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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大家悲哀的过往
他们奔跑的速度很快,快到连程青珩都惊叹这么一个胖子居然还能够跑得这么快,一点给他逃跑的时间都没有。
程母奔到程青珩面前半蹲着,哭得非常凄惨,紧紧的捏着他的手,根本就无视了他手上还包着纱布。
程青珩手上的伤被他捏得生疼,一直嘶嘶地倒吸着凉气。
“麻烦松开我的手。”程青珩忍不住伸手想要拨开程母的手,却惊讶又恼火的发现自己居然拨不开一个女人的手:“给我松开!你这是在干什么?!想要把我的手捏断!?”
“你快救救你的弟弟!”程母不只是紧紧握住,还不停摇晃他的手,满脸涕泪横流:“你救救他,你怎么忍心让他在派出所里面拘留了这么久?!”
程母抓住的那只手正好就是撞车时撞得最狠受伤最重的那只手,包了半臂石膏,在医院的那几晚一天都要吊着摸着石膏的手脚去睡,又疼又难受,他那天脑子抽风去给家里人打电话,结果电话接不通。
新闻连播了三四天,他们总该知道他车祸,但依然一句关心都没有。
每一次等待他们释放善意的心都会很快便会被他们无声的拒绝打回去。
明明已经说过不要再心软,他到底还在期待些什么?
“出了派出所他还要去刑警大队,到时候你们应该连探望他的可能都没有。”程青珩忍着痛对着程母冷笑,虽然坐着轮椅低人一等,但他对这件事情的坚决使他身上的身上的气场无形中拔高了许多,直直压的程母喘不过气:“我到底为什么要救程远舒?”
程母直面对他扑面而来的压力,顿时连哭嚎都忘了,愣愣的张了张嘴,干涩的吐出了一句话:“咱们可是一家人!”
“不要再用一家人这个说法来道德绑架我!”程青珩真的受够了,他反手握住程母的手,用力的狠狠捏着,让她尝试一下刚才自己究竟有多痛:“什么一家人,一家人只有你,父亲还有弟弟对吧?”
程母脸色煞白,她感觉到手上的剧痛,却怎么样都无法甩开一个正在盛怒当中的年轻男人的钳制:“不是……不是!只要你愿意改正,咱们都是一家人。”
只要他愿意改正,他到底有哪里做错了?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所以他不会为了这些吸血虫一样的家人“改过自新”。
性向如何都不是错误,上天每个人不同的性格性向和人生就是为了让这世界更加精彩。
他只不过是一个男人,这么碰巧喜欢男人罢了。
他没有错。
错的是某些人依旧封建的思想。
不求所有人都能够明白,顾昭行能够明白就行。
程青珩越说越生气,刚才想的那些东西是在脑子里面闪过一瞬,他又重新被怒火给占据,狠狠的甩开了程母的手:“我赚了多少钱?借了你们多少钱?还要再借50万?”
“请问脸呢?你们不是早就说不承认我是你们的儿子吗?什么我还要为你们承担这些事情?”程青珩根本不想去想那些话到底不能说出来,他只想把自己心里所想,全部吼出来:“凭什么你们还能够厚着脸皮来找我,还骂我,理直气壮的以为所有事情我都要给你们擦屁股?!”
“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累?!小儿子搞出事,所有人都得让着他对吗?你的大儿子怎么办?大儿子就任由被捅死吗?”他最无法理解的就是这一点,两个都是在她肚子里跑出来的,莫非就是因为性向这个问题,他连作为人类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不……我没想过……”程母无力的辩解在程青珩面前只能够算得上是废话,所以他根本没有听下去的耐心,直接硬邦邦的打断了程母的话。
俊美异常的男人坐在轮椅上满脸冷硬,他的目光扫视过在场的两位程家人,深深吸一口气。
“我要跟你说清楚,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受到伤害!”程青珩也有逆反心理,上辈子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又孤身一人,所以才强迫自己把那些逆反的心态全部压下去,但是现在又有什么好怕的?
他已经死过一次,身边又不是没有人陪着,真的没有以前那么害怕。
“我绝对不会听你们的话!”他双目已经赤红,眼泪挂在眼眶里这怎么样都不愿意让它掉下来:“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你们都别想再操控我的人生!”
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是激动,便越是容易冒眼泪,哪怕他压根没想过要哭。
好像还蛮多人会这样,不过这样也太糗,怎么能够在剑拔弩张的气氛里示弱似的掉眼泪?他又没打算示弱!
“做错了事情,谁都要负上代价,以前都有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既不是天子,又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只不过是一个求我借他钱,失败以后恼羞成怒的狗!”
曾经懦弱的人在沉默之后爆发出来的力量绝对不可小觑,更何况现在面对的人积怨已深,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对他们的怨气爆发出来的速度。
他现在也顾不上也许会有人可以拍下这一段争吵放到微博上,也顾不上路人看到这段争吵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他曾经想过不要因为这群不重要的人毁了自己,只是到现在这个地步,他真的已经无法控制。
“现在看到我满身伤你们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样的父母还想让我感恩戴德?做梦吧你们!”
程母的脸色顿时比死人还要苍白,她激动地站起来,急匆匆地扶住程青珩的肩膀:“没有!我没有!我在宾馆里有注意到你车祸,可我们没有找到你!”
对了,程青珩住的地方和程家人住的地方相距起码有三个小时车程,他们重若珍宝的小儿子被拘留在这边,他们当然不可能安安心心的回到家里,而是租宾馆在这边停留一段时间,顺便看看能不能够在派出所门前抓到程青珩。
前几天程青珩车祸进医院,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程青珩送到哪了,新闻报道里提起的那间医院根本就是在虚报!
“你们去法庭里求法官吧!”程青珩紧紧的捏着轮椅的扶手,歪过头不看他们:“我的律师之后会找你们,请你们好自为之。”
搞笑吗?他一直都没有换过医院,要说谎也认真点!
程家人可能看不真切,可是顾昭行却看得真真切切,程青珩转头的那一瞬间,眼泪便掉了下来。
他终归还是他终归没到这么冷漠,家人的事到底是把他伤得透透彻彻。
顾昭行心里面全是对他的疼惜,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能够替他说话,只能够一直站在他的身后,给他一点支持。
“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程父越听越生气,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程青珩:“这垃圾货听不懂人话,打一顿就好!”他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来恶心人的儿子?
他们为什么要生儿子,那还不是因为儿子能够延续香火?他居然喜欢男人!男人!
这个认知让程父越来越狂躁。
吵架就算了,要在派出所前面打架那肯定是要被阻止。
本来在后面嗑瓜子看戏的警察赶紧走出来挡在程青珩面前,面对满脸横肉的程父:“嘿、嘿,不能打架!”
“我只是在管教儿子,警察同志,都是家务事家务事,”程父对着公职人员脾气顿时软了下来,满脸赔笑道:“不是打架。”
“反正就是不行!”警察皱着眉头拒绝:“我们现在是法治社会,拒绝任何暴力!”
程青珩在警察后面凉凉的补充一句:“他要是动手伤了我身上哪里,我请回来的律师团队都绝对不会放过他。”
“更何况,动手之前还请你好好的思考一下,你跟我的保镖们差距有多大?会是他们制服你还是你能够近我的身呢?我也挺想知道。”
他那句话一出,顾昭行给他安排的那三个保镖又一次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排排站在他们两个人身后。
程父看他这样,顿时又抓狂,而他现在终于发现了站在程青珩后面推轮椅的顾昭行。
“我要你好好工作,你却去包养小白脸?”
“噗。”程青珩本来心情不是很好,不过听到程父说顾昭行是个小白脸以后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说你是小白脸。”
“程先生的父亲你好,”顾昭行在外人面前自动自觉回复那一副冷的快要结冰的表情,而且他本人的气场本来就有些阴沉,除了程青珩从小到大都不害怕他以外,无论是认识已久或者是不认识的人都会被他这气场吓得不敢乱说话:“我是顾昭,程先生的生活助理。”
程父以为他只是程青珩包养的小白脸之一,一点都没有想到这个小白脸居然能够把他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有关于程远舒企图伤人并带有攻击性武器的案件,程先生已经表达了他的立场,”顾昭行只是扫了他一眼,程父却下意识往后退一步:“为了确保程先生的人身安全,直到上庭前他都不会出现独身一人的情况,每一次跟你们交流,我都会录音。”
“有什么事情请透过律师与我们沟通,在场无论所有人都不希望出现像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样的状况,毕竟经过评估以后,你有暴力伤人的倾向。”
他微微颔首:“如无要事,我和程先生先离开。”
他根本都不需要多说什么,跟了他十多年的保镖自动自觉知道他想做什么,三个人排成一排挡在程父面前:“程老先生程老夫人,请留步。”
怒吼与哭嚎全部都糊成一团,风吹散了那些声音。
程青珩一路上都默不作声,直到回家坐在沙发上。
“让你看到我家里的闹剧,”程青珩吸了吸鼻子,接求顾昭行递过来的面纸擦了擦眼睛:“你这么聪明,应该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顾昭行没有说话,只是将程青珩拥进怀里。
“我家里一直都接受不了我是个同性恋的事实,自从他们听到我向他们坦白之后,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一坨垃圾,他们怎么打骂都可以的垃圾。”顾昭行不说话他也不在意,他现在需要的是发泄,而不是有人提意见帮忙。
“除了借钱以外,他们根本就不会找我,因为他们觉得我很脏,哪怕我根本没有谈过一次恋爱,我只是告诉他们说我可能我的性向有点跟其他人不同,就足够让他们立刻離我1米5远。”
“对他们来说,我只是一个偶尔需要留下来好好哄着的atm。”眼泪不停的往下掉,今天的一切给他最大限度的发泄情绪,是之前无论在心里面想多少次也无法达到的程度:“我也不知道以前到底是怎么想,我居然逆来顺受,他们要钱我就给,他们都对我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为什么还要忍耐?”
他五年前入行,还要是刚刚大学毕业就离开了家人,没有其他原因,只有一个他到现在都觉得很好笑的原因——觉得他是个怪物。
他在海选中成功拿到了入围的资格,因为这张脸,也因为他的才华。
二十一二的男人躯体依然还有着少年感的单薄,他又高又瘦,是许多人都喜欢的类型。
这里说的许多人除了观众以外,还有赞助商和导演。
他刚出社会,却也知道这些事情要不得,是等到他回到宿舍跟程远舒打电话倾诉时,程远舒说——
“你不是很喜欢被男人搞吗?搞了还有钱收,你怎么不答应?”
这句话给他的伤害几乎在近年才解决,当晚他蜷在床、上哭了半宿,差点就想放弃。
他又跟自己说,这可是他的梦想,怎么能够这么容易就放弃?
被拒绝的那些赞助商和导演不停的给他下绊子,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程青珩每一场公演,每一场比赛都只会是100多个参选者里面的第一。
他的脸瞬间让所有人为他注目,他的歌喉和舞蹈能力是牢牢抓住观众注意力的利器。
他如夏花灿烂,没有人再敢轻视他。
不过他终归还是年轻,不知道一个圈子一开始暴露在你眼前的难堪再进入圈子以后会更加多。
经纪人开始要求他主动去用肉、体换取工作机会。
这一会儿可不是拒绝就能够过去,辱骂他不知好歹,嘲笑他傻开始成为他那几年里最常听到的句子。
事情折腾了几年,经纪人可能对他的不识相有点气馁,选择早就习惯了娱乐圈潜规则的李商,并渐渐的架空他。
他的身影开始渐渐的消失在团体公演,团体活动里,如非必要经纪人根本不会提醒他团队有工作。
也只有歌迷们不满的情绪甚嚣尘上,经纪人做的事才稍微收敛了一点。
所以现在已经算是度过了最难过的那段时间,以前那段日子才真的叫做难过。
“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有美满的家庭。”顾昭行看程青珩停止了倾诉,又不知道该怎么样让他高兴起来,只能够笨拙的用自己的方法希望可以让他或者让自己产生同病相怜的情绪:“要不要听听我家里的情况?”
程青珩又擦了擦眼睛,从他怀中抬起头,眼睛鼻子嘴巴都是一片红,看起来格外可怜:“好啊。”
顾昭行点点头,思索片刻把语言组织清楚才开始。
“我是顾深第一任老婆生下来的孩子。”
可惜顾深并不喜欢这个老婆,哪怕这个老婆比起他之后几任老婆都要漂亮知书达理,拥有真正名媛必须要拥有的雍容气度,也不得顾深喜欢,甚至是非常厌恶。
因为他的生母是金援顾深让他白手起家的人,他不想让任何人记得他曾经有过这么一段靠女人才起来的经历。
他的生母不知道为什么瞎了眼喜欢上这个穷小子,钱都还没赚多便已经开始害怕别人知道他以前的经历。
最后他也没有多成功,最主要的那一部分钱权始终牢牢抓在外公手里,外公慧眼如炬,早就已经知道自己小女儿喜欢上的那个男人根本不可靠。
可是小女儿却因为这个男人大闹家里,弄得家里几个人都离了心,最后葬礼都只有外公一个人去。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生母为什么会死。
他还很记得参加生母葬礼里他才5岁,顾深刚娶新老婆不久正深陷温柔乡里,没有来。
他不来,其他人也会跟着不来。
在小孩子的记忆里,铺天盖地的雪白花圈之中,只剩下苍老男人的呜咽声,他早就已经学会不哭,无论有多悲伤,多不舍,他都不会哭出来,外公说过他真的很像他。
好好一个豪门小公主最后搞成这样不知道该同情她还是觉得她活该,为一个根本不值得爱的男人失去了所有人的爱。
接下来是第二任老婆,在他的生母还没死时作为小三陪在顾深身边,她虽然不足够貌美,但也算是温柔可人,深得顾深喜爱。
他们结婚之后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两个人都因为自己母亲是个小三而自卑扭曲。
可是这些在事业上根本无法得到满足的“成功男人”最容易在女人方面喜新厌旧去满足自己对于成功这个需求。
曾经有过山珍海味,又怎么会觉得清粥小菜能入口。
他要的不过是偷偷摸摸的激情。
这位长得没有特别好看的第2任老婆很快就被他用已经对她没有感情的原因甩掉,迎来了他人生中第3任老婆。
第3任老婆是个娱乐圈中人,肤白貌美长腿哪样都有,也很会撒娇黏人,只不过花家里的钱花的有点凶,他曾经在某一夜凌晨下楼喝水时听到顾深在书房里面求外公借他点钱,外公问他为什么要这些钱,支支吾吾了半天也答不出来。
不过顾昭行想,应该跟这位老婆有关系,顾深这么一个骄傲到不愿意跟第1任老婆扯上任何关系的人,居然还要他口中那个老不死低声下气借钱。
顾深真是越活越回去。
一个只有骄傲的穷小子无论过了三十年还是六十年,长成了一个成熟男人因为女人获得了巨量的财富,都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底子的暴发户。
他的公司收益并不好,也不知道该怎么经营才是最正确,转过头自己妈又病了,当时家里一团乱,顾昭行被这位第3任老婆悄悄的送到乡下地方,笑看他被那群仇富又无知的学生欺负。
顾昭行就是这个时候认识了改变他一生的人,
他回到家以后曾经问她为什么,她只是笑得猖狂:“不是我的儿子,我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我没有弄死你已经算好了。”
对,她说得对,所以他在林氏集团成功掌权后,也用这种办法对待她。
顾昭行自认不是什么好人,还是一个锱铢必较的坏人。
第3任和老婆很快就被顾深厌弃和用以前在情到浓时拍下的裸照作为威胁不让她分赡养费,他猜应该跟花钱太过分有关系,这一任老婆只生了一个女孩。
他看着家里依然一团乱,失败的男人居然还有空去找新老婆,而这任新老婆是家里留得最久的那一个。
她成功靠手段留到现在,这个手段是褒义词,不是贬义词。
她不是4任老婆里面最漂亮,也不是最温柔的那个,可她真的有尽到作为一个豪门妇要做的事,把这个家的表面维护的漂漂亮亮,也把这个家的里子兼顾得顺心如意。
他的弟弟妹妹们本事没有,忌妒心却一个比一个强,天天互相猜度,就连他也曾经被他们卷进勾心斗角的漩涡里。
四姨却用他无法理解的速度,很快就摆平了这一群奇奇怪怪的弟弟妹妹。
不过好景不长,越是长大便越是人心不足,哪怕知道林氏集团是顾昭行外公的心血,却仍然不要脸的蹭上来企图分一杯羹。
虽然如此,但是他到现在还是非常尊敬四姨,就算长期不去见顾深,一个月总会找四姨吃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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