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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踏上流放旅
一阵寒风夹雪片,灌进苌乐脖子里,明明寒气逼人,却因才那一下,苌乐额头雾上一层薄汗,她结结巴巴道:“蓝公子、你……”话出口,但又不知该说什么。
“我怎么了?”蛟冥一脸正经道。
“那个、谢谢你,”侧过的身子转回来,正面对上蛟冥,“我还有事,我们就此别过吧。”
四目相对一刻,蛟冥的心欲跳出胸膛,恨不得再像刚才那样把她搂进怀里。
“你想去哪里?”他又问。
“我去哪,用不着给你报备吧,请你不要干涉我。”
“在下没有干涉小姐的意思,雪天路滑,还请小姐小心脚下。”稍一顿,蛟冥又道,“小姐说你不是陆雨落,那小姐是谁?小姐可否告知在下芳名,免的以后我再称小姐为陆小姐时,惹小姐不开心,还有……”
苌乐只觉头大,他又开始了,问个名,用得着跟绕口令似的说那么一大长串?“蓝公子,你我以后或许再无相见时,我叫什么对你来说不重要,还是请你不要再问了。” 说完,苌乐再次绕过而去。
蛟冥望着她背影暗道:乐乐,你就那么不愿告诉我你的全名么?
瞅一眼已经到了很远处的沐鸾飞,蛟冥心想:若连个丧家犬都比不过,小爷往后如何立足三界。
瞪着远去的那人半晌,蛟冥再度把狗皮膏药的精神头发挥出来。
苌乐发觉他尾随而来,忙停步:“蓝公子,你跟着我干什么?”
“在下没跟着小姐,这条路,小姐走得,别人走得,难不成我走不得?”
苌乐被噎,这条路人人都能走,没理由制止他、不叫他走这条道,但他明明就是跟着自己好不好。这家伙绝对故意的,从没发现男人里面还有如他这般脸皮厚的。
苌乐再没多言语,既然愿意跟着,那就跟着吧,就不信,他能撇下京城的生意跟着她去浪迹天涯。不再搭理他,任由他像个尾巴似的,行在身后不远处。
沐鸾飞回头,一个劲的暗叹气。真是苦了这孩子,答应她要帮她找回子若,也对她承诺要好好照顾她,将来不让她受一丝委屈,两件事,没一件兑现,现在还要连累她跟着自己长途跋涉,他这个义父还真是个言而无信的义父。
沐鸾飞又发现苌乐身后还有一个人随行,跟着乐乐的那个男子是谁,因离得太远实在看不清,只能看出是个年轻人。但瞧小丫头时不时回头与那人说着什么,沐鸾飞笑了,乐乐不是小孩子了,那人若是好人家的孩子,由他们去。
转回脸,望着眼前路,沐鸾飞心想:那小子不会一路跟着来吧?
沐鸾飞的心里想完全正确,连续赶了五天路,早已远离了京城,那小子居然像个跟屁虫似的紧追小丫头不放。
歇息时,苌乐离押解队伍远远的不会靠太近,所以沐鸾飞始终没看清尾随苌乐的那小子长什么样。
苌乐被一路跟来的蓝公子搞的没脾气了,时不时冲他发火。可那家伙除了一脸坏笑相迎,再就是死皮赖脸的同她套近乎,千方百计打问她的名,可以说做到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再看蛟冥,他很享受苌乐对他的怒目相向,尤其她撅着小嘴冲他叫嚣恐吓的样子,蛟冥越看越喜欢。有时,她被自己气的小脸通红,扭过脖子不再理他时,怎么看都觉得她在对他撒娇,苌乐的如此模样更加坚定了蛟冥一定要把她追回来的决心。
沐鸾飞已将他们三人的关系定格成:岳父、女儿、和准女婿。
苌乐则认为,救义父遇上个无赖。
蛟冥照旧那想法,沐鸾飞抢了我老婆,我一定要把老婆抢回来。
心思各异的三人却踏上同一条路,前方有什么,目前谁也不知道。
沐鸾飞虽被押解着走,但朝廷并没有给他上刑具,押解者也不是笨蛋,谁都明白皇上这是明显的想放沐将军走,况且沐将军要走的话谁也拦他不住。沐将军的轻功不输当年的旻王,他要想走早走了,可连着赶了这么多天路,沐将军只乖乖受着押解。
押解者们想不明白了,皇上和沐将军这对冤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押解者是骑马的,他们想把马让给沐将军,可沐将军却说流放犯人骑马,岂不坏了朝廷法令,无奈,众人只能照旧。
又五天,一行人到了一座小城,入城后,押解队伍入住驿馆。苌乐也入了同一家驿馆,蛟冥自然没落下,饭点时大堂相遇,沐鸾飞才看清,一路尾随乐乐的人竟是蓝公子!
沐鸾飞的派头一点也不像囚犯,四个押解者随他一道入大堂,沐鸾飞独占一张桌,押解者则围另一张桌子坐下。
苌乐和蛟冥早坐在了临门的一张桌子前,两人正掰扯着。瞧见义父,同他交换个眼神,苌乐便又转脸对上坐于侧手边的蓝公子:“喂,我说你一路跟着我,到底想干嘛?”
蛟冥当也看见沐鸾飞,与那人眼神相触片刻,便又和同坐女子斗开嘴,“小姐这话怎么说的,什么叫我跟着你,本公子说了好几次,咱们只是同路,至于咋就巧的同路能同这么久,我也说不上,也许就是这么巧喽。”
“巧什么巧,你明明故意的,我说你是否脑子缺弦,放着好好的贵公子不当,却尾随我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受罪,你也不怕每天这么风吹雪飘再加太阳晒,把你这细皮嫩肉的脸整出一道道皱纹来。”
说完才发觉,人家的脸哪里有皱纹了,自己的皮肤倒是经这路上十来天,变得粗糙、干裂,再这么下去,她绝对先长皱纹。
见苌乐盯着他的脸看个没完,蛟冥知道臭丫头看着他的脸是什么意思,嘿嘿一笑,道:“在下当然不怕脸被风雪吹出皱纹来,在下每晚睡觉前都会往脸上抹点祖上传下的养颜圣品,所以这脸才如女子的那般,皮肤光滑细腻。”
大堂中食客不少,他二人对话人人听见,大多数人都在拿他们做比较,众人几乎一边倒的认为,这女子配不上那男子,可听完他们争执,似乎是,这男子对那个作男装打扮的女子有意,这人眼睛是否长斜了,那姑娘哪配的上他。
食客中女子不在少数,她们也听见蛟冥所说,纷纷朝苌乐生出嗤之以鼻加妒忌,长成那模样,有男人能看上你就不错了,居然还对这样一位谪仙般的俊秀男人满口嫌弃。
不过女人们的心思比男人细腻,听那位如谪仙般的男子说,他有祖上传下的养颜圣品,各个竖起耳朵,想听听,他口中的养颜圣品是什么。
身为女子,苌乐同样也抓住了这话的中心点,“哦?什么养颜圣品,我怎么没瞧见,你晚上睡觉时还往脸上抹过东西。”
苌乐此言使得沐鸾飞被一口酒呛到,其她女食客们妒忌心更甚,男食客们则纷纷摇头,一幅为那小白脸不值的样子。
蛟冥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变成一脸狐狸笑。
望他满面奸笑生,再瞧旁人对他们这桌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苌乐才反应过竟被这个坏家伙绕进去。
才那话,听在别人耳朵里会叫人误以为她和他晚上是睡在一起的,否则,她怎会瞧没瞧见,他晚上睡觉前往脸上抹不抹东西。
一股恶气堵在喉咙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你、你……”苌乐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什么来,被风吹红的小脸越发红。
骂也不是,装糊涂也不,人家又没说什么,让人浮想连篇的话还是出自自个的口,这种事情越解释、会越描越黑,只能打掉牙和血往里吞。
再没了和蓝公子斗嘴的气力,实在臊得慌,苌乐双臂交叠搁桌上,将脸埋臂间,不敢再抬头,今儿又对这位蓝公子认识了一回:腹黑的家伙。
蛟冥心情无限好,苌乐的窘迫样和羞红的脸他看见了,再加破天荒的没见她对自己炸毛,蛟冥终于有压了沐鸾飞一头的感觉。
带着挑衅意味的目光朝沐鸾飞望去,以为那厮对他绝不会有好脸色,却是一幅相当诡异的画面入眼。沐鸾飞端着一杯酒正往嘴里送,而眼睛却直直盯着他看,对方脸上还挂淡淡微笑。
沐鸾飞怎可能会笑?
确实没从他脸上看出不快情绪,他的确一直微笑着,蛟冥疑惑了,他不是该对自己怒目相向嘛,怎这幅表情?
“翁婿”相望,互相打量。
沐鸾飞心中道:这小子配我家乐乐还算够格。
蛟冥想的是:这厮笑的那么贱,肯定没安好心。
两人都在笑,但这笑里的意思完全不一样,一个是岳父相女婿的心态,一个是终于将贱人踩到了脚下的得意之色。
饭毕,沐鸾飞和押解者同住一屋,苌乐也回房休息,多日子风餐露宿在荒郊野外,今晚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下。
上路后,本打算伺机解救义父,但一路行来,苌乐放弃了那念头。她也看明白皇帝有意放义父走,但义父没一点要走的念头,所以她也不再动心思。
刚洗完澡,客房门被敲的“咚咚”作响,苌乐连问几声谁呀,没听得搭腔,只得过去打开房门,以为谁呢,居然是蓝公子。
蛟冥一边给手心里哈气,一边哆嗦着就要入内,苌乐却堵在门口没有让他进,“你不去睡觉,来我这干嘛?”
“没空房子了,在下没地去,还请小姐收留。”
“没空房子,你可以去睡通铺……”
苌乐未说完,便被打断,“通铺也没了,在下只能到小姐这来。”说着,硬是挤进门,进来了还不忘把门反手关上。
“喂喂喂,你……”苌乐哑然,“你我男女有别,同处一室,让我以后如何做人。”
“怕什么,那阵小姐自己都说了,晚上与在下同榻而眠,这阵又怎么不承认,无中生有都行,实实在在同卧一次应该也没多大问题。”蛟冥一屁股坐在床沿边上脱掉靴袜,上床顺势扯过被子给自己盖上,然后躺倒闭了眼。
苌乐呆愣原地,找不出还有什么词能形容这位表里不一的蓝公子,说他无赖脸皮厚都是轻的,说他无耻、龌龊应该也不过,这样一个内里冒腐水的人,却长一张叫人妒忌的脸,造物主还真是不公到家。
说又说不过他,自认为整人手段一流,可到了他那一点用都没;出京那日,他一路尾随而来,当天晚上放出莲儿,叫莲儿去吓他,谁知怎么的,将他没吓着,反倒是莲儿又进入沉睡状态。
外面天这么冷,如将房子让他睡,自己就得去外头,入夜后的气温那么低,在外面将就一晚上不染上风寒才怪。这间屋子里除了这一张床,再没其它能睡觉的地方,就算打地铺,连个多余的被褥也没,想打地铺都不成。
瞪着闭眼之人,苌乐越看越气,凭什么我一个小女子要让着他一个大男人?
苌乐决定给他下点药,把他药翻了,再将他丢到门外,他被冻得染不染得上风寒和自己没一点关系。
取出配制好的强力蒙汗药倒出来些,就手心里的这一小撮,吸入一丁点,保准能叫你一觉睡到大天亮,苌乐放轻步子挪至床前,看样子这家伙已经睡着了,睡的还真是快。
“我叫你睡,睡死你个混蛋。”苌乐手心摊平,伸到蛟冥脸跟着,弯腰对掌吹口气。
“睡着”之人几声咳嗽,因咳嗽,被苌乐吹出的药粉又直直的被吹回来,不及躲避,她将那药粉给吸入不少。
一股淡淡香味侵入鼻孔,苌乐连忙直起腰,她配制的药是什么效果她自己晓得,还来不及多想,脑袋一阵昏沉,步子原地虚晃,眼前一黑便失了知觉。
倒地前跌入一个怀抱中,再被人家一个横抱,今晚人家若想胡来,她连呼救的意识都没有。
蛟冥真想胡来着,但胡来一次,图的只是一时快活,他要的是天长地久,脑中善恶打了半天架,蛟冥最终忍住了要剥光她的欲望,还如玄静庵那晚上一样,只搂着她一觉到天明。
透过窗户缝,一丝亮光照在眼睛上。苌乐意识回来,浑身激灵着坐起,坐起的有点快,头有些晕,等眩晕过去,苌乐才看清与蓝公子同盖一张被,同睡一张床。
记得昨晚暗算他时,反而被他的咳嗽将自己暗算,再后来便什么都不记得了。连忙看了看自个的衣服,依旧穿戴整齐,身上也没感到哪儿不舒服,提起的心又放下。
再朝那个同自己打颠倒而睡的人望去,总算对他的印象有那么一点点改观,这家伙还算个正人君子。
苌乐若记得这位正人君子昨晚是如何对她上下其手的话,估计会扇自己两耳光!
下到地上穿好鞋,摇晃那个睡在床铺另一头的人,“蓝公子,醒醒。”
“入梦者”清醒过来,坐起伸个懒腰:“小姐醒了,小姐昨晚为何无故晕倒,小姐是否哪里不舒服,小姐……”
对方睡眼惺忪,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呢,却又开始小姐长小姐短的啰里吧嗦开,苌乐一把将其推倒,“看来你还没睡醒,接着睡。”
※※
蛟冥早琢磨透彻沐鸾飞的打算,踏上流放旅都快半个月了沐鸾飞却不走,一定是在等着闵正啸对他痛下杀手,用脚指头都能想的来,闵正啸不会放过他。
费劲将那人扳倒是为报那厮对自己的夺妻之仇,可在驿站大堂里,他对自己投来的那抹微笑令蛟冥着实有点儿不明,沐鸾飞的笑里完全没有一丝他对自己的不喜和恨意,反倒透出那么些许……
那么些许什么,蛟冥无法形容,但那笑蛟冥却能看明白,那笑不含任何一点点他对自己的讨厌,因那抹笑,蛟冥总觉得似乎哪不对,到底哪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蓝公子,你离京这么久不回去,你京中的生意怎么办?”苌乐的问把神思乱飞之人唤回现实中。
“这才算多久,在下原先也有几个月不回去的时候,生意有放心的人打理,不碍事。”
苌乐不知她这是第几次翻白眼,对方如此回答,等于明确告诉她,人家闲人一个,他有的是时间跟在她的屁股后面继续“同路”下去。
得这样答复,苌乐心下生出些许欢喜,她被自己想法吓一跳,狠命摇摇头,怎能对蓝公子生了欢喜的念头。
她爱的人是小龙,怎能一心二用,那样会对小龙不忠,若对蓝公子起了别样心思,那她不就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苌乐暗暗的压下心底异样,不再理会跟屁虫,快速朝前小跑几步,同他拉开些距离。
蛟冥不知苌乐心中想法,但看这多日子与她处下来,她对自己的怒目相向不如原先那么多,而且偶尔还能与他开一两句玩笑,蛟冥觉得,乐乐对自己的态度已经发生变化,叫她再次爱上自己指日可待。
连续上路又三日,进入烟华岭地界,烟华岭听地名,像山林一类的地貌,其实恰恰相反,这儿地势平坦,像极了大西北的戈壁滩,一年四季寸草不生。想要穿过烟华岭,得行三四天路程,由此可见,这片不毛之地是个不小的地方呢。
苌乐望着烟华岭令生感慨,“我的天,老天爷下雪难不成还长了眼睛?”
从烟华岭的界碑处开始,白雪像是被人切了一刀似的,属于烟华岭的地面上,不见任何雪覆盖,一眼望去,一马平川,大地一片灰沉沉,就是大地的原本样貌,再转回头,来的路上,到处一片白,脚下雪地上还留有脚印。
“别看这鬼地方一马平川,这里面可邪门呢。”蛟冥说道。
苌乐早就知道烟华岭的传说了,子若和莲儿都说过,敢入烟华岭者无好人,之前就想着有机会了要见识一下烟华岭,这离开京城还不满半月,竟这么快的见着了被称为好人禁地的魔鬼之域。
“邪门?”苌乐道,“怎么邪门了,给我说说。”
蛟冥似笑非笑:“小姐不知烟华岭?”
“我当然知道,我听旁人说起过敢入烟华岭者无好人,除此我并不晓得更多关于烟华岭的事。”
蛟冥点了点头,乐乐从哪里听说过烟华岭的传说他知道,回想那晚上郊外河边,她和陆雪莲相聊,她们聊起镇魂棺,还有误入鬼林什么的,蛟冥很想弄清楚乐乐误入鬼林是怎么一回事,可这些他又不好主动问。
蛟冥寻思阵阵,收了其它想法,给苌乐解释:“这个地方,大奸大恶之人从此过没一点事,若是好人良善之人进了这里头,往往都是有去无回,连尸身都找不见。”
苌乐望着远去的押解队伍道:“我听说,被流放者去流放地,这里是必经之路,若这路如此邪门,不说被押解的人,那些押解者算不上大奸大恶之徒吧,他们进到这里面,难道不会尸骨无存?”
“他们不会,只要是朝廷或者官府有职在身者,从这里面过也没事。”蛟冥说。
苌乐杏眼微圆,还有这样的?
义父曾是朝廷的镇北将军,算是有官职傍身的人,只不过,皇帝已经削了他的爵,这样算不算有职在身呢?
苌乐蹙着眉,眼睛又望着押解队伍,她此刻想些什么,等于是写在脸上的。
蛟冥说:“你不用担心沐鸾飞,他虽被削了爵,但他可不是好人,鬼见了他都要绕道走,他到这里头去不会有事。”蛟冥的语气含着一股子酸,“小姐一路跟着沐鸾飞走了这么久,你到底要干嘛?”他终于把憋在肚里想说而一直没有说的话问出了口。
“你不也认识沐将军,那你跟着他也走了这么久,你又想干嘛?”苌乐反问。
明着看,蓝公子是跟着她,但上前晚上驿站里,他和义父的眼神交流苌乐看到了,所以苌乐又在想,蓝公子本来就与义父相识,而他却又跟了自己一路,蓝公子究竟是跟着自己呢,还是借口跟着自己从而尾随义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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