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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刚那个是谁?”林承丘趁着换拖鞋的时候悄悄凑到谈蹇耳边问。
谈蹇把他的问题当真了,不可思议地看看他。
“之前见过的,尚旗的公子,齐玉杬。”
“我知道……”林承丘点点头,小声地飙起译制腔,“噢我的上帝,我只是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谈蹇语塞,经他提醒,脑袋里的问号也冒出来了。
是啊,为什么齐玉杬在这个地方。
林承丘在心里给他哥跪下,深吸一口气,奔赴战场,装成很镇静的样子向客厅走去。
一夜之间发生了这么多奇葩的事情,林承丘在精神崩溃以后已经心如止水了,尤其是在自己家里看到了自带闪光特效的小美人后,更是立地成佛,感觉再有什么都不能撼动他分毫。
然而在走进客厅后,林承丘才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他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功力浅薄,还是昨晚睡觉的时候他经历了一场穿越,总之他眼前出现了一副根本不该出现的画面……
他家大哥居然和那个他们所公认的人渣坐在同一个现场,并且最神奇的是,他们没有打起来。
林政指间的香烟燃了一半,暂且还是心平气和的状态,没有林承丘臆想中的煞气。但眼下这情况,林承丘要先一步爆发了,他在考虑是冲上去拿脚踹,还是拿拳头砸。
林承丘低声吐了一句鲜少会在自己嘴里出现的脏话,往前冲了半步,被反应及时的谈蹇拦腰阻止。
“放开!”
“承丘,”林政将目光转过来,不难猜到他激动的原因,未作解释,只喊了一声,不容回绝地说道,“别冲动,过来坐。”
话语声低沉,林政这样的声音通常只在公司出现,亲人之间相处时,他素来应该是那个温和的兄长。林承丘习惯了他没有脾气的好哥哥样子,因此即便是在惹了一身麻烦后心虚地回家,也仍旧敢当着他的面吐脏话甚至想动手打人。
可就在这句话之后,林政话里显而易见的严肃便牢固地将他束缚住了。
林承丘冷静下来,谈蹇胳膊上的力道随之松懈,没再那么用力地把他箍着。
客厅里的气氛不算很尴尬,然而非常诡异,林承丘环顾半圈,没有瞧见林涟的身影,猜想她要么是只愿意一个人闷着,要么就是被林政要求留在楼上了。
林涟不在,而沈易青在,按捺住心中怒火的林承丘懂了,林政现在之所以还能好好地坐在沙发上,没有大动干戈,应该是在进行所谓的私人“谈判”。
他咬了咬牙,目光冷冷地望向沈易青,后者从头至尾仅仅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闷闷地倚坐在沙发上抽烟。
林承丘暂且忍了,准备看他能在林家挽出朵什么样的花来,走上前去,带着谈蹇气势滂沱地坐到他正对面的位置。
刚刚负责开门的齐玉杬也回到林政身边,这次风波的事件相关角色已经到齐了,便抱着杯热茶在旁边安静地围观,等着话题的正式展开。
“歇够了吧,”片刻后,林政摁灭手中烟,开口打破凝结的空气,“既然承丘也到了,机会难得,今天就把所有问题都解决干净吧。”他看向沈易青,语气虽冷,但唇角的笑容还比较客气,道,“大家都是商人,‘先礼后兵’的规则想必都懂。所以这一次,我希望效率高点,以后见面可以省了很多麻烦,要么直接做自己人,要么直接做仇人,彼此不浪费时间,如何?”
林政的每个字都仿佛掷地有声,旁边的齐玉杬觉得他这样说话可帅了,但气氛不太合适,只好忍住了亮晶晶的崇拜眼神,静悄悄地喝茶。
被问话的沈易青没有立刻回答,还是像刚才一样继续抽着烟,眼神晦暗,似在思考着什么纠结难安的事情。
林承丘强压着的怒气又要开始飙升了,大概再多一秒等不到对面的人接招,就要撸袖子踩过桌子去揍他。
就在即将到达临界点的时候,沈易青终于回应了,点了点头道:“可以。”他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蒂弃在烟灰缸里,主动又说,“我知道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但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最有可信度,所以只能保证,我对林涟的确是真心的。”
“你真心个屁!”林承丘总算爆发了一句。
林政看了看他,没出声安抚,但眼神里带着让他耐心听下去的意思。林承丘气话不能一次性吐完,感觉要怄死了,手掌包着谈蹇胳膊上的肌肉捏一把发泄。
沈易青没受干扰,继续澄清下去。
“小涟17岁的时候就跟我在一起了,快八年了,我一直真心对待这份感情,我没有说谎,但如你们所见,我始终不愿意面对婚姻,这也正是令你们林家介意的地方。”
“讲讲原因吧。”
“原因很简单,我对婚姻没有信心,”沈易青直言不讳,露出点自嘲的笑容,“在我的认知里,婚姻就是毁灭爱情的最佳方式,并且这一点,我的父亲给我贡献出了最好的人身证明。”
“比如?”林政没放过他的伤疤,追问到底。
沈易青不再等他询问,如实地剖白。
“我父亲今年五十有余,现在的法定伴侣是他生命中的第五任妻子,”他摇头低笑,“也许有人认为不多,毕竟伴侣之间出现纠纷很正常,因生老病死的天灾人祸而不得不分离的例子也不在少数。但可笑的是,我父亲的每一任妻子都并非因为这些原因而与他离婚,她们全部健在。离婚,只是因为厌倦了而已,厌倦了一段婚姻,便用新的一段婚姻取代,如同可以无止尽循环的游戏。”
沈易青抬眼望向林政,笑着抛一个问题给他:“如果你有这样一位父亲,你会对婚姻抱有期待吗?”
“我父亲对我母亲的感情至今没有变质,”林政没有被他的观点带偏,认真回答道,“抱歉我无法感知这种情况,更无法给出答案,但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两个人之间的爱会不会消失只跟自己的心意有关。数次葬送你父亲婚姻的因素不是婚姻本身,而是新诱惑的出现,婚姻从来不会毁灭爱情,它只会塑造亲情。”
沈易青蹙了蹙眉,林政回给他的话似乎很难消化,令他一时间陷入沉默。
在他思考的时间里,林政没有闲着,一边梳理着自己的看法,一边时不时地给他补充几句。
“客观来说,你是一个称得上优秀的人,你也说了,小涟17岁便和你在一起,我不相信这些年来你们各自的身边都没有出现过别的追求者,如果那些追求者没有干扰过你们,那么起码在我看来,你们都不是那种会轻易背叛感情的人。既然如此,对于婚姻的不信任,你究竟是针对自己呢,还是针对小涟的?”
沈易青无法回答,他这些年来都将所有的抗拒埋在心底,从没有机会倾诉,更没有机会听人道明这样的真相。林政的话可以说是一针见血,让他第一次绕过了一堵墙,开始真正地直面这些疑惑。
他的嗓音变得低沉几分,茫然道:“可能听起来很滑稽,但我一直不愿意结婚,就是想要永远留住她。”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对方的情绪已经被瓦解很多了,林政感受得到他的徘徊,也能理解他精神上的压力,但因主角另一方是自己疼爱的妹妹而并没有同情分毫,继续不留余地、节奏紧促地逼迫着,说道,“我现在清楚地知道了理由,也把我的看法都告诉你了。这个世界上不婚者有很多,其中比结婚者更幸福的也不在少数,所以我个人对你是否决定结婚并没有任何的偏见。但很不巧,我妹妹是非常期待婚姻的那一种人,所以我希望你能果断一点,究竟是你妥协还是她妥协,或者更好一点,尽早断干净,没必要再彼此纠缠……在这件事上,我只希望小涟能快乐。”
沈易青再度陷入沉默。
他这一次的沉默期很长,林承丘的耐心一而再地被挑战,感觉自己已经快把谈蹇的胳膊给捏爆了。
谈蹇全程由着他泄愤,安静地旁听了所有对话,实则心下早已有了个人的观点。待到此时那两人没再交谈下去,他想了想,便忽然在凝滞的空气里甩出了一句话。
“我不认可你对婚姻的定义,”就好像完全没有跟上大家的节奏,谈蹇兀自反驳着沈易青最初所说的话,理直气壮,“起码我的爱情,就是在婚姻开始后才产生的。”
“……”林承丘手一软,没力气捏他了。
全场寂静,只有齐玉杬在呛了一口茶后,发出难以忍耐的低咳声。
林承丘捂脸,所有义愤填膺的情绪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咻咻咻”地散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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