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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
三人到达3B区时，3B区的各个设备都已经转动起来，办公区只有石诏在画图。
他见到杨楠和罗亚先是一愣，匆匆打过招呼，视线又回到自己的光屏上。
顾深浅问：“其他人呢？”
“都在机器边儿呢。我在研究你前天写的代码，”石诏手上忙着自己，一边答道，“唐万晨在研究清洁剂，顺便给家政机器人添个自动更换。曹爽去日常巡检了，隋楚在研究天文观星系统，哦，是之前的一个项目。”
杨楠解释：“三组手上目前只有一个项目，就是隋楚主导的观星系统，是为了完善无人区的天网。这项目从原组长陈珂在的时候就在研究了，后来陈珂调走，就交给了隋楚，另外三个配合，轮流负责基地的日常事务。都是独立工程师，这点小事还是做得好的。”
顾深浅“哦”了声，在杨楠耳边小声问：“那我干点啥好？”
杨楠：“解决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
“……”顾深浅一言难尽，“就没事儿干呗。”
杨楠说：“是具备机动性。”
为了证明“机动性”这三个字，顾深浅去了实验区。
隋楚看见她，第一反应就是挑衅：“怎么，顾工还精通天文学？我说你们读博士的不讲究专精吗？”
顾深浅诚实道：“略懂皮毛。”
隋楚显然不这么想，阴阳怪气地说：“是吗？”
“你不是还要我露一手吧？”顾深浅揶揄，“我以为你服气了呢。哟，衣服倒是洗了。”
隋楚的白大褂干干净净，前天五颜六色的顽垢都不见了，是什么起到的作用可见一斑。
他脸红一阵白一阵，嘴硬道：“唐万晨给我洗的。”
顾深浅：“嗷——”
拉长的尾调带着调笑，隋楚彻底不理她了。
顾深浅也不挑事儿，只是安静又好奇地观察着。
没过两分钟，隋楚别别扭扭地转过来：“喂。”
顾深浅看着他却不应。
“……顾工。”
顾深浅笑起来：“怎么？”
“前天，你说的……臭味。”他眼神飘忽了一下，紧张又小心地观察着顾深浅的神色，“什么意思啊？”
“你说呢？”顾深浅挑眉，“你觉得我什么意思？”
隋楚眼里浮起丝慌乱，他“哼”了声转回去：“不说就不说。”
顾深浅但笑不语。
两分钟后。
隋楚又转过来，幽幽地看着她。
顾深浅憋笑憋得好辛苦，还要假装正经：“你不用这么紧张。你的衣服已经洗了，我没有证据证明是你捣乱，炸了分给我的小公寓。”
隋楚不解地说：“我衣服上有什么？”
看着顾深浅眼底溢出的笑意，旋即反应过来，恼怒道：“我没有捣乱！”
“有上百种元素的混合附着。不光是你，曹爽他们都有。”顾深浅像是没听到他的后半句，“你们的实验室卫生太差了。”
隋楚：“……”
“你们是机械组，这方面实验接触得很少吧？否则也不会做个臭气弹，用留味剂还能不小心留下了自己身上的‘混香’。啧，诶隋工，你们四个从来没觉得过大家身上有味儿吗？”
“……………………”
隋楚嗅了嗅自己的胳膊，那样子看上去像天塌了。
“我三个月前还这副模样见过我哥！”
顾深浅没忍住笑出了声，隋楚的火力即刻转移。
他牙都快咬碎了：“你胡扯什么？大家身上什么味道都没有！我从来没闻到过。”
顾深浅远远地见杨楠带着罗亚进来了，说：“那天材料分析器的记录上有物质探测记录，你可以去看看你们办公室都遍布了些什么。还嘴硬的话，找件穿过没洗的衣服看一看。”
隋楚也看见了，他犹豫了一瞬，放弃挣扎：“为什么不揭穿我？”
顾深浅好笑道：“揭穿了你就服了？”
隋楚正对着她的视线，倏地也轻笑了一声。
“而且……”
哪需要她揭穿。
如果不是所谓“领导”的默许，就隋楚这点心眼子，哪那么容易得手？
隋楚没等到下文，问道：“而且什么？”
杨楠已经走近了，这乍一看他俩挺和谐，她欣慰地拍拍隋楚肩膀：“不错呀小孩儿，肯和你的领导好好说话了？”
“别介，什么领导不领导，同事而已。”顾深浅说，“隋工教我天文系统呢。是吧，隋工？”
隋楚不怎么情愿地承认：“随便讨论讨论。”
骚扰了隋楚一个钟，临走时候杨楠薅着他问：“现在服人家了吗？”
隋楚“嗤”了声，杨楠以为他不认，正要说话就听他说：“当天就服气了。”
弄得在场几个都一愣。
就听隋楚带着敬意说：“能住在六区，跟沈教官同一屋檐下。啧，这含金量谁来了不服？”
顾深浅：“……不是我真没。”
她自己先说不下去了。
没怎么呢？
沈千峻的床她睡过了，沙发她睡过了，六区她进出自由。
……。
可这一切不都拜这小子所赐吗？？？
要不是他对她的公寓动手，想给她个下马威，她能住沈千峻那儿？？
罪魁祸首毫无愧色，此刻还义正言辞地说：“要说技术，我只服气我偶像！”
嗯？
顾深浅问：“你偶像谁？”
隋楚骄傲地说：“机甲‘白蛇’的设计者。”
顾深浅一言难尽地蹦出两个字：“……挺好。”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见杨楠伏在罗亚肩上微微抖着。
八成是憋笑憋的。
顾深浅面无表情地拍拍隋楚的肩，说：“加油。”
“我们走了。”
然后飞似的逃离了现场。
杨楠紧跟其后，走出一段距离才终于不笑了，问顾深浅：“ 需要有人告诉隋楚他偶像是谁吗？哦我得先提醒你，告诉他也就相当于告诉整个三组。”
“……算了吧，为他好，希望他永远别知道。”顾深浅忽地想到了什么，困惑地问，“‘白蛇’当初只在我学士毕业展上公开过一次，后来就给了军事研究所。怎么听三组几个人的意思，好像都研究过？”
杨楠说：“何止研究，‘白蛇’的检修维护和日常保养，都是他们在做。得亏这是老大这两年的常用款，否则估摸着他早被他们拆开学习八百次了。”
顾深浅错愕地看着杨楠，不可置信地问：“你是说，‘白蛇’是沈千峻在用？还是常用款？”
“是啊。”
“可我们之前在3B的展览区，在军备区，都没看见这个。”
“因为是老大的专用呀。”杨楠说，“老大有三套常用机甲，是常年安置在专用的衣室的。三组维修保养也都是去那儿。”
顾深浅呆呆地“嗷”了一声，没再吭声。
直到回到办公室坐下，她问杨楠说：“有沈千峻戴着白蛇的图像吗？我，我就是想看看。因为，额，我没有见过。”
越说越磕巴，顾深浅闭上嘴，眼巴巴地看着杨楠。
杨楠贴心地没多问，公开光脑给顾深浅看了段“教学视频”。
放大的画面真实得犹如身临其境。
正中心的男人肩宽腰窄，仿佛没穿机甲似的。他身上的白衬衫却不似往日宽松，反而好像被什么包着，紧紧贴在他身上，勾出性感的腰线。而他左手的手腕上，银色手环在阳光下闪烁着幽紫光芒。
俨然是穿着“白蛇”的沈千峻。
顾深浅下意识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
戴着白蛇沈千峻恍若战神，周身并无甲胄却打出了坚不可摧的架势。
但顾深浅再清楚不过，沈千峻此刻看上去是戴着个手环，实际上是扛着上百斤的甲胄。
他却好像完全没有被拖累，快如鬼魅地穿梭在三个对手周身，右臂出其不意地一挥，白蛇展开的能量霎时划破了对方的防御结界。
对手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势震得一路后退，摔出整整五十米。
不过十七秒，一对三的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原来……她做的‘白蛇’这么帅气。
画面最后定格在沈千峻凌厉清俊的眉眼，居高临下地看着镜头，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不及格。”
杨楠骂了句，心有余悸地说：“这一幕是特监处所有人的心理阴影吧。这是前年结业考试的片段记录，估计是偷懒直接放上来了。”
顾深浅没听见杨楠说在说什么。
很难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这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澎湃。
绝大部分人看来，白蛇是炫技品；在陈希眼里，白蛇是个失败品；而在顾深浅眼里，白蛇更像是发泄品。
她堆砌了当时所拥有的一切，动用了几乎所有她能想到的资源，然而在不求助顾家和孟家的前提下，她拥有全部加起来，也依然无法达成她预期的完美方案，负重实验无法完成，负重问题始终无法解决。
最终，‘白蛇’成了她亲手制作的炫丽废物，她把自己的预期降到了最低，对于真正投入使用并不抱有任何期待，甚至做好了当年无法毕业的准备。
如果说军事研究所的认可给了她知遇之恩，那么今天所看到的沈千峻，俨然是成全了她的遗憾，为她圆上了这个想都不敢想的美梦。
十七秒的视频不断回放，沈千峻的身影一次次穿梭在顾深浅眼前，有时是飞驰而过的衣角，有时是他锋利的眼睛。
杨楠和罗亚没顾深浅这么多强烈的情绪，他们看最后一幕看得ptsd都快犯了。
她没忍住暂停下来，却见顾深浅还是呆呆的，好奇问：“你在想什么？”
画面定格在沈千峻的上半身，‘白蛇’的隐形度调到了100%，白衬衫贴在他身上，勾勒出强健有力的线条，淡漠的眼里没有一点情绪。
冷酷，锋利，又性感。
顾深浅的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她好像听到自己说了什么，又好像只是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嗷，是DNA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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