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抉择

　　沈祺低眉看了她一眼。
　　抬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头。
　　俯身贴在她的耳边低声道：“这个问题，等咱们回去了，再接着慢慢跟你说。”
　　慢慢两个字被她说的极具诱惑力。
　　苏念杨不得不再一次的羞红了脸......

　　与此同时，景御顶楼的会客大厅。

　　“行，这次的事儿，昊哥您这边处理的是真不错。我们这边好几个盘子，总是迟迟收不回来。为此耗费了不少人力财力。要是没您出手帮忙，这事儿要没办好的话，我家老头子又得给我骂个狗血淋头了。”

　　右眼有着一条长长刀疤的男人，正跟一个衣冠楚楚,模样清秀的男人同时起身，互相客气的握着手。

　　“哪里哪里，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嘛，堂堂津市市长的二公子，谁还不敢给个面儿。您真是说笑了。”

　　原来这面容清俊，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男人。正是津市市长的亲儿子，戚封。

　　戚封对他作了个请的手势，俩人边走边说。
　　“这不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况且我跟我那个大哥，现在正是水火不相容的时候，我也不能让他抓着把柄不是。所以多谢昊哥这次出手相助。我听说，你也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要是有空的话，改天一起请兄弟们，上我这吃个饭？”

　　戚封只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高大威猛，气势凌人的男人，叫程昊。
　　若没有那条触目惊心的刀疤撗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上去倒是个五官十分俊朗的硬汉。
　　此人在津市开着一家规模颇大的安保公司。
　　整个集团上下汇集不少特种人才，津城整个地下信息网，明的暗的，几乎都掌控在他手中。
　　之所以能认识到他，还是父亲暗中经人介绍来的。
　　而他知道的，目前也就这么多。
　　但是他明白，此人远非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一切都只不过都是混肴视听的假象罢了。

　　程昊听后，点点头。
　　从容的回应道：“行，改天有时间的话，定来叨扰您。”

　　俩人走至专用电梯。
　　戚封停下脚步对他说：“昊哥您客气了。往后戚某仍有需要跟您合作的地方，还请您到时务必给个面子啊。”

　　俩人在电梯门口又互相客套了一番。
　　最后戚封目送那人走进电梯，轻呼一口气转身走回了办公室。

　　程昊刚走出门口，一辆崭新的黑色迈巴赫就停在了他面前。
　　俩前门同时打开，下来两位西装革履的人迈步朝他走来。
　　“大哥！”

　　“大哥！”
　　俩人看向他高兴的异口同声。

　　而且正是白天给沈祺送车的那两位。
　　光头程亮和眼镜男程伟。

　　程亮转身打开了车门，示意他先上车。
　　程昊点点头，迈开步子弯腰坐进去。
　　程伟依旧默不作声的走到驾驶座，默默的系上安全带，平稳的驶离了这辆下午刚买的新车。

　　程亮坐在老大身旁，一脸兴奋的拿过程伟的手机，点开一条刚收到的信息给他看。
　　“大哥，你看！七位数啊！想不到抬眼一看，戚封这小子还挺大方。”

　　程昊瞥了一眼，扯下领带扔在一旁冷哼道：“哼，也不想想，咱们帮他解决了个多大的麻烦。他们那种的，肯定不敢明目张胆的做那些事儿。咱们还给他多要回来几个片区呢。给这些也算是他上道儿。”

　　正木着一张脸开车的程伟，心底又暗暗感叹。
　　他们家老大说谎真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简直越来越像个真正的正经商人了。

　　程亮跟着点点头。
　　突然想起来要跟大哥说的事儿，连忙开口道：“对了，大哥。那个沈祺，到底是你什么人？”

　　他第一见他家杀伐果断的大哥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
　　上回莫名其妙被训了不说，这次居然又送给她一个国外最新研发的专用通讯器，小巧精致，携带方便。
　　心里还曾愤愤不平的嘟囔过，自己手里用的，还是个经典老款呢。
　　不过那女人确实不一般，也符合未来大嫂的人设。他在心里自然而然的就把她放在跟老大平起平坐的位置。
　　况且上次在鼎旗KTV，通过监控视频就知道，他们这个未来大嫂，的确是个狠角色。
　　想到那残忍的一幕，心底不禁哆嗦一下，不由对那人更敬佩几分。

　　见大哥不说话，程亮又自顾自的接着说：“说起来还要感谢咱家大嫂，要不是她把金老板的胳膊腿儿都卸了，咱们这回的行动也没有那么顺利。”

　　程昊扭头看向他，惊讶的问道：“你，刚叫她什么？”

　　“大嫂啊？”
　　光头一脸懵逼的看着他家大哥，难道他说错了？

　　程昊一笑，解开了西服扣子，大敞着对他说道：“以后可千万别瞎叫了。那可不是什么大嫂。我说了，那是你们的大哥。”

　　程亮心底的疑惑更重了。
　　正要开口接着问什么的时候，前面一直默默开车的程伟说话了。

　　“我说亮子你就别问了，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咱照做就是了。”
　　“可——”

　　“行了，我告诉你吧，省的你一天天老顶着你那油光锃亮的秃头在我眼前晃。”

　　程昊摸着眼角旁边的那一条长长的刀疤，看着窗外。
　　语气幽幽道：“她救过我的命，在我曾经被人差点围殴致死，慌不择路的时候，是她救了我。那时候她也才刚高中毕业没多久。”

　　程亮俩人听着心底一惊。算起来，那时候她也没多大啊。

　　正暗自惊讶时，就听程昊接着说：“她明明考上了一所很好的大学，连我们镇长都已经在她家门口拉起了横幅，结果她一把就给拽下来还给了人家。”

　　程亮诧异的抬头看了眼前方后视镜，发现程伟也正抬起眼皮看向他。

　　“那时候，她自己在自家一楼开了个小的理发店。也没跟人学，就自己摸索着干。”
　　程昊低笑了一声，接着说：“有人质疑过她，但越往后，那些质疑的声音就渐渐消失了。到底是那人的孩子，真是天赋异禀。”
　　“也就在后来的某一天晚上，我被仇家追砍着跑到了她家门口，视线模糊中看见一个人影正弯腰锁着卷帘门。而我已经体力不支，跌跌撞撞的就扑到了她身后。”

　　“她扭头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她认没认出我来。毕竟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回过老家了。那次也是因为家里出事，我才赶回去的，没想，那些人就跟着我追到了那里。”

　　程昊说到这里停顿了好半天才接着说：“当时我浑身是血，大腿和后背，以及我脸上的这道疤，都是那时候留下的。”
　　“我没指望她能救我，正觉得心灰意冷，听天由命的时候。哗啦一声，卷帘门巨大的声响震的旁边的电动车滴滴的响个不停。
　　“周围有人出来看了眼，但是一看街边站着的那么多手持刀棍的人，赶紧缩头进屋顺手锁上了门。”

　　“那群人对着走投无路的我狂妄的叫嚣着。其中不乏一些亡命之徒，看着那人生的一副清冷好看的面孔，歹心渐起，言语上开始无耻的挑衅着。几个不要命的，身子慢慢的朝她走了过去。”

　　程亮俩人听着呼吸都凝住了，老大说的那人真的是沈祺？
　　难以想象，当时他们俩是怎样逃过那一劫的。

　　程昊深呼吸一口接着说：“我当时十分后悔自己慌不择路跑到了她家门口，甚至因此牵连了她。”
　　“就在我以为我跟她俩人都要完了的时候，她淡定的转身进了屋，屋里漆黑一片，身后跟着她的三人顿时饿狼扑食般朝她身后扑过去，我已经动弹不得，眼看她要遭人毒手却无能为力。”
　　“我忍着剧痛拼命的往里爬，耳边就听见刚进去的那三人哀号着，一脸惊恐的往出跑。”

　　已经听得阵阵愣神的俩人，此时更是无比惊讶与好奇，恨不得他快点讲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程昊看了眼俩人，语气依然震撼无比道：“我一抬头，就看见她右手拿了一把还未开刃的大砍刀，衣衫不整的走出来，胸前还沾了点血迹。但她身上的衣服，明显不是被那几人撕破的。因正她抬手唰的一下撕掉了胳膊上的白色衣袖，一下一下的，往右手手腕缠绕着。”

　　“我当时已经完全惊的说不出话来。天空突然又下起了大雨。她一个人打到了一大片，粗摸估计不下十人左右。你们想象不到当时有多血腥多恐怖，打到一半的时候已经有人发现了不对劲，想跑但又被她一把给拽了回来。”
　　“她就像个，从地狱走出来的无情猎杀者一样，身上溅满了不知道是她的还是别人的血，在雨中毫无感情的发泄着，一时分不清敌我。”
　　“而早在双方刚开始动手的时候，就有人报了警。警察来了以后，都被眼前的景象惊的愣在原地。”
　　“一些人七扭八歪的躺在地上痛苦的喊叫着。大雨冲刷着一地的泥泞，混着腥臭的血腥味儿顺着街道流出去好远。”
　　“我也被一同带走询问。不知道那些人最后怎么处理的，但是我出来了。”
　　“自那以后，一直追查我的那一帮人，仿佛也都销声匿迹了。后来，等我再次回去找她的时候，镇子刚好面临着合并，她家一楼的卷帘门上写着一个又大又红的拆字。”

　　程昊轻呼一口气，回过神来看向窗外，仿佛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似的做着最后的结尾。

　　“再后来，就是你说的要找人办她的那次。我才发现，原来她早就搬到了市里。”

　　他轻笑了声，欣慰的说道：“还好，她没有破相，生意看上去做的也很好。自始至终，都是我印象中的那个沈祺。”

　　程亮和程伟俩人这才恍然大悟，同时内心也震撼无比。

　　程伟这时幽幽的说道：“我至今都记得，最早我被绿毛叫着一起堵那陆麟的那回，没记错的话，她那时，应该正读初三。”
　　“那时候，我就被她那一身萧杀之气震的惊恐不已。”
　　“想当年我还是个愣头青，拳脚功夫根本就不行，顶多也就能在那些人眼皮子底下白话几句。”
　　“而那回，我也是赶紧跪地求饶，才勉强躲过一劫。”

　　程亮从来没见他这个少言寡语的兄弟说过这么长一串话，一道道如晴天霹雳般，轰的他脑瓜嗡嗡作响。
　　坐那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这时，程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所以，这下知道了，为什么我让你们喊她老大了吧。”

　　他看向前方即将到达的灯火通明的别墅，语气坚定豪迈道：“她，担得起‘老大’这二字。往后，她说什么，照做就是。”

　　程亮呆滞的点点头，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而在一个破旧昏暗的别墅书房内，那个被沈祺卸了胳膊腿儿的金老板，正坐在轮椅上一脸阴沉的望向窗外。
　　他眼神晦暗的扫过地上被他一怒之下摔成两半的黑色手机，狠狠的咬了咬后槽牙，对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啐了一口粘痰。

　　他看着那顺着玻璃慢慢淌下来的粘稠液体，突然仰头大笑了几声。
　　一掌按下了轮椅按钮，绕到桌前，拿起固话便拨出去一串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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