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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下)
黄奶奶性子爽朗爱笑,特别喜欢小孩子。我和文用到的时候,她正给弟妹们剥石榴。被一群毛头围着,黄奶奶脸上都是称心满意的笑容。
鲜红的石榴籽,细瓷平口碟,一个孩子一把精致的小勺子。黄奶奶不让他们拿手捏,免得脏了衣服。
“你们去看过老太爷,见到你黄爷爷了”黄奶奶一边用丫鬟端来的毛巾擦手一边笑着说。
文用和我一起给黄奶奶见过礼,他微低着头礼貌的说:“见过了,黄爷爷让我给您见了礼,就去书房找他。”
黄奶奶略带点无奈的笑:“这老头子,去吧,别让他等。”
孩子们吃了会水果,就跑去院子里玩。要么绕着假山兜圈子,要么就在院子里玩,或者去黄婶的院子里看鱼,这地方他们以前常来玩。又有丫鬟跟着,黄奶奶看着。我放心的起身告辞去了黄婶那里。
“婶,黄叔和继文哥呢?”一边问着,我一边从篮子里双手拿出一个,黑漆包镂空铜角,盒面正中镶嵌铜质椭圆五福捧寿图的木盒来。
黄婶一边有趣的看着郑重的我,一边说:“本来是在家里等你们,结果有两家佃户因为庄稼的事,打起来了,你叔去处理也带着继文长长见识。”
我把盒子放在黄婶旁边的桌上,冲她得意的笑笑,慢慢打开。
黄婶慢慢睁大眼睛,满脸惊艳小心的拿起。
这是一支比翼三凤衔珠钗。宝蓝色丝绒做成凤身;三根尾眼和双翅都缀着金箔,折射出点点光芒;黑玉的眼睛折一点光芒,似乎展翅能飞;口中衔着几串小米粒大的水晶珠串,下面各坠着颗圆润的深黄色玉髓珠子。
旁边的玉荷羡艳不已,一双灵动的眼睛此刻炯炯有神;“天哪,真好看。我还没见过做成凤钗样式的绒花。奶奶,您走亲访友戴着绝对头一份!”
黄婶爱不释手,直吩咐玉荷从新挽了头发来配。
玉荷能成为黄婶的贴身大丫鬟,还是有些本事的。要不然这院子里四个女孩,也轮不到她每月来拿一两银子的工钱。
我在旁边打下手,只见她巧手翻飞。时间不长就梳了一个牡丹三髻。长长的凤尾掩在发髻上,比翼的双翅息在发间,斜里探出凤头,几串衔珠摇摆不定。衬得黄婶端庄中透出几分妩媚。
我走开几步上下打量:“黄婶,要不换身衣服吧。”
玉荷使劲在旁边劝说;“就是奶奶,您看这上下不搭啊。”看看黄婶犹豫的样子又说“换吧奶奶,那么多衣服不常试试,都放坏了。
玉荷和我翻箱倒柜,找颜色,找款式。黄婶由着我们闹,在旁边喝茶,看着我们这件那件的讨论,笑了下去梳妆台点了一点口脂。
先穿了沉香色暗花祥云纹褙子。我和玉荷退开几步打量。黄婶笑着斜我们一眼,自己去镜子那里看。
“端庄稳重,就是不够妩媚。”我左手抱肘,右手撑着下巴点评。
黄婶听了屈指轻轻敲了我脑门一下:“什么不够妩媚,小丫头家家的知道什么。”
我拽着黄婶的衣袖,嘻嘻笑着说:“怎么不知道,黄婶明明还年轻漂亮,干嘛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说完撅撅嘴不满“你衣柜里都没见鲜亮的颜色。”
玉荷又找了一身来,黄婶在里屋边换边说:“再过几年我都能当奶奶了,还不老。”
我在明厅喝口茶说道:“才刚三十那里老了,您肤色又白,好好收拾收拾出去一准当您二出头。”
黄婶给逗笑了:“就你嘴甜会说话。”说完转了出来。豆绿色暗花葡萄纹上襦,石青色挑金线高腰裙。黄婶的腰身还挺顺溜。
我上下打量琢磨了会说:“倒是清丽,跟季节也合,不过颜色有点冷,用秋香色丝绦吧。”
黄奶奶领着几个孩子去饭厅吃饭,发现自家的儿媳今日格外装扮:真紫色菱纹上襦,绛色团花齐腰下裙,腰间系了上襦同色的丝绦。发间插了一支别样漂亮的宝蓝色比翼三凤钗,几串衔珠在鬓边摇曳。鲜艳明丽,愣是年轻好几岁。笑着说:“学儿媳妇,今儿打扮的好看。趁着年轻就该这样多梳妆。”
黄老太爷年纪大了并不出来吃饭,我们几个大多是孩子,黄爷爷一家也拿我们当晚辈,因此团团围了一桌吃,也热闹。饭菜上齐,黄爷爷、黄奶奶微皱了眉头,又立刻放下,只是招呼大家一起动筷子。几个孩子虽然小,也不会在饭桌上挑挑拣拣,失了礼数。
吃完饭黄叔也没能回来,时间却不能耽误,否则进不了城。
孩子们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竟然还不累。一会和我说黄奶奶都有什么好吃的:什么苹果、雪梨、莲花酥。一会又对着文用说,黄婶的院里的鱼怎样抢食:两三条一起涌过来,轻轻一碰又四下散开。
“大姐,咱们以后也养和黄婶家一样的鱼吧。”文敬向往的说。
我笑着应他;“好啊,文敬喜欢红鲤鱼?”
“是啊”他还是一脸向往:“杀了吃肉一定很好吃。”
我······
黄奶奶叫了黄婶来问话:“怎么今天全是素菜?”
黄婶看着黄奶奶带点笑意的脸,心里感激自己有这样的婆婆:大气疏朗,又能相信自己的人品。笑着说:“喜儿特意跟我说的,他们家为了周秀才夫妻还没有三年,忌口呢。”
黄奶奶听了觑了一下黄爷爷的脸色。挥手让儿媳妇退下。
黄秀才听了满脸悲痛,“哎~~~”惆怅的叹了一口气,起身往书房去了。
黄奶奶捏着袖口轻搓了几下,皱着眉头眼里含点心疼的看黄秀才出去,终是浅浅的叹了一口气。起身去厨房亲自熬一锅冰糖雪梨银耳汤。秋燥,喝着个润肺。到时候家里一人一碗。
黄叔旁晚才带着黄继文回到家,见到迎出来的妻子,竟然有些怔楞:对面走来的人裙摆飘飘,颜色明丽;摇曳的衔珠,让人不由注意到她肤白唇红;宝蓝色的凤钗越发显得一头青丝乌压压。
看着自家男人对着自己发呆,黄婶轻咳一声心里暗嗔:都多少年的夫妻了,还发傻。但是脸上却是掩不住的幸福。
晚间两口子在炕上说话。
“他爹,喜儿有这手艺,咋不见她做过。这一支怎么也得六七百文吧。”
“ 咱们县里花六七百买绒花的能有几个,府城和省府倒是有,他们怕是没门路。”黄叔冷静的分析“不过是真没想到,喜儿竟有这样的手艺。文用真是好运气,他只要能读书,凭着喜儿的本事就能供得起。”
黄婶推推他的胳膊:“怎么这么酸溜溜,羡慕了,嫌我没本事。”
黄叔心里暗道:是羡慕。不过嘴上却说:“怎么会,我老婆那是最贤惠,最能干,最漂亮。”
黄婶从被子了伸出一截圆润的胳膊,轻轻敲他:“油嘴滑舌。”
抓住那截胳膊,看着妻子轻嗔的笑脸。想起回家时看到的裙摆飘飘,还有那柔顺的腰肢。感受着手指间的滑腻。黄博学有些心猿意马“哪有,你尝过?”说着钻进了自己老婆的被窝。
孩子们都睡下了,院子里一片静谧。大半的明月,几点星子,嵌在墨蓝色的天空,散着淡淡的清辉。
又做好一支花,我扭扭脖子松松肩膀,准备做下一支。面前忽然多了一只手掌,里面有八、九颗红枣“我特意挑的,你尝尝甜不。”耳边是不急不缓温和的声音。
我抬起头看着文用被油灯映的温润的脸庞。心里想,那一瞬的失落,他看到了?还是他把我耍宝的表情当成了真的。
捻起一颗放进嘴里,咬起来咯吱咯吱脆响,清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甜的我的眼睛里都是甜蜜的笑容。伸手喂到他嘴边一颗,避开他想要接住的手。带点得意,带点挑衅的歪头看他,刘文用抿抿唇,身体略微往后靠靠。
“哼!”站起来转过桌子,背靠着桌子又喂到他嘴边,“嗯”抬抬下巴示意他。
刘文用微微再后靠了一点。低头看看面前的红枣,再抬头看看眼前带着点坏笑的喜儿。满心无奈:子珍知道这样有多······
“嗯”我又抬抬下巴示意我手上的枣子。
刘文用无奈的半张嘴浅浅的咬住那颗枣子,哪知道喜儿一下给全推到嘴里,接着就得意的两只手捂着嘴巴笑。还是个孩子啊,就是闹自己觉得好玩而已。刘文用心里淡淡的叹口气。
“三草睡着了?”二舅压低声音问。
“睡了’二舅娘端着油灯轻轻地答道。把油灯放在炕沿的桌上,摸出那根葫芦银簪细细的看着,手指摸摸葫芦圆圆的肚子,轻声说:“实心的,怕是得一两多银子。”
看着自家孩子娘眼里的喜爱。二舅有些愧疚:“她娘,让你跟我受穷了。”
“去,说什么呢。你这样说,我是不是该说,我命不好养不住个儿子。”二舅娘说着伤心起来,眼泪跟着就落下来。
二舅连忙起来无措的看着二舅娘:“她娘,她娘。”
看着二舅心疼着急的样子,二舅娘忍了泪。细心的把簪子用布包好,放进衣柜。
黑暗里二舅娘依偎在二舅怀里静静的想心事,想了一会轻轻的说:“他爹,回春堂的大夫说,我身子养的差不多了。”
“嗯,那秋收你也不能下地,多养养。地里那点活很快就完事了。”二舅安抚的拍拍妻子的胳膊。
二舅娘咬着牙憋了口气,胸闷。悄悄拧了不解风情的男人一把才解气:“大夫的意思我现在能怀了。”
二舅一边吸气,一边揉着被拧的地方:“哦······啥!你好了能怀了?”二舅惊喜的半翻身撑在二舅娘上方问。
“你轻点,三草要被吵醒了”二舅娘压低声音嗔怪。
“哦、哦、哦”二舅果然压低声音又悄悄躺下,心里满是喜悦。一会“嘿嘿”笑下,看看二舅娘。一会又“嘿嘿”笑下看看二舅娘。
二舅娘没忍住又拧了一把:“你傻笑我就能怀上?”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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