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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暗锋
滴。滴。
鲜血滚落的声音。
王震球一改嬉皮笑脸的作态，神色凝重地立在灌木旁边。
这一片红花绿草已被晕染成黑红色，血水的腥味覆盖了花香，皎白月光也变得凄惨起来。这小小一隅的藏身之处被灌木掩盖，一道血肉模糊的人影隐约显露出来，了无声息，看样子像是死去多时，竟然还有预兆不详的黑色瘴气虚虚环绕着。
风一吹，山泽呼啦啦地响，放在充斥铁锈味的漆黑山林更加诡谲可怖，直吓得地鼠蝙蝠都不敢吱声。而不出片刻，那一动不动的“遗体”轻微地抽搐了一下，黑气弥散中睁开一双鬼火般森然发亮的绿眼睛。
风尘仆仆，一身血污，右臂被毁得不成样子。所幸那张讨巧养眼的脸勉强算作完好无损，不过额角伤口汩汩涌出的鲜血拖了好几道血痕，尚且能分辨出原本模样。
——此人正是风阎。
倘若能忽略方才他周遭袅袅环绕的黑气和鬼火般明亮的眼睛，想必王震球也不会露出少见的……“计划外”的神情了。
时间倒退至一刻钟前。
剿灭碧游村行动队出击的时候，风阎正从马仙洪那里离开，他前脚刚走，后脚张楚岚就来了。而就卡在这个时间差中间，风阎很不走运地和肖自在撞了个正着。
老肖适才接到负责人的“击杀许可”，兴致好不高昂，此刻又和清算名单排行靠后的风阎狭路相逢，于是意外之喜般微微一笑。
一掌“大慈大悲手”打了过来。
……变态杀人，大概是不需要理由的。
只不过风阎这等档次，也只能算个开胃菜。半路杀出个赵归真，老肖眼前一亮，当即放着风阎不管杀向满头大汗的赵归真去了。后者连滚带爬地跑了一阵，体力消耗殆尽，倒在灌木丛里“死”了一回。
醒来仍是黑夜，只不过边上多了个王震球。
再后不知为何，就演变成了这个状态。
“老阎啊，现在我倒是有点理解你了……”
王震球紧紧盯着面前的越来越密集的黑气，慢慢后退两步，沉声道，“强归强，但每天身上都背着个定时炸弹，嘿嘿，换做我也敬谢不敏。哎，这玩意儿还越变越大了……”
他说的是围绕风阎的黑色气体。原先只是几许轻烟，不出片刻吹气球一般大了十来倍，如同一个半封闭的罩子将人虚虚笼在里面，它一变大王震球就退后几步，越退越远，姣好的眉毛也蹙了起来：“喂，老阎！你还有意识么？”
没有回应。风呼呼吹着，草木作响。
这场面饶是老江湖的王震球也前所未见，如果说那一团团看着就危险的黑色气体是炁的一种，那风阎就像是快被自个儿的炁给吞了……
异人被自己的炁反噬。真有这种事？
王震球道：“老阎，真不出声？”
他眼珠子转了转，眼见炁团很是规律的缓缓扩大，扯着嗓子喊道：“实话跟你说吧，你的本领我见识过了……了不起！但我怕实在受不住，不好意思！我——不奉陪啦！”
他最后一嗓子拉得极长，听着嘹亮又欠揍。王震球心里打的鬼点子是总有办法能让风阎出来，索性满嘴跑起了火车：“你不想要救护车了？不想回去了？在这儿耗着可不是事啊！”
他绕着黑炁团转了一圈，掌心渐渐酝酿起“爱之马杀鸡”，口中嘟囔道：“唉，也不知道马杀鸡能不能打进去，老阎，不好意思了……！”
话音未落，左手马杀鸡，右手是夏老头的功夫，两掌齐下径直将一股大力拍进了炁团中，若是风阎本人站在这儿，恐怕是要血溅当场。可此刻王震球的力道却全部像是打进了棉花团中，软绵绵的，毫无反应。
他有点兴致缺缺地耸耸肩，双手抱臂挑眉道：“啧，都不管用。老阎，你是要把自个儿闷在里头么？”
他话到“老阎”的时候，炁团微微动弹了一下。下一刻便毫无征兆地骤然膨胀了三四倍有余，王震球瞳孔一缩——什么花草树木，蝙蝠野虫，连带着来不及闪躲的西南毒瘤声音的小尾巴，一齐尽数并吞了下去！
只短短一瞬。
山林树木恍然间震了一震，那黑色炁团如悬浮的球一般朝山下缓缓滚落。深林处竟真的亮起了鬼火似的点点幽光，几道貌似凶兽的阴翳吞噬了月色，铺天盖地地朝山脚下涌来。
似咆哮又似呜咽的狂风巨响遍荡整片山泽。
……
轰——！
“怎么回事？”
碧游村傍着山林，整个村都感受到了震响，张楚岚脚下一个趔趄，听得马仙洪冷冷道：“你和我耗那么长时间，我说呢，已经动手了吧！”
张楚岚连忙站直，“啧，老马，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你不信任我，就算地震了都能怀疑到那群人身上!”
马仙洪一摆手：“得了。张楚岚，你要知道的我不计酬劳地全部告诉了你，接下来你去找风先生也好，回到那群临时工身边也罢，都和我没有关系了……”
他叹了口气，“至于陈朵的事，我也不会向你们妥协。放弃吧。”
“老马！”
张楚岚喝道，“我不去别的地方，我今天就跟你耗上了！我对风阎已经仁至义尽，而你，不该为陈朵和那群疯子对上——其他人怎么样我不管，只有你！我不想你和公司为敌！”
字字戳心，可并没有多少真情实感。
张楚岚的心思分成了两半，一半记录着剿灭碧游村的流程和剧本；另一半正在拼命消化马仙洪所说的真相，留下来托付给马村长的真心，恐怕不比一根羽毛重多少。
他嘴里忙着真情实感，心里的小人急得上蹿下跳，恨不得立马叫马仙洪滚蛋，早点砸了他的炉子完事。只见马村长沉沉叹息道：“张楚岚，你一直在劝我，那我也劝劝你吧……不管结果如何，我不希望你插手——”
话语未竟，忽然间又一阵地动山摇，山脚处隐约传来滚石坠地的声响。马仙洪稳住下盘：“啧，到底怎么回事？！”
“咳咳！”张楚岚险些一头栽下去，“他们再怎么闹腾也不至于把山给拆了，马村长……不会真是地震吧？”
可若真是地震，怎么可能只晃悠两下便停了？
马仙洪凝神静听，片刻后猛地立起了身：“我要去看看。”
张楚岚：“你只是去打探可以，听我一句劝，千万别跟那群人对上了！”
“你说这些人与公司无关，而你又代表公司。好！”马仙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朗声道：“我现在就去收拾这群人！张楚岚……这些都跟你没关系。我是真心不想伤害你！”
这话说得张楚岚眼角一跳，浮于表面的沉痛在马仙洪擦肩而过离开的时候缓缓变作无可奈何。他可正在等着待会儿去砸这大号修身炉，谁让马仙洪这么厚道，现在好了，下手都得隔应着……
张楚岚摸了根烟，吞云吐雾一阵后用手机召唤二壮：“东北的，现在有空不？”
“有哇，怎么啦？”
耳麦旋即响起悦耳但失真的女声音，震得张楚岚一个激灵，心里吐槽东北的用得是什么倒霉音库，洛天依么？“马仙洪这边按照计划行事，二壮，咱在碧游村也放了不少监视器，我现在需要你帮忙查个人……”
若说临时工六人组分工明确，各有各的职责，那二壮大抵就是团队的游走情报源，为了图省事儿将打字换成发声，信誓旦旦地说道：“哪个？说吧，只要人还在村子，姐肯定给你找出来！”
“行行。那个和马仙洪交往甚密切的风阎，他人现在在哪儿？”
“好嘞——”
二壮说，“住村前第四户的屋是吧？人已经不在房里了。”
张楚岚咬了咬烟头，“宝儿姐已经放火了，人跑出去了还是怎地？”
“这个嘛，倒不是……”
“？”
“风阎，这个人不在村里，监控里最后的记录是一小时前。”二壮停顿了一会儿，“后山的监视器捕捉到了人影，可能去后山避难了——妈呀，那阴森森的地方都敢去，真是搞不懂你们！”
张楚岚一拧眉，思忖着看了眼黑漆漆的山林，“山里？对了二壮，你那什么异能，刚刚有没有检测到这附近有什么异状？像小地震、泥石流什么的。”
二壮：“……啊？”
“没有啊？奇了怪了，我这边刚刚可是一阵地动山摇，我还以为山要塌了。”
“不，确实奇怪，”二壮说，“黑管叔和老孟也反应了情况，肖哥好像在忙……球儿刚刚开始就一直没回应，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干活。”
机械女声长长地“唉”了一声：“可我这里什么都没有检测到，怪事一桩！”
“什——”
张楚岚心跳漏了一拍，定了定神忙问：“老孟他们什么时候跟你提到这个的？是不是十分钟前？”
“啥？不是呀，有快一小时了吧……”
张楚岚一下子屏住了呼吸，烟卷从指缝间滑落：“我去，不会这么巧吧，怎么会这样——糟了！”
……
……
又一阵滚雷般巨响。
王也正往村口赶，下意识一皱眉，警惕而戒备地环顾四周，生怕又碰上什么邪门玩意儿，或是没找脑子的来放火烧山。
这深山老林的卦象却玄乎得紧，今夜更跟闹了鬼似的，避难的村民都不敢走山里的道。王也心中奇怪，小心翼翼地扒开一丛灌木往深处看：“马大村长是该走这条道的，怪事……怎么还不见人影？”
他踱步一会儿，忽觉远处有几分嘈杂，心中一紧，估摸着要么是识相跑路的要么是可以打的，听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一边运炁一边慢慢地回头——
然后，王道长和一大群争先恐后奔驰的如花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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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更新了T T（敲锣打鼓）
越写到后面越要捋顺剧情，这篇文原本没想过能坚持这么久，只有个大概设想，全程无纲裸奔，剧情都是晚上睡觉前想的，下次我一定好好写大纲……
PS新一话吕良的遭遇看得我当时倒抽一口气，绝了。挺想写写他的，奈何没有篇章了。
PPS：球儿和风阎怎么交流的情节在序章。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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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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