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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因。
第三十章。病因。
沈君止披了一件衣服,就连覆眼的白纱也顾不上了,急匆匆的往太后的寝殿而去。见到徐氏,沈君止不由心下一沉。
老御医很快就被请到,本来听闻是荣国府的三姑娘病了,哪怕是太后懿旨,他也是不愿意去问诊的。然而听闻瑄王说,病着的是东平郡王府的血脉,老御医沉吟半晌,终归还是随着徐氏一道去了。
东平郡王府保一方安宁,最后落了个那么个下场,逃不过“权利”二字的争夺。这老御医当年便是被卷入了权利之争中去,此刻难免有些物伤其类。再说医者仁心,既然已经求到他的面前来了,他总不能真的坐视不理。
沈君止听闻球球高热不退,二话不说便随徐氏一道上了马车。
一路车马疾驰,终于在天光破晓之前,徐氏带着那位老御医来到了自家闺女的房中。
老御医卸下药箱,也不含糊,娴熟的搭上了小姑娘细细瘦瘦的手腕。半晌之后,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从药箱之中取出一方素帕覆于球球的额头,老御医眯起眼睛细细的端详着那方素帕上微黄的颜色。
汗乃体之水也,发汗微黄,乃体中有垢。人食五谷,若是成年人的汗色泛黄却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可是这荣国府的三姑娘还如此年幼,看身量便知并非暴食之人,此刻她汗水呈黄,分明是有不洁之物入体,这才会高热以发汗排污。
抽出一根银针刺破了球球的指尖,老御医给她每一个手指头上都挤出了黄豆大的几滴血。半晌之后,见这孩子果然温度退去一些,老御医便知自己的猜测正确。重新又施了一遍针,老御医帮着球球加快了排毒。
此刻屋中只剩下了徐氏和贾敏以及贾珠,贾母年纪大了,难免有些精力不济,王氏便劝着贾母去歇息,自己也随着贾母一道走了。至若媛春,却是被贾珠和徐氏硬赶去睡了,还让她带走了比球球更年幼不经困的黛玉。
老御医扫了一眼屋中的众人,又看了一眼与他同来的沈君止,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将话说出来。
沈君止看他神色犹疑,便说道:“宝宝如何了?周御医但说无妨。”
周御医仍不言语,只探询一般的看了一眼徐氏。
徐氏知晓他的意思,颔首道:“此处并无外人,御医但说无妨。可是宝玉那孩子有什么不妥?”
周御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这孩子不是生病,是中毒。”
沈君止帮着球球包扎手上的伤口的手一抖,险些打翻手中的药膏。他稍稳了稳心神,却还是捏碎了手中盛着药膏的瓷瓶。
“瑄王殿下且宽心,贾三姑娘只是稍接触毒物,接触时间甚短又剂量颇小,且若我判断不错,那毒|药应是长期使用才会致人虚弱的千红悲,如今老夫已经帮贾三小姐排毒,只需要精心调养一二便是了。”
看见了沈君止的动作,周御医微微挑了挑眉,颇有些意外他居然会对一个小姑娘如此挂心,以至如此失态。然而病情方面,他作为一个医者,还是要与家属说清楚的。
徐氏皱了皱眉,看起来反倒比沈君止镇定些许。关于宝玉中毒这件事,她实际上也是有所怀疑,这才会一定要去寻周御医。如今看来果然如此,思索片刻,徐氏对周御医说道:“敢问御医,这千红悲是怎样的毒|药?可有解药?”
周御医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道:“千红悲是前朝内宅兴起的毒|药,是极为慢性却霸道的毒|药,一旦沾染过千红悲的物品,药性可以五年不散。若是用千红悲煮过,则二十年也不能散去。这毒的霸道之处却在于它并不会登时发作,像是贾小姐这样的情况实在是特殊。”
稍微顿了顿,周御医继续说道:“因为千红悲不会被立即发觉,所以常用于后宅。而它的作用是害人子嗣和致使人体弱,老夫观在场几位夫人少爷都不是如何康健的,所以夫人们还是尽早排查一番,将沾染了千红悲的东西处理了才好。”
闻言,徐氏又问道:“周御医,那千红悲可有解?”
周御医点了点头,道:“却也不难,之所以这毒害了许多人性命,只是因为它不易察觉罢了,寻常大夫只做风寒和气弱,开几个方子了事,反而贻误了时机。”
听到这里,徐氏稍稍放心,让人将睡在媛春房里的黛玉抱来,徐氏拉着贾敏的手到周御医的跟前,对他说道:“再劳烦御医为我这妹妹和侄女诊一诊脉吧。”
其实在方才贾敏听见周御医说这千红悲之毒的时候,就已经在心中对事情的原委有了猜想,而自家二嫂和她的揣测却是不谋而合。一想到有人暗中对自己下毒,贾敏就只觉一阵齿冷。
周御医为贾敏诊过脉,又为黛玉切了一回脉,他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道:“这位夫人中毒十年之久,日后体弱是免不了的,但是悉心调养却也并无大碍。而这位小姐是娘胎之中带出来的弱症,须知那千红悲本就是害人子嗣的药物,夫人能侥幸得此女,却难免会比旁人弱些。罢了,老夫帮人帮到底,只按着我的方子,仔细养着吧。”
说着,周御医又是一番伏案,写了足足十页的纸,将贾敏母女如何解毒,日后又如何保养都细细的写了。
贾敏千恩万谢,周御医却只道了一声“医者父母心”,再无他话。
却是一直未再言语的沈君止忽然开口道:“既然这毒|药是在林夫人处沾染的,便劳烦林夫人将下午宝宝接触过的物件都拿来交予周御医验看验看吧,也绝了后患。”
“还是瑄王殿下想的周全。”贾敏连忙应下,让手下的丫鬟将自己屋内的物件都一一呈了上来。
周御医脸黑了黑,却到底还是将那些妇人物件都一一检验过了。拎出几件首饰香囊,周御医道:“便是这几件了,都是用千红悲煮过的,会有淡淡的桂花和脂粉的味道,搀在女子的头面香囊里,很不打眼。”
顺着周御医的手,贾敏看见的便是那几件她出阁之时贾母陪送的首饰,以及随着今年年礼一道到了林家的,据说是贾母亲手缝制的香包。
贾敏的脸瞬间惨白,心中浮现出了母亲温柔宠爱的神情,怎么也不敢相信对自己用出这样阴毒手段的,会是一直疼爱自己的母亲。
徐氏从贾敏的神色之中觉出些许不妥,看了看那个万字梵文香包,徐氏略皱了眉。见周御医还在,她并没有说话,只是恭恭敬敬的将这位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送出府去。一直到周御医走远,徐氏冷了一张脸回转,心中已有计较。
关上房门,徐氏见沈君止正抱着自己刚退了烧的小闺女,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知道自家闺女一贯是阿止的心头肉,更何况这件事也不是阿止听不得的,所以徐氏便也没有赶他。
掩了房门,徐氏看了一眼正在垂泪的贾敏,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她将帕子递给了贾敏,声音里带上了一些严厉:“妹妹这样想老太太,却是要寒了老太太的心的。”
贾敏攥着帕子的手一紧,抱过一旁努力给自己擦眼泪的黛玉,她哽咽道:“可是嫂嫂……这些物件……这些子我当宝贝一样的物件……”都是自己母亲交给自己的啊。
余下的话,贾敏已经说不下去。
“老太太年纪大了。”盯着贾敏的泪眼,徐氏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老太太已经年纪大了,你是老太太的老来女,你出阁的时候,她头发都已经花白了。”
眸中再也不是平和如水的神色,徐氏走到了贾敏面前,低声说道:“妹妹,你明白么?”
贾敏其实并不愚钝,可是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有些太大了,一时之间,她只能紧紧的抱着自己得来不易的女儿,其余的事情,却反应不过来了。
沈君止的手覆在球球的额头上,一遍一遍的给她擦拭着沁出的薄汗。见贾敏怔愣,他接着徐姐姐的话继续说道:“林夫人出阁之时,荣国府的庶务恐怕已经不是贾老夫人在管。纵然贾老夫人再疼爱您,在您的嫁妆方面,她能做的也只是列个单子罢了。”
“不错。”徐氏点了点头,很满意沈君止能想到这层。
贾敏也渐渐止住了泪水,她眯了眯眼睛,似乎已有了明悟。半晌之后,她咬着牙说道:“还有这年礼,母亲恐怕也是不经手的。”
徐氏点了点头,指了指那个万字梵文香囊道:“这是老太太一针一线亲自绣的,就是为了保你平安。只是苏州和盛京遥远,只能放在年礼之中,与你一道送去。而这年礼,却一定要经一个人手的。”
“我跟她到底多大冤仇,她居然要如此害我!”贾敏狠狠一拍桌子,恨不得即刻便冲到王氏那里去和她理论。
徐氏按了按贾敏的肩膀,劝道:“这红口白牙的,妹妹一点儿证据也没有,反倒会让人倒打一耙,到时候林家和荣国府便难看了。”
贾敏一滞,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她呜咽的哭着,将怀里的女儿抱得更紧:“可怜我的黛儿,小小年纪便要被那人害了去!”
徐氏眸中闪过寒芒,看了看自己还昏迷的女儿,她心中的恨意比之贾敏只多不少——那是她的女儿,却如何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让旁人将自己的宝玉害了去。
将指节捏的咯吱作响,徐氏将怒意深深的掩藏在眼底。拍了拍贾敏的后背为她顺气,徐氏劝道:“此事便交予我处理吧,妹妹如今最赶紧的,是要将身体调理好,还有黛玉,她胎里带着毒,底子恐怕更要薄一些,妹妹一定要上心。”
深深的看了一眼徐家姐姐,沈君止也道:“还有林大人,周御医开的那解毒的方子,林夫人也记得给林大人吃上几帖。”
许或是徐氏的眼神太过坚定,贾敏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抱着女儿走出了宝玉的屋子,贾敏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所以,她必须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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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球这一病啊,某人要心疼了,所以……有人要倒霉了hhhhhh。
另:看病什么的完全没有科学道理,是叔自己编的。爱考据的小伙伴儿求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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