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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乱
抱着她的人放开她,却依然不肯即刻完全放手,而是扳着她的肩膀问:“华药,你到哪儿去了?你知道这深山老林的有多危险吗,这山林内外盗贼遍布,若是被坏人掳去怎么办?你知道……所有人多担心你吗?”
他深深皱起的眉头和手掌的力度让她不安,她扭了扭肩膀,小声说:“我只是到法恩寺了。”
“你到法恩寺去做什么?”他声音越发紧绷。
“找、找仁恻……”华药害怕地想挣开,却怎么也无法逃开他双手的钳制。
“又去找他,这一次你找他又为了什么?”他的声音沉重而压抑,仿佛在努力隐忍着什么,表情都有些扭曲。华药见状害怕得一抖,不敢再说话。
见她慌张的小脸,周敛的眼眸忽然完全暗淡下去,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力气,慢慢松开手指,放开了她,转身而去。
这算什么?天天往李国公府跑,为了她鞍前马后的,但在她眼里他却什么都不是,在来枫山的这一路,她又看了自己几眼?!一拳重击在身侧的树上,枫叶被震伤掉落,他大步离开。
华药脸色一白,惶然地扭头看九米。九米咽口唾沫,此时已是猜到几分。当然了,这么明显,也只有傻子才不知道周敛的心思了。但是这个猜想太惊人了,她还没从华药和那个念经和尚的事里出来,又掺和进来一个刺史儿子。可是,周敛不是喜欢袁曦吗?他喜欢华药,那袁曦怎么办?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
九米一摊手:“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要说也要等她想明白再说。
华药也咽了口唾沫。
晚上众人决定要宿在山上。
本来是要下山的,结果离开的周敛又一脸阴沉地回来了,说:“今晚在山上的农人家借宿。”一旁的桔福想说话,都被他一个眼神给震慑住了。
华药和九米吞吞口水,又互相挨近了一点。
周敛看一眼华药,又说:“华药住在我旁边的房间。”
“这些农人的家里就一个房间,边上哪里还有房间啊?”九米说,这不是有几户人家吗,一人住一个人的家里不就可以了。
“我睡柴房。”
“用不着吧,这儿那么多侍卫也不危险,我们东风寨一个顶……咦,人呢?”九米这才注意到,周围的侍卫就剩下十几个了。
“都回去了,留下再多也是累赘,我在柴房也为二位加一层保护。”周敛答。
“就留一晚怎么就累赘了……”九米嘟哝,忽然脑海中划过一道亮光,震惊了,大喊:“哦!我知道了,你支开人手宁愿住在柴房里不会是在找机会找机会……无、无耻之徒!”
“姑娘多虑了。”周敛眼皮也不抬地说,把给李府与周府的信笺落好款交给桔福,转身就要走。
“不然呢?虽然天黑但是那么多侍卫我们明明可以下山的!你太过分了!放我们下山去!”九米喊道,自从之前周敛对她说要剿东风寨后,她真是讨厌周敛到了极点。
“官兵和姑娘家的人都遣回去了,这儿离姑娘家不远,若姑娘想回去,周某可以分出一些人送姑娘回去。”周敛停下冷冷道。
“你休想,我今晚要和华药在一起睡!”
“请便。”
窗子微微打开一点弧度,便看见四周垒着木柴的中央枕着金丝枕头的贵公子,他一惯带着的玉冠已取下,墨黑的头发散落在枕边。他似乎似有所感,抬头往这边看来,半开的窗户忙忙关上,只能看见一闪而逝的半边小脸。
华药背抵着窗户拍拍胸口,好险好险。
坐在床上的九米毫不留情地说:“肯定被看见了!”
华药不解:“为什么?”离那么远九米怎么知道?
九米翻个白眼:“因为你笨啊!”
华药嘟嘴:“你才笨呢,袁曦说我学字儿比你快。”
“不是说这个笨好不好。”九米又一个白眼。
“笨还分这个那个吗?对了,为什么周敛要睡在柴房里?”华药问。
“他疯了!”九米没好气地说。
“他不冷吗?”
“疯了还知道什么冷不冷地!”九米嫌弃地说。
“乱讲,疯了也知道冷的!我们在扬州城那个包子铺前遇见的一个疯子不是也怕冷吗?”华药认真地辩解,一副九米又在胡说八道表情。
“你倒记得清楚,谁跟你争辩冷不冷的,你只记得,周敛是坏人,大坏蛋,想对你做坏事!你离他远点儿就是了!”九米说,随后想到了另一个人,“哎,你和念经和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一提仁恻华药情绪又低下去,“别说了,说了我好难受。”
“到底怎么了呀?”九米催促道,刚刚也没问清楚,她真的好奇得不得了。
“我去问仁恻,仁恻说他不能和我结婚,说什么他是世外之人。我问他喜不喜欢我,他也不说话,我知道,他是不愿意了。”说着华药开始抹眼泪。
“别哭啊,哎哎哎,不许拿我的衣服擦!你不舍得念经和尚送你的衣服擦眼泪,你也别拿我的擦啊!别哭了,停!我有办法了!”为了拯救自己的衣服,为了早点睡觉,九米的脑子飞快地转动。
华药果然不哭了,抬头看她:“什么办法?”
“就是……额,民间都有喜欢的人互赠礼物的习俗,只要收到喜欢的人送的东西,一高兴,什么要求都会答应你的!”九米胡诌道。虽然她现在还理不清华药和仁恻的事情。
“真的吗?”华药眼睛刷地亮了。
“真的!”九米郑重地点头,反正若是仁非送她东西,她是什么都愿意答应仁非的。至于那个念经和尚……九米偷瞧华药一眼,就看个人造化了。她很机智地没有把话说全,而是好哄歹哄地把华药哄上床,把蜡烛吹灭。
隔壁柴房睡卧草席上的周敛已把她们两人的话尽收耳内,他手指搭在额头上,看着柴房敞开的屋顶上漆黑的夜幕上缀着的几点星。
门外的桔福敲门进来说:“公子,我拿被子来了,还是盖被子罢,不然着凉了怎么好。”
他实在不理解公子的行为,以前偷偷跟着人家姑娘就算了,现在竟还睡在外边偷听墙角,若是老爷知道了肯定是狠狠地责罚公子的,不过在那之前一定先打断他的腿,因为他助纣为虐。想到这桔福打了个冷颤,觉得自己有必要再拯救一下公子:“公子,书上有云窈、窈窕淑……”
“下去吧。”公子打断他,随后又添了一句:“去把被子放下再回来。”
桔福看看手里的被子,只好回去把被子放下。只是这初秋高山,确实有几分寒凉,公子如何睡得惯呢。桔福看着公子维持着一个姿势半天又维持一个姿势半天,直到三更半夜。忽然寂静里传来一声门响,叩门声响起,一个声音问:“周敛,你睡了吗?”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跟着公子东奔西走就为了见她一面的桔福如何不识。
周敛看桔福一眼然后坐起,桔福忙去开门,然后假意惊讶地说:“是华药姑娘,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快进来吧。”
“我睡不着,想起周敛好像没有被子盖,我送一张过来,我和九米一起用一张就可以了。我就不进去了,给你。”
“姑娘还是亲自进去给公子吧,小的拿进去公子也不盖。”
“为什么啊?”
“姑娘可以自己去问公子。”
门终于吱呀一声推开,她披散着一头长发进来,怀里抱着被子。她说:“啊,你怎么也没睡?”
周敛不说话,只是无言地看着她。华药想起之前他可怕的样子,忙把被子往他身上一堆,说:“我、我回去睡觉了。”说完跑出去,隔壁响起吱呀的急促关门声。
周敛这才把她送来的被子抖开覆在身上,睡下。桔福关门回头,见公子这般模样,暗叹,不盖被子撑到半夜就为这个,这到底算什么事?
第二日清晨,枫山静默无声,又一声叩门声在柴门外响起,桔福开门,“九米姑娘,请问有什么事?”
“你们有看见华药吗?她回去了吗?怎么我都找不着她?”
“没有啊,这大清早的不可能……公子?”桔福说到一半才发现周敛已站在身侧。
本来这柴房没有顶,天寒露重,且昨日又睡得晚,周敛有些懵,揉揉眉心说:“华药怎么了?”
九米虽然讨厌他,但是这里都是他的人,也只好来问他:“华药呢?我怎么没看见她?”
“怕是到别处玩去了。”周敛说,不然还能再不见一次不成?
“可是我找不到她啊!就看到了这个!”九米晃晃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朵石雨花,洁白的花骨朵儿随着她的动作一摆一摆。周敛眯起眼睛,石雨花在枫山是没有的,倒是馨山那一块多些,难道她又去了法恩寺?
很快,一些山民被召集过来,他们都说这枫山山顶是没有石雨花的。看着周敛越发不愉的表情,九米吞了吞口水,这个周敛挺好一人,怎么现在变得那么可怕了。手中似乎有东西在动,九米低头看到手里的石雨花花苞似乎动了动,然后如同成了精一般,把两片绿叶缓缓地举起来,好似睡醒的人在伸懒腰。九米瞪大眼睛,那花倏然放射出光芒来,光芒散去,凭空出现一个揉着眼睛的白衣姑娘,她裙角绣着几片鲜活如真的绿叶子。九米后退一步,尖叫出声。周围的人,包括周敛,也都露出惊骇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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