,我却怕成这样。
苏城还在后面帮我去拿药,我看着医院走廊两侧的宣传画板,心里莫名地生了些感慨:真是好久没有生病了啊。
再回到家,电视也放完了,我便乖乖地准备睡觉,苏城帮我倒了一大杯开水搁在床头的矮柜上,又检查了房间的窗户有没有关好。我看着他沉默而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其实如果不算上表情与语气的话,苏城也算是个温柔的人吧。
“喂,谢谢。”我别扭地道了谢,便钻进被窝里不再看他。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还有一点低烧,但基本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不过感冒的咳嗽鼻塞的症状到底还是逃不过。
苏安锦来的时候我和苏城刚吃完午饭,我打开门看到他就道:“哇,原来你还记得这个世界上有个我哦。”
苏安锦失笑,“颜颜这是在怪我么。”
“你说呢。有了庄思渝就不要我了。”我撇撇嘴不爽地抱怨。
“傻瓜。”苏安锦习惯性地揉乱了我的头发,“生病了好好去躺着。”
“你怎么知道我病了。”
“你自己听听你说话的鼻音啊。”
我立刻顺势可怜巴巴地撒娇,“恩,昨天还发烧了呢!”
苏安锦蹲下身去,嘴里念道:“一,二……”三字尚未出口,我就跳上了他的背。他将我背往沙发的途中苏城正巧洗了碗从厨房出来,看到我们明显一愣,直到苏安锦笑着说下次再一起喝酒的时候才回过神来淡淡地回了一句,“再说吧。”
我心想着他们什么时候凑到一起了,但嘴里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指挥着苏安锦先背我去房里拿本小说然后再到沙发上,然后一会儿让他帮我洗苹果一会儿又缠着他跟我讲出国的事情。总之是淋漓尽致地表现了什么叫颐指气使。
一直到吃了晚饭后,苏安锦才起身准备离开。
“颜颜,下个周末我家又有个宴会,你跟苏城一起来吧。”
“哦。”我漫不经心地答道,连站起来送他到门口的意思都并未表露。苏安锦叹口气,“真的不准备送我一下?”
“你要体谅病人嘛。”我厚颜无耻地道,“不然,让苏城送你吧。”我向正在另一张沙发上帮我做数学题的苏城努了努嘴。
“……”苏安锦瞪了我一眼,“算了,下周见吧。还有,颜颜,在我心里,你跟思渝一样重要,不,你更重要。”
我知道的,重要跟喜欢是不一样的,就好比在危险的时候你的恩人和爱人同时需要你的救援,也许你会因为此时恩人显得更为重要而去救他,但是你也会因为更爱爱人而与他生死与共。然而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为苏安锦总是会在心里给我留一个位置而感到欣慰。朝他笑笑,“恩,我知道。”
苏安锦离开后,苏城把做完了的数学题递给我。
“谢谢。”我心情甚好地笑眯眯地跟他道谢。
“不用。”苏城的语气听着有些别扭,可是下午明明什么都没发生我也没干什么让他生气的事情啊。
“喂,你怎么了?”我试探着问他。
“没事。”听起来依然有一点点闷闷的。
“才怪咧,你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啊,到底怎么了嘛?”
“没什么,该吃药了,我去帮你倒杯开水。”说着苏城就进了厨房。
什么嘛,又是这样。我的心情不由有些烦躁,在接过他递来的水吃了药后忍不住道:“不说拉倒,我也不想知道,我才没空整天猜你的心思呢。”
气呼呼地说完这话我就想起身离开,不想却被苏城拽住了胳膊。我转过头去,他有些不自然地放开了手,头也别向了一边。
我耐心地等了会儿,见他始终没有开口,正想再转身回房,却听得苏城的声音响起——
“我只是,不喜欢你客气地跟我说谢谢的感觉。”他轻声道。
“对你客气还不好。”我翻翻白眼。
“可是,你跟苏安锦从来不会说谢谢。”
“那是因为我们……”
后半句“从小一起长大都是自己人啊”被我生生吞了回去,苏城他,他这该不会算是吃醋吧?
“喂——”我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肩膀,“你就因为这个闹别扭?”
“我没有闹别扭。”苏城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那你刚刚那样冷淡的样子是怎样啊?”
“……”
苏城没有说话,我看着他不知该作何回答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感动。
我不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把这样直白的心情说出口,但是我明白,以前的苏城是万不会吐露如此的心声的,或者说,在他的世界里压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绪。
然而现在——
如果有一个人愿意因为你而颠覆自己的整个世界,那么你就该知道,他把你看得有多重要。
我认真地看着苏城,将他的轮廓眉眼一点一点凝视过来,他垂下视线,仿佛是个腼腆的孩子。
印象中,似乎只有在我面前,他露出过些许的孩子气,在其他人之前,除了之前在苏叔叔和漪澜阿姨面前泄漏过一两分期冀或不安,他总是平静而疏离的。
“我并不是对你客套,只是觉得不该一味忽视你的付出。”
我解释道,隔了几秒钟,到底还是没能把那句“我很高兴你愿意告诉我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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