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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舍
第二天的围猎开始了，若蝶依旧随侍王妃，留守营地。王妃看她不声不响的，不似平时开朗，笑道：“这是怎么了？怎么气鼓鼓的，谁惹恼你了不成？”
若蝶忙笑道：“跟着您，还有谁敢给我气受！这会子闲着，若蝶替您捶捶腿罢？”
王妃笑着点头。若蝶坐在身旁轻轻帮她捶着，心里却仍想着昨晚十四的话，恍恍惚惚地有些心惊，他到底想干什么？非要把事儿闹大了吗？
正想起身倒茶，忽然外头人声嘈杂，不知发生何事。王妃也坐直了身子，朝身边的婢女道：“去看看，这是怎么了？”那婢女答应一声去了，半天回来禀道：“回王妃，听外头小子们说今儿本来十四爷猎得最多，后来不知怎么又跑回去找什么，偏生遇上一头大熊出来，幸亏十三爷也在，虽把那熊击毙了，可十四爷也受了些伤。”
王妃大惊，忙问：“伤得可重？”
“模模糊糊没听清楚。”
“糊涂！”王妃转头朝若蝶道：“丫头快看看去，问明了来回我。”若蝶早已听得呆住，猛一回神，忙应了往十四帐里来。
一路上心里扑扑乱跳，记挂着十四的伤势，也没留神前头有人，竟直撞上去。“哟”一声收住脚，才看清是十三站在跟前，忙抓住他问：“十四爷怎么样了？可要紧？”
十三扶住她，安慰道：“你别急，十四弟也没什么大碍，就是抓伤了些，这会儿上了药正躺着呢。”
心神稍定，若蝶微松一口气道：“到底怎么回事？”
十三皱了眉道：“我和十四弟本来要回营了，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只兔子，十四弟见了定要去追，谁知道林子里跑出一只大熊来，好在我们俩合力才不致有误。往常从不曾见他如此莽撞，野猪野狼的也见过不少，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倒这么稀罕只兔子！”
若蝶放下的心又往上一提，喉头有些哽住，怕十三看出来，忙道：“王妃命我来看看十四爷的伤势。”
十三指道：“那不就是他的帐子？去罢。”
若蝶走到帐前，掀开帘子，见帐中八阿哥九阿哥都在，十四躺在榻上，臂上缠着白布，几人正说话。见她进来，十四脸上一喜，八阿哥眼光在她身上一转，转头道：“得了，九弟咱们走罢，也让十四弟歇歇。”
九阿哥斜睨了若蝶一眼，淡淡道：“是。”又低低加了一句：“就不能让人省心些！”说罢两人去了。
若蝶走到榻前坐下，轻声问：“伤得怎么样了？可疼么？”
“没什么，不过抓了一下，略养养就好了。”伸手拉住她，眼中是温暖的笑：“记挂着我呢？”
若蝶一扭脸，讷讷道：“王妃命我来瞧瞧罢了。”
十四道：“晚上陪着我罢，我让小瑞子去跟皇婶说一声儿，留你下来。”
若蝶还未开口，十四忙道：“我还有东西送你呢！”
“什么东西？”
十四朝帐角一努嘴，边上一个草笼子里关着一只兔子，娇小的身子通体雪白，瞪着一对圆溜溜的红眼珠子看人。
若蝶不觉气道：“你就为这个才跑回去的？”
“我想着昨儿答应给你弄只兔子，谁想今儿一天竟没见着，好容易碰到我就追上去了，也没想着林子里有熊。”十四说得有些无辜讨好的意味。
若蝶心里一悸，一股暖意不由得漫上来，忍不住用手点了他头一下：“你犯的什么傻？这小东西可有可无的，犯得着么？要是今儿有个好歹的可怎么好？”
十四知她心软，忙道：“那你晚上在这儿陪着我罢？”
若蝶直直瞅了他一会儿，唇微一动，却说不出话来。
十四咧嘴一笑，大声道：“小瑞子，快去和皇婶回禀一声，说我借若蝶姑娘服侍了。”帐外小瑞子应了一声去了。
若蝶脸上觉得有些烫，瞪他道：“还不躺下歇着，这么多话儿说！”
十四嘻嘻笑道：“口渴了，倒杯茶我喝罢。”
若蝶忙倒了茶来，凑在他嘴边服侍他喝了。扶他躺下，盖上被子道：“歇着罢。”
十四心满意足地拉着她手不放，渐渐睡了。
若蝶待他睡熟了，轻轻挣开手，凝视着他年轻飞扬的面容，心中暖暖酸酸的，抬手轻抚他微翘的嘴角，幽幽一叹，十四，你的这份情我怎么还得起？眼中渐湿，不敢面对自己慢慢软化的心，起身往帐外去。
刚出来，就见十三静立帐外，默默地看她。
心头一颤，低下头去，嗫嚅道：“十三爷……”
十三半天不说话，眼中神色复杂，叹一口气，道：“你好好看着他罢！”转身走了。若蝶呆呆看着他的背影，心绪繁乱，怎么办？
十四睡得很沉，直到半夜才醒。睁开眼，见若蝶侧身趴在榻边守着，一缕发丝轻轻散落在颊边，恍恍惚惚地贴着那雪白的颈，一点绛唇娇艳欲滴，浓密修长的睫毛盖住那双灵动的明眸。心中一暖，说不出的怜惜与满足，这一刻那眼中没有抗拒，没有疏离，她就乖乖地呆在自己身边，为了他而担心守候感动，从未见过她像现在这般温顺可爱，手不知不觉伸去轻抚那粉颊，指腹摩梭那柔软的唇，恍惚地记起她的唇好软，好凉，甜丝丝……忍不住想低下头去吻她，不想牵动手臂上的伤口，疼得他闷哼一声。
若蝶一颤，修长的睫毛微抖，缓缓睁开眼见十四皱着眉头，忙起身道：“怎么了？伤口疼么？”解开他臂上白布，见伤口处狰狞可怕，想来当时极痛，此时又挣裂了些，忙拿出太医留下的药粉，道：“把药换了罢？”
十四点头。
若蝶先用烈酒沾湿了棉布轻轻在伤口周围擦拭，可能很是灼痛，十四的眉不由得紧皱，若蝶抬头看他：“疼么？”轻轻吹那皮肤，又问：“可好些？”
十四盯着她，眼中的温柔让她有些瑟缩，哑声道：“蝶儿，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么？”
若蝶喉头一紧，不敢再看他，故意皱了眉道：“你若再干这种傻事，疼死了我也不理你！”
十四抓住她手，有些耍赖道：“我知道你舍不得。”
若蝶佯怒道：“放手，不然我不给你上药了！”
十四手一松，笑嘻嘻地看着她弯腰将药粉细心地洒在伤口上，也不觉疼，重新用干净的白布裹好了扎紧。
“安生躺着罢。”回身找了块帕子，从水壶里倒出水打湿拧干，帮他擦了脸，盖好身上的被子，轻声道：“睡罢。”
十四道：“你别在边上趴着，明儿起来该浑身疼了。那儿不是有床么，你只管睡去，有事儿我再叫你。”
若蝶应了，吹灭了几处烛火，只留桌上一灯如豆方便起夜，回身往对面榻上倒下。果然身子有些僵硬，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脑中却依旧思潮翻涌。朦胧中盯着十四的身影出神，思绪渐渐飘忽，十四，我该拿你怎么办？我承认你确实打动了我，我的心变得好软好酸,可是--不行!若蝶心中挣扎着，眼前却浮动着他温暖的笑眼,那份全无保留的痴情丝丝缕缕牵绊着她的心。用力揪紧了被子一角，指甲不觉掐进掌中，不能就这样心软，不能把自己推进那个地方去！
十四翻了个身，将被子褪至腿上，若蝶轻轻一叹，下了榻走上去帮他把被子重新盖好，低头见他脸上还泛着隐隐满足的笑意，心中又是一酸，泪忽地已满眶。蹲在他身旁，趁着黑暗放纵自己的泪痛快地流下，咬紧了唇不敢发出声音，那股酸楚直憋得胸口发疼。轻轻靠前，在他脸上温柔印下一吻，心中低低道：“对不起，胤祯，对不起！”
闭眼，有温热的泪滑过，再睁眼，毅然起身，转头走出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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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
第二天起来去给王妃请安。
见她回来，王妃有些奇怪道：“十四阿哥不是打发人来说留下你服侍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若蝶低头道：“若蝶看十四爷的伤势也没什么大碍，侍候着换了药，心里记挂着王妃就回来了。”
王妃不语，半晌才叹口气，道：“丫头，过来。”若蝶走到她身旁，王妃握着她手，柔声道：“好孩子，难为你了。既回来了，也好，昨儿你也累了一宿了，歇歇去罢。”
若蝶告退出来，回到自己帐中，正坐着发呆，忽然一人掀帘进来。
若蝶一看，是八阿哥站在门口，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愣愣地看着他。
八阿哥面色沉肃，不似往常平和，盯着她，一步步走过来，至榻前俯下身来，望住她的眼中有着不解和探究。
若蝶见他不说话，倒有些慌，舔了舔唇，结结巴巴问：“八，八爷有事么？”
八阿哥点点头，淡淡道：“若蝶，你的心够硬！”
若蝶一阵瑟缩，不语。
“十四弟在那边都快翻了天了，若不是我弹压下去，只怕嚷得皇阿玛那儿都知道了。”八阿哥站直了身子，眼睛望向别处去。“你到底想要什么？这样折磨他有意思么？”
若蝶屈起双膝，抱住把头埋下，低低道：“八爷，劝劝他罢，我，我不能……”
八阿哥在她身旁坐下，伸手捏住她下颔抬起，微笑的眼中寒光一闪：“你已经把人搅得天翻地覆了，现在才说不能，是不是太晚了些？”
若蝶一惊，往后一缩，咬唇道：“不，不是的，不行！”
八阿哥冷冷道：“跟他不行，跟谁行？”
若蝶一蹙眉，又是这个问题！脑中杂乱，他们为什么总要问这个问题！摇头，使劲挣开他的手：“跟谁都不行！”
八阿哥一愣，手松开，缓缓站起，沉声道：“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不待她答，自己掀了帘子出去。
若蝶蜷在榻上，心神恍惚，只觉头疼欲裂，昏昏沉沉地，实在撑不住回身躺下，用被蒙住头。想起十四，他的笑又在眼前，泪重新涌出，心里又是一阵酸楚。好十四，别闹了，你放我去罢！
不知何时泪干，渐渐睡去了。
醒来又是黄昏，坐起环视帐内，忽发觉多了一个草笼，是那只兔子。小东西嚅动着可笑的三瓣嘴，长长的耳朵一动一动的，正吃着草儿。若蝶下了榻，打开笼子把它抱了出来，它竟温顺得出奇，蜷伏在她手中静静地看她，那柔顺的神情令她心中一悸，眼里渐渐湿润。
门口有人进来，若蝶抬起泪眼看去，朦朦胧胧认出是十三。他静静地站在那儿看她，看不清他脸上神色，一瞬间却觉只有他最温暖可靠。若蝶心中的酸痛和无奈突然一泄而出，放下兔子起身奔向他，伸手揽住：“十三！”
十三叹息一声，将她轻轻抱住，任她在怀中哽咽痛哭。“傻丫头，你这又是何苦呢！”
若蝶泪流满面，身子微微颤抖，哭道：“十三，我很坏是么？”
十三搂紧了她，安慰道：“不，若蝶，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儿了，你太好了，这不是你的错。”
若蝶心头一酸，泪却愈发汹涌。良久，才渐渐安静下来，有种发泄后的无力感，头疼却未减半分，眩然欲晕，靠在十三怀中不语。十三觉出不妥，伸手探向她前额，沉声道：“怎么发起热来了？快歇着，我叫太医来瞧瞧。”拦腰将她抱起，轻轻放在榻上，拉过被子将她盖紧，柔声道：“躺着，等我。”
若蝶拉住他袖子，轻声道：“兔子。”示意他将兔子关好。十三凝视她一眼，微叹，点点头。
果然发起烧来，浑身发热，意识模糊，汗涔涔而下。在枕上呢喃辗转，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温暖的大手将她身子扶起：“蝶儿，喝药。”
若蝶勉强抬眼看去，是十三端着药坐在身旁。闭着眼，大口喝下苦涩的汤药，不禁皱起眉头。
重新躺下，若蝶轻声道：“你忙你的去罢，我没什么，睡一会儿就好了。”
十三替她掖了被子，拨开她额前的散发，道：“歇着罢。”
迷迷糊糊睡去，出了一身的汗，再次醒来觉得人轻松了很多，气息平和，头也不那么重了。睁眼却见身旁坐着欣月，见她醒了，拧了手帕子来给她擦汗：“可好些？”
若蝶奇道：“你怎么在这儿？”
“八爷让我来照顾你。”他也知道了？不管怎么样，看见欣月心里有些依赖，拉着她手道：“你陪我几天罢。”
欣月点头，又倒了水来给她喝，坐着看她，思量了一回终于吞吞吐吐地问：“你，你这是和十四爷闹什么别扭呢？”
若蝶心中一滞，低头不语，喝完了水把杯子递给她，才问：“他怎么样了？”
“听说先头还乱发脾气呢，亏得八爷又劝又训的，方才安静了。八爷压着不让下面的人说出去呢，要是闹得皇上也惊动了，可怎么好？昨儿受了伤，皇上已经说了句莽撞，再折腾就怕……”欣月有些怯怯地看看她。
若蝶脑中神经一绷，就怕闹得众人皆知，偏偏不得安生。一时两人对坐无语。欣月勉强笑了笑，道：“算了，你还是安心养着罢，才发了汗好些别想那么多了。”
若蝶默默点头，朝欣月道：“你折腾了大半宿了，快歇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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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还有些事情要做，或许不更。
下个星期要上七天班，身体太累，必须休息了。如果有灵感，可能也会写了贴上来。但也许不能像现在这样基本每天一更了。
国庆长假我都会窝在家里，到时会多写一些。（把昨晚写的小修了一下，回头看总发现有写得不好的地方。）
9.22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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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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