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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林立
镜王是虚幻界的控界者,数千年来一直守卫着虚幻界的和平与安宁。郁涧松(苏从嘉饰)和瑶光(龙旌饰)是镜王亲带的两个弟子,作为虚幻界未来的继承人抚养长大。郁涧松本来极其崇拜镜王,但先与镜王爱上同一个女孩儿,后受魔鬼引诱,终反出虚幻界,与恩师、好友为敌……
——by《书城幻界》
透过龙旌的背影,苏从嘉出神的望着里面绝世出尘的男子,剧本里关于镜王这个人的描写,一句句立刻都鲜活了起来。
镜王,掌握虚幻界长达千年的男子,是被书神(女)用笔锋记录,并赋予生命的神之子。书神管理书城幻界数千年后,终于疲惫,把神位留给镜王后转世入了红尘。镜王一直默默的爱着书神,却又无法违逆她的心愿,只能默默承受天地重托,断绝七情六欲,登上神位。上千年来,镜王一直注视着红尘里的她,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转世……而这一世,她来到了书城幻界,并爱上了镜王,但此时此刻,镜王已没有办法再用他清冽的声音,述说深情了……
一个千年寂寞的孤魂,一个千年等待的神祗,那沉淀在眼底的沧海桑田,果然……是要项莲生这样神形兼备的人才可以扮演啊……
只是,其本人似乎对自己绝尘的外表感到不满。
“老师如此费心的做出这种造型,项某自是感激不尽。只是我本不是此剧的主角,太过华丽的话反而会有突兀之嫌。”
原来,所谓对造型不满,是嗔怪造型师把自己弄得太好看了。这样的艺人……
“简简单单就好。至少,不能比他们好。”
项莲生指指门口站立的两个人,轻轻笑了起来。
实……实在太绝色了……
龙旌无不遗憾的看着造型师怀着复杂的心情,把那近乎完美的造型打乱,推倒重来。这样美丽的时刻果然只有短暂的生命,观众怕是看不到了……这么说来,真应该去找个照相机……
一根烟的功夫,造型师又想了好几个发型,可是项莲生只笑着摇头,没有一个能通过的。造型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低下头对项莲生说:“您在剧中扮演的是神祗,打扮得华丽一点也没什么,剧情需要点睛人物。”
“不。”项莲生依然轻轻摇头,“我在这个剧组里只是一个配角,既然是配角就应该做好配角份内的事。抢主角的光芒可不是一个好配角应该做的。”
“而且,我参加这个剧组,还有更重要的目的……”
项莲生眼神幽幽,似有似无的朝着门口扫了扫。
然后,他凝视着镜中的自己,轻轻的笑了起来。
最后,在其本人的坚持下,镜王的定妆照以白衣、不束的长发、略微苍白的妆容结束。尽管这样,他依然清雅出尘,身周若有光芒。当他出现在潭前青石上,准备为电视剧拍第一个宣传片的时候,所有剧组的成员都被惊动了,围到现场垫着脚尖观看。
当然了,这其中也包括龙旌,和苏从嘉。
项莲生站在青石上,雪白的衣角在风中翻飞。他双手胸前平举,像是捧着什么东西一样,目光也停留在上面——旁边的工作人员悄悄告诉苏龙二人,在后期制作中,他会捧着一个水晶球,凝视着他在红尘中的爱人。
之后,他将把水晶球点化成一朵青莲,轻轻放入潭中。而潭中,已有上千上万的青莲,代表着他每一次的注视……
说话间,项莲生已经站在了潭水里,他左手挽住右手的衣袖,做了一个放的动作。满头的青丝垂了下来,水面上下缠绕成丝。在渐渐放远视线之后,他轻轻的笑了一下。
没有人喊停。
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最后那一笑里,无法自拔。
那是最柔软的深情,与最苍茫的无奈。
宛如虚妄之花。
竟有人……悄悄哭了起来。
苏从嘉和龙旌对望了一眼,满眼都是惊惧。
还没出道的新人,第一次正式演出,和这样的人对戏,简直……
两人还没回过神来,项莲生已经款款的走了过来。
他伸出手,把垂到胸前的长发抚到肩后。那个动作,看得苏龙二人眼睛都直了。
但他不以为意,对苏从嘉笑道:“下一场是我和魔装束的你对持。你也没换衣服,一起走吧。”
(嗯?!他邀我??)
“早上看到老师摆弄魔装束,喜欢得紧。穿在你身上一定很好看。”
不知是不是演古装的缘故,他连日常交流也文绉绉起来。项莲生不理睬众人暧昧隐讳的目光,竟拉起苏从嘉的手,缓步向着休息区走去……
这个……这个要是能出现在电视画面里……
有人亮了眼睛,低下头奋笔疾书去了。而副导悄悄把摄像机对准了离开的两人,想要捕捉这一刻的随意天性。至于其他无关人等,齐刷刷做出西子捧心的动作,用咏叹调的口型同时发着——
“啊……”
不是没见过世面,只是世面从没有这么好看过。
而此时此刻,苏从嘉满手俱是汗水,脚步也有些踉跄。
本来就是差了好几辈的前辈高人,刚刚又被对方的表演震了个天崩地陷,对他的崇拜,跪在地上吻靴上的尘土也不为过。而现在,他却握着自己的手,笑盈盈拉着前进,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感觉……
“别紧张。”
他忽然开口说话了。但脚步不停,脸也没有转过来。
“戏内,你是我的弟子,我的情敌,更是接替我坐上神的位子的人。所以,你不可以怕我。”
从嘉忽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不由羞得面红耳赤。
“我……从来没有正式演过戏,所以很紧张……”
“没关系。我会教你。”
这一次他转过头来,温润的目光宛若黑玉——苏从嘉心中又一跳。
“戏不会演有人教,但戏入不了就没人代替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很难想象自己挥刀对着您的时刻……”
“那就对了。”他笑了起来,眼角的笑纹如同春水一般流淌开去,“戏中的你,在挥刀冲向我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苏从嘉隐约明白的点点头。忽然之间他想起了什么,眼睛在一瞬间放大了:“您……您看了全部的剧本?”
项莲生笑着点了点头。
“得到剧本的日子比你们还要早,所以闲来无事的时候,翻了好几遍。”
才不会闲来无事!
从嘉当然知道,项莲生是刚刚离开前一个剧组,风尘仆仆赶来这里的。据说为了能够赶上档期,他甚至婉言谢绝了一个超级品牌形象代言人的邀约。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他如此渴望得到镜王这个角色,难道真如他所说,只是……因为喜欢?
不。不想要输给他。
哪怕输了阅历,输了时间,也不想要在气势上输给他。
说到底,年轻人所真正掌握的武器,不就是气势吗?
当苏从嘉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一身白净纯洁的装束已经彻底变样了——从头到脚都是火红的装束,红得张扬,红得耀眼。长发被高高束起后,艳色的红带一直流泻到脚踝。耳朵变尖了,眉毛挑高了,额心处一个黑色火焰的标记证明着他已经魔化。然而,改变的不仅仅只是外表而已……那温润如春,笑颜如花的男子在一瞬间变得狂傲!嚣厉!霸气!不可一世!那眼底深处仿佛有鲜红的血丝,在诉说着对黑暗的渴望,以及对尘世的尖锐嘲讽……
造型师终于完成了对腰带的装饰,站起来的时候正好跟苏从嘉打了一个照面,不由身子一震。
苏从嘉看着她:“都弄好了吗?”
“啊……是的……”
“那我可以放下手臂了吗?”为了方便造型师工作,他还平举着双臂。
造型师没有回答。她勉力扭开头,怔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头看向苏从嘉。
“告诉你,没事别用那种眼神看人!”
语气,竟十分的严厉。
苏从嘉莫名其妙。
“我怎么了?”
“啊……不,不是……你就这样好了……”
造型师似乎有点喘不上气来,连忙跑了开去。从嘉隐约听到她在喃喃自语着“简直吓死人了”……不过他没有在意。再次整理了衣物和头发以后,他迈开大步走了出去——
眯起眼睛。
阳光,正明媚。
“从嘉,你的魔装束真是太帅太帅了!太帅太帅了!”
从副导那里借来的录像带还在循环播放着,龙旌公然在不大的居室里跳起了一种名曰“荡漾”的舞……于是,整个房间都充塞了他的存在……
而被恭维的对象,苏从嘉,则完全高兴不起来。
他面无表情的坐在贴墙的一角,带着狐狸耳朵,系着狐狸尾巴,对手中的事物——拿起,放下,再拿起,再放下……
旁边的“小贱人”占据了另一角,正在一边缝东西一边数落他。
“我说你啊,认真是好事,但也要善待道具啊。魔装束一共就两套,你第一天拍宣传片就撕坏了一套,明天穿什么?小孩家家的,怎么就学会铺张浪费了?”
“小贱人”虽然自己看上去也不大,对苏龙二人却是一口一个“小孩子”。不过鉴于她的嘴巴比吉列剃须刀还厉害,苏龙二人……嗯,好男不跟女斗……而且,今天把衣服撕坏了的确不对,所以苏从嘉只能咬着牙听她数落。
“小贱人”缝了两针,朝他努努嘴巴。“喂!还愣什么。东西给你准备好了,穿上啊。”
苏从嘉咬牙,再咬牙:“这个……我穿不出去……”
“不就一屁帘儿吗?有啥穿不出去的?”
“这明明是三角裤!”
“毛茸茸的,你当屁帘儿不就好了?”
“……”
两人争论的焦点,在苏从嘉手中的事物上——根据“小贱人”的家规,哦,不,国法——凡是犯了错儿,要穿上动物装cosplay。苏从嘉多好一孩子啊,自从有了国法,就朝着“全副武装”火速接近中。这不,因为撕坏衣服的缘故,他不得不在今天穿上“小贱人”为他准备好的狐狸三角裤……啊,不,狐狸屁帘儿。如果再加上他的狐狸胸围,狐狸耳朵,狐狸尾巴……
两只耳朵耷拉了下来。
“穿上可以,能不能别让我出去?”这算是最后的哀求了。
“那下次你换全套豹纹服的时候,必须和剧组一起吃饭。”
这就叫做一物降一物吗?苏从嘉颤抖着闭上眼睛,一咬牙,一跺脚,把狐狸三角裤穿了起来。
修长的腿,毛茸茸的下围加尾巴,细细的小腰,毛茸茸的胸围加狐领。“小贱人”笑得眯起了眼睛,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嗯……样子很可爱也很性感,你这只淘气的小野狐狸……好了,去吧,去营地里走一圈吧……”
就这样,苏从嘉穿着令人羞耻的动物装,被赶出了房门。
屋内。
小小声:“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狞笑声:“怎么,你想去陪他?”
屋里顿时静悄悄的。月亮大又圆。
(可恶的小贱人。)
苏从嘉一边咒骂着,一边尽往树丛草堆里扎。虽然条约里有穿动物服绕营地一周的规定,但却没有限制只能走路。于是,苏从嘉绕着小道躲闪于夜风寒露之中,高挑的身体缩成小团,弹琴的双手陷入泥土,他四肢并用的在树丛里匍匐前进着,此刻只恨身上的毛太白……
“什么人在那边?”
前方寂静深幽的树丛里忽然传出一个威严的男声。
苏从嘉一怔——不是因为他语气中的严厉,而是因为……
他的嗓音异常浑厚阔辽,在这样的空地里响起,仿佛许多个混音器同时混响,肃穆中充满磁性,威压下满是共鸣。两只黑鸦扑呲呲从树丛里飞起,是不是也被这样的声音惊吓到了?
“什么人?还不出来!”
那个男人似乎真生气了,声音如同呼啸的狂风袭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战栗。苏从嘉连忙从灌木从中直起身来,高声道:“是我。对不起,惊扰了阁下。”
视野开阔了,苏从嘉这才看见前方长身而立的男子。他穿了一身黑衣,已经完全溶入这夜色里,只留一张玉白的面孔。此人看不出岁数,容貌极美,较之项莲生也丝毫不落下成。但不知为何,他眉目间俱是剑气,不怒而威,不动而信。只这么远远的负手而立,苏从嘉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压力迎面扑来。如果说项莲生的帝王感觉来自于他的优雅贵气,白筠庭的帝王感觉来自于他的地位权势,那么面前这位,则是天生的帝王——天生,就具有君临天下的威严与霸气。
苏从嘉觉得嗓子眼很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对方,也在用目光打量着苏从嘉。当视线落在狐领上的时候,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你是谁?”
“我叫苏从嘉。”
一句话不敢多说,一步也不敢多迈。苏从嘉并不是什么胆小的男子,但在这夜帝一般强烈存在的男子面前,他感觉自己就像赤身裸体一般尴尬难受。
“苏从嘉……”
男子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且似乎慢慢近了……苏从嘉只觉得耳畔一片沙沙的声音,随后,一双长靴落入眼中。
“抬起头来。”
他的声音并不是很大,说得也不是很快。但不知为何,就是无法拒绝。苏从嘉闻言抬起头来,用惊吓的目光回应着对方更加考究细致的目光。
周围的所有声音,仿佛都已经消失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似乎无数个沙漏已经完成了它们的使命。男子终于垂下眼眸,脸上不喜亦不悲,还是淡淡的样子。
“晚上的野外并不安全。赶快回营地吧。”
说完后,他迈开步伐,从苏从嘉身边走过。而之后又过了许久,苏从嘉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手足,俱在瑟瑟发抖。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叫他“神”了。
他见到了他。
歌神。
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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