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他怀了偏执人鱼的崽

　　苏乔从没见过谢昭这样的眼神。
　　一惊之下甚至忘了回应，半天才想起正事，把手中攥紧的春风楼开业宣传单艰难的举到他面前。
　　“我、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
　　他举起手来，才发现刚才大小姐的暴力一摔，让他手腕磕破了一块，殷红的血顺着皮肤留了下来，染红了袖口。

　　一倏间，谢昭的眼神越发晦暗凌厉。他似乎忍耐到了极限，抵住他脖颈的手肘力气越发大，整个人却贴了过来，让他们本来就近的距离变得更加密不可分。
　　暧昧的呼吸交缠间，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似乎从他颈侧掠过。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却让他浑身好似过了电，哆哆嗦嗦颤栗起来。

　　苏乔觉得难以呼吸。
　　但不知道是被扼住的咽喉，让他难以呼吸。
　　还是大小姐方才那个隐蔽的举动，让他难以呼吸。
　　总之他脸渐渐憋得通红，因为戴着人/皮/面/具显现不出来，但身体却还是不自觉的起了反应。

　　待意识到某处特别活跃时，苏乔已经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反应过来就只想辱骂自己一万遍。
　　晚上不见它不活跃，早上起来也不见它活跃，偏偏这个时候活跃！？
　　他怕是个变态吧！？

　　他慌里慌张的往后撤，就怕冒犯到谢昭。
　　大小姐却以为他想逃。反而扣的更紧。
　　“你、你不要这样，退开些……”苏乔发出一声似蚊咛的声音，因为实在难堪，尾音不自觉的示弱，听上去像是在撒娇。
　　但两人挨得实在太紧，什么反应都一览无余。
　　果然只是片刻，谢昭扼住他咽喉的手周年就像着了火一般的猝然撤开。
　　猛地退后半个身位，谢昭像是不敢置信，脸色霎时绯红——

　　“你、你怎么回事！？”
　　看到大小姐这幅受到惊吓的模样，苏乔也很愧疚，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对不起，就、你刚才挨我挨得太近了。”苏乔说到这，恍惚也觉得自己脸皮太厚，自暴自弃的捋一把头发，他又显得有些心虚：
　　“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兴许是这句话的尾音太过缱绻，谢昭眼神变了又变。
　　他像是很生气，半晌才似整理好心绪，偏过头去不再看他，唯独嗓音低沉：
　　“我没生气。”

　　“那你来吗？”
　　苏乔献宝的把手中的开业宣传单举到他眼前，虽然极力克制着。眼睛却不自觉亮晶晶，像是在讨奖赏的小狗。
　　谢昭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拒绝：“不了，我那天有事。”

　　一句话，让满怀期待的小狗变成了弃犬。
　　苏乔忍不住小声嘟囔：“你明明都没看。”
　　“……”谢昭难得有些哽住，正想说点什么挽回一下。

　　闷闷不乐的苏乔却很会自我开解，不由分说的直接把宣传单塞入他手里：
　　“开业就在三日后，不管你来不来，我都会等你。”说到这，他顿了顿，很认真的和他道：
　　“我特别想让你看看我开的酒楼。也想带你试试那些小吃。我全都试过了，还挺好吃的。所以，要是得空，你就来呗。不过你要真有事，也没关系。我……”
　　他有心大方一句，但心中又实在想让谢昭来，生怕自己嘴上一大方，大小姐就真不来了，所以他干脆不说完，只正对着谢昭慢慢往后退去。在退到门边的时候，灿烂一笑，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子，亮晶晶、璀璨粲：
　　“总之你记得，那天我会等你。多久都会等。”

　　说完这句话后，他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一转头，飞快跑远了。
　　只剩下谢昭，静静低着头，望着自己明显起了反应的裙摆生气。他默默攥紧拳头，想到一个月后的婚约，和苏乔那句羞涩的“我心悦你”，越发心烦气躁。
　　猛地起身，他一脚踢翻身前的书案。

　　却见桌摆上残留了一点苏乔不小心蹭上去的血迹，他犹豫了片刻，才似小孩吃糖一般，尝试着伸出手指刮了一层含进嘴里。
　　躁动的心绪，沸腾的血液，几乎热胀到要炸裂开的双腿皆在此刻得到了安抚。
　　只要这薄薄的一层血痂，就能让他如获新生。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外祖的话，言犹在耳。
　　他也许，的确该听一听。

　　*

　　孙志韶自那一日和苏乔一番争论后，就许多天没去崇文阁。反正他向来就无法无天惯了，孙家本家也没谁真的愿意管教他，崇文阁里的学究更从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所以就随他去了。
　　这几日，孙志韶都在外面喝酒。
　　每每喝到大醉的时候，就会想起苏乔的话。

　　“你有什么怨天尤人的恨，过不去的坎，非得在这做一个喷子。”

　　怨天尤人的恨？
　　过不去的坎？

　　仔细想想，似乎并没有。

　　他只是不爽，十岁时，被亲父从西北十六城赶瘟疫一般的扔了回来。
　　只是不快，京城里的公子哥儿虽面上敬着他，私底下却爱笑话他是西北边疆来的，性子过野，不懂京中规矩，是个大老粗。
　　连孙家都一样，明面上叫他公子少爷，暗地里却觉得他连孙志彦那个庶子都不如。

　　不管是西北、孙家，还是京城，从来没有哪里真正的接纳过他。
　　所以他不满、他不快，他就要做一个搅局，跋扈恣睢的京城小霸王。
　　反正他有身份，有地位，谁也不敢动他。

　　这些年，他也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很开心，很肆意。
　　但偶尔好像也会寂寞。
　　身边有许多人，叫着他韶哥、孙少、败家子……或小心巴结曲意奉承，或心中看不起他，却因为他的家世背景不敢发声。

　　唯独苏乔，虽说也和他吵架、和他打闹。却会问他一句为何如此。
　　孙志韶不自觉有些晃神，喝下最后一杯酒，恍惚间觉得酒有些苦，忍不住蹙了眉。对面的三皇子桑飞羽立时便发现了：
　　“志韶，怎么呢？”
　　“没什么，殿下。”
　　三皇子给他递了一枚青色龙缠，语调温和：“说了在外人面前不用叫我殿下，就叫我飞羽便可。”
　　“多谢飞羽哥。”他接过龙缠，含进嘴里，觉得酒的涩味似乎被饴糖冲淡了些，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

　　“还和小时候一样，那么爱吃甜的。”三殿下笑了一声，又似想到了什么，问他：
　　“明日也不打算去阁中读书吗？”
　　“不想去，没意思。”

　　三皇子看了他一眼，像是无意的提道：
　　“怎么会没意思了。你们堂中的那个小子，姓苏，就是昭儿的未婚夫婿，他的酒楼两日后就要开张了。听说就在鸿鼎楼后门的对面，这事，总算有点意思吧。”

　　孙志韶一愣，因为喝多了酒，表情有些迟缓：
　　“你是说苏乔？”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三皇子不慌不忙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就听见孙志韶语气有点儿冲的问他：
　　“飞羽哥，你从哪知道的？”

　　酒正好斟满，三皇子停了壶，眼眉略一抬，便似多了几分玩味：
　　“他不是给崇文阁里所有学生都送了一份他酒楼的开业宣传单。怎么？你没收到？”

　　孙志韶的脸色在这句问话中彻底沉了下来，三皇子却恍若未觉。端起酒杯，唤他：
　　“志韶，再喝一杯。”

　　孙志韶铁青着脸色和他喝了这一杯，接着蓦然起身告罪道：
　　“飞羽哥，我醉了。想先回去休息。”
　　“好。”三皇子的神情依旧淡淡的，也不留他，一抬手，便有潜伏在暗处的影卫现身：
　　“护送孙公子回府，仔细着些，别磕碰了。”

　　影卫颔首，像个哑巴一般迅速的前来搀扶孙志韶。
　　孙志韶其实不大想让影卫送，但刚才是他自己说喝醉了，此时说不让送，未免说不过去，便暂且忍耐，和三皇子道别后离去。

　　等孙志韶走了，三皇子却没动静。
　　他静静望着桌上那杯斟的刚好的酒，片刻后端了起来，起身用一种祭奠的方式将酒洒在地上。

　　母后、弟弟，你们放心，你们的仇，我帮你们都记着。
　　谢昭，还有谢家，我都等着你们，露出马脚。

　　翌日，孙志韶去了崇文阁。
　　一入阁里，果然就见大家人手一份的春风楼开业宣传单，不仅如此，到了集慧堂还能听见大家如火如荼在讨论这件事。
　　所有崇文阁的人都被苏乔邀请了去参加明日酒楼的开业典礼，除了孙志韶。

　　孙志韶脸色阴沉，冷眼看着大家在讨论两日后去春风楼的事宜。终于开口了：
　　“瞧诸位的模样，是都想去？”
　　众人这才噤声。孙志韶原本在集慧堂中就恶名在外，积威颇重，此时这样沉着嗓子一开口，没人敢说话。

　　但孙志韶心中的气却难平。所有人都请了，唯独没请他！
　　苏乔真是有手腕！好样的！
　　偏偏此时苏乔因为即将开业，太过忙碌，告了两天假，此时不在崇文阁中。孙志韶有气也没地方撒，便只能对着斋内这些同窗们，吼了一声：
　　“说啊！是不是都准备去！？”

　　一片静默中，无人敢出声。

　　唯独几个和孙志韶有些交情的学生颤着嗓子打圆场：
　　“韶哥，我们就随意聊一聊。没谁想去。”
　　“对啊。”有人迅速反应过来，跟着附和道：
　　“一个破酒楼开张，有什么好去的。又不是鸿鼎楼。”
　　“不错……”

　　越来越多的人出言附和，但孙志韶却越发不满意。心中憋着一股火，不知该如何发泄。
　　最后他只能勾了唇角，痞痞一笑：
　　“别啊。因为我的缘故都不去，那多没意思。”
　　“……”
　　“要不到时候带我一个，我也去给我们的小乔捧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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