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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什么?”陈朔神情认真。
“死亡。我爸妈离婚后不久,奶奶就去世了,紧接着我最好的朋友也出车祸走了。我妈又一直没有消息,有时候我做梦,梦见我妈也去世了,头几年我真的挺崩溃的,差点得抑郁症。后来我就很怕身边会有下一个,所以之前周磊生病了,我才会那么迁就他。”
陈朔安静地听着,稳稳地扶着她。他的双手充满力量,让迟妍感到安心。
“迟妍,我永远不会是下一个。”他语气坚定地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谢谢你,陈朔。”迟妍心中涌起阵阵暖流。
陈朔一副“跟我还说谢谢”的表情,就近把迟妍扶到绿化区一条长椅旁,柔声说:“好啦,你衣服还没干,在这坐一下,我上去帮你拿书包什么的,然后送你回家。”
“我还是自己上去整理吧,东西有点杂,有的不要了想扔掉。”迟妍的手很自然地搭在他的臂弯。
“那我扶你上去。”陈朔顺从地扶迟妍爬楼梯,又觉得效率太低,索性半蹲下来,两手一揽就把迟妍背上了,惹来不少学生侧目。
迟妍张口想说什么,被陈朔堵了回来,“迟妍,你以后真得多吃点。听见没?”
这命令的口吻让迟妍嘴角爬上一丝笑意。她咽下本来要说的话,听话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经过十一班,他们和磨洋工拖阳台的童倩狭路相逢了。一开始童倩倒也不是故意的,低着头左一下右一下地随便拖,偏偏突然出来一双脚,总和她的拖把头堵到一块儿。
“啧!”她不耐烦地咋舌,气恼地抬起头来,一看是迟妍和陈朔,哼笑一声,直起身子来,出言讥讽,“哟,李梦欣那盆水里放了软骨散啊?”
陈朔面无表情地望着她,扔下两个字:“让开。”
“对不起,我要拖地。”说着,童倩故意把拖把往陈朔脚上扫,碎布条甩在陈朔白色的球鞋和校服裤脚上,顿时留下一道道污泥印。
陈朔让了两步,还是没躲开。
迟妍面色冷峻地看着这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女生,只觉得她比那个叫李昕成的还要恶心,从灵魂散发着一股酸臭。
这时,正好有别班同学提着满满一桶垃圾经过。
“放我下来。”迟妍轻轻拍了拍陈朔的肩。
陈朔依言照做。
迟妍一把夺过那位同学手里的垃圾,不由分说从童倩头上用力扣下去。干瘦的童倩就像是被扔进垃圾堆的衣服架子,从头到脚挂满了各色垃圾。最恶心的是一块冒着霉水儿的橘子皮,被套在头上的垃圾桶压在她鼻尖。
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仿佛定格了。无辜经过的那位同学、还没反应过来的陈朔、鼻腔里幽幽钻着腐臭味的童倩,还有阳台上三三两两的学生们,都瞪大双眼看着迟妍,不敢相信刚才那一幕是真的。
“啊——”片刻,童倩的尖叫划破了这片沉寂,她像只被刺激了的鸟,扑棱着“翅膀”掸去身上的垃圾。不过没什么用,因为垃圾桶底部积的馊水已经把她的头发浸湿了,这让她浑身都散发着垃圾难以形容的怪臭味儿。
“迟妍你麻痹!”童倩大声叫嚷,气得声音像被磨了一样尖利。
“垃圾就该和垃圾在一起。”迟妍挑眉看着她。
“你说谁垃圾?”童倩向前冲过来一步。
陈朔立马伸手去拦,被迟妍按住了。
“你啊。”迟妍回话的神情就像在看一个笑话。
“你!”童倩气得想跺脚,眉头一耸忽然又嘲笑起来,“全校第一也玩这么低级,你不是最清高吗?”
迟妍眼神冷下来,一字一字说得很清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计较,不代表我好欺负。”说完,她再不看童倩一眼,微微跛着脚朝1班走去。
陈朔追上前搀扶,冲她竖起大拇指,“帅啊!”
迟妍翘翘嘴角,“还好吧。”
两人来到1班门口,迟妍发现老钱正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一叠卷子,平时一组一组连在一起摆放的单人桌被拉开距离,标准的考试模式。
今天班里还有考试?迟妍有些疑惑,记忆里完全没有相关的线索。
“报告。”
钱宇河转过头来,看到迟妍,短暂地愣了一下。他以为迟妍先回家了。
“进来。”
迟妍看看陈朔,然后走进教室。等她在自己座位上坐定,钱宇河开始分发卷子。和平日不同,这次卷子是由他亲自一张一张往下发的。
陈琪文是全班最后一个拿到卷子的,钱宇河尽量做到了这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巧合。
“过了年你们就是准高三学生了,学习节奏会有一个很大的改变,这对你们的心态、精神、身体都是不小的挑战。为了帮助你们更好地适应明年的学习,我和心理咨询室的林老师特地准备了这次心理评估,到时候林老师会根据大家在卷子中反映出来的情况,私下和你们一对一沟通。开始吧,做完就交到讲台上,卷子正面朝上放整齐。”
迟妍做卷子习惯先把整张卷面浏览一遍,看到最后一道题目,她不由自主抬起头来,四周的同学也和她差不多,还有的直接看向了陈琪文。
陈琪文已经在勾选项了,没有察觉到异样。
“不要东张西望、交头接耳。”钱宇河不着痕迹地站在陈琪文桌边,把她挡住了。
以下选项哪些可以用来形容你的同学陈琪文[多选]?
迟妍在心里默念这道题,忽然明白了钱宇河的用意,心想:看来陈琪文的卷子和大家是不一样的。
很快,这场特殊的考试便结束了。钱宇河嘱咐了一些假期以及补课相关事宜,提醒大家按时返校拿成绩报告单后,点名让陈琪文跟他出去。
陈琪文忐忑不安地跟在钱宇河身后,猜测他是要拿今天的事找她算账,一脸暗淡。
“迟妍,你的腿没事吧?要不我送你回家?”卢艺博来到迟妍跟前,关切地询问。她还穿着陈朔的校服,这让他感到有些刺眼。
“迟妍!”迟妍正要回答,忽然听到有人叫她。她扭头一看,陈朔背着书包从教室后门探进来半个身子。看1班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干脆直接走进来,语气亲昵地对迟妍说,“收拾好了吗?我们走吧。”
“还没,你等我一会儿。”
迟妍的回答表明了她的选择,卢艺博有些尴尬地笑笑。
一旁悄悄围观的常静故意在起身时撞到桌角,捂着膝盖叫唤,冲着卢艺博软软地撒娇,“卢艺博,能不能麻烦你扶我下楼呀?”
她这动静把前排的徐巍都惊动了。看卢艺博一脸隐隐的为难,徐巍火速跑来解围,扶着常静就往外走,一边念着:“我来我来!”
常静挣脱不开,就这么被拖了出去,转眼间就下了半层楼。
“哎呀,你干什么?”常静没好气地甩开徐巍的手,气得直跺脚。
“哦,原来你的腿没事啊?”徐巍故意大惊小怪地亮起嗓门。
“我……”常静一阵难堪,瞪他一眼,匆匆往楼下跑,没想到这一着急,拐弯的时候肋骨撞上了扶栏,登时就疼得弯下了腰。
“要不要我扶你啊?”徐巍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她。
虽然生气,但常静不会和自己身体过不去。她朝徐巍伸过手去,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句“谢谢”。
“对不起,我没空。”徐巍无辜地笑,一边深表遗憾地耸耸肩,径直下楼了。
“徐巍你个死人!”常静又气又难为情,咒骂一声,自己抓着扶栏慢慢站起来,两步一个台阶地往下走去。
钱宇河领着陈琪文来到心理咨询室,让她在沙发上坐着,自己和林老师一起整理心理评估卷。
陈琪文如坐针毡,不自觉搓着双手,时不时朝他们瞥一眼。此刻,一秒的时间对她而言都像被放慢了几十倍,空气仿佛在颤抖,充满了不安。
终于,钱宇河和林老师放下了手中的笔,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共同起身朝陈琪文走过来。
陈琪文惴惴不安地望着他们来到近前,紧张得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难道她那份心理评估卷的结果很不好?不会影响到她的学业吧?小小年纪要是冠上心理有毛病的帽子,她就完了啊!
“老师我……”不等他们开口,陈琪文忍不住哆嗦出几个字,可又说不下去,鼻子一抽,眼泪涌上眼眶。
钱宇河忙说:“陈琪文,你别紧张。”
林老师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柔声说:“琪文,没事的。来,跟着我的手势,我们一起调整呼吸好吗?来,慢慢地,吸——呼——对,慢慢地……好点了吗?”
“嗯。”陈琪文冷静了些,点点头。
“陈琪文,”钱宇河接着说,“今天心理评估,你卷子最后一题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陈琪文一愣,疑惑地蹙眉。
钱宇河把一张空白卷递过来。看到最后一题,陈琪文手一颤,有些抗拒地缩了缩肩膀。
林老师马上解释,“琪文,我们不是在区别对待。你看看,这是我和钱老师统计的同学们的答案,选择率最高的几个选项是勤奋、朴实,还有漂亮。”
漂亮?陈琪文有些惊讶,她向来认为自己是全渭远最不起眼的丑小鸭,身上总有一股从大山深处带来的土气,怎么都去不掉,旁人绝对不会多看她一眼。
“而且很多同学都在其他这个选项后面填了内容,你自己看。”林老师把一叠评估卷交到陈琪文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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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尾彩蛋====
常静在楼梯上蹲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站起来,慢慢下楼,每走一步都能扯着肋骨那边发疼,她不得不像个瘸子一样一小步一小步颠着走。
医务室黄老师已经休假了,她决定到门卫室给家里打个电话。
从教学楼到校门口不过短短150米,今天却显得特别长,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门卫室明明就在眼前,可她越是急就越是走不快,肋骨处也好像越来越痛了,疼得她不停倒抽冷气,额头沁出汗来。
“该死的徐巍,碰上他可真够倒霉的。”常静恨恨地嘟囔。
“要不要我扶你啊?”她话音刚落,被埋怨的徐巍本人就笑呵呵地出现在视野里。
“不用,你离我远点儿!”常静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徐巍不仅没生气,反而笑眯眯地走过来,不由分说架住了她的胳膊。被他这么一扶,常静顿时感到轻松了许多,但她不想受他的恩惠,仍然摆着一副臭脸。
“你看看你,又任性又不善良,我们男生不喜欢这样的。”徐巍用戏谑的语气直白地批评她。
“谁要你喜欢?”常静气呼呼地瞪他一眼。
“切,你送上门我都不会喜欢你。”
“你!你走,我不要你扶!”
“卢艺博最讨厌张牙舞爪的女生了。”徐巍轻飘飘一句话就让常静停止了挣扎。
“那又怎么样?我这是真实,不像某些人,装纯洁。”常静为自己辩解,突然矛头一转,直指徐巍,“你们男生最肤浅、又好骗,别人一装柔弱你们就上当。你们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你们就是大男子主义,虚荣!我不善良?你多善良,明明看我撞到了还把我一个人扔在楼梯上!”
徐巍养着身体向后让,怕她说得太激动,嘴巴变喷壶。
“我这不是扶着你了吗?”
“谁要你扶了?你们男生都不是好东西,卢艺博也不是好东西,只知道欺负我。”常静嘴一撇,眼泪涌上眼眶。
“哎呀好了好了,我说对不起还不行吗?你别哭啊,其、其实你也挺不错的,漂亮优秀家境好,喜欢你的人也蛮多的,你不是经常收到情书吗。”她一哭,徐巍就慌了手脚。他在哪本书上看过,女孩子的眼泪是最好的武器,当时不以为意,此刻心里疯狂点头:真理啊!
“你说真的?”常静没想到徐巍会夸她,愣了一下,眼泪都憋了回去。
“真的,就是……”
“就是什么?”
“太凶了。”
“我哪里凶了!”
“你看,我耳朵都要聋了。你嘴巴是扬声喇叭吗?音量调低点不行啊?”
“我一向这么说话的,我在家也这么说话,凭什么你们爱听什么我就要说什么?”常静委屈地又要掉眼泪了,带了些哽咽的声音不自觉降了下去。
“欸,现在就很好嘛。可怜兮兮的,你看我跟你说话是不是就跟刚才不一样了?”徐巍笑起来。
“说谁——可怜呢?”常静瞬间提高嗓门,看到徐巍皱眉抗拒的模样,下意识就把声音迅速降低了。
“孺子可教也。”徐巍满意地点点头。
“徐巍,看在你道歉的份上,这次我原谅你了。”
“少来了,别想套我话,我是不会背叛卢艺博的。”
“我就想知道卢艺博平时喜欢什么,告诉我你能掉块肉?”
“想知道啊?自己问,我又不是传声筒。”
“呵呵,就你这身高,当传声筒都嫌短。我问你是看得起你好吗?”
“……靠,真是没救了。大小姐,你自生自灭吧。”徐巍翻个白眼,松手大步离开。
“徐巍!”常静气得想跺脚,抬起腿来又想起自己身上还疼着呢,又气哼哼地把脚轻轻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