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渠那得清如许

　　周四是临近周末的倒数第二天，却被柏水过得像是一周中的最后一天。她从忙碌的工作中抽身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喝水，而是看手机。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次数频繁了自然被同事给注意到，忍不住开口调侃她。柏水这次倒是口风紧着什么也不肯透露，笑着打哈哈给混了过去。
　　下午六点整，这已经不知道是她第多少次看手机了。
　　终于，手机界面弹出了消息对话框。
　　她期待的约会，约会而至。她满脑子都是那句“明晚我陪你运动。”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柏姐。笑什么呢！下班了还不走？”
　　“这就走！”她赶紧收拾好桌面。
　　“我先走了，明天见！”
　　“好！明天见。”

　　写字楼下的露天停车场内，何许靠坐在椅背后闭目养神，手机响了起来。
　　“喂？”
　　“小许。”
　　何许睁开双眼的同时坐直了身体，声音一下子就变了，“大队长！”
　　“听着声音有些沙哑，你是在休息呢？”
　　“没有。在外面！”
　　“你一直都不爱休假忙得不得了，这几天过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突然间，他就想起了柏水。他掩饰性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还好。”
　　“体检你昨天去做了吗？”
　　“嗯，去了。过几天就会出结果！”
　　“好。那这几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队里的事不用操心，王梓那小子挺机灵的帮你盯着队里的事呢！”
　　“我知道。大队长，谢谢！”何许说得很是慎重。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后，听闻着一声低叹，“别谢我。我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咚！咚！”车窗被敲响，柏水笑着张开手掌挥动着打了招呼。
　　何许倾身将副驾驶座车门给她打开，招了招手示意她坐进来。
　　“怎么，你有事？”
　　何许毫不客气地嗯了声。
　　“你小子。去忙吧！”邹捷难得少见的善解人意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如果是按照以往的习惯，一听说他有事更会拉着吧啦吧啦讲上好一会儿才会放过他。
　　柏水坐进来的时候，正好电话挂断通话结束。
　　“我们去哪里？”
　　“饿吗？”
　　“还好。”她系上安全带，兴致高昂地扭头看着他，“我们去哪里？我们去哪里？”她连着问了两遍。
　　“先陪你运动。”
　　“啊。现在？”柏水抿了抿唇，看着车窗外的蓝天白云，“你...确定？”
　　“嗯。”
　　“真..真的？”柏水因为激动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不然？”他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不想？”
　　“没..没有。”
　　“真不想？那我把订好的位置给取消了。”
　　“欸..别！”柏水按住他的手，连忙开口“不用取消！就是..有些还没有准备好。”
　　“哦。那走吧”车子发动，柏水瞧着熟悉的景致消失在反光镜中有些紧张。
　　何许指了指后座上的包装袋，“给你带的衣服，你看看喜不喜欢。”
　　“嗯？你送我的？为什么？”
　　“一会儿换上。”
　　柏水视线无法从那棕色的包装纸袋上脱离，又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何许。他喜欢COS这套？她咽下口水，又再一次开口确认，“真的要换？”
　　“不看看喜不喜欢？”
　　柏水按照指令将包装纸袋拿了过来，纸袋很大还有些重量。她心想不好还有啥道具吧转头时哭丧着一张脸，“何许。我还...没有准备好，会不会受伤？”
　　“我先陪你热身。”
　　“热身？”柏水脑子宕机了，这种事要怎么热身？“什么？？！”
　　“对了，我忘了问你。会打羽毛球吧？”
　　柏水霎时间呆滞。
　　“羽毛球？”
　　“你不会？”听着她语气不对何许快速地看了她一眼后视线集中到前面路上。
　　柏水尬笑了几声，“没..简单的还是会一点。”她打开纸袋，一套白色的休闲运动套装，还有一双白色球鞋。款式有些眼熟，她看了一眼也没在意。
　　原来他一直说的是这个，柏水觉得自己耳根又开始滚烫了。被肖筱那丫头给带坏了！！

　　道路渐渐变窄最后是进入了一条静僻的小巷里面。
　　柏水跟着何许下车，走向尽头的拐角处穿进一道两米宽的门框，然后从楼梯往下走去，渐渐地声音大了起来，甚至都能听到脚底与地面的摩擦声。
　　“你先在这里换衣服。”
　　“你呢？”话一问出口，她才注意到他正穿着一套全身黑色的运动休闲套装，脚底踩着同色球鞋。他应该是出门前就换好衣服了，是她自己傻没有看出来竟然能够想歪到那个地步。还误以为他有那种怪癖，此时看着何许她还有些歉意。
　　“我就在这里等你，去吧。”
　　柏水领了柜门钥匙，在更衣室里换好衣服后照着全身镜才发现他们俩今日穿得是同一款，不过颜色不同罢了。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又恢复了兴致做作地比划了好几个动作造型后才走了出来。却没看到何许的人，她在原地等了好一会，何许从前台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两瓶水。“走吧。”
　　“何队长..”
　　“嗯？”
　　“你不觉得我俩像是黑白双煞吗？”
　　何许闻言视线朝她看了看，“挺好看的。”
　　“是何队长眼光好！”
　　“嗯。”他坦荡地接受了她的恭维。
　　“？”柏水愣了，他怎么不按套路来呢。前两天他都还会回应她，开口夸她的。“就这样？”
　　何许脚步顿了一下，侧头看着她，“是柏老师衬得衣服好看。”
　　意料之中，他看到了柏水心满意足的笑容。他突然才明白，柏水恭维他是为了让他说些好听的话，从本质上来说是她喜欢听。她有一缕头发没有扎上去，何许从她衣领里勾出那一缕，“等等。我帮你绕进去。”
　　“哦。”柏水乖顺地站定脚步，脑袋靠着他的方向。
　　何许没弄过这个，只能按照自己的想象将那缕头发塞进已经绑好的发绳里，却因为方向反了导致柏水绑好的头发都变乱了。“何队长，你是不是把我头发都弄散了？”她有感觉的，因为绑住的地方有些松了。
　　“嗯。你自己绑吧！”他干脆撤手，原本只有一缕散落的头发经他手一捣鼓，反而落下得更多了。
　　柏水扯下发绳娴熟地重新给绑上，“何队长，古人闺房之乐有朱砂描眉，我不求你这个。但绾发你得学习一下吧？”
　　“好。”
　　柏水诧异地望着他，她也只是一时兴起有此提议，原以为她要费好些唇舌的，没想到何许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答应了。
　　何许摸了摸她的脑袋，“走吧。”
　　“哦。好！”

　　越往里走，便越是别有洞天。场馆里面很大，甚至还分了内外球场，篮球、排球、羽毛球、网球、乒乓球等各种球类运动的球场都有，有些是室内球馆，有些是露天球场。两人穿过网球场沿着过道走了好几分钟，终于踏步进入羽毛球球馆门。
　　“柏水？”
　　“...”
　　她又走神了，何许抿紧了唇，“你不喜欢？”
　　“嗯？你说什么？”
　　柏水接过他手中的球拍，在手里颠了颠试着挥动几下，“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
　　他顺手将羽毛球递给她，“你先发球。”
　　柏水正在转动肩膀活动着，“不是要先热身？”
　　“我带着你。”他一说完就往球网另一端走去，在距离底线一米处站定了脚步，再一次开口确认“你会打吧？”
　　“我会的！简单的我会！！”
　　听着这话，何许又往网前走了几步。柏水见他距离底线老远一副怕她球都发不过去的模样，心里有些憋气这也太小瞧人了！
　　五分钟后，柏水气喘吁吁地将球拍抵着地面她弯腰靠着，喘着粗气，背心都出汗了。
　　“何许！你就不能让让我？”
　　她有些懊恼，哪有人打球故意调动每一个球都让她左右来回跑，一点喘气的机会都不给人！
　　“出汗了？”
　　“嗯！”她用力抹下额头的汗水还甩给他看！
　　“再来。”
　　“你给我等着！”她咬紧了牙，想着总得搬回一成才是！
　　之后她分明流了很多汗，可是肢体却渐渐活络轻松起来。原来这就是他口中的热身方式，直接让她跑了个八百米。
　　何许是个很好的陪练员，在她身体热起来后几乎每个球都落在她的头顶，她脚步不动都可以接到球，唯一就是挥挥拍子球就过去了。
　　她又不高兴了，这是逗她呢！
　　“何队长！你能不能有点战士的竞争意识？”
　　嘭的一声，一记扣杀，球落在他的脚边弹动了几下。何许挑眉看了她一眼，这是逗生气了？
　　柏水的脾性有些奇怪，你不顺着她一定不行；可你要是太顺着她了，也不行。她喜欢有挑战却又不是太难的事，她享受追逐却又不喜离她太遥远不切实际的事，这有些矛盾。
　　比如现在打羽毛球这件很小的事。
　　你能让她赢吗？不可以！因为她也知道自己实际上赢不了。
　　你能赢她吗？可以。
　　你能轻松赢过她吗？当然...不可以！
　　理顺了她的脾性后，何许再一次充分发挥了自己陪练员的重要作用，把球回到她能接到却又有些费力的位置点上，见她虽然累了些可是神情却开心了很多。会因为自己接到一个有难度的球而沾沾自喜。
　　嗯，自己又猜对了！真像是一只乖顺却又别扭的小白猫。
　　柏水好像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就连打球也是，很有原则的落在界外的球她绝对不会去碰。
　　何许想起了上次在交通大队里，她像小学生一样端正的坐在桌前仔细地看着资料一手握笔，太认真了连她坠落至鼻尖的发丝都没有察觉，随着她的呼吸的频率起伏着。
　　“嗒！”
　　他回过神来时，球撞上球网然后落地。
　　柏水先是诧异了一下然后得意得笑了起来。嗯，自己还是有进步！
　　他想。
　　对他的感情，她是真的很认真。

　　见她流了很多汗，何许走出球场放下手中的球拍，拿着水和毛巾朝她那边走去。“很累？”边说着边用毛巾轻轻擦着她的额头，又把打开的水喂到她的嘴边。
　　柏水咕噜咕噜灌下了很多，然后双手张开就着那个姿势往他怀里钻去仰着脑袋看他笑眯了眼，“何队长，你真厉害！”
　　何许正用毛巾擦着她的脖子，一听这话心下了然，“柏老师也不赖！”
　　“哪里哪里。全靠何队长训导有方！”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养了一只宠物，得逗着、宠着、护着，还得张弛有度才行，否则一个不留神她就会爪牙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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